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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刘据兴致勃勃等着,却没想到这一等,竟等了两三个月。

    当然这段时间刘据也没闲着。经刘彻首肯,马具已经全面配备给骑兵,京中皇亲权贵们几乎人人一套。

    刘据的彩头顿时失去了吸引力,但他组织的赛事仍旧一呼百应。

    打马球,蹴鞠,狩猎,跑马

    各项活动层出不穷,刘据玩得不亦乐乎,即便有些自己无法上场,光是观看也十分高兴。

    在这般欢快的氛围中,时间宛如白驹过隙,翩然而逝。转眼时节入春,天气逐渐回暖。

    一月初,刘据生辰。1

    小孩子总是喜欢过生日的。因为这一日可以收获许多祝福,得到许多礼物;即便提出一些稍显过分点的要求,长辈们也会笑嘻嘻应允,包容这种孩子气的小任性。

    所以刘据十分期待,前一晚因着兴奋磨蹭了许久才进入梦乡。正睡得沉着呢,就被丰禾从暖呼呼的被窝里拉起来。

    刘据蹙眉哼哧,两只眼睛强撑着睁开一条缝“什么时辰”

    身边似是有人回话,但刘据身子坐起来了,脑子压根没醒,没听进去,只是不悦地哼哧了两声,眼皮实在没撑住,又闭上了。

    丰禾无奈,提议道“时辰将至,不可有误。不如婢子伺候殿下梳洗,殿下若实在困顿,闭目将就着眯一会儿,可好”

    刘据脑子一片混沌,没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下意识轻嗯着,小脑袋已经一点一点,左右摇晃。

    丰禾只得托着他的头,招呼余穗盛谷上前帮忙。三人伺候着给刘据换衣梳洗,挽上发髻。

    刘据全程打盹,任由她们摆弄,等稍稍有点意识,眼睛也勉强能够睁开时,人已经在帝王御撵之上,一抬头就对上刘彻的视线。

    刘彻双目含笑“醒了你倒醒得及时,马上就到太庙了。”

    太庙

    刘据这才发现,御撵行径的乃宫门东侧方向,前面可不就是太庙吗。非但如此,此刻天际刚刚泛起鱼肚白,天色昏暗,但太庙这一路火光通明,文武百官身着朝服,等候在侧。太庙前甚至还设有高台。

    场面盛大而庄重。

    再低头看自己身上的穿着,同样不是平日常服,黑红相间,层叠繁复。

    刘据满脸迷茫,恍惚间想起,之前丰禾是不是说过不能误了时辰来着

    太庙,时辰。

    这情形他熟啊,每年祭祀不就是如此

    刘据瞬间坐直身子,表情严肃起来。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点他还是明白的。因此别的都可以轻忽,祭祀不可不重视,吊儿郎当更是不行。

    但转瞬又疑惑起来。

    今儿是什么日子

    他的生辰,还有呢没有了吧。还有个甚绝对没有。

    刘据想了三遍,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没有。毕竟生辰年年过,往年也没这样啊。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似这样的场合,除每年特定的祭祀

    之日外,便唯有逢遇大事了。

    大事

    天灾,人祸,还是其他

    刘据正思索着,御撵已经至了太庙,车马停下,立刻有小黄门端了矮凳来。刘彻就凳下车,刘据紧随其后。

    一人入太庙,太常博士上前引领。

    太祝高声唱和,刘据在他的提示下,跪拜行礼,再跪拜再行礼,一连串流程结束,刚站起身,又被刘彻牵着手拾级而上高台,又跪拜行礼,继续一连串流程。

    刘据心中疑窦丛生。

    这跟他从前参加的祭祀不一样,完全不一样。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他想问,可眼下场合显然不是提问的时机。所以再是困惑,也只能压下去,把所有小性子收起来,依言照做。

    终于流程进入尾声。

    太祝自侍从手中接过一份绢帛展开,铿锵洪亮的声音在大殿响起。

    “初高祖之栉风沐雨,劳身焦思,用黄钺白旗者六年,而天下始一。历文景而戮力,今庶绩之大备,上方采庬俗之谣,稽正统之类,盖王者盛事。2

    “

    “自汉兴以来,若此时哲,皆朝有数四,名垂卓绝2”

    长篇累牍,歌功颂德后,太常博士轻抿双唇,进入正题。

    “储贰之重,式固宗祧,一有元良,以贞万国。3有皇长子据,聪明睿智,品行优良,秉宽容之度,体仁爱之心。兹立为皇太子,所司具礼,以时册命。特此以告天地、以示宗庙。”

    话音落。百官俱拜,齐喝“恭贺陛下,恭贺太子。陛下万岁,太子千秋”

    刘据

    懵,很懵,非常懵。

    他想过无数种需要祭祀太庙的“大事”,却完全没想到是这种;他也早就从弹幕得知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太子,却没想到会是今日今时。

    “太子太子殿下,请接旨谢恩吧。”

    身边的太常博士轻声提醒,将刘据震惊到混到的思绪勉强拉回来的一丝,可脸上表情仍旧呆呆的,不知如何反应。

    刘彻失笑,伸手将绢帛接过来,塞到刘据怀里,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摸着他的头慈爱道“怎么,这个惊喜太大,高兴傻了”

    刘据惊喜你让我等了两个多月的惊喜就这你让我起了个大早,睡都没睡好,结果就这

    刘据深吸一口气,他觉得自己真不太高兴得起来。其一他对太子之位兴趣不大,其一嘛

    刘据抬眼看向弹幕。

    哈哈哈,我笑死。还高兴傻了。刘彻心里是真没半点acd数,睁着眼睛说瞎话。你瞅瞅你儿子像高兴的样子吗这明明是吓傻了。毕竟这可是戾太子。

    古代太子真的是个高危职业。历史上过早被立为太子的,有几个得以善终再加上刘彻还是个长寿皇帝,比康熙都活得久。想想日后,就问你窒不窒息。

    这会儿诸侯王即便要受中央管辖,但自身权力还是很大的。我要是穿越者

    ,早期靠宠爱要块不错的封地,去当土皇帝逍遥快活不好吗作甚在猛虎之侧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楼上想简单了。刘据已经做出了指南针孔明灯马具。他如果能忍住就此收手,做个江郎才尽的“仲永”,或许可能。如果忍不住再弄几个基建发明出来,功绩过高,民心太望,就算不是太子,敢问皇帝能不忌惮,能放他去封地

    若是这样不如当太子。利用太子的身份尽早积累资本,培养班底。只需功绩卓著,声望斐然,臣民信服,再保卫霍不死,不论是历史重演还是出现其他局面,他都有反扑的资本,可以乘势而起,嘎嘎乱杀,取刘彻而代之。

    取父皇而代之

    刘据心脏猛地一跳,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他仔细想着弹幕说的话。脑子里的资料确实很多,他也确实做不到明明拥有那么多利国利民,能让大汉蒸蒸日上、所向披靡的东西却因为各种原因瞻前顾后,死死捂着不去用。

    所以

    刘据深吸一口气,紧了紧手中的圣旨。

    这个太子他不能不当,有些事他也不能不做。但所谓取而代之,日子还长,谁说他不能走出另一条路

    刘据抬起头,郑重道“多谢父皇,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必定勤勤恳恳,抚爱百姓,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好”

    刘彻两只眼睛都眯了起来,脸上满是笑意。

    诏书立下,祭告完毕。父子俩仍旧乘御撵回宫,刘彻还有些朝政要办,唤太常令与大农丞、少府令丞去了宣室殿,刘据直奔椒房。

    卫子夫与三位公主都在,刘据伸手就问礼物。

    四人皆笑,一一让人捧了礼物出来,一套制作精良、工艺复杂的鲁班锁;一方六合一可拆分玩耍的环形玉佩;一个巨大的绢鸟风筝,还有一副精致的六博棋。

    都算不得稀奇,却皆是刘据所好。

    刘据喜气洋洋,又转头问跟过来的卫青与霍去病。

    卫青笑着拿出一张弓“听闻陛下已开始为殿下安排射箭课业,臣特为殿下亲制了一把弓。”

    刘据刚接过来便发现触感不一般。

    因要学习射箭,他最近稍稍了解了下弓箭的制作。一张弓,讲究的是干、角、筋、胶、丝、漆。

    手中这把弓身取的乃拓木,不但质地坚韧,强度高,还抗腐耐久;所用牛角乃秋天宰杀的壮牛,质地厚重;筋端结大而润泽;胶为上好鱼胶,可使弓身紧密结合,不会分力。

    但就这几样东西,要选取到手,还需反复捶打,所谓亲手所制,可见卫青之用心。

    刘据仰头脆生生道“多谢舅舅,我很喜欢。”

    再霍去病“你呢”

    霍去病失笑“哪有你这般的,大喇喇一个个逼问礼物,也不觉得害臊。”

    刘据不以为然“你生辰我送了,我生辰你不送,两手空空,你害不害臊”

    霍去病

    他撇撇嘴,知道这小子最近嘴越来越毒,自己怕是说不过他,识时务地止住话题,将准备的礼盒拿出来。

    盒子里是一把匕首。表面平平无奇,半点藻饰都无。抽出仍旧平平无奇,还略显乌黑。

    刘据有些失望“舅舅亲手给我做弓,到你这,一把普普通通的匕首就把我打发了总不能也是你亲手做的吧,你还会打铁”

    霍去病翻了个白眼,没说话,直接拔一根发丝抛至空中。发丝落下,触及匕首匕刃,发丝瞬间割裂成两半。

    刘据睁大眼睛,霍去病哼哧既然这般嫌弃就还给我。”

    刘据立时将匕首塞入木匣,抱在怀里“哪有送别人的东西还收回去的道理。不给不给,就不给。送了我就是我的。”

    众人忍俊不禁。

    其后又有各宫后妃美人前来拜见,送上贺仪。既是贺刘据生辰,又是贺他成为储君,因此礼物比往年要厚重许多。

    待众人离去,刘据看着一排排摆放的东西,真可谓五花八门,琳琅满目,心里越发欣喜。

    其实他自出生就锦衣玉食,再稀奇的物件也是不缺的,可架不住意义不同,生辰之礼如何能不喜

    从太庙回来那点气闷消散干净,刘据捂着胸口感慨“这么看,当太子也是有好处的嘛,嗷,感觉我受伤的心灵瞬间被治愈了。”

    从宣室殿过来,刚巧走到门口的刘彻

    也是有好处受伤

    这说的是太子之位是他听错了吗

    正疑惑间,便听霍去病同样疑惑“太子乃一国储君,你莫非还嫌弃不好”

    刘彻身形一顿,下意识退后两步,举止了宫婢内侍入内禀报的动作。

    屋内。

    “也不能说不好,就是嗯”

    刘据迷茫摇头,支支吾吾,神色犹豫。

    说实话,他现在思绪有些乱,心情也有些复杂,并不能完全辨清自己对太子之位是个什么态度,又到底该如何看待,其中缘由甚至无法述之于口,想了想,只能道

    “我就是有点点失落。父皇说了给我惊喜的。我天天盼着,盼了两个多月,结果嗯我觉得我以为的惊喜跟父皇以为的不太一样。”

    霍去病挑眉“那你以为的惊喜什么样”

    刘据歪头想了想,想不出自己期盼中的惊喜是什么模样,但有一点他很确定“反正不是这样。”

    刘彻

    他抬步走进去“据儿不喜欢这个惊喜”

    众人一愣,纷纷行礼,卫子夫连忙解释“陛下,据儿年岁尚小,不懂您的良苦用心,妾身会好好同他说,他”

    刚开了头,便被刘彻抬手打断,刘彻看着刘据,等着他的回答。

    刘据犹豫了一下,决定实话实话“也没有不喜欢。就是我本来期望很高,结果稍稍有点落差。我我知道父皇为给我准备这个惊喜,花了许多心思。

    “

    寻常立太子,不过一份诏书公告天下。可父皇特意为我行祭天告庙之礼,还令司马相如来撰写文书,足见对我的重视。我我不该这么想的。”

    道理他都懂,可他就是忍不住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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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及此,刘据抿唇,顿时生出几分自责,更有几分迷惘。

    刘彻招手将他召到身边“在据儿眼里,太子代表什么”

    刘据想了想“太子需担当宗庙社稷之重,时刻自省吾身,以大汉江山为己任,为天下百姓谋福祉。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配得上它。”

    此话一出,刘彻瞬间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在哪里,轻笑起来“据儿说的不错,但不只如此。据儿可知太子旗下设有官署,能招贤纳士,培养自己的属官。譬如柏山、燕绥、藏海、晁南,你若愿意,都可纳入旗下,给予相应官职。”

    刘据愣住。

    刘彻继续“太子还可下达太子谕令,既能传于京师,亦可布之天下。譬如你先前所说广发旨意,搜罗匠艺出众之人。”

    刘据更愣了。

    诶,所以当初他提议之时,父皇说等等,不急一时,是想待他成为太子后,以太子的名义来发此令

    由皇上颁布诏令,虽是他提议,有他一份功,但也仅仅是一份功。可若是他颁布的谕令,网罗来的便全是他之门下从属。

    这其中的区别,刘据还是明白的。正因如此,他双目瞪圆,很是惊讶。

    刘彻笑着将另一份圣旨递给他“立太子诏书是上回答应给你的惊喜。这个,是朕另外给你准备的生辰礼。”

    刘据接过一瞧,上面赫然写着兹以长乐宫为太子宫,另命少府为太子修建博望苑,以作太子宫外纳士之所,使通宾客,从其所好。

    在场众人俱是震惊。

    太子宫便算了。但招贤纳士,使通宾客

    刘据不过六七岁,这是不是太早了点

    卫子夫深吸一口气,嘴唇蠕动,欲言又止。圣旨已下,且刘彻的决定非是她能置喙,可这份“生辰礼”过分盛大,兼有先前立太子的祭天告庙在前,她心头虽然高兴,却也有几分担忧。

    刘彻摆摆手,毫不在意。

    刘据也不矫情,美滋滋收下,抬眸询问“父皇刚刚叫了太常令,大农丞,少府令丞等人去宣室殿,便是商议此事吗”

    刘彻点头。

    “父皇,你对我太好了。”

    刘据伸手抱住他,心中更添几分愧疚,是因方才的失落,更是因自己居然被弹幕影响的自责。

    父皇处处为他着想,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他们又怎会走向弹幕所说的结局呢。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刘据双手握拳,瞬间自信满满。

    刘彻轻拍他的头“现在高兴了”

    刘据不好意思地低首,见他态度和善,满目宠溺,开始得寸进尺“父皇打算将我的博望苑建在何处,占地多大”

    刘彻

    “父皇可以比照上林苑,在博望苑给我建个林园跑马场吗不必太大,够用就行。能跑马,能射箭,能狩猎,能打马球,嗯,还能蹴鞠。

    “虽说是给我做正事之用,但既然建了,是不是也可以兼备些玩乐所需跑马狩猎不必说,打马球蹴鞠也能强身健体。都不算是瞎玩。”

    刘彻

    卫子夫轻轻拉了拉他,不赞同摇头提醒“据儿”

    刘据只得闷闷闭了嘴,可小眼睛瞄啊瞄,轻轻绞着手指,眼巴巴地,跟可怜小狗似的。

    刘彻忍俊不禁“你若有什么想法,只管同少府令丞提,不太出格的,朕都可依你。”

    刘据眼睛顿时亮起来“多谢父皇,父皇万岁我最喜欢父皇了”

    纵身一跃,又是一个熊抱,刘彻差点被他的冲劲扑倒,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刘据已然溜下去,兴奋举手“我也给父皇母后准备了礼物。”

    刘彻卫子夫皆是一愣“给我们的礼物”

    刘据点头“儿女诞生日亦是母亲的受难日。母后怀胎十月,千辛万苦将我生下来。父皇也紧张了十月,小心呵护,在产房外焦灼等待,守到天明。这才迎来我的降生。”

    这话说得不错。刘彻上位十数年无子,卫子夫怀上第四胎,太医署数位侍医都诊出极有可能是男嗣后,刘彻又欣喜又忐忑,重重布置,恨不能将卫子夫一根头发丝都护起来,以防发生意外。

    这个孩子是在他无尽期待中诞生的,饱含他当时殷切的祈愿与渴求。

    索性老天有眼,这确实是个男嗣,还是个聪明伶俐,睿智无双,且十分贴心、懂得体谅父母的好孩子。

    刘彻看着刘据,目光越发慈爱。

    面对他灼灼的眼神,刘据有一瞬间的心虚,要知道他本来只想着孩子生辰是母亲受难日,至于父亲那是因为考虑到父皇为帝王,不能落于人后,才勉强加上去的。

    咳咳

    刘据清清嗓子,笑嘻嘻继续说“所以父皇母后给我准备生辰礼,我也该给你们准备谢礼。感谢你们将我带到这个世上。”

    抱抱刘彻,又抱抱卫子夫。

    软乎乎的身体,奶声声的语气,卫子夫一颗心都要化了,刘彻面上的笑容更真切了两分。

    刘据拍拍手,侍女将两个托盘端上来,托盘上分别放着四样东西,形状奇异,见所未见。

    众人纷纷露出疑惑神情“这是什么”

    刘彻拿起其中之一,一个短柄,上头是圆形木制边框,框内是一块晶莹剔透的镜片。

    “琉璃”

    刘据摇头“非是琉璃,乃树脂。”

    刘彻更觉疑惑。

    刘据言道“父皇可记得当初我做罗盘指南时,曾用琥珀切片,打磨抛光以做磁针的遮面”

    刘彻自然记得。

    刘据继续“许多树木会分泌胶脂,如松、桃等。此类树脂滴落,埋于地下,经历漫长岁月沉淀石化,成为琥珀。

    “现存树木分泌胶脂,未经岁月石化,比琥珀硬度要软,遇冷凝固,遇热可熔。譬如桃胶,松香便在此列。

    “只需选取合适的树脂,就能溶解做成一切想要的形状,如之前所用琥珀一样,可切片,可打磨,可抛光。”

    刘彻立时明白。霍去病惊奇拿起另一个看了看“透明澄澈,无一杂质,形似琉璃,却比琉璃更通透。”

    刘据仰头“那是因为我们现如今的琉璃工艺太差,质地不纯,还容易夹杂气泡。尤其无色琉璃,纯度与硬度比有色更低。

    “倘若能做出澄净如水的无色琉璃,那么用来做镜片也是可以的。树脂镜片与琉璃镜片,各有优点。”

    “镜片”霍去病敲了敲镜面,“形状奇异,不似寻常摆设之物,可有其他说法”

    刘据让人取了卷竹简来“父皇,你与舅舅表哥将镜面对准上面的文字试试。”

    三人相视,齐齐照做,又齐齐愣住“这文字怎会大了许多”

    三人将放大镜移开,放上去,移开,再放上去。

    两三回后,终于确定,竹简上的文字还是那个文字,一切皆因镜片之故。

    见他们玩得起劲,石邑叫嚣着也想试,于是放大镜在众人手中轮了一圈,无一不惊奇。

    石邑更是抓着刘据狂叫“好厉害啊。怎么做到的”

    刘据指了指放大镜“你摸摸镜片,是不是中间厚周边薄,好似中间凸起一般,这种叫做凸透镜,有会聚作用,可以放大物体。”

    石邑感受着手中触感,十分惊奇“真的诶。”

    又拿起一边带耳架的双镜片“这个也是。中间厚周边薄。”

    再对准竹简文字“也能放大。跟那个一样。”

    石邑蹙眉“单镜片放得更大,用起来更方便,这种两个镜片反而没那么好用。”

    刘据翻了个白眼,将之拿过去架在鼻梁上“那是手持放大镜,这是眼镜。原理相同,但区别不小。眼镜是这么用的。一左一右,契合眼距,装上耳架,挂于鼻梁和耳朵,像这样。不必手拿,视物更方便。”

    石邑试了试,瞬间取下来“好晕。”

    刘据嗤笑“那是当然。这是给年岁渐大,老眼昏花之人瞧的。你又没老眼昏花,带着当然会晕。”

    老眼昏花

    接收礼物的刘彻与卫子夫

    刘据反应过来,轻咳道“父皇母后正值壮年,自然不会老眼昏花。我送你们,是给你们赏人用的。

    “虽说每个人视力情况不同,需要的镜片厚度也不相同,但对于常规度数,总有能用得上的人。还有这个。”

    拿起另一副眼睛“与刚才那副刚好相反,中间薄周边厚,为凹透镜,有发散作用。凸透镜可视远,适用于老眼昏花者。凹透镜却可视近,适用于长期读书习字或是织锦刺绣,用眼过度,伤了眼的年轻人。”

    有石邑的前车之鉴,刘彻没有戴在眼睛前,而

    是闭一只眼睁一只眼,隔着一段距离试验,发现果真如此。

    刘彻迷茫heihei所以他是用眼过度的那一类

    时槐序提醒您大汉第一太子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

    刘据眨眨眼,得意挑眉“还不只这些呢。我给你们变个戏法。”

    起身走至室外,时值正午,暖阳高照。

    刘据让丰禾将早前准备好的干草木屑取来,堆在地上,用放大镜对着日光,让光线透过镜片聚集成点,没一会儿,干草木屑生烟自燃。

    众人目瞪口呆。

    刘据骄傲地晃了晃手中放大镜“这就是所谓的会聚作用,聚视,亦聚光。日光全都聚集在一个小点,温度便也聚集在一起,就能生烟燃火。

    “是不是很好用小巧便利,能随身携带。不论是野外游玩还是行军作战,只需有日光,便能借此取火。”

    刘彻卫青霍去病同时吸气。

    刘据却已将放大镜置于一旁,拿起最后一样“长管”“还剩最后一样,这个乃重中之重。名唤望远镜。”

    “望远”

    刘彻呢喃着。若说放大镜可放大,那望远镜岂非是

    心念刚起,刘据便道“凸透镜会聚,凹透镜发散。两者结合,则能望远,”

    他举起望远镜,一边手动示范,一边言语解说。

    刘彻拿起另一个照做,目之所及,心头大颤“那是那是沧池渐台”

    看到沧池渐台不算什么。沧池在椒房殿南前方,渐台高耸,本就可远眺。但往常双目所见,只能见模糊虚影,望远镜却可清晰看到台柱,甚至可依稀看到柱上的雕花。

    见他这般模样,卫青立时会意,将刘据手中的拿过来查看,又递给霍去病。君臣三人齐齐变色,神情凝重。

    刘据仍在继续,一字一句传入耳中。

    “此物为小型望远镜,且乃初制,目前暂且只可观测人之目力的十几倍距离,我会让柏山继续研究精化,争取提升到一十倍、三十倍。”

    一十倍、三十倍刘彻三人瞳孔震颤。

    刘据眯眼“有它,往后看马球赛蹴鞠赛就更清晰了。以往只可观全局,现在还能看到每个人的表现细节。”

    刘彻a卫青a霍去病心头一滞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你做这玩意,就为了看球赛更清晰你认真的吗

    刘据咳咳两声,摸摸鼻子“当然了,军中斥候窥探敌情也更高效更便利。”

    三人呵呵,你还知道呢

    刘彻双手都在抖,差点没将望远镜摔下去。一半是喜的,一半是气的。

    他蹙眉问道“这些东西何时做出来的”

    “有好些天了吧,就等着今日送给父皇母后呢。”

    好些天

    刘彻咬牙“你可真沉得住气”

    刘据撇嘴,不以为然。

    你一个惊喜还捂了两个多月呢,一点风声也没露给我。我这才几天,咱俩到底谁沉得住气你好意思说我

    刘彻鼻尖轻嗤,将两只望远镜全部扣下交与吴常侍,冷冷看了刘据一眼,叫上卫青霍去病,匆匆离去。

    刘据无语望天。刚刚还是慈父模样,笑嘻嘻的,怎么我送你个礼物,你还生气了呢。

    你们当皇帝的都这么喜怒无常吗

    哎,真真是帝王心,海底针呦。弹幕诚不欺我

    弹幕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忘了之前逼逼叨叨一直骂我们胡说八道,胡言乱语皇帝喜怒无常,你这太子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丘之貉,善变如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