木屋里, 林颂眼睁睁看着亚当逃走,他手里的枪几次想要抬起,那是亚当, 奴隶岛的主人, 割断他舌头的人,把他像狗一样对待的人他做梦都在想着要怎么凌迟他, 可现在却要放走他
他握枪的手腕被轻轻握了住, 紧绷之下他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是姑姑的手。
“林颂。”她看着他说“我会让你报仇, 但不是现在,留着他我还有用。”
他不明白亚当对她来说有什么,可是他太久太久没有见到她了,听说她被劫持他的心一直紧绷着, 现在终于见到她, 他大脑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抱她,抱紧她。
抱她, 林颂。
他伸出手紧紧把她抱进了怀里, 身上的每个器官、每寸皮肤都发出失而复得地喟叹“姑姑。”
他收紧手臂, 在心里叫了她几百次。
她头发是乱的,衣服上粘着泥浆,她怎么能受这样的罪。
林颂心猛烈地收缩跳动着, 他有千百句话想对她说她有没有受伤她怎么认出的他他明明戴着覆面盔甲
可她回抱了他。
那一秒钟他的脑子里连呼吸也忘了,只有身体不自控地在抱紧她, 本能一般叫她“姑姑”
“宿主, 男主林颂好感度数据更新,您可以查看男主的好感度。”
系统101突然响起。
宋斐然才记起来,男主已经成年了, 他的好感度可以显示更新了。
其实几个月前林颂就已经成年了,但没有见面,他的好感度就无法激活。
现在她们终于见面了。
“但男主好感度异常。”101说。
怎么异常
宋斐然让系统弹出好感度,看见界面里,林颂对她的好感度显示为99100。
为什么会多出一个问号
“或许是男主现在并不清楚自己的好感状态。”101从数据里分析,“好感度统计是从男主的行为和认知等各方面来进行统计,男主如果认知出现偏差会导致数据异常。”
宋斐然抬头看林颂,他是不知道该怎样定位自己的好感吗
她能感觉到他每寸肌肉都紧绷着贴近她、包裹她,他已经比她高出许多了,强大迅猛、从无败绩,是帝国军校倾尽所有资源培养的s级战士。
可他无比需要她,从精神到身体。
宋斐然抱他,轻轻抚摸他宽阔的脊背,他就能在手掌下细微的颤抖起来。
强大的身体,需要被掌控的脆弱灵魂。
他无法定义,他对她的情感对吗
林颂的通讯耳机中突然传来队友的声音“林颂你的坐标。”
宋斐然松开了他,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更强大,站到更高的位置再来确定他的情感。
她将引爆器交到他手里“车上还有很多人,林颂去救她们,完成你的任务。”
不要辜负她的心血。
她很低的说“我会申请去见你。”
林颂那颗心一下子涨满,抬手点开耳边的通讯器回应自己的准确坐标,以及人质车的坐标。
他没有再废话,“我带你出去。”
他绝对不会把她留在木屋里,太危险了。
宋斐然扶着他结实的手臂走出木屋,他低头看了一眼她的脚,才发现她右脚的光着的,鞋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林颂没说话,直接将她单臂抱了起来,快步朝人质车奔过去。
他刚到,他的队员就迅速赶到了人质车。
“隧道还有叛军,人质车上有炸弹。”林颂将宋斐然放开“通知银海军先带人质撤离虹岛。”
他一旦脱离她,就沉稳冷静。
车上人质被迅速救下。
很快,纪安就带着潜伏的银海军赶过来。
他一眼看到宋斐然,她站在车下正抱着哭泣不止的纪令音,快步过去将两个人纳入怀中。
宋斐然吓的一抖抬头看见纪安,他眉头深锁仔仔细细在看着她“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没有。”她的眼眶被风吹红了,因缺水而喉咙干哑的说“宋庭死了他被打死了,纪安”
纪安抬眼看向那具放在路边的尸体,下意识将遮住斐然和令音的眼,胸膛贴着斐然的脸低低说“没关系斐然,不要怕,我来处理。”
他感觉到斐然颤抖的睫毛,似乎快要哭了。
他的心都碎了,低下头很轻的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什么也别想,你需要休息斐然。”
宋斐然在他怀里,满意地闭上了眼,是啊,她吓坏了,她需要休息。
不远处,将最后一名人质救下的林颂顿住脚步,看了一眼纪安,咬牙转头说“跟我进隧道。”
该死的何止是宋庭。
人质被解救回姜岛。
宋斐然和纪令音被带去了银海军驻地,因为她们俩是唯二跟叛军副统领费斯里对话的人。
纪令音吓坏了,坐在那里抖个不停还吐了,被先送去看医生了。
所以大部分问题是宋斐然在答,她诉述了当时费斯里要带走她,被特别行动队林颂击杀的大概经过。
问询的人员是个温柔的女军士,她有些疑惑的问“特别行动队林颂赶到后,劫持您的叛军又返回人质车上杀了一名叫宋庭的人质,然后逃走吗”
“他为什么会返回车上杀了宋庭”她询问。
“我不是太清楚。”宋斐然交握着双手,脸色苍白地摇摇头“我只记得宋庭是车上唯一没有遮住眼睛的人,他在飞机上中了枪,被带上人质车之后就丢在一边,其中有名叛军问不用给他戴上眼罩吗那名叫马娅的空姐说不用,她说反正很快就要灭口了。”
她眼眶又红了,低下头紧紧握住手指,似乎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或许是因为这个吧或许没有林颂赶到我也会被杀了灭口,因为我被带去见费斯里也摘了眼罩,只有我和宋庭被摘了眼罩音音一直戴着眼罩。”
“那名逃跑的叛军原本是要引爆人质车,是特别行动队的林颂夺下了引爆器叛军断了一只手臂,逃出去后就杀了宋庭”宋斐然垂着眼的掉下了泪,“林颂带着我追过去,宋庭已经死了,那名叛军逃进了隧道,或许是我拖慢了林颂,他早一点赶过去说不定宋庭就不会死了”
她的眼泪一滴滴落在交握的手背上。
女军士抽了纸巾递给她,柔声安慰说“请不要这样自责,保护人质是他们本次的首要任务,他们不能丢下你们任何一个人。”
门外是赶回来的纪安,他听见斐然带着哽咽的声音,她说“他是我的未婚夫,出事之前我们在争吵如果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或许我会对他多一点耐心”
她似乎哭了。
纪安握着冰冷的门把手,心里难受的要命,她一定非常自责,哪怕宋庭劣迹斑斑她也没有想到他会死。
一个鲜活的生命死在她的眼前,她该多么的痛苦。
他推门进去,看见低头坐在沙发上的斐然,她前所未有的憔悴。
“上将。”女军士起身行礼。
纪安点头,目光又回到斐然身上说“可以让她稍微休息一会儿吗”
“当然。”女军师说“该询问的已经问过了。”她又柔声安慰了宋斐然两句,带着录像记录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纪安脱下军帽过去坐在她身边,轻轻抱住了她,她紧绷着背将泪水涟涟的脸挨进了他怀里,崩溃一般闭着眼哭了。
“斐然,哭吧,哭一会儿会好受点。”他抚摸她的背,像安抚吓坏的小女孩,他的脸颊低下去贴住她满是泪水的脸,难过至极“不怪你斐然,你也受害者,我抱着你抱着你,不要害怕。”
宋斐然闭着眼被他圈在怀里,很温柔的安抚着。
她想她对宋庭也算不错了,还为他哭上一哭,哪怕是假的。
后续的事情,宋斐然不怎么关心,她申请了见林颂,和纪令音安心的等在纪安的办公室里。
夜黑下来。
她听说,宋庭的父亲宋明千里迢迢赶了过来认尸体,当场昏了过去。
音音只是听说就又哭了,她一直在难过,哪怕她不喜欢宋庭,也为这场悲剧感到难过。
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想一想就难过得咽不下去饭,她想安慰斐然姑姑但刚安慰两句自己就哭了。
好在斐然姑姑已经不哭了,她坐在对面很认真地吃饭,一口一口,吃得干干净净。
“音音,至少把肉吃掉。”斐然姑姑和她说“不然过一会儿你连哭的力气也没有了。”
纪令音红着眼眶看她,忽然很佩服她,斐然姑姑好像有一种怎样都能活下去、都努力活下去的生命力。
好像她永远不会被打败。
真好,要是她能像斐然姑姑一样坚韧就好了,她总是很容易软弱,很容易哭。
她端起盒饭,尽量把肉挑出来咽下去。
纪安推门进来,手里端了几样水果和两杯鲜橙汁,放在她们中间“吃不下饭就喝一点。”
甜的东西或许能让她们稍微开心一点。
门外有人敲门,纪安问是谁。
“特别行动队林颂。”外面军士一样答。
“林颂”纪令音惊讶地看斐然姑姑,“特别行动队救我们的那队军士居然是林颂吗”
不用宋斐然回答,门推开,穿着黑色特战服的林颂跨步走进来。
纪令音震惊的睁大眼睛,她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林颂,只是一年没见,林颂完全变了一个人,脱胎换骨。
他看起来和他哥差不多高了,黑色束身特战服下肩膀宽阔,走动间大腿和手臂上肌肉线条极其明显。
就连他的脸也变了很多,脱去了病弱的消瘦,下颚线清晰,眉骨衬的眼睛深邃,眼睛有一些像他的母亲,可整张脸一点也不像林朝和林越,和他的父亲也看不出相似点。
林家人长相都像斐然姑姑,偏柔美艳丽,但林颂的五官更偏冷,不笑时气势逼人,像个坏人。
他冷着脸走过来,纪令音就莫名的害怕,“林林颂”
林颂却没看她,朝纪安敬了礼,目光迫不及待落在沙发里的宋斐然身上“上将,我申请了离队九个小时。”
纪安看到他的申请和批准了,特别行动队不属于银海军,他们直属首相,审批也不走他这里。
他的指挥员已经批准了,所以他来不是申请,是为了见斐然。
“离队九个小时,是私人行程吗”纪安问了一句。
“是。”林颂看向他说“我要送亲属回家。”
纪安当然知道他的亲属,是指斐然,林颂和斐然关系似乎一直很好,很少见姑姑和侄子关系这么好。
“是吗”纪安想,这里去帝城来回要八个小时,林颂九个小时的时间只来得及送她到家门口吧
“首相明天七点接见你们特别行动队,现在是九点多,你送完斐然就需要立刻返回。”他放松下神情说“其实你不用这么赶,我也申请了送令音和斐然”
“上将,我已经拿到批准。”林颂打断了纪安,他不是来报备的,他看着纪安说“不劳烦上将送我姑姑。”既然出事前没有平安送她,现在又何必再送
他只有九个小时,他只想跟姑姑单独待在一起,他不希望纪安也一道返回帝城。
可纪安顿了一下说“我已经安排好了专机,半个小时后就能启航,这样可以更快的把她送回帝城,她很累了,我希望她能尽快的回家休息。”
林颂眉头皱紧,唇也抿嘴了,是啊,她看起来很疲惫了,她一定也想尽快回家,尽快见到三太太。
如果他送她,是需要去往姜岛再起飞。
林颂握紧手指,没有再说什么,是他不够厉害,不能超过纪安。
“一起去吧。”纪安对他说“也节约你的休息时间。”明天首相的会见很重要,突袭事件的发生加快特别行动队的公之于众。
纪安没有再多说,拎了一双军靴过来,蹲在了宋斐然跟前,“这双是你的码数。”
她穿着一次性拖鞋,右脚贴了一个创可贴。
“你的脚”林颂还没有把话问完,就见纪安托起了她的脚,很小心的帮她穿军靴。
林颂眉头拧紧了,看着她纤细的脚托在纪安掌心里,讨厌的要命。
宋庭一死,他就立刻毫无顾及了,他是不是马上就要和姑姑求婚了
“合适吗”纪安还托着她穿军靴的脚问她。
宋斐然把脚套进军靴里在他掌心里轻轻踩了踩“合适。”
纪安才放开手,“等回去后,再用药棉擦擦右脚的伤口。”
姑姑的右脚真的受伤了,是划伤的吗
林颂站在一旁,将唇线抿紧。
纪安起身看到他还站在那里,就说“坐吧,小颂。”
林颂却回了他一句“请上将叫我林颂。”
一副冷冰冰,拒他千里之外的样子,仿佛在说他们没有那么熟。
纪安有些不明白,林颂似乎对他有一种“敌意”
宋斐然微微靠在沙发上,抬头看着林颂,那双眼睛里写满了敌意和嫉妒。
嫉妒很好,嫉妒才能不断攀登,他需要明白,只是现在这样还远远不够,站在比纪安更高的位置上去吧。
飞机启航,纪安也坐在宋斐然身边。
林颂远远地坐着,忍受着四个多小时的飞行。
他只有九个小时的假期,他多希望坐到她的身边。
可一切没有如他所愿,飞机抵达帝城已经凌晨一点多,他最多只有一个小时时间,就要返回银海军驻地。
一个小时的时间只够把姑姑送回绿岛别墅,可纪安似乎要亲自送姑姑回绿岛别墅。
林颂无比的沮丧,他听着机场的轰鸣声,看着几步外被纪安牵着的宋斐然。
他大步走上前,走到她的面前,在轰鸣声中喉头酸涩的说“姑姑,可以让我送你吗”
单独的,和他待一会儿吧。
宋斐然抬头看着他,风把她的黑发吹乱,也把林颂的心吹乱。
纪安望着她们说“一起吧,我先送斐然回绿岛别墅,再送令音,然后林颂跟我一起回来返回驻地。”
这不是很顺畅的路线吗
可斐然却脱下了他的军服外套,还给他说“你送音音吧,林颂送我回绿岛,王卓已经从姜岛回来了,会开车过来。”
纪安看见那一瞬,林颂几乎被风吹红的眼睛里亮起雀跃的光芒。
他不明白,为什么林颂这么执着要单独送斐然回去
他看着斐然和林颂并肩离开,心里总觉得哪里不舒服。
“林颂好像和斐然姑姑很亲近。”纪令音也说“比和他父母还要亲近。”
是,很亲近。
军用机场外,王卓已经开车在等着了。
他是和林朝以及其他人质一起从姜岛返回帝城的,比三小姐要早一点到。
他以为纪安会送三小姐回绿岛,没想到三小姐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
凌晨一点多的道路上没有人,他很快就看到了三小姐和林颂。
哪怕是他熟悉林颂的每个强化步骤,但亲眼看到他仍然被震惊到了,他的个子和纪安上将差不多高,却比纪安上将看起来要瘦一些。
宽阔的肩,显得腰很窄,完美的倒三角比例,走在穿军靴的三小姐身边就像她勇猛的军士。
宋斐然带林颂上了车,却没有让王卓开车,而是让王卓等在车外。
车窗玻璃封闭着,昏暗的车厢内只亮着一盏前排灯。
宋斐然脚被磨得很痛,在车上换了自己的一次性拖鞋。
林颂坐在她的身边,只觉得安静的要命。
“你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就该返航了。”宋斐然和他说“我知道你只是想和我单独待一会儿。”
林颂望着她,酸涩感从喉咙蔓延到整具身体,是的,她知道,她永远知道他想什么,要什么。
她永远能准确地给予他,他想要的。
就如同她现在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就快要忍不住泪意。
“这么久没见,你不是有很多话吗怎么不和我说”她轻声问他。
林颂发现,他早就克服的结巴在这一刻又那么明显地挂在了他的舌头上,他太紧张,太想和她说话了。
“姑姑你的脚是划伤了吗”他很想看看她伤得严不严重,这个念头出现在脑子里,手已经去轻轻托她的右脚。
但碰到又惊觉不可以,她没有允许。
所以他顿住了手“伤得严重吗”
“不严重,只是鞋子丢了,不知道被什么划破了一道而已。”宋斐然随口说着,抬起右脚放在了他的膝盖上。
林颂肌肉紧绷起来,隔着裤子能感觉到她凉冰冰的小腿。
可他的脸和心很热。
他低着头很小心脱掉她的一次性拖鞋,看到她脚侧面的创可贴已经掉了,那里有一道拇指长的划痕,看着很深“痛吗”
他的手捧住了她的脚,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她的脚真冰。
他不自控地用手掌包裹住了她冰冷的脚,心跳得又快又不可告人。
可她没有抽走脚,只是说“痛啊,穿鞋磨的痛死了,林颂。”
林颂的心触电了一样,麻得厉害。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她用这样的语气,叫他林颂。, ,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