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瑾年才苏醒, 身体还虚,用过午膳陪宗聿说了几句话就又困了。他打着哈欠回房,走到门口倚门回首,抬手示意宗聿过去。
宗聿以为他有事, 走到他跟前问道“怎么了”
江瑾年看着他憔悴的模样, 不由分说地拉起他的手腕进了卧房。宗聿一头雾水, 直到被江瑾年推上床榻。
江瑾年的手指拂过他的眉眼, 道殿下,你也需要休息。
宗聿觉得有点痒,便想着偏头躲,却被江瑾年抓住。江瑾年认真地看着他, 宗聿笑道“以前在外行军, 日夜兼程不在少数, 一夜未眠不算什么。”
以前是以前, 现在是现在。江瑾年不听他的解释, 脱了鞋上床。见他不动, 抬脚踢了踢他的小腿。
江瑾年人瘦,脚也秀气, 脚趾匀称,白皙而透着粉色,脚背能看见淡青色的血管。他往上提了一下裙摆, 刚好露出脚踝。
宗聿注意到他的脚踝上有一颗小痣,只是还不等他细看, 江瑾年就把脚缩回去。
江瑾年和衣躺下, 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宗聿,揪着被子, 做出可怜兮兮的神情,道殿下,我一个人害怕。
宗聿“”
宗聿哭笑不得,他在边上躺下,拉过被子把江瑾年裹在被子里,随后长臂一捞,就隔着被子把人抱在怀中。
他侧身看着江瑾年,在他耳边配合道“别怕,我陪你。”
炙热的呼吸激的人一阵战栗,江瑾年笑了,他往宗聿怀里靠,再也抵挡不住身体涌上来的倦意,沉沉睡过去。
宗聿本来不困,想等江瑾年睡着后就起身。可搂着江瑾年,听着他的呼吸声,嗅到他身上散发的清香,他不由地放松下来,竟然在不知不觉间门闭上眼。
等宗聿醒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小福子在外间门探头探脑。
宗聿看了眼还在熟睡的江瑾年,小心翼翼地抽回自己的手,轻手轻脚地下床走出去。
小福子往后退了几步,等宗聿走出来,凑到宗聿耳边道“殿下,林将军来了。”
江瑾年出事前,宗聿正在处理军营附近的匪患,江瑾年出事后,他走的匆忙,事情就全部交给了林宣。
那群人视死如归,全部是锯嘴葫芦,不是抗拒审讯,就是一问三不知。林宣恩威并施盘了一晚上才撬开几个人的嘴,将他们逐个击破。
他一了解事情原委,就觉得非比寻常,马不停蹄地赶来告诉宗聿。
宗聿在午睡,小福子先把人引去书房。等宗聿和小福子过去时,书房里传出攀谈声,除了林宣,还有其他人在里面。
小福子正要出声,宗聿抬手制止,示意小福子不要提醒。
宗聿和小福子都是习武之人,步伐轻盈,屋内的两个人没有发现他们的到来,声音并没有停止。
“徐先生,你说王妃早不生病晚不生病,怎么偏偏在这节骨眼上殿下为了他,丢下军营的事就走了。我还是头一次见他那么失控,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宗聿大婚时,军营外的将士没办法前来,他们并没有见过江瑾年,对江瑾年的一切认识都是来自于徐归的口中。
徐归对这事有意见,连带着对江瑾年也有偏见,只是见宗聿欢喜,才一直不吭声,平日也不会主动凑到他们面前。
这会儿听见林宣抱怨,徐归道“江家小姐体弱多病,身子金贵,殿下自然要紧张些。你也别担心,殿下是怕刚成亲他就在王府出事,不好交代。你跟了殿下那么多年,还不了解殿下的为人吗”
林宣心想他就是了解宗聿的性子,才对宗聿的失控感到诧异。可是徐归说的也有道理,这要是刚成亲人就没了,对内对外都不好交代。
“徐先生,我们平日都在城外,对王府的事也不太了解,你可得帮着点殿下,别让他着了道。江家不安好心,谁知道这姑娘是不是故意设的圈套”
林宣的口气不太好,他们这些武官和江阁老等人的关系一向平平,多有口角,自然也不会喜欢江家的人。
林宣的话音落下后,书房内一片安静,过了好一会儿徐归才叹了口气,无奈苦笑“只怕我现在已经说不上话了。”
“为什么”林宣有些不解。
徐归却不再回答,而是连连叹气,任由林宣猜测。
书房外面,宗聿面色阴沉,小福子更是气的咬牙。徐归这话听上去是没指任何人,但联想最近王府发生的事,很容易就会想到江瑾年身上。他有意引林宣猜忌,让林宣以为这一切都是因为江瑾年。
果不其然,林宣义愤填膺“我就知道江家没憋好屁,一肚子坏水。”
宗聿心生不悦,推门而入,室内的声音戛然而止。
坐在凳子上的两个人看见他,连忙起身行礼。林宣的神情略显忐忑,徐归倒是淡定的很。
宗聿走到案桌后面坐下,他扫了徐归一眼,做出一副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问林宣道“查的如何”
提到正事,林宣毫不含糊,把调查结果呈给宗聿,回禀道“这伙人算不得匪寇,他们半个月前还是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只因家里的地被乡绅和官府勾结占了,无奈之下才落草为寇。”
林宣擦了把头上的热汗,继续道“领头的那个刀疤脸,原是个跑江湖的,懂得一点粗糙的火药制造,他们这次收集这些东西,是想炸一间门慈幼院。”
宗聿从报告上找到林宣说的供词,但供词写的有些含糊。
一旁的徐归不解道“慈幼院内不是弃婴就是孤儿,他们炸它做什么”
林宣摇头,供词到这里也断了,刀疤脸只说是一个神秘人教他这样做,还说只有这样做了,他们的土地才能被要回来。
但当林宣追问这个神秘人的特征时,刀疤脸答不上来,那人全身笼罩在黑色的披风下,声音粗粝,刀疤脸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你派人去慈幼院看过吗”宗聿放下证词,问道。
林宣答“殿下有所不知,城内城外有好几家慈幼院,刀疤脸自己都弄不清楚,神秘人让他等着,说等时机成熟,会告诉他怎么做。”
刀疤脸只是被推到明面上的替罪羊,真正麻烦的是隐藏在后面的这个神秘人。他能指挥流寇,还能帮他们搞到做火药的黑油,不可能是个无名之辈。
而且官绅侵占土地和慈幼院有什么关系神秘人为什么要引导他们这样做
宗聿觉得这中间门还缺少串联的条件,一群庄稼汉,被逼落草为寇,首要做的不是讨回自己的公道,而是朝着无辜的人下手,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宗聿仔细回想了前世的这个节点,并没有发生山匪炸了慈幼院的事,是他们没得逞,还是宗聿的重生改变了命运走向
“你回去把人给我看好,我觉得他们没说实话,再审一审。”宗聿吩咐林宣。
林宣应下,问道“殿下准备什么时候回军营”
徐归的话让林宣心中警觉,下意识地认为只要宗聿离开王府,江瑾年就没有办法能够蛊惑他。
宗聿看穿他的心思,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
林宣惶恐,不知道这句话怎么惹宗聿不高兴了。他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徐归,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好在宗聿没有和他计较,让他先回去处理营中的事。
林宣不再多言,行礼告退。
等他走了一会儿,宗聿这才看向徐归“徐先生找我有事”
徐归早有准备,说了几件王府内的事,不是什么大问题,他们要修葺屋顶,更换一些家里的东西,需要支出一笔费用。但账房觉得数额太大,明细也不够清晰,没有支给他们。
“敛芳公公不在,还请殿下定夺。”徐归把明细递给宗聿,宗聿摆手说他不看,而是让小福子陪他去支取。
徐归最近被宗聿冷待,还以为会费一番功夫,没想到宗聿这样爽快,他很是诧异。不过他把情绪收敛的好,面上毫无端倪。
他准备恭维宗聿两句,就看见宗聿看向门口的眼神发亮。
他从椅子上起身,大步走向门口。徐归没有回头,只听见一声“你怎么来了”
无人回答,但明显多了点衣料摩擦的声响。
徐归转身,江瑾年就站在书房门口,未施粉黛,头发用一根簪子固定,看上去温婉柔弱。
白榆告诉我你在书房,我就过来了,没想到你在议事,我有没有打扰到你
江瑾年看向徐归,注意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敌意。在这王府,因为宗聿的纵容,府内上下可没人敢给江瑾年甩脸色。
眼前这个看着眼生的男人,能够出入书房,应该也是宗聿的助手。他不可能不清楚江瑾年的存在,却还是表露了敌意。
江瑾年心生疑惑,宗聿牵着他的手,对徐归道“徐先生,若是没有别的事,你可以走了。”
徐归看向二人交握的手,眼神微暗,露出了欲言又止的神色,但最终他没有开口,而是直接退下。
江瑾年见状,隐约猜到对方的厌恶从何而来。
这是把他当成狐狸精,以为他勾的宗聿神魂颠倒吗
江瑾年觉得有点好笑,道我现在像不像红颜祸水我一来,你就让别人走了。
宗聿的视线落在他脸上“你来了,他不走,是他不识趣。”
若你在议事途中,别人又怎好告退江瑾年不赞成道。
宗聿嘴角微扬,道“那就一起听,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那些想把事情瞒着你的人,没把你当主子,是心中有二心,留不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