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礼,涿郡容城县人。
说起来,也是三国时期曹魏的一员名将。
是曹操平定幽州时被征召的,会在明帝朝时入为尚书,受遗诏拜大将军长史,因为梗直刚武,得罪曹爽,在高平陵事件后被重新启用,最终迁司空,封大利亭侯,获邑一百户,甚至逝世后,还有谥号景侯
按理说,这样一个人,这样的性格,诸葛恪要从他口中翘出有用的情报很难。
但诸葛恪似乎早有准备。
“舆图”
随着诸葛恪的声音,賨人部下第一时间递来了舆图。
诸葛恪看也不看将这舆图抛给了孙礼。
孙礼看了诸葛恪一眼,然后缓缓展开舆图,却看见上面已经标记着许多处魏军各兵团的位置。
这时,诸葛恪的声音方才传出。“你一定很好奇,为何我已经摸清楚一些你们魏军的位置,其实很简单,我的这些部下均是賨人,他们世代生活在这里,换句话说,他们对着巴山的熟悉程度,可远远超过你们当然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我会试着给你讲一下,即将发生的会是什么”
诸葛恪负手而立,背对着孙礼,“我们会像是袭击你这般,将这份舆图中标记的每一处都袭击过去,但又有些不同,每一次袭击我都会故意放走几个魏卒,然后大肆宣扬是你泄露出他们的位置让他们将这个消息告诉那曹操、夏侯渊”
说到这里时,孙礼情绪突然变得十足的激动,他愤愤然的张口,“你这是嫁祸于我,我从不曾泄露军情”
“谁知道呢”诸葛恪一摊手,然后转过身,用那人畜无害的面颊朝向孙礼,笑着继续说,“在我的引导下,魏军只会以为,是你泄露了军情,是你致使大好的局面再度陷入危机,是你的背叛屠戮了数千魏军忠勇的将士你孙礼,是大魏的罪人”
“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诸葛恪的语气骤然加重,孙礼的情绪则是更加激动,“你卑鄙无耻”
“我是不是卑鄙无耻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诸葛恪顿了一下,然后他笑了,笑的很诡谲,“重要的是,你的父母、妻儿、族人,都会因为你这莫须有的背叛而惨遭大魏的屠戮,别人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你则是因为你的忠心,害得满门抄斩孙礼将军,奉劝你一句,莫要让忠诚害了你也莫要让忠诚害了你的全族”
咕咚
下意识的,孙礼“咕咚”一声,猛地咽下一口吐沫,诸葛恪的话让他不由得汗毛直立,让他让他浑身遍布紧张、惊悚
“你们你们”
这次,他甚至没有说出诸如卑鄙、无耻这样的字眼。
因为,他知道,在绝对的阴谋面前,他再多的愤怒也是于事无补。
“你还有最后十息的时间考虑”
诸葛恪已经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
“够了”孙礼悲痛的张口,“可我若是将魏军的情报告诉你们我就能保全自己的族人么我不一样要当上这骂名,要害得族人同罪”
“不会”诸葛恪笑了笑,“因为,我会选编出一个骨头最硬的魏军将军,然后把背叛的这个弥天的大罪加在他的身上,与他相比,你是宁死不屈,是兵败被俘,是宁折不弯,是魏军将军们中的典范呀,曹操嘉奖你的家人还来不及,又岂会珠链呢”
当诸葛恪这一番话言出。
事关全族性命,事关他孙礼的名声,他孙礼就是再坚强,再宁折不屈,却却也不敢拿家人的性命去赌啊。
他没有回话,只是“啪嗒”一声跪下了,而这一跪,意味着屈服
倒是目睹了这一切,听到他们完整对话的张星彩,神情有些恍然。
像
太像了
诸葛恪逼反这孙礼时的语气、神态简直与她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明谋,这种摆在明面上的谋略,让人明知是计,却不得不从,不得不深陷其中,沦为棋子的计策,实在与那个家伙太像了。
不等张星彩从恍然中醒转,孙礼像是彻底妥协了一般,一股脑的把什么都说了,“整个巴山中共计有魏军二十万分成四十余军团在山峦间搜捕蜀军”
说到这儿,似乎孙礼猛然意识到了什么,他连忙补充道“对了,不止是二十万,准确的说应该是二十六万,因为有六万魏军正从阳平关迂回绕至定军山的另一侧,是要彻底截断山上蜀军的退路”
唔扼断退路么
当这一句话吟出,诸葛恪与张苞的眼睛同时凝起,神色均异乎寻常的凝重。
如今这巴山之上,局势糜烂,魏蜀兵马共计数十万之多,蜀军被冲散,各自为战,可若说魏军一口气能吞下这个数量的蜀军,也是困难重重。
但若是退路被截断,那就危险了。
魏军大可以按照之前困死马谡那样,困死在定军山的蜀军,即便是退一万步说,粮尽援绝,蜀军的士气也会旦夕间瓦解,魏军就可以瞅准时机发动总攻
这才是最凶险的
尽管孙礼还在讲述魏军其它的布防,可诸葛恪的心情却已是紧紧的揪起。
他与张苞眼神交汇,相顾无言,可彼此均是重重的点头。
像是已经定下了接下来的战略。
必须先解决从阳平关支援而来的这支魏军,无论如何,无论何时,蜀军都不能做困兽之斗
张苞似乎也感受到了局势的迫切,当即朝着那些兵士呼喊道。
“你们还能战否”
这种小胜过后的呐喊,总是能将兵士们的热血点燃。
他们一个个握紧了拳头。
“能”
“退路已无,有进无退,岂能不战”
张苞目光转向诸葛恪,意思是让他统领这支军队。
诸葛恪只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
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他长吁口气,然后看了张苞一眼,又看了张星彩一眼,这才朝着众人道“诸位,随我去定军山后山,当务之急,咱们需得截杀那支驰援而来的魏军”
“喏”
千人的应喝,这份责任这份任务,又重了一些
定军山上,蜀军大寨。
刘备忧虑的看着呈送过来的战报,不时的踱步起来,可只是走了一小会儿,又忍不住“唉”的一声叹出口气。“这一连几日了,可归营的蜀军兵士总共不超过一万人,三弟、孟起、子龙、汉升,他们竟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身后的粮道也是隐患,倘若魏军截断了我军的退路,到时候又要如之奈何”
随着这一番话
“唉唉”
刘备又忍不住叹出气来。
法正看着刘备憔悴的神情,心中难过,安慰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至少证明,魏军没有将几位将军擒获,也正是忌惮于他们,故而曹操没有下令发动总攻”
赵云不在,陈到已经能守在中军帐内,他也说,“主公切勿忧虑,那曹贼不过首战侥幸得手,这几天,我们与魏军也交战几场,他们并未占到丝毫便宜”
法正与陈到的话没有让刘备的心情好转分毫。
他一如既往的凝着眉。
法正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公还是担心退路被截断是么”
“没错”刘备这才抬起头来,感慨道“我从不担心三弟他们,他们有万夫不当之勇,只要我们阵地还在,他们早晚能回来,我也不担心蜀军,这十余万蜀军是我与孔明训练出来的,我对他们有信心,可我唯独担心的是退路啊倘若定军山后的退路被截断,那就等同于粮草断了,援军也断了,即便是营中还有月余的粮食,可一旦这个消息传出,军心就稳不住了军心一乱,什么都没了”
“其实,局面还没有到最坏的一步,目前为止,主公都是有退路的。”法正沉吟道“只是,我最是了解主公,主公不会放弃这巴山山脉中隐匿着的蜀军同袍,主公也不会率军独自逃离这是非之地”
法正说的如此坦诚。
的确,若这种局面下,前有糜烂的战局,后有大军粮道随时被截断,若是换作孙权、曹操,一定毫不犹豫的选择撤离,哪里会管那些友军同袍的死活
但,因为他是刘备,他不会这么做
若他的心真的能够这般如钢铁般坚硬,他就不会败这么多年,就不会在这把年纪依旧奋战在一线战场
恰恰,这也是刘备最吸引法正,最吸引每一个蜀军兵士的地方,是蜀军真正的军魂所在。
不轻言抛弃,不轻言放弃
“孝值,言退的话就不要说了”刘备的神色恢复郑重,“当务之急,还是思虑怎么赢回这一战的局面,怎么迎回我们四散在外的同袍”
“好主公放心,我会竭力谋之”法正说到这儿,不由得感慨一声,“主公担心的是粮道受阻,可这种时候,曹操同样担心粮道受阻,五斗米教投降曹魏之际,献上了足以汉中十年所用的粮食,耗尽他们的粮食几乎不可能,但若是我们有办法能截断汉中到这巴山之间的粮道,那局势或许会”
听法正的话,刘备骤然抬起了眼眸,“孝直可有对策”
法正顿了一下,“我正在想,粮道同样是魏、蜀的弱点,他曹操可以利用这点,我们同样可以”
就在法正这一句话吟出之际。
“报”
“报”
一连道声音传出,两名斥候几乎是前后脚闯入中军大帐。
其中一名当先禀报道“山道间出现一支賨人军团,先后或是奇袭、或是埋伏,重创了几支魏军的军队更是集结了不少蜀军兵勇”
这已经是这段时间以来,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
“这是谁人领军他们又在何处”
刘备激动的问道。
斥候却是摇头,“不知这些,我们还在打探”
刘备略显失望,可接下来那名斥候的禀报迅速的让他再也没有一刻能顾得上失望。
“报,主公定军山入口方向发现了超过五万魏军兵马,似乎,是从阳平关方向而来,是由郭淮领军”
这
也就是这声音传入刘备的耳畔的刹那间,刘备的瞳孔猛地瞪大,眼神中露出的情绪极致的复杂。
怕什么来什么
糟了
这是糟了
倒是法正,他似乎一早就预料到了魏军的行动,他沉吟了一下,然后张口说道“主公,为今之计只有用那个秘密武器了”
“秘密武器”刘备愣了一下,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法正却说,“就是黄夫人给我们的那个秘密武器啊孔明也是反复叮嘱,不到最后一步,不能使用的那秘密武器”
说到这儿
刘备突然间就懂了。
原来,是那个隐匿而危险的大杀器
两岸高耸的山峰夹着一个山谷,山谷犹如葫芦,背后两山环抱,谷中道路并不宽敞,但是也足够十余人并肩而过。
这是从阳平关通往定军山的一条必经之路。
诸葛恪与张苞,带着他们的兵马已经抢先一步赶到了这里,一路上击溃了至少三个魏军的军团,收拢的兵马也是越来越多。
当然,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们已经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即米仓山北麓的名唤定军山这处丘陵的入口。
就在刚刚斥候禀报,来自阳平关的六万魏军距离这里只剩下五十里,但因为是山道,这五十里依旧得走半天方才能赶到。
“两岸山峦,中间小道,来的时候,倒是也没有觉得此处如此容易设伏”张苞对着身侧的张星彩说道
张星彩则是解释说“大伯麾下,有一员虎将名唤王平,乃是世代居住在这里的賨人,他本是逆魏的将军,后来被我爹俘虏归降了大伯,算是忠心耿耿,之前来到这里时,大伯也是担心两侧山峦会有埋伏,一旦大军行军至此,巨石推下,躲无可躲,避无可避是有全军覆没的风险”
“那后来呢”张苞好奇了,连忙问道。
说起来,他一门心思都在先锋杀敌上,却是没有妹妹张星彩这般心细。
张星彩接着说,“王平将军说,这两边山峦上的山石都是整块的,且深嵌在这山峦中,质地又极为坚硬,若想要凿开,仅仅用随军的器械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至于箭矢的话,因为这里正处于一个风口,山风极大,即便是万箭齐发,箭矢也会被吹走,故而一切设伏的前提都不满足,自然也就无需担忧这里有伏兵,无需担忧这山道会遭遇石块、箭矢的冲击了”
听到这儿,张苞不由得挠了挠头,叹息道“我还寻思着这么好一处埋伏的地点,那阳平关的魏军又必定经过这里,若能在此设伏,利用那山石足可以一举击灭魏军可妹妹你这么一说,设伏怕是不能了”
“怎么不能”
就在张苞有些垂头丧气的时候,诸葛恪一句话吟出。
他仰着头,环望着这两侧的山峦,不由得感慨道“这是老天赐给我们的解决那六万魏军的场合啊”
这张苞与张星彩均露出疑惑状。
方才不是讲的很明白么
怎么
张星彩以为诸葛恪没有听到他的话,于是再度重复道“元逊,这两侧山峦上风大,箭矢是无法命中的,四周的石块亦是无法凿开,退一万步说即便是你要凿开石块,我们的人手,我们的时间都不够啊”
“人手,时间都刚刚好”诸葛恪笑了,笑的无比笃信,“王平将军知道这一处无法设伏,那想必逆魏的军中定然也以为此处无法设伏,正因为此,他们才会疏忽,才会大意,而这正是我们的机会啊”
诸葛恪的话让张星彩越发听不懂了。“元逊,你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这两侧山峦的石块,根本无法为我们所用”
不等张星彩把话讲完,诸葛恪的声音已经传出,且变得更加笃定,“如果是别人,自是无法凿动这些石块,但是我这三千人的话,是可以造出大量碎石的”
说着话,诸葛恪伸手将一个亲卫的背包接过,然后从中打开
一个被粗糙的帆布与油纸包裹着的紧凑的、就像是“包裹”形状的灰绿色方形布包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本没什么
因为自打诸葛亮的夫人黄月英去过荆州沔水山庄,见过关麟后,她制成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发明数不胜数。
面对一些奇形怪状的军械,张星彩与张苞已是见怪不怪。
可偏偏眼前这个那朴素的外表上一个极为扎眼的“炸”字格外的吸睛,将张星彩、张苞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上面。
“炸这个布包是能炸开的么”张星彩无比好奇的问。
诸葛恪没有正面回答,只是把头抬起,望向那两侧的山峦,“若非我们带的数量有限,就不用这么麻烦了至于,能不能炸开,星彩姑娘就拭目以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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