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大小,只要是鸡腿,那定然是香的,是美味的。
可这两只老虎里边,至少有一只是不香的,是要命的。
对于关麟而言,老娘胡夫人既把这个话题引向了大虎、小虎,那难免,关麟不由得浮想联翩。
当然想到的内容,是姐姐的那“是非曲直,皆随我愿”、“与我作对的,统统难逃一死”、“你可别不识抬举这样冷冰冰且无比绝然的话语。
是啊,这位大虎孙鲁班,这可是号称江东破坏王。
生活糜烂、蛇蝎心肠堪称三国第一毒妇
而小虎孙鲁育的话语,就温和许多,“若要动手,就请先杀我吧”、“只求相夫教子,不求参政议事”、“姐妹之情,当真今日了断”
俨然,孙鲁育就温和许多。
按照历史的记载,孙鲁育可谓是东吴特殊时代的大冤种,忠贞善良、不愿纠缠、守本分的女子,只可惜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唯愿她来生勿入帝王家
当然历史记载的是一回事儿,如今时局发展下,她俩来此扮做“填房丫鬟”的目的,那又是另一回事儿。
至于她俩来的目的,关麟就是用脚指头想想也能猜到了。
无外乎就是控制。
没错,如今东吴的颓势,已经不是四个月前,刺杀他关麟一人可以挽救与弥补。
能够为东吴觅下一方喘息时机的,唯独控制关麟这一条。
对此,关麟可谓是早有准备。
似乎看儿子恍然、愣神儿,胡夫人关切的又补上一问,“怎么是鸡腿不好吃了大的、小的都不想吃”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胡夫人一句话中没有半个填房丫鬟的字眼,但字字句句又仿佛都在这个上面。
“不”关麟心如明镜一般,他笑着摆手,然后迎上母亲那期盼的目光,淡淡的说“娘,孩儿小时候便读孟子的文章,说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两者不可兼得,舍鱼而取熊掌者也,可随着孩儿长大,孩儿发现只有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自然是两个都要”
啊
随着关麟的话,在胡夫人惊讶的目光中,关麟嘴角咧开笑着说道,“娘放心,孩儿天赋异禀,如果是一个,那就太没意思了,两个一起来吧”
这下,不光是胡夫人睁大了眼睛,一副惊掉下巴的既视感,就连随膳服侍的丫鬟也不由得愣住了,惊在原地目瞪口呆。
心里不由得嘀咕着。
小孩子才做选择题四公子果然不同凡响不过想来四公子年轻力胜,以一敌二,怕是也不落下风吧
丫鬟这么想,胡夫人心中思虑的却又截然不同。
外面是曹魏与东吴,这里又是大茹与小茹吾儿就这么喜欢同时打两个么
念及此处,胡夫人的目光不由得抬起,充满担忧意味的望向这个看起来“很懂事”的孩子。
反观关麟,他一副“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的架势。
这股子满满的自信,仿佛再阐述一个事实
今晚,我要打十个
庐江战场,当来自濡须口的败绩不胫而走,蔓延于此间。
仿佛刹那间,庐江战场就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两百五十艘东吴战场的焚毁;
超过一万八千名江东兵士死于战场、葬身鱼腹;
濡须口大败,仅存周循带领不足三千残兵艰难驻守;
虽张辽身负重伤,但东吴大将徐盛阵亡
这一系列的消息传入庐江,传入每一个兵士的耳中,让原本士气就并不高昂的东吴水军,一夕间战意与士气更是宛若坠入谷底。
每一个江东兵士的表情都显得无比凝重。
得亏有贺齐坐阵,暂时稳住了局面。
只是,山雨欲来风满楼濡须口大败,带来的影响,远比贺齐想象的更狂暴,更猛烈
“报从承德县杀来的那支魏军已经抵达六安县”
“报,承德县投降六安县失守”
濡须口的失陷,标志着长江天堑再也无法成为庐江的屏障,随着魏军从合肥出兵,渡江至承德县,这支大魏的陆军兵马正以风卷残云之势南下进逼,所过之处,要么望风而降,要么城门洞开
当此濡须口大败之际,江东与庐江的联系彻底截断,没有人还会觉得,在这庐江战场东吴还能够力挽狂澜、逆风翻盘
同时,这也是曹操的目的,尽可能多的掠夺江东城池,哪怕未来守不住,也要尽可能多的把百姓给迁徙到淮南,迁徙到中原。
关羽要的是城
曹操则授意张辽,要的是人口,是户籍,是百姓
“蒋钦将军呢本将军不是已经派他带八千兵去阻拦”贺齐的话显得有些急迫。
抛去徐盛带走、葬身鱼腹的那一万五千兵、两百艘战船,如今这庐江留下驻守的也不过两万人,这次又派出去八千若然挡不住,那就完了
“蒋钦将军已然抵达六安,但但”
“但什么”贺齐大声怒喝。
探马眉头紧凝,这才如实禀报,“蒋钦将军到是到了,可可曹军擅长陆战,过江的又多为骑兵,他们并不与蒋钦将军交锋,而是迂回骚扰,蒋蒋钦将军被绊住了”
“什么”不等贺齐惊讶。
“报”又一名探马将情报传回,“将军不好了,关羽率三百余艘战船朝皖口港杀来”
这
贺齐一时间慌了。
先是濡须败绩带来水军将士的士气与战意陷入低谷;
又是魏军从陆地的进犯,逼得他贺齐不得不分别御敌;
偏偏在这种境况下,关羽的战船又杀来了,在这个最要紧、最要命的时候与他水战、决战
“报”
贺齐还没从这巨大的惊讶中回过神儿来,还没想到应对的方法。
又一名斥候赶来“将军,不妙啊,水战已经打响,面对关家军的攻势,我军船队节节败退已然抵抵挡不住”
呼一口粗气自贺齐的口中吐出,他当然知道,彼盈我竭如此低迷的士气之下,东吴的水军哪里是关家军的对手。
怕是要一触即溃了。
那么
怎么办怎么办
贺齐都快哭了到最后,无奈之下,他只能双拳紧握,“传我军令,所有水军悉数撤入庐江城内,坚壁清野所有人不得出城不得与敌对战另传我军令,命蒋钦将军即刻撤离,当今之势,唯守而已”
这
贺齐的吩咐直接把一干副将听懵了。
这是要放弃晥口港么
“将军”当即就有人反问道“若如此做,长江的制江权就就悉数拱手让给那关家军了无论是南下还是登陆,关家军将再无阻隔”
这副将说的是实话。
只是,回应他的是贺齐更严酷的话语,“难道现在我们还有制江权么退守吧不能再死人了庐江必须得拖下去,庐江能多坚持一天,江东就能多安逸一天”
听着将军贺齐的话,一干副将就是有万般不甘,此刻也只能愤愤然的拱手。
“喏”
“喏”
紧接着,阴云笼罩下的庐江,上上下下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但对于前线正准备要水战的吴军兵士,他们无疑是庆幸的,因为面对关家军如虹的攻势,他们已经能预感到,他们一定会如濡须口的那支水军、船队一般被彻底的击沉最终葬身鱼腹
现在好了,至少至少他们还能活下去
活下去
就这样,在濡须口败仗的传递下,晥口港几乎兵不血刃的就拿下。
接下来,关家军兵锋直指的唯独剩下庐江城了
江陵城,关家府邸内的一方闺房中。
这里是孙鲁班与孙鲁育的寝居,因为是姐妹,又因为她们特地要求,故而管家安排了同一处宅院给她们。
不同的房间,却是公用一个院子。
因为她俩特殊的身份,又因为关麟如今的地位,不会有不长眼的下人会来惹她们这对姐妹,故而这一方庭院总是很幽静。
“那关麟总算回来了”
孙鲁班的亢奋之情溢于言表,她已经收到了解烦营密探传来的消息,知道濡须口又、又、又败了
水陆封锁,庐江与江东阻断,无疑这已经到了危机东吴存亡之秋,她孙鲁班已经感觉到局势的迫切,感受到她行动的迫在眉睫。
“方才夫人派人来吩咐,说是今晚让姐姐与我一起”孙鲁育话还没有讲完,可面靥上已经是绯红一片
“呵呵”反倒是孙鲁班笑了,她的樱唇微微上翘,仿佛是提前预演一般,散发出迷人的诱惑,就是她的妹妹孙鲁育都有些无法自拔。
孙鲁班的的声音淡淡的吟出,“婆婆教过我们,男人都是一样,别看平素里一本正经,等到了这床笫之间本性就暴露无疑,一个个都是色痞,看来这关家逆子也不意外。”
说着话,孙鲁班将一杯香醇的酒递到妹妹孙鲁育的面前。
然后用命令般的口吻道“喝了它”
面对着酒樽,孙鲁育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当即一饮而尽。
也直到喝罢过后,这才问道“姐姐,这是什么”
“是一种慢性毒药咱们东吴解烦营安插在外面的密探都会配有这种毒药,以此确保他们的绝对忠诚。”
“啊”
孙鲁班的话让孙鲁育大惊失色,“姐姐,你为何让我”
只听得孙鲁班一边用手搭在妹妹的肩膀上,一边娓娓讲述,“那关麟如此攻于心计,父亲、曹操都不是他的对手,想要用毒控制他,谈何容易所以”
不等孙鲁班把话讲完,孙鲁育问道“可我服用了也无法控制他呀”
“有的”孙鲁班眯着眼,她一边说话,一边用纤细的手指再度握住一盏酒樽,这次换做她一饮而尽,随着酒水入肚,孙鲁班这才用极低、极细的声调娓娓解释,“想要控制他,就用我们的嘴巴”
“嘴姐姐的意思是吻”孙鲁育惊问。
孙鲁班却是大大咧咧的,“要不然呢不这样口口去传递毒素难不成还能是下面”
说到最后,她的眼睛邪魅的一瞥
有那么一瞬间,她还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或许不止是嘴,下面保不齐也能传递毒素
可以说,孙鲁班年轻,脑洞大
这种口口传递毒素的方法有些想当然。
也可以说,她把所学到有关床帷之事悉数运用到实战之中。
说到底,她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子,她只想救东吴,她又做错了什么呢
在孙鲁育惊愕不已的眼神中,孙鲁班最后轻拍了下她的肩膀,“妹妹好生准备吧料想那关四已经急不可耐了,至于解药为确保万无一失,我并未带在身上,等事成之后,我会取来咱们姐妹一道服用、解了这毒”
看着姐姐孙鲁班那坚定的眼神,听着她这笃定的话语。
一时间孙鲁育有些愕然,可这种时候,这种局势下,她的脑海中早就是一团乱麻,她不想害人,但她却想帮父亲,想救东吴啊
忽然间,孙鲁育感觉身体有一些异样
她问孙鲁班,“姐姐,我怎么感觉身体有些痒是那毒药所致么”
不怪孙鲁育这么问
孙鲁班也有相同的感觉,可她始终努力的隐忍着克制着,“我也是第一次服这毒药,哪里知道这些个或许,这就是对应的反应吧,坚持下夜就要黑了,那关四他他就快要来了呃哼哼”
越到后来,孙鲁班的意志力仿佛就要压制不住这份躁动,这份瘙痒
身体上就像是有数万只蚂蚁一般到处都在爬,让她面色绯红,几乎克制不住
这边
孙家姐妹在“决战”的准备时期突然就遇到了一些意外。
另一边,关家府邸之中,刘禅兴冲冲的跑回自己的院落,没错,在江陵城刘禅是住在关家府邸的。
有着老爹刘备与二叔关羽的情义,二叔的院子那就等同于他刘禅自己的家。
倒是这次跑的这么匆忙,让屋内的小书童鱼豢有些疑惑,连忙问“阿斗公子怎么跑的这般急神神秘秘的”
刘禅连忙比出食指,发出“嘘”的一声,他连忙阖上了门窗,又检查过确保没有人偷听后,这才对鱼豢说“我今天办成了一件大事儿”
啊鱼豢一愣,心里嘀咕着,阿斗公子还能有什么大事儿
当即眼珠子转动,什么都没说,面颊上却露出了无限的好奇。
“哈哈你还不知道吧”刘禅笑着说,“今夜个是我云旗师傅与两个填房丫鬟大战三百回合的日子这等床帷之事,我四个月前混迹于江夏青楼红馆中时,是略微有些了解的”
说到这儿,刘禅一挺胸脯,一副老司机的既视感,他信誓旦旦的说,“伱别看我小,可那些红馆中的漂亮姐姐都告诉我了,男人嘛要征服一个女人,第一次的感觉是最重要的”
“然后呢”
别说刘禅的话成功引起了鱼豢的好奇,仿佛给这位山村来的孩子打开了一扇全新世界的大门。
“然后我就准备了些药我之前悄悄的溜入那填房丫鬟大茹、小茹的屋子里,往那些瓶瓶罐罐、酒樽茶盏、乃至碗口凡是能擦拭的地方,都抹了一把这药”
药
鱼豢敲敲脑门,这已经到他完全陌生的领域了。
刘禅却是重重的点头,“这药可是我费了好大劲从那些红楼漂亮姐姐的手中讨来的,按照他们的说话,男人服用了那会能力大增,强悍十倍女人服用了,则是会意乱情迷、神魂颠倒”
呃鱼豢又一次敲敲脑门,然后手指不断的抓着脑袋。
不懂他只是个山村里出来的孩子呀
他并不能理解,什么是意乱神迷,还有能力大增强悍十倍,又意味着什么
“哎呀跟你说这些干嘛”刘禅一挥手,似乎是察觉到,与自己对话的是个纯粹的书生,他就没看过西游记,更没有看过红楼梦哪懂这些啊
可刘禅又忍不住说,“我这云旗师傅哪都好,就是太年轻了,怕是不懂女人别真傻乎乎的学了那孙猴子,蟠桃会的时候迷晕了那么多的仙女,却是坐怀不乱,啥也不做只顾着去啃桃子,连衣服都不褪一件简直无趣极了”
“我师傅若如那猴子一般,定然会被他的填房丫鬟取笑的,这点儿上,做徒弟的我得帮帮他呀这叫推波助澜不不不,怎么能是推波助澜呢这是成人之美似乎也不对,我怎么突然就想不出成语来了。”
看着鱼豢一脸茫然,抓耳挠腮的模样,刘禅也挠起了头他发现,他肚子里的墨水还是太少了,这种行为,一时间,竟然找不出能够形容的辞藻了。
倒是鱼豢,后知后觉的他,像是恍然想到了什么,他问“若是酒、茶、水云旗公子都不准备呢”
这个
虎头虎脑的刘禅早就想到了,当即露出神秘的微笑,“其实,在那房间中我还准备了一物这可是当年汉武帝之所以能三日不食,不能一日无妇人的原因,也是汉成帝一夜未停最终纵欲过度,驾崩在床上的东西”
啊
刘禅这么说,鱼豢不由得有些担忧,“云旗公子不会有危险吧”
“放心”刘禅拍拍胸脯,“这世上哪有人欺师灭祖的,云旗师傅对我这么好,我怎么能害他呢那是一种香我只放了很轻,很轻的伎俩,只要能让那寝居闺房里一龙二凤,鸾凤和鸣就行明儿师傅知道了,定然会颇为欣喜,会嘉奖我的”
说着说着,刘禅还“咯咯”笑着,像是暗喜了起来。
从襄阳,随着关麟归来的人里有甘宁与士武。
糜芳的儿子糜阳像是当先得到了关麟的吩咐,提前也赶到关家府邸。
此刻,在孙家姐妹所在的这一处院落外。
糜阳看到关麟,当即拱手道“公子”
关麟看到糜阳,露出几分笑意,“你与你爹守江陵,诛杀敌将周泰、潘璋、马忠,使得那徐盛寸步难行,这事儿,我已经听说了,待得我爹归来,定要让他表功一封发往蜀中,让我大伯好好的封赏你们父子。”
糜阳再度拱手,“多谢云旗公子”
关麟却是话锋一转,“那么交代你的另外一件事儿,可办好了”
“已经查过了”糜阳道“一些女婢提前在其中搜捕,没有发现任何锋利的器物”
闻言,关麟颔首,目光又转向甘宁,“甘将军,孙家姐妹当真不会武艺吧”
“我可以保证。”甘宁信誓旦旦的说,“这两姐妹从小被孙权与那步练师小心呵护、养大,别说是武艺,就是重活儿都从未干过一件只是,姐姐孙鲁班有些心思活络,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末将提议还是直接抓捕了为好,避免生出无端的事项。”
抓捕
的确是最简单也是最高效的行动
似乎,既然已经识破身份,那么也没必要去演。
但,一旦真的抓捕,那势必关府上下传得人尽皆知,很快整个荆州、乃至于东吴都会有这般消息传出。
当然,这消息本身没什么,可偏偏与关麟的计划有些冲突
大虎、小虎,看似是孙权的两个女儿,可若是用好了,那便是最佳的政治筹码,可以做很多事,布下很多计谋,更重要的是能瓦解东吴的人心
心念于此
关麟直接了当的拒绝了甘宁的提议,他笑着淡淡的说“直接抓了那就太没意思了今晚诸位就辛苦下,若是听到摔杯之声再行闯入,若是没有,那就相机行事吧”
说到这儿,关麟转过身,他刻意的整理了下衣衫,大踏步的迈入这院落之中,走向那“二虎”所在的闺房之内。
绝望了
此刻,正在建邺城一方医署内的孙权他已经有些绝望了。
伴随着这份绝望孙权愤怒的吩咐,“明日传那曹丕上朝,孤要狠狠的,狠狠的羞辱他”
这声音,像是无能咆哮;
这声音,也像是一份独有,属于东吴的悲歌。
医署中除了他孙权外,还有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东吴副都督吕蒙,以及一个刚刚将三条不利的情报传回,在孙权的怒喝下,低着头泱泱褪去的亲卫。
就在刚刚,这亲卫将接到的三条情报禀明。
其一,濡须口大败,两百五十艘战船陷入埋伏,被大火引燃。
徐盛奋勇率楼船撞向魏军主船,意欲同归于尽
可最终,虽拼的张辽重伤,但徐盛却阵亡,整个两百五十艘战船多数沉入大海,少数被魏军缴获。
除此之外,濡须口损了九千兵,只剩下周循带着三千周家军苦苦支撑两百五十艘战船上的一万八千名兵士几乎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活下来的。
这仗也打的太悲痛,太悲壮了吧
不及孙权感慨徐盛之勇,亦或者悲痛又两万多兵没了
第二条消息更悲痛
成德、六安、谢步,可以说合肥以南的城池均已失陷。
甚至,庐江水路的港口晥口港也在贺齐的命令下,拱手让给了关羽,孙权仅剩的这支兵马全部退入了庐江城。
而如今这种局面下的庐江城,外援尽断,被魏军与关家军团团包围鬼知道还能坚守多少时日
一旦庐江失陷,那么接下来,就是建邺城,江东将再无任何防护。
完了呀
大势已去啊
就在孙权感慨之余,他听到了第三条消息,这是步练师传来的消息,是孙权最疼爱的两个女儿孙鲁班、孙鲁育突然失踪于江夏不知所踪
就如同昔日的孙尚香、李静宵一般,像是一夜之间,就没了任何消息
这
这让她们的母亲步练师心如刀绞,但对于孙权而言,这种危如累卵的局势下,似乎女儿的失踪已经无法让他的心情进一步悲痛了。
或者说,他的心境已经悲痛到了极点。
“下去吧,都下去吧让孤待在子明身边静一静,静一静”
孙权屏退了所有人,包括那些在门外护卫的兵士
“喏”随着一道声音,孙权最后剩下的一干车下虎士齐声应答然后退出老远
“子明啊”
这时,随着一道拖长尾音的呼唤,孙权坐到了吕蒙的身旁,他的情绪显得有些不太稳定,他的语气显得有些颓然。
“孤素来信你,也知你是真心为孤夺回那荆州之地,但或许你、我都错了也许子敬是对的,也许公瑾是对的,也许是我那大哥伯符是对的”
说到这儿,罕见的,这位三十五岁的东吴国主,眼眶中竟有无数泪痕闪烁。
他像是羞愧,像是彷徨,像是茫然总总复杂的情绪集聚在他的脸上,他本就方脸大口,胡须发紫,目露精光,身长腿短,天生异象
但泪痕,还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于他的面颊上浮现。
呼
伴随着一阵粗重的呼气,孙权站起身来,他转过身背对着晕厥不醒的吕蒙,他望向窗外,望向那雾气横江的江面,望向那对岸晦暗不明的天,他沉吟着。
“孤十五岁当县长,从讨刘勋、黄祖,孤十八岁当诸侯,提领江东五郡,孤当初听闻中原传来的消息,说什么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曹尔,孤那时还不服可现在可今时今刻”
孙权像是在拷问自己的灵魂般,扪心自问“刘备在益州节节胜利,让孤想到了周公瑾,也让孤眼红啊,英雄谁不想当可是十万人的我也过不了张辽那关,我还能干什么怕是那刘备、曹操,就是他们自断双臂,我也不是他们的对手孤那一仗打输了,然后天下人,都在耻笑孤吧”
“呵呵可天下人何曾想过,曹操有几倍孤的人口粮食,有天子的诏命,有颍川士族追随,有北方骁勇铁骑,有鲸吞十方诸侯的智慧与魄力,有宗室八虎骑刘备有汉室宗亲的名望,有八方来投的魅力,有驰骋疆场的血腥,有百折不挠的坚韧,有不惜性命的兄弟,可孤孤又有什么”
孙权像是自嘲般,一边摇头,一边无比颓然的接着说,“可实际上,孤就是个平民出身,孤的爷爷就是个瓜农,说孤是江东小吏之子都没人信,至于什么孙武之后,呵呵,我自己都不信若非我英雄的父亲威震天下,用性命换来有名无实的长沙太守,若非我那英雄的兄长,谈笑间席卷江东六郡最终传于我,可他们都不在了我就这点儿能耐我没有父兄的勇武我拿什么执掌这江东的山河”
孙权越说越是心痛,越说越是心有余悸,这是狂澜既倒,大厦将倾下他由衷的感悟、感慨。
“那时候,宗室孙辅背叛孤,庐江李术背叛孤,舅舅吴景不服孤,当年官渡之战,受制于山越,兄长不能袭击许都,后来赤壁之战又因为山越,孤不能追杀他曹操,一个山越几乎困死孤”
“孤养兵十万都不容易,可却要随时面临百万之众、全民皆兵的山越,孤只能与这些东吴世家联合否则莫说是与中原争霸,父兄的基业,孤旦夕之间就会因为山越被摧毁孤还能怎么办人口、金钱、山越这是压死孤的三座大山哪孤杀了那么多有功之人,都是为了这三条啊,孤或许有愧于臣,但孤这一切都是为了江东,孤又做错了什么”
孙权越说,情绪越是激动
而随着这一句落下,他笑了,是极致苦涩的笑。
“呵呵,呵呵天下都嘲笑孤,嘲笑孤十万人被八百人追着砍,嘲笑孤是江东鼠辈,可又有谁知道,孤做这些是为了谁是为了孤自己么是么”
孙权宛若歇斯底里一般,他又一次抬高了声调
他的情绪,像是变得更加的激动。
就在他想将那些憋在他心头,所有藏着的,没有人理解的话讲述出去时。
他的背后,那躺在床上的吕蒙,也不知道是因为孙权的话,还是身体恢复了一些,他先是小指抖动了下,然后他的眼皮也在跳动,最终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他仿佛睡了很久、很久
仿佛在迷离之际,一道道振聋发聩的声音,又将他从梦境中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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