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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零六章 不是比谁赢得多?而是比谁活得长!
    在许昌城的一隅,一方酒肆静静地矗立在街角。

    夕阳的余晖洒在酒肆的木质门楣上,斑驳的光影中透出一股岁月的沧桑感。

    酒肆内,炉火微微跳动,炉子上煮着的清茶散发出淡淡的茶香,袅袅升起的蒸汽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可与这份柔和形成截然鲜明对比的是,那群围坐在炉子旁的商贾,他们的脸上映照着炉火的暖光,却一个个露出为难之状。

    他们身着华丽的锦袍,腰间挂着精致的玉佩,这些往日里意气风发、奸诈阴邪的黑市商贾,此时此刻,竟只剩下眉头紧锁,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遇到了苦思不得解的难题

    “这差事不能干哪”

    一位中年商人叹了口气,他的声音中透露出疲惫与无奈,“从中原把粮食送到汉中战场,还要送到刘皇叔军队里,这中间有多少个关卡,会被多少兵士盘查,若当真让人发现,那便是明着反抗大魏咱们虽是黑市商贾,做的一贯是掉脑袋的买卖,本也不是光明正大,可这一次太过冒险了一个不好,或许就学了那江东的周郎赔了夫人又折兵”

    “说的是啊”另一位商人附和道,他的眉头也是紧皱着,似乎在思考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思索了片刻,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什么,可话到了嘴边,还是悉数咽了回去。

    但是看看大家伙儿那徘徊、犹豫的眼神。

    俨然,他要说的大家伙儿都明白,也是此间所有商贾最担忧与犹豫的。

    诚然,如果仅仅是沿途的关卡,那还有办法解决,比如贿赂,比如买通,再比如将粮食藏在手工品的下面蒙混过关,只要是与人打交道,只要利用好了“贪婪”这两个字,总归是有办法的。

    但最难的是此间所有黑市商人的心思

    说起来,凡是能来这里的,都是此前或多或少与傅士仁交易过军火,也是在后续傅士仁的生意中赚得巨大一笔的。

    彼此间的信任自是无可厚非

    可架不住现在情况特殊啊,哪怕会有商贾能有这通天的关系,能打通沿途的关卡,那也断不敢接,因为一旦接了那势必成为所有其它商贾的眼中钉、肉中刺,势必会被别的商贾联合起来使坏,到时候别说是这蜀锦,就是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一个未知数。

    也正是因此,此刻在这酒肆中,在这围炉煮茶旁的一干商贾,一个个愁眉紧锁,你一言我一语地虽议论着,但明显各怀鬼胎各自都有各自的心思。

    他们声音在酒肆内回荡,与炉火的“噼啪”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极其独特的气氛。

    可每一个人脸上又写满了不甘,眼中更是闪烁着不放弃、“不甘心”的光芒。

    似乎他们在由衷的在感慨,这批蜀锦,他们是不想做,但傅士仁给的,这笔生意的利润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哪怕是铤而走险,他们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还是得做呀

    终于,一个资历最老的黑市商贾站起身来,他侃侃道“其实,把粮食运送过去虽不轻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同于大将军夏侯惇的慷慨,西线战场的总指挥夏侯渊是个清简的人,说白了,就是个抠门的人他不止对自己抠门,也对对手下兵卒俸禄要求的极其严格”

    “也正是如此,西线战场的兵士们、官员们的俸禄普遍不高,也没有太多油水可取,偏偏那里要么是在关中,要么是在雍凉,亦或者是数百里秦岭后的汉中那都是酷寒、艰辛之地啊倒是基于此,我们收买沿途的兵士,许以重利,再将车马中的粮食伪装成一些手工品一类,想要蒙混过关还是容易的”

    说到这儿,一干商贾纷纷颔首。

    不同于传统的商人,他们本就是黑市商人,本就是在刀尖上舞蹈,赚的每一单都要以数倍的回报,冒险这种事儿,对他们而言司空见惯。

    只是

    所有的商贾抬眸,这一番话并没有涉及到最根本的问题。

    然而,这老商贾的话还在继续,“诸位都不敢妄自答应傅士仁将军,这点我懂,诸位也懂,咱们是心知肚明咱们是生怕生意没做成,反倒是被人给阴了。所以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众人急问。

    这老商贾顿了一下,“傅将军以原价售卖给我等蜀锦,只需运到中原,那便是二十倍、三十倍的利润,甚至我们若是联合起来,就是五十倍的利润也未必不可,诸位难道都忘了昔日汉灵帝好驴,驴价飞涨百倍的故事么如此庞大的利润,在场的满座也就不足十家,我有一个想法,咱们十家一起干利润均分,如何”

    这话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为了防止被别的商贾阴,那索性大家伙儿就都参与进来,一起往汉中,往刘皇叔军营里送粮食,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或者换句话说,要发一起发,要死一起死

    这

    别说,这老商贾的提议咋一听是有些毛骨悚然,有些不可思议,可仔细一想却也不失为一桩良策呀

    不少商贾低下头开始默默地盘算琢磨着,这一单的风险与回报,能不能成正比这一单值不值得冒险。

    答案是肯定的,在资本家的眼里,只要三倍的利润就已经足够让人践踏律法、不惜冒着绞刑的风险,更谬论这二十倍、三十倍的利润了。

    谁会跟钱做对呢

    “这个提议好啊,这一单我加入我那里本就屯有大量的干货,粮食的筹集无需格外的时间”

    一个商贾的开口顿时引起了连锁反应。

    “也算我一个,我在关中那边有些关系,只要打点到位运送过去一批货物,并不会太难”

    “我在上庸屯有不少粮食,那里就近更容易运送过去只要过得盘查,二十日就能送到刘皇叔的手中”

    “必须得算上我,我来做特定的马车,保证可以将粮食藏于其中,让沿途盘查的兵士都以为是普通的手工品,无伤大雅”

    就这样,这些黑市商贾已经开始分工与合作了。

    他们都是这个世道里的人精,关系、路线、方法应有尽有,只要利润够大,足可以让他们冒任何险

    反观另一边傅士仁与这些商贾的交谈还是传到了关羽、徐庶的耳中。

    两人站在城头,谈论的话题自然也绕不开这一条。

    此时,关羽一捋长髯,淡淡的说“用中原的粮解决我大哥粮食的补给问题我也不知道云旗与士仁这是太过想当然还是别出心裁,但无疑这是一步险棋并不容易成功啊”

    徐庶轻声的问“怎么讲”

    关羽捋须的力度加重,继而淡淡的说,“这么多商贾,调度这么多数量的粮食,中原与北境岂会毫无察觉,万一被发现,那自是逃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可若说这方法不行,也不尽然若是换做我,本就没有什么损失,只要有一成的胜算,我也会这样做如云旗、士仁这样做”

    听得关羽这么说。

    “哈哈”徐庶突然笑了,笑的很是轻松。

    这一笑却是把关羽给笑懵了,他连忙问“元直何如发笑”

    “云长看看这个吧”徐庶将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关羽接过一看书信上的落款,惊呼一声,“云旗的信”

    “刚刚收到,我便来寻云长,正直云长在此多愁善感”

    随着徐庶的话,关羽迅速的把书信展开。

    这不展开不要紧,一展开之下,关羽扫过之余,当即吓了一跳

    他变得有些惊讶,不是罕见的,他那红枣般的面色里露出了极大的惊诧之色。

    “元直云旗的意思是”

    不等关羽讲完,徐庶抢先道“云旗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两日后便是正旦日,到时候洛阳的时局将变,曹操自顾尤是不暇,更莫说是顾及中原的这些商贾的动作,还有就是”

    说到这儿,徐庶的眼芒从和缓变得严肃,变得凌厉,变得锋芒毕露。

    “云长,两日后你也当做足准备,洛阳一变极有可能会出现短暂的战机,云旗有言如此,云长你千万要把握住这份战机啊”

    呼

    随着徐庶的话,关羽长长的吁出口气

    也就是这一口气过后,他顿时感觉那久违的热血突然激荡,他的心头与“冷艳锯”的共鸣声更是不断的碰撞。

    仿佛那万军取首的时光又要再度重塑于眼前,重塑于此刻

    那是属于他关羽的荣光;

    那是属于关家军的荣光啊

    夜色朦胧,月光洒在凄凉的阳平关上,映照出夏侯渊落寞的身影。

    终于,他率领着残兵败将,步履沉重地返回这里。

    昔日那支威风凛凛、八千之众的神速营,如今却只剩下不足五百人,且个个衣衫褴褛,面露疲惫。

    败了,惨败,溃败。

    这是几年来夏侯渊罕见遭遇到的败绩,他的心情也沉重到了极点,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与不甘,一路骑在马上,几乎始终在长吁短叹。

    就在这时“嘎吱”一声,阳平关的大门如同蛰伏的巨兽,缓缓的张开。

    贾诩与张既、张合、曹休迅速的出关去迎夏侯渊。

    “爹”身上尤是带着箭伤的夏侯衡指着那洞开的关门,大声道“贾先生与诸将士来迎爹了”

    夏侯渊远远看到城楼下贾诩那沉静的身影时,他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翻身下马,然后颓然坐倒在地。

    “嘀嗒嘀嗒”

    他的情绪再也遏制不住,一滴滴眼泪夺眶般的涌出,染湿了那阳平关前的一方土地,却很快被夜风给吹干。

    “咚”的一声,夏侯渊狠狠的一拳砸在地面上。

    与此同时,“唉唉”的叹息声从他那低垂的头颅处轻吟而出

    苦涩、无奈、彷徨、无措

    夏侯渊狠狠的用拳头捶向自己的胸脯,“我愧对主公的信任,愧对神速营的兄弟们啊”

    贾诩闻言,眉头微皱,他深知夏侯渊的骄傲和自负,此刻能看到他如此失态,可见战况之惨烈。

    他走上前去,扶起夏侯渊,轻声劝道“将军,胜负乃兵家常事,这一阵输了,下一阵打回来就是,之前与那刘封对垒不也是先败后胜么只是,我有些好奇,究竟发生了何事怎会让将军败得如此惨重”

    贾诩也不解了

    照理说,夏侯渊虽有些轻敌之嫌,但行军速度在曹魏是有名的,断然不该在与黄忠争夺米仓山的速度中落入下风。

    但无论是此前的急报,还是眼前夏侯渊惨败的模样都应证了一个事实这一仗是惨败,是完全没有任何胜算,乃至于这神速营打崩了,打服了的惨败

    “哼”

    反观夏侯渊,他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咬牙切齿地说道“是黄忠那老贼狡猾至极,以八百兵力抢先翻越米仓山,竟在沔水处设伏,我军猝不及防,被半渡而击,故而损失惨重就连就连我那霸儿也落入敌手。”

    夏侯渊一句话咬牙切齿一般。

    贾诩听后,心中一震。

    他虽知黄忠勇猛善战,也想象过或许在米仓山头决战,夏侯渊不是黄忠的对手。

    但以这样神速的方式击败八千神速营这就有点儿

    也怪不得,这些回来的兵士一个个无比沮丧。

    这样的仗打的不仅输了战役,更是输了士气,输了信心

    听着夏侯渊的话,贾诩沉默了片刻,然后一边搀扶起夏侯渊,一边安慰道“当务之急是要尽快重整旗鼓,为接下来的战事做好准备。”

    夏侯渊重重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贾诩说的是对的。

    且他也知道如今的局势下,能够替他在汉中战场力挽狂澜的人也唯独这位大魏的毒士贾诩贾文和

    “贾先生”夏侯渊起身后朝贾诩庄重的拱手,“从即刻起,渊定会依着先生之计而行,绝不会再度有丝毫的轻敌与擅作主张”

    这

    要知道,夏侯渊这番话原本没什么,但以他的身份说出来,那就意味深长了言外之意,他是要把这汉中一战完全寄希望于贾诩贾文和的身上。

    听得夏侯渊这一番话语,贾诩略微沉吟,其实这本就是他的意料之中。

    赢了,固然对局势有利;

    这首战输了,也未尝是一件坏事儿,至少能让夏侯渊不再大意轻敌,也能让他贾诩的话语权变得更重。

    老毒物阴着呢

    心念于此,贾诩连忙扶起拱手的夏侯渊,“将军言过了,老夫既到此,又岂敢不效全力呢”

    “那贾先生”夏侯渊迫不及待接着问。“现在,我军当如何是守定军山还是主动出击”

    “米仓道已失,刘备大军抵进,定军山太大了,以我军现有的兵力除了定军山外,还需一分为三,金牛道、陈昌道都需要派兵驻守故而守定军山不如学此前对付刘封那般,只守下山口,在那里与修建防护,与敌军相持”

    啊

    听着贾诩的提议,夏侯渊的表情有些复杂,不知道该是惊讶还是失望的情绪

    又或者说,夏侯渊的表情仿佛在反问就这

    俨然,在他看来,贾诩这条坚守的策略是有失水准的,比之此前围杀刘封、马谡的计划要有失水准很多

    哪曾想,贾诩一眼就看出了夏侯渊心中所想,他一边缓缓的捋须,一边淡淡的说,“夏侯将军知道蜀中的人口有多少么”

    这

    夏侯渊摇头。

    贾诩接着问,“那夏侯将军可知道从成都送往定军山粮食,期间有多少里又有多少里是山道”

    这个

    夏侯渊挠挠头,还是摇头。

    贾诩笑了,他笑着解释道“蜀中在籍户口一共是二十万口,九十万人,这等数量的人口比之中原,相差太远了,刘备与诸葛亮又推行摊丁入亩,废除人头税那么他们府库中的粮食从何而来又能有多少”

    嘶

    夏侯渊仿似一下子就听懂了,贾诩的意思是蜀中的粮草储备根本就无法供应这支二十万大军的北伐

    贾诩的话还在继续,“而从成都到定军山,此间一千五百多里,山道就有三百多里,蜀中粮食本就有限,再运输而来抛去沿途的损耗,所剩还能有多少呵呵呵呵呵”

    说到最后,贾诩浅浅的笑了起来,这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让人看起来满瘆人的。

    反观夏侯渊,他恍然大悟“依着贾先生如此讲述,这大耳贼的粮食根本支撑不起这么一场大战至多三个月,只需我坚壁清野,据险而守,他们必灰溜溜的离去,到时候局势就变了,他们粮尽援绝,正是我军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啊”

    因为贾诩的话,方才还神色黯默的夏侯渊,像是一下子表情完全拔云见日,“哈哈哈哈”他爽然大笑了起来,“妙计,贾先生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妙计也”

    “呵呵”听着夏侯渊的赞誉,贾诩也浅浅的笑出声来,他淡淡的说,“打仗嘛,从来就不是比谁赢得多,而是比谁活的长这长是蜀军战线拉长的长,是蜀军长途跋涉的长,呵呵有些时候,咱们什么都不做,更容易活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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