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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怕不怕
    姜榕回答完郑湘,突然好奇湘湘怕不怕他,肯定是不怕的。普天下也只有她不怕自己。

    这样胆大包天的女人,第一次见面就敢挥舞玩具似的小刀,对上满身血腥的自己,怎么会怕他呢。

    他实在好奇湘湘的回答,于是问“你怕不怕我”

    郑湘“啊”了一声,耳朵将听到的信息推到脑子里。

    她怕姜榕吗

    姜榕面带笑容时,郑湘不顺心了对他又捶又咬又掐,他没有生气反而会更加肆意地笑,也没躲闪,相反会把身子送上来,这更让郑湘生气了。她恨生得力气小还来不及,什么会怕他呢

    姜榕不笑时,就像一座巍峨厚重的山,给人带来强烈的安全感。郑湘喜欢窝在他怀里,白皙的双手在揽着自己的手臂上跳来舞去,什么话也不用说,就那么窝着。此时的她依赖姜榕还来不及,怎么会怕他呢

    那郑湘真的不怕姜榕吗其实,大约是怕的。

    他屁股下坐着龙椅,要是脑抽发颠,说不定连怀孕的女人,都要打呢。

    就像猎户一手握着明晃晃的大刀,一手将软糯糯的小兔子放在心口,嘴里爱怜地碎碎念“小兔子乖乖,我不会吃你的,我好喜欢你呀,小兔子乖乖”

    即便话说得再动听,小兔子看到闪着寒光的大刀也会害怕的。

    郑湘觉得和姜成林这个男人一起过日子还是很开心的。

    如果他不是皇帝,她一定会更开心,指挥他做这个,吩咐他干那儿,就像太阳围着大地东升西落,就像月亮引着大海涨潮涨落,她就是姜成林生命中的女王。

    可现在呢,郑湘不得不收敛起脾气,约束自己,做个皇帝的妃子,而非姜榕的女王。

    “我怎么会怕你”淑妃郑湘嘴硬,欺身而上,双手抓住姜榕的肩膀,色厉内荏,张牙舞爪道“你怕不怕我”

    “怕,当然怕。祖宗你小心些,小心儿子。”姜榕一手用力抵在榻上撑住身体,一手虚揽郑湘的腰。

    郑湘冷哼一声,挪到他对面坐好,语带讽刺“哎呀,某人嘴上说着男女都一样,心里其实嚷嚷着要儿子。重男轻女,也不想想没有女人哪来的男人。”

    又来了。

    姜榕一听这话,头仿佛炸开。这些日子湘湘一直念叨着要生个男娃当大将军,他刚才就投其所好说肚里的是儿子,没想到又惹着她了。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你肚里的不是儿子,是个小祖宗,行不行”姜榕道。

    郑湘噗嗤笑出声,然后略带矜持道“这不就乱了辈分嘛。”

    姜榕一愣,她还真敢想,伸手就着她的发髻使劲揉了揉,揉得发蓬簪斜。

    “混蛋,别弄我的头发”

    “我还有更混蛋的呢”

    胡闹后,郑湘靠着姜榕的胸膛,身心舒畅,旅途的辛劳一扫而空。即便怀着小崽子,她觉得自己现在能骑马射箭,踏遍每一寸草原。

    姜榕的手搭在郑湘的小腹上,感受着生命的神奇。

    我决定不要男娃了,要生个女娃娃,她一生下来就是公主。”郑湘仿佛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公主就和她不一样了,背靠皇帝老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祖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姜榕神情惬意,显然郑湘说什么他应什么,一点原则都没有。

    郑湘困了,打个哈欠,往后靠了靠,更多的热源通过后背传过来,声音渐渐低下去,人慢慢睡着了。

    郑湘的身子逐渐变重,整日拘在宫中,幸好由陆凤仪陪着,才没有也没敢出什么幺蛾子。

    这日天光晴好,郑湘和母亲坐在龙爪槐下打双陆,暖暖的阳光照在背上,斑驳的树影落在棋盘上。

    “阿娘,你冤枉我,我怎么会出幺蛾子呢”郑湘一边利落地把母亲的锤打下好几个,一边嘴上抱屈道。

    陆凤仪的眉头微皱,一边掷骰子,一边回道“我听说你让人停做男娃娃的服饰用具,改做女娃娃的。这样的事情不止一次了,特殊时期不要恃宠而骄。”

    郑湘听了,心想谁是这么多嘴,把这事告知母亲,一定是爱管闲事的赵德妃。

    “我昨天觉得是个女孩,就让他们改了下,费不了什么功夫。”郑湘带着无所谓的口吻。

    “那油光水滑的白狐狸毛、那绣着金线的襁褓、雕花镂空的金丝楠木木器件件半途而废,且不说浪费人工,就是浪费的材料也都是价值千金。”陆凤仪道。

    郑湘本想说狐狸毛拆了还能用,金线绣了能融、木器也可以做其他的小物件,但看到母亲的神色,动了动嘴,道“好好好,我以后不变了,行了吧。”

    “连皇帝都养不起孩子了吗那人还活什么劲儿”郑湘小声嘀咕。

    陆凤仪唉声叹气,道“我难道是因为东西只是现在情况特殊,若是传出去,对你们三人都不利。”

    郑湘道“阿娘,你未免高看我和腹中的孩子,也低看陛下了。我就是一妃子,孩子都没出生,即便再不堪,能有什么影响只要陛下皇帝当得好好的,什么都不用怕。”

    “罢罢罢,我什么都不该说你。”陆凤仪接连取胜,将女儿的棋子全部打掉,最后宣布“这一盘我赢了。”

    郑湘后悔不迭“阿娘,你好奸诈,竟然在下棋时乱我心志。阿娘,谁和你说的”

    陆凤仪重新摆棋盘,道“一个眼熟的宫女和我说的。”

    郑湘想了想,道“许是担忧,许是投诚,许是别的什么,阿娘你赏了便是。我心里有数,绝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苏绿珠的前车之鉴还在呢,郑湘可没忘记。

    唉,她是宠妃,而非贤惠的皇后,名声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陆凤仪听到这不以为意的口气,伸手想要点她额头,无奈隔着棋盘,只好准备在棋盘上杀杀她的威风。

    “行行行,我是管不了你。”陆凤仪嘴上认输,但手上却没有认输。

    下午起风了,两人收了棋盘,金珠立马笑吟吟报出双方赢的次数,陆凤仪以一局的微弱优势胜了女儿。

    “老是和阿娘你打,我的招式被你看透了,一点都不公平。”郑湘小声嘀咕道。

    “我明天拉两人和你打”陆凤仪道。

    郑湘道“不打双陆,打叶子牌,那个人多也能玩。”

    “那好,明天天好了,我就把刘夫人和贺夫人叫过来。”陆凤仪道。

    次日,郑湘就多了两牌友。

    刘夫人性格爽利,见了郑湘就道歉“我家男人回去和我说,十多年前他把淑妃你的小矮马按瘸过腿。”

    “我就和他说,以前家里穷也就罢了,现在当了国公,合该赔一匹漂亮的小矮马给淑妃。他立马托人去寻,前些日子来信说找到了,谁知传信传岔,马送到了京师。”

    郑湘听着脑海中就浮现一只在草地奔跑的憨态可掬性情温顺的小马,不由自主地笑起来“说起来还是魏国公救了我,真是受之有愧。”

    贺夫人打出一张牌,笑着接道“娘娘现在开始养,等四五年养熟了,皇嗣正好能骑。”

    陆凤仪跟着打出一张牌“咱们家的小孩不论男女四五岁都要学骑马,当年湘儿也是。我原想找一匹,只是碰不到好的。”

    刘夫人道“好马难寻,这匹马也是凑巧了。”

    贺夫人和刘夫人都在边镇长大,放马牧羊种地做饭都是一把好手。

    男人出去打仗了,二人不但将家里料理得好,连部下家属也都看顾到。

    四人拿了一匣子的钱来玩,结果就贺夫人和郑湘赢了。

    刘夫人道“下次我可不来玩了,一匣子输得精光,还倒欠贺姐姐三百钱。”

    贺夫人笑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这三百钱我给你免了。还有你输的钱都被娘娘赢去了,你可别找错了人。”

    郑湘玩得很开心,手一挥道“金珠你把这钱给御膳房,让他们加菜,两位夫人一起留下,咱们一起用午膳。”

    贺夫人和刘夫人都笑着应了。宴席摆在观景亭,前头是碧波粼粼的湖水,后头是隆起的青山,背山临水,景色优美。

    吃罢饭,刘夫人捧着一盏茶,道“边疆打起来了,我家男人想去,但陛下嫌他笨,派了梁国公去。”

    贺夫人附和道“我家男人心急火燎想要去立功,依我看立什么功,他没有梁国公脑子转得快,就别去拖后腿了。”

    郑湘此时没有听清二人的讨论,脑子里都是边疆又打了起来,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被迫与爹爹分离,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愤怒。

    她在边地出生,一直生活在父母营造的平静祥和的环境中,直到一日祥和被战鼓撕碎,数日间便让年幼的郑湘尝尽祥和之下的别离和痛苦。

    她不希望肚里的孩子如同幼年的自己一样,生活在暗流涌动的环境里,于是心中对北虏的恨意又加了一层。

    “早晚有一天让他们血债血偿。”郑湘的眼睛里冒着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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