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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七章 我狠起来,就连我爹都不放过
    第166章 我狠起来,就连我爹都不放过

    貂蝉仍在敲鼓。

    廖化大步出去,一声吩咐,官兵们便将她从登闻鼓前拽了下去。

    廖化道“别在这儿敲鼓了,事儿我们已经知道了,你义父身体不好,回去照顾他吧”

    貂蝉大惊失色,一把扯住廖化的袖子,“民女求见太守老爷,民女愿意用自己换两位师弟。”

    如此美艳妇人,说出如此凄楚的话,廖化心头自是少不得一份悸动。

    可他估计做出冷漠的一面,“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得罪四公子的是你那两个师弟,不是你。”

    说罢,廖化带着一干侍卫,翻身上马往西牢狱方向去了。

    只剩下貂蝉失魂落魄的跪在门口。

    天已经渐渐黑了,那些“好心人”也逐个散去。

    一腔热血总是有时效的。

    似乎是预料到,不会有什么结果,大家的热情也都消散了不少。

    只是嘟囔着,抱怨着,愤愤离去。

    过了好久,貂蝉听到身边有动静,木然的抬起头,却没想到来者竟是师弟王叔和。

    他的脸色比貂蝉还要难看。

    “师傅醒来便寻伱,我只说你进城去市集采买,师傅看天色晚了,便让我来接你。”

    貂蝉魂不守舍地淡淡回道“师傅问他们了么”

    他们,自然指代的是被关四公子抓起来的二弟子杜度,三弟子韦汛。

    “问了。”

    “你怎么说。”

    “出远门去问诊去了,得三、五日才能回来。”

    王叔和的语气有些露怯,他不轻易说假话。

    貂蝉迟疑了一下,喃喃着反问“三、五日他们他们能回来么”

    王叔和将这位师姐拉上了马车,缰绳一抖。

    冷冷的说道“自古民不与官斗,咱们咱们斗不过他们的。”

    说到这儿的时候,王叔和的眼睛狠狠的瞪了眼这长沙郡的官署。

    这本是象征着长沙郡公平与正义的官署。

    如今看来,那高高的府墙,却是当权者将权利与约束分割的一方无形的壁垒

    刑不上大夫律法从来不是约束当权者的

    今日的事件,给王叔和给这个二十五岁的年轻人,上了极其“惨痛”的一课。

    而随着王叔和的话,马尾扬尘,马车迅速的驶离。

    夜色垂降,阴影笼罩中的长沙城官署更显得威严狰狞、深不可测。

    廖立左右睡不着,站起身来,抬眼望着窗外的月色,随意问了句。“那敲登闻鼓的女子,走了么”

    仆从回道“走了。”

    廖立深深的吐出口气,再补上一问,“西牢狱那边可有动静”

    这个

    “小的出门去打听。”

    仆从出门片刻,回来禀道“关四公子要夜审那张仲景的两名弟子。”

    廖立的心情复杂无比,他拿起书卷,以此遮着脸,也遮挡着他那无可奈何的心情。

    “密切盯着那边。”

    “若有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廖立的声音有些发颤。

    月上柳梢,乌鸦“嘎嘎”而鸣,仆从打了个冷颤,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老爷如此这般的紧张。

    待得这仆从走后,廖立不由得拿出一卷崭新的竹简,这是诸葛亮在蜀中制定的蜀律。

    展开竹简

    廖立侃侃念道“善无微而不赏,恶无纤而不贬”

    只念了这么两句,他就不由得一边摇头,一边喃喃

    “恶无纤而不贬,话是这么说,可这位关四公子的恶,能贬么贬的起么”

    长沙郡,西牢狱,刑房内。

    火把爆出一个灯花,张仲景的两位弟子被领了进来,关麟坐在主审的位置上,与副审位置上的张飞交换了一下眼神。

    旋即,关麟故意板起了脸,像是刻意的表现出一副凶煞气十足的模样,就连眼中也闪过一丝凶戾之光。

    他森冷的对“杜度”、“韦汛”二人说道,“两位,我听闻管子有一句话弱子下瓦,慈母操锤,慈母尚且如此,那张仲景与你们亦师亦父,多半也没少揍你们吧噢错了一定是揍你们揍的不多,否则,岂会如此这般的不懂礼数,得罪于本公子”

    “今日之事,众人围观目睹”

    “天理昭昭,孰是孰非,自有公论,何必多言”

    两人一人一句,哪怕已经挨了打,却还是不肯屈服。

    倒是有几分硬汉的样子。

    “你们既如此执迷不悟,那就莫要怪我了。”关麟扬起手,“来人,就地绞杀了吧”

    当即,“踏踏踏”的脚步声就传来了,一干部曲有的拿着绳子,有的拿着架子,就进入了这“灯火通明、犹如白昼”的刑房。

    这些部曲训练有素,有的人去布置“绞杀”台,有的人就拉着他两人,还有人将绳子套在他们的脖颈上。

    那窒息感一下子就汹涌般的袭来。

    “你”

    “我俩不过是是辱骂了你几句,你却却要绞杀我们你心中还有”

    “三弟别说了我俩,我俩纵是有罪,可罪不至死啊”

    人都是怕死的。

    别看白日里一个个嚣张跋扈,可事实上,他们料准这位关四公子就是再胆大妄为,也不可能真的杀了他俩。

    虽是乱世,可诸葛亮治理荆州时,为了政通人和,对于“法”字看的极重,留下了稳固的法制基础。

    一日鞭挞数目不可过百,凡是用刑犯人晕厥而止,杀人更是需要层层上报的,影响很大。

    这也是对各地官府的一项约束。

    可谁曾想,这些约束在眼前这位关四公子眼中,就宛若浑然不屑。

    他还是人么

    他是恶鬼吧

    “关四公子,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终于,二弟子杜度先服软了。

    关麟轻轻摆手,命人取下了两人脖颈上的绳索,两人如同一滩软泥一般,趴在地上。

    大口大口的喘气。

    一如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没有人敢在面对那绞刑的刑具时,言及不恐惧。

    反观关麟,缓缓走到两人的身前,蹲下身子,依旧是趾高气昂的语气。

    “现在,服软了”

    “我我”二弟子杜度一手捂着脖子,一边连连的喘气,“四公子,我们错了我们不该骂你,可可若是还有一次,我我们还是会拦在你面前,不许你见师傅”

    露出最胆怯的模样,却说着最坦诚的话。

    关麟不免也对这位二弟子杜度高看一眼。

    倒是三弟子韦汛一言不发,只是咬着唇,俨然他还是不愿意向“关麟”这样的人低头、屈服

    “四公子能能放过我们么”

    杜度期期艾艾的问道。

    “现在求饶,晚了”关麟笑了笑,缓缓起身,背着手,“我这人狠起来,就连我爹都不放过如何会放过你俩”

    “不过,念在你们都是医者,治病救人,也算是该有些福报,正巧,我与三叔有个赌约,且给你们个活命的机会”

    啊

    此言一出,杜度与韦汛同时抬头。

    “看到这个屋子中所有的书籍了么”关麟介绍起来,“这都是我在民间收集的土方子,足足十余本,里面记载的方剂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方才我与我三叔打赌。”

    “我三叔赌,绝对不会有人能在十日内将这些方剂倒背如流,我却觉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若有人肯用功,定然是能做到的”

    言及此处。

    关麟随意将两卷竹简扔到两人的面前,让他们一边看,关麟一边说。

    “这样吧,十日为期,若你们能将这些方剂倒背如流,谙熟于心算是帮我赢了这赌局,那我就大人不记小人过,权且放过你们让你们回家给你们师傅养老若然不能嘛”

    关麟又蹲了下来,意味深长的道“上一个诋毁我,跟我针锋相对的是我爹,然后,我就让他下;了一封罪己书,将他的罪名告知天下让他脸上无光,自惭形秽,至于你们嘛罪己书就算了,就一辈子关在这牢狱里吧”

    “只可惜你们的师傅还卧榻在床,奄奄一息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啊”

    关麟的话宛若一把刀,一刀刀的插进了张仲景这两个弟子的心中。

    他俩人均无父无母,对张仲景的感情,早已是如师如父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这话,让他二人心痛啊

    说到这儿关麟回望向副审位置上的张飞。

    “三叔侄儿想用这两个医学生与三叔打了这赌,可否”

    “你这是耍赖。”张飞眼珠子一定,当即就演起来了,“你脑袋瓜活络,是诈俺,一个人十天,那两个人岂还能是十天五天最多五天,五天之内,若是这二人背不下来这些,那就算俺赢了俺若赢了,你小子的那匹千里驹就归俺了。”

    关麟略作思索,旋即目光回望向那杜度、韦汛二人。

    “你们可想好了,本公子轻易不饶人,你们赶巧了碰上我跟我三叔赌这么一场,五日有问题么”

    杜度已经粗略扫过了他面前的一本,这是千金方,单单这一本中就有三十卷,五千多个方剂。

    如果这样算,怕是关麟提到的一共一万个方剂,远远不止。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杏林就这么小的一个圈子。

    这些“民间偏方”若然好用,早就流传于世,何必会埋没至此、泯然于众呢

    也就是说,无论他们背多少,了解多少,都没有用。

    甚至背的越多,印象越深刻,反倒是会对他们未来的医术产生极大的“误导”

    想到这儿,杜度不由得抿着唇,他心头暗道

    这关四公子,好狠的心哪他是一石二鸟,他要要废了我二人的医术,作为惩罚嘛。

    杜度是欲哭无泪,他看出了,这位关四公子哪里是赌局,这分明就是杀人诛心

    倒是韦汛,因为年龄小,更天真无邪一些。

    他抬眼问“若我们师兄弟当真背下来了,你果真能让我们走”

    关麟伸手朝向张飞,“你们可以不信我,可我三叔可是大名鼎鼎的张飞张翼德,他的话你们总该信吧”

    啊

    此言一出,杜度与韦汛同时抬眸。

    韦汛惊呼,“你你就是那当阳桥下一声吼,喝退曹军百万的三将军张张张”

    “张什么张张飞就是俺,俺就是张飞”张飞拍拍胸脯,“你俩什么东西俺与侄儿打赌,有必要骗你们”

    这

    韦汛看了杜度一眼,两人交换过眼神。

    “好,我们师兄弟答应你们,五日之内势必将这屋中竹简悉数倒背如流若然若然”

    杜度话说到最后,像是哽咽住了。

    关麟替他说,“若然背不出,本公子就输给我三叔了,输了一匹宝马,到时候本公子就会很生气,而本公子一生气,后果就会很严重,你们俩自是一辈子也就别想再出这牢狱,至于你们师哥、师姐、师傅更是断了那封念想吧”

    说到这儿,关麟伸了个懒腰,一副犯困了的模样。

    当即,也不在理睬这一对可怜的师兄弟。

    他望向张飞,“三叔侄儿可受不了这牢狱中的阴湿了就先出去了。”

    “无妨,俺盯着他俩”张飞笑着回道,“免得这俩小兔崽子背不出来,寻死腻活的五日之后,那还如何验证如何赢得你那千里驹”

    关麟有个锤子的千里驹

    当然,张飞演得很逼真,关麟差点自己都信了。

    而这一番话脱口

    关麟与张飞的目光交汇,两人各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多时,关麟已经走到甬道,朝外面行去。

    倒是张星彩一早就在甬道处等着他。

    她猜出了云旗弟的想法,可总是有些疑虑,萦绕在心头。

    “云旗若你默写的这些医书真的能救张仲景那你自己不就能救了么何必让他们俩背诵、多此一举呢”

    突如其来的一个问题。

    让关麟脚步一顿,这要怎么回答呢

    他略微思索片刻,方才轻声回道“我默写的这些医书,不过是在民间搜寻的古方,也怪我记性太好,过目不忘一不小心就记下来了。”

    “可终究医术这门课程博大精深,能记下来是一回事儿,真的能行医治病那就是另一回事儿。”

    讲到这儿,他一摊手,“至于星彩姐问的,他俩能不能救张仲景,我也不知道这种事儿,听天由命,聊胜于无吧”

    说是这么说

    可实际上,关麟这次的一切行为。

    包括选人、抓人、关人,都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的。

    需知,张仲景最有名的三个弟子王叔和、杜度、韦汛。

    在历史上,他们均是极其有名的人物。

    王叔和做到过晋代时的太医令,他性格沉静,博好经方,且熟悉修身养性之术,尤擅长于脉学之理,着有脉经、论病六卷。

    格外擅长儿科,哪怕在后世医学界也被封为儿科鼻祖。

    杜度更牛逼,虽记载不多,但一句评价“器宇深重,获其师之传,亦成名医,人称上手”

    在古代,能被冠以“上手”这样称呼的,那无异于在临床、内外科领域都有极强的造诣。

    至于卫汛,他编撰的四逆三部厥经、妇人胎藏经、小儿颅囟方在魏晋时代享誉盛名,只不过,这些多以失传。

    唯独小儿颅囟方尚存有一些条文记载于永乐大典之中

    不夸张的说,他的能力,是足够将医学理论与实践相结合

    而这也是关麟选杜度与韦汛的原因。

    关麟没有将王叔和带来,是因为他擅长的是儿科,科目不对。

    偏偏他又擅长脉学,这对留下来照顾张仲景的病情有所帮助。

    而杜度的“上手”与韦汛的“理论实践相结合”的特点,或许更有益于他们从这冗杂的医书中,互相论证,从而寻觅出能治愈张仲景“重度伤寒”的方法。

    关麟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其实”张星彩意味深长的接着问,“云旗弟明明可以告诉他们真相,何必去做这个恶人”

    “真相”关麟笑着一摊手,“真相重要么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主观臆想的东西,谁会在乎真相呢”

    “这杜度与韦汛早已把我当成坏人,我若说这些医书是救他们师傅的他们会信么保不齐,非但不信,还要以为我是害他们师傅的,从而宁死不屈”

    “现在就挺好他们把我当坏人,为了能出去这牢狱,为了能在张仲景面前尽到最后的孝道,他们会不遗余力的去背诵,去记忆若是将这些医书都谙熟于心,倒背如流,或许,就能创造奇迹吧”

    关麟一口气解释了一大堆。

    其实,他不是个特别在意别人眼光的人。

    他做的每一件事,下的每一步棋,都是为了能在这乱世中活下去。

    为了能让他爹,他哥,他姐,他弟活下去。

    也为了能让大伯、三叔、诸葛军师、法正军师以及这济世救人、好人当长命的张仲景活下去。

    还有太多太多“季汉”的人活下去。

    他是一个逆子不假

    可逆子表象下,他需要背负的东西,又何其之多何其之重呢

    冬夜,斥候策马在小道上疾驰,他在襄阳城门下马,跌跌撞撞的上前去砸门。

    城楼上探出了一个守卫,厉声问“什么人”

    斥候回报“江夏斥候,八百里加急军情要上报满府君快开门”

    楼上的两个守卫小声私语,大门缓缓开启,发出艰涩的声响。

    斥候上马一跃而过,凌乱的马蹄声惊醒了沉睡的襄阳。

    建安二十年冬。

    关羽引兵出江陵,兵分三路,兵锋直指江夏的屏障沔口

    白日一战,偏厢车、连弩之下,文聘军进退维谷,退入沔口。

    整个沔口之外,满是曹魏残破的兵器、旗帜,还有死去的兵卒

    今夜,关羽大军于沔口安营三处大寨,互为犄角。

    局势迫在眉睫,间不容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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