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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宣室殿。

    霍去病前去抓捕刘陵,刘据并没有离开,赖在这里,想干什么不言而喻。刘彻心知肚明却没有拆穿,让人搬了张小案几放在身侧。自己埋头处理政务,令刘据在旁边读书练字。

    刘据并不安分,大大的眼珠子不断转悠,时不时往刘彻案牍上瞄,试图看清竹简上的内容。对于淮南的密谋以及刘陵的计划,尚有许多不明之处,他可太好奇了。

    可惜什么都没看到。哎。略显失望。

    刘彻将他的小动作全部收入眼底,头都没抬,只淡淡说了句“专心。”

    刘据心尖下意识颤了颤,立时收回视线,认真练字,不敢再有半分造次。

    又作又怂,不外如是。

    刘彻眸中笑意一闪而过。

    待刘据练了一篇字,他接过来检查,将其中写得不太好的用朱笔圈出来,又顺势考教了一番,满意点头“进度不错,看来最近虽忙忙碌碌,但课业没落下,倒是比从前学得还快一些。”

    刘据扁嘴,小声嘀咕“我忙忙碌碌是因为谁呢,谁扔给我一大堆案卷”

    刘彻轻笑出声,想到他对侍女说的话,不是不喜欢,而是不愿意在喜欢的前面加了太多限定与强制。他此举本意在试探,如今试探的结果有了,倒也没必要太为难孩子。

    刘彻开口“淮南一案不能只靠廷尉张汤一人,正监与左监右监皆是其属下要员,都得忙起来。

    “这阵子的案卷通读便罢了。待此事了结,你若有兴趣,可自行与左监商议时间,或者直接找张汤也行。”

    自行商议,就是不强按头了,随他心意来。

    刘据愣了片刻,回过神来,直呼“父皇千秋万岁”

    刘彻眉眼微挑,带了几分戏谑“这会儿叫千秋万岁,那若是朕仍让左监每日去寻你,是不是就不千秋万岁了”

    这是一道送命题,答案显而易见。

    刘据机灵着呢,没有丝毫犹豫,立时表示“没有没有。父皇是大汉天子,千秋万岁是应该的。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我明白的。左监官品不低,职责众多,父皇仍派他来同我讲解刑狱案卷,是看重我培养我。

    “这是父皇疼爱我的表现。我怎么会因为牺牲了自己一点点玩乐的时间就不满。我是那么不知好歹没良心的人嘛总之不管怎样,我都希望父皇千秋万岁”

    刘彻点头“既然你都明白,不如让左监照旧”

    刘据笑容消失。

    抖机灵抖过头了。

    “父父皇,那个”刘据眼珠乱转,绞尽脑汁想着措辞,“天子金口玉言,不好朝令夕改的。父皇刚刚才说让我们自行商议时间呢,转口又说照旧,岂非出尔反尔

    “那个,我不是说父皇出尔反尔,我我就是担心这会对父皇的声誉有影响。要不还是让我跟左监商议吧。”

    刘彻轻呵一声,忍俊不禁“依你便是。

    ”

    刘据大是松了口气,转而顿住,恍惚反应过来。

    淦,合着是在逗他玩呢。差点急死他了。

    啊啊啊,大人果然好讨厌,就会欺负小孩子。

    气呼呼

    就在此时,内侍来报,冠军侯押了淮南翁主前来复命。

    刘据的气闷瞬间一扫而光,双眼亮起来。来了来了,终于来了,不枉他死皮赖脸等了这么久。

    一转头就对上刘彻的视线,眼见刘彻就要开口,刘据率先抱住他的胳膊“父皇不能赶我走。你不让我同表哥一起去抓人就算了,不能连后续都不让我知道吧。

    “反正淮南谋反很快会昭告天下,刘陵的谋划也迟早要公之于众的。让我听听又不碍事。好歹我也是当事人之一,我还立了大功呢。”

    对对对,说得好。镜头不切霍去病去抓刘陵就算了,让我们听个后续应当应分吧。再没头没脑的一剪没我就真的出离愤怒了。

    镜头只能跟着刘据真的无语死。所以只能刘据努力啊。赶紧的,撒娇卖萌耍赖,用尽一切手段留下来。我们要听后续

    撒娇卖萌耍赖

    刘据立时泪眼汪汪委屈巴巴“父皇,当初我同王夫人会出事八成跟刘陵有关,我都差点死掉了,就想知道为什么,也不可以吗”

    刘彻看着他不说话。

    刘据再接再厉,使劲摇刘彻手臂“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父皇就答应我嘛。若真有不便让外人知的东西,我也不算外人啊。

    “而且我嘴很紧的。父皇之前不让我在采芹面前漏出破绽,我不也做得很好嘛。父皇”

    眼巴巴地,眸中满是希冀。可刘彻仍旧不说话,目光深邃,喜怒不明。

    刘据很是没辙,不想放弃又有顾虑,怕继续下去会触怒刘彻,毕竟刘彻发起火来贼吓人。他琢磨着不然算了,稍后打听也行。

    见他有打退堂鼓的架势,弹幕急了。

    别退。你怕什么,怕个鬼啊现在这时期,卫子夫地位稳固又没失宠,卫青霍去病正鼎盛。再说你自己。刘彻登基十几年才得了你这么一个儿子,就算又生了个刘闳也妨碍不到你的地位。

    对。这会儿刘据地位杠杠的。不说古代孩子夭折率高,刘闳才几个月还没养住呢。就算养住了,史书上也没见刘彻对刘闳有多喜爱啊。更何况王夫人拿什么跟卫家拼。

    哈哈哈,没错。所以刘据你只管冲,只管作。不要怂你爹就是个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的。你现在在他心里位置很稳。所以就算你这会儿出去随便杀个人,信不信不管你杀的是谁,你爹都能给你找到一百个对方罪该万死的理由

    刘据

    他好像记得当初让父皇给他当大马骑的时候,弹幕还骂他是无知小儿,说他不知死活来着。怎么现在就变成随便杀个人都行了

    啧,弹幕后的妖魔鬼怪们,你们这言辞是不是先统一一下

    诶,不对。他为什么

    要考虑弹幕的言辞什么鬼的随便杀了人。他又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去杀人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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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据撇嘴,却还是决定再努力一次,抓紧了刘彻的胳膊,小声哀求“父皇就容我这一回嘛,我肯定乖乖的,绝不给你添乱。”

    那模样可怜得呦,陌生人瞧一眼都要心疼。

    刘彻轻笑着拍拍他的头,转过身去。

    刘据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又逗他,又逗他,居然又逗他。这招用不烂是吧。

    果然大人真的好讨厌。等他长大了,他要全部还回去。哼

    刘据鼻尖发出一声闷哼,双颊鼓鼓,郁闷难当。

    好在霍去病已经押着刘陵进来,转移了他的注意。

    刘陵此时双手反剪在身后,五花大绑,发髻松乱,衣服褶皱破损,灰扑扑地满是尘土,脸色苍白,嘴角还有残留血迹。形容落魄,早已没了往日光鲜亮丽的模样。

    但她气度依旧,神色怡然,不卑不亢,毫无半点阶下囚的姿态。

    刘彻颇有几分意外“翁主可真是让朕刮目相看,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刘陵坦然自若“成王败寇,自古如此。我选择了这条路,预想过自己会胜自然也预想过自己会败。

    “窃国之局,我敢赌就当输得起。早有明悟,又怎会色变。更何况,输便输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若让我摇尾乞怜,绝无可能。”

    语气淡然,傲气自显。

    道理谁都懂,但并不是每个赌的人临到头时真能做到这般从容。

    刘彻眉眼上挑,露出两分赞赏,他示意常侍“审讯未开,罪责未定,翁主还是刘氏皇族,给翁主松绑看座。”

    失败者都能有如此姿态,他作为胜利者,更该有气度。

    殿中内侍侍卫皆在,身侧还有一个冠军侯,难道还怕她吗

    刘陵没有拒绝,坦然接受了,在坐下的那一刻微微松了口气。

    她身上伤势不轻,早便觉得胸内疼痛翻滚,难受至极。但她没表现出来,强撑着不肯让自己在敌人面前显得过于狼狈。

    刘彻已经低头看向手中的竹简,一行行人名点过去“采芹,阿玉,林荷,兰桂”

    每一个都是宫中细作。再加上张次公雷被之流。

    刘彻声音带着几分冷冽“你这些年在长安可真是半点没闲着,能耐至此,倒是朕小看了你。”

    “陛下谬赞了,终归不及陛下,不是吗”刘陵抬头直视刘彻,“若我所料不错,采芹应该早就暴露了。

    “陛下隐而不发,借由她掌握了我们传送信息的方式以及宫中安插的所有细作。

    “陛下一直在等,等淮南的消息。表面上你派了中尉殷宏前往,但他只是一个幌子。

    “你用他把我以及淮南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让我们把一切精力与手段都放在监视他看管他应付他之上,自以为胜券在握,从而忽视了暗地里真正的危险。

    “你早就另派了密探去彻查淮南,这个人或许还在殷宏之前动身。在淮南上下一心等着殷宏的时候,此人已经隐藏在淮南王都寿春城中。我猜是绣衣使的暗部统领。

    “不,或许不只他。你既然早就知道淮南有异,便不会只派密探,应当还有至少一位将军在左近策应,以便淮南突变能立刻镇压,也是为了方便你一旦拿到证据能第一时间出手,杀淮南一个措手不及。”

    刘彻点头翁主也可以猜猜此人是谁。”

    “卫青是大将军,霍去病新封冠军侯,这二位炙手可热,风头过劲,派他们出京太引人瞩目。”

    刘陵刚开了头,但听刘彻轻嗤“区区淮南,还用不上朕的大将军与冠军侯。”

    刘陵一噎,却不知该如何反驳,深吸了口气继续道“李广程不识李息等皆为老将,亦不会让我忽视。”

    这些人如果出京,她必会察觉。所以刘彻想迷惑她,谋定而后动,派的定是一个有作战经验,却又不够显眼,不那么能让她放在心上的人。

    刘陵蹙眉,将大汉将领的名字在心里全都捋了一遍,忽然顿住“李沮,公孙敖。”

    公孙敖能力一般,若非与卫青相交莫逆,一路有卫青提携,跟着卫青作战,未必能封侯。此人仰赖卫青之处过多,因而不大能入她的眼。

    李沮确有几分本事,可前有李广程不识,后有卫青霍去病,中间还有公孙贺李息等。

    大汉将领太多,他夹杂在里头,能力不差,却不够“奇才”;地位不低,却不够拔尖。哪哪都只能居中,不上不下,自然容易被忽视。

    可即便是一般,即便是居中,这俩也非庸碌之辈,是正正经经打过匈奴,在战场上以命相搏,浴血厮杀过不知多少回的。

    派他们领兵,携大军压阵,还在淮南毫无防备之下

    刘陵心头一凉,仿佛已经看到了淮南的结局,她苦笑摇头“陛下没有将我立时关押,而是让冠军侯抓我前来宣室殿,想必是还有不明之处需询问于我,想问什么,尽管问吧,刘陵知无不言。”

    兵败被擒,结局已定,没有隐瞒的必要了。所以在这方面刘陵很干脆。

    刘彻看了眼竹简“那就从你设局杀夫开始说吧。据密探查证,你那夫婿姓虞,在淮南颇有声望。

    “问起当年之事,人人都说他贪花好色左拥右抱。可细问美妾都有谁,却一个都答不出来。所谓他流连花丛,美妾成群,以此辱你之说恐怕当不得真吧。”

    刘陵点头“陛下圣明。他还没那个胆子拿娇妾美婢来侮辱我。我设局杀他另有缘由。说起来他是个好人,对我也算不错,是我平生所见这么多男子里少有的温和性格,十分体贴。

    “许多人看我看的是淮南翁主这个身份,他不同。他的眼睛很纯粹,让我觉得他看我只是因为我,与翁主的无关。我是喜欢过他的。真心喜欢。”

    说到此,刘陵心绪复杂,神色怅惘。

    虞郎是她此生难得曾经付出过真心

    的人,却已经永远成为曾经。

    她缓了缓才接着说“可惜他发现了淮南的秘密。他察觉淮南想反。他不赞同,几番劝说。劝说我,劝说父王。我也劝过他,劝他加入我们,辅佐我们,但他不答应。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

    刘陵握紧双拳。他为什么就不懂她呢。

    如果她一直是少时那个懵懂天真的少女也就算了,她最多是因刘迁才智平庸却能居淮南太子之位心有不忿。

    可她不是,她在成长。慢慢长大后,她懂得更多,知道得更多。她知道了吕后,知道了窦太后;甚至后来随父王上京,还看到了馆陶与平阳。

    她不甘自己一生只能做一个小小的翁主,困守在淮南弹丸之地。

    她想飞得更高更远。但虞郎与她正好相反,虞郎喜欢安逸,甘于平淡。这注定了她们越走越远。

    刘陵闭上眼又睁开,双手拳头缓缓松懈“淮南密谋的动作越来越大,虞郎越发焦急,言辞颇为激烈。

    “父王说不能留此祸患。我若想上京,总需要理由。更何况京中有更多才俊供我挑选,虞郎成不了我的助力,我可以为淮南找个更大的助力。

    刘彻了然“所以你们设局杀了他,还污以好色之名。他出手不是因为狗急跳墙,而是察觉到了你们的谋算,被逼至绝境,为求自保。”

    刘陵默认。

    刘据简直惊呆了。弹幕比他更震惊。

    卧槽,前夫哥巨冤。

    知道淮南要谋反,没有第一时间告发,而是想着劝说。这说明前夫哥是真的喜欢刘陵,为她着想,想把她从悬崖的边缘拉回来。结果就因为自己心软被反杀,不但身死还背上污名。刘陵好狠

    前夫哥堪比窦娥,娶了刘陵简直是倒八辈子血霉。

    刘据点头,虽然不知道窦娥是谁,但其他话他听懂了,并表示十二万分的赞同。

    刘陵这个女人没有心

    刘彻继续问“当初据儿与王夫人出事也是你的手笔吧。朕想不出你这么做的原因,唯一的可能就是你原本的谋算并非如此,只是中间出了变故。”

    刘陵并不避忌,直言不讳“不错。彼时雷被叛逃的消息传来。他知道淮南太多事,若让他入京告发,淮南就完了,而在京中的我会成为第一个被清算的对象。”

    刘彻眸光一闪“所以你要逃”

    “是。可我知道陛下在我身边藏了绣衣使。我想出京而不被发现,必须制造时机。按照我们原本的打算,是想令采芹将殿下引至偏僻处,将他迷晕带出宫。

    “彼时王夫人尚未生产,即便侍医说八成是皇子也只是八成,再有女子生产多凶险,就算是皇子,也得顺利出生了才算。因而大殿下仍旧是陛下唯一子嗣。”

    刘彻瞬间明白了原委“据儿失踪,朕必会有大动作,调集一切人手,不惜一切代价寻回据儿。此事定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包括绣衣使。

    “你再让人带着据儿演一出调虎离山,将众人

    乃至绣衣使都引开。又有张次公这个统领北军的人助你,想出京就不难了。”

    刘彻深吸一口气“如何出的纰漏”

    “殿下警觉,见采芹带他走的方向逐渐转向偏僻心生疑惑,采芹恐他不配合,想提前迷晕他以防万一,故意落后几步。

    “福宝太机灵了,采芹刚翻出沾了药水的帕子,它那狗鼻子就闻到了不对劲的味道,冲采芹扑过去,然后拼命叫嚷着带殿下往反方向跑。

    “采芹去追,却发现前面王夫人与侍女经过,双方巧合地撞到一起,形势骤变,她便不敢现身了,只能偷偷离开,借机给我送信。

    “她已经做好了一旦暴露在被捕之前就自尽的准备,谁知殿下竟因为伤了头什么都不记得了。

    “采芹是我好不容易安插在公主身边,能打探到许多消息的探子。相反阿玉至今没能被宫中哪位贵人赏识,她的位子不那么重要。

    “我只能先舍弃她,保全采芹,也保全我们所有人。”

    刘彻脸色越听越难看,下意识抓住刘据的手。

    刘据懵了一瞬,反应过来父皇是担心他,是在后怕,小小的双手反握回去,将刘彻的手掌牢牢包裹。

    刘彻察觉他的动作,心缓缓回落,抚平情绪,继续道“一个关键问题,你们要如何带据儿出宫。”

    想带个大活人出宫不是容易的事,可问完,刘彻猛然想到什么,眼珠睁大“严助”

    “没错,正是陛下身边的近侍严助。”

    刘陵直接承认,刘彻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刘陵却半点不在意,接着说“严助擅辞赋,陛下对他很是赏识,常令他撰文写赋。行动之前,我旁敲侧击让严助跟陛下求了个差事。”

    这个差事是什么,刘彻再清楚不过。

    宫中有石渠、天禄二阁,储存皇家藏书。书简众多,部分年代久远,维护不力,略有损毁。严助请旨整理藏书,修补损毁书籍。他应了。

    因为工程量不小,严助有时会将部分书籍带回家修复,修复不来的,会另制新卷充实书阁。积攒的书过多的时候,他会借用箱笼与马车。

    “我本是打算让采芹将大殿下弄到手,就交给严助,由他将大殿下藏身在箱笼之中,上面用书简掩盖。大殿下年幼人小,此举可行。

    “当然这法子瞒不了多久。可一旦事成,宫中经手之人都会自尽。严助我也没打算让他活。只需这些人都死了,就能拖住你们调查的脚步,我们也就有了谋算下一步的时间。”

    霍去病不解,他看向刘彻“大殿下与王夫人同时出事,陛下派张汤主理,对当日出入宫廷之人,不曾调查吗”

    刘彻还未说话,刘陵已经代他回答“怎会不查。可我这计划并没有提前同严助说,严助一无所知,而中间又出了纰漏导致计划失败,并没有走到这一步,你们自然什么也没查出来,因为什么都未发生。”

    霍去病神色复杂“你就如此肯定临时找上严助,严助会答应你们

    他也是你的裙下之臣”

    算也不算。”

    霍去病蹙眉,什么意思。

    “他对我有意,但想成为我的裙下之臣,他还不够格。”

    霍去病

    他嘴角抽抽“张将军若非统领着北军,是不是也不够格”

    刘陵没回答,却一脸的理所当然。

    霍去病无话可说。

    此刻,他很想咨询下张次公与严助分别都是什么心情,一定会很“美妙”。啧。

    刘陵轻笑“他收了淮南许多厚礼,帮过我不少。我既然有张次公的把柄,怎会没有他的。

    “更何况,能被我拉入这等重要计划的人,我自然早就算准了他们的心性。他们一定会答应,也不得不答应。”

    刘彻脸色铁青,严助,张次公,不论哪一个都是他身边亲近或重要之人。

    霍去病看热闹不嫌事大,眉眼微挑,问道“张次公,严助,雷被。你皆是以柔情诱之,借把柄挟之。我很好奇,除这三人,还有谁吗”

    “那可太多了。”刘陵嘴角上扬,眼波流转,“冠军侯真想知道我怕你知道后会后悔自己问出来。”

    霍去病

    不待他反应,刘陵又道“不如我自傲,我乃淮南翁主,贵为皇族,又有娇艳美貌,对我有意之人数不胜数,真要列举,只怕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可是能叫我费眼多瞧的却没几个。其中有个十分特别的,我很是喜欢,我们欢好过许多次,意犹未尽,念念不忘。”

    说到此,她稍顿,眉眼扫向冠军侯,嘴唇勾起“这个人冠军侯非常熟悉,便是大将军卫青”

    霍去病脸上看热闹的表情瞬间消失,怒不可遏“胡言乱语舅舅怎么可能跟你有干系,你以为自己说两句就能随便攀咬人”

    刘陵仍旧笑“看,要问的是你,说了不愿意接受的也是你。明明是大实话,怎么就不爱听呢。”

    霍去病咬牙切齿“你以为我们会信”

    刘陵挑眉“无所谓,信不信随你们。”

    越是如此,越能在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霍去病气得直接拔刀想砍了她,却不料旁边一个弱弱地声音响起“我信。”

    霍去病身形顿住,循声望去,满头问号。

    诶,不是,小表弟。你信什么信,你是不是年纪太小没听懂刘陵说什么你怎么能信舅舅跟她不清不楚呢。你搞清楚自己到底站哪边的

    刘彻亦是十分疑惑。

    刘据再次开口“我信你喜欢舅舅。毕竟母后貌美,姨母貌美,姨母生的表哥也貌美。”

    霍去病

    这跟我貌不貌美有个锤子关系

    刘据不慌不忙,继续“卫家人大多貌美,舅舅也不例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父皇就喜欢长得好看的,我也喜欢啊。毕竟长得好,看着都赏心悦目对吧。这是人之常情。”

    刘彻说你自己就

    行,不用带上朕

    更何况舅舅不只长得俊9,还能力强,本事大,一表人才,才貌俱全,偏偏性格也好。这种男人天下能找出几个。

    “许多女郎都喜欢他。你也是女郎,你也喜欢不是很正常吗但我不信舅舅会看上你。

    “张次公容貌不及舅舅,能力不及舅舅,本事不及舅舅,地位权势更不及舅舅。你若真跟舅舅有那等关系,何需再与张次公委蛇呢

    “你之所以笼络张次公,不就是因为捞不着舅舅吗。舅舅不搭理你吧”

    刘陵

    刘彻aa霍去病

    想想,这个理没错了。卫青跟张次公,等于萤火比日月,谁拥有了日月之辉,还会紧抓萤火不放。

    卫青一个大将军不知抵多少个张次公了。若有卫青这么好的男人,这么好用的帮手,以刘陵的傲气,只怕看都不带看张次公一眼。

    哈哈哈,笑死。刘据好样的。这小孩战斗力不错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几句话直接ko。

    不但ko,还指戳刘陵心窝子脚踹刘陵肺管子。一针见血。牛批。

    让她攀咬我男神。卫青一生谨小慎微,不说别的,就刘陵这身份,诸侯翁主,太敏感了。除非汉武帝授意,否则卫青都不可能多看她一眼,更别说跟她有一腿了。把我男神当什么

    说她跟刘彻有一腿都比说她跟卫青有一腿要有可信度啊。

    刘据深以为然,默默点头“你说跟舅舅有什么,还不如说跟我父皇有什么呢”

    霍去病aa刘彻

    双目瞪圆,震惊到整个人都呆了。

    刘陵刘陵更懵。

    刘据似乎没察觉他有多语出惊人,盯着刘陵好奇地瞧“老实说,你是不是也引诱过我父皇毕竟我想了想,如果父皇对你有意,你借此得宠生下皇子,就能扶皇子上位。

    “这条路看上去是不是比谋反要好走点谋反,我父皇手里那么多强兵猛将,你们淮南有吗没有吧。如果有,也用不着你一个翁主用这种手段来勾结拉拢我父皇的人了。

    “所以你放着好走的路为什么不走,是不想走吗不是。肯定是我父皇也瞧不上你。你走不了。

    “看,长得更好看的、有能力的、本事强的、地位高的都瞧不上你,到手的嗯哎,真是难为你了。”

    霍去病aa刘彻

    惊讶地失去所有言语。

    噗哈哈哈,笑不能停了我。梅开二度,二次ko啊。刘据是懂诛心的。

    还真是难为你了。这话阴阳怪气的我喜欢

    不只,那个嗯和那个哎也很有韵味。看上去什么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刘据不只懂诛心跟阴阳学,他还懂语言艺术,懂留白啊

    刘据

    诛心他能理解,阴阳怪气他也能理解,可是阴阳学,语言艺术,留白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不就说了几句话吗

    刘据很迷茫,怎么看弹幕,感觉他干了多大事一样。

    哎,果然是一群妖魔鬼怪,心思想法跟我们人类不同,好难懂哦。

    刘据叹息,而与他叹息同时发出的还有下方一声“噗”,刘陵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地。

    弹幕

    霍去病aa刘彻

    二人看刘据的目光逐渐微妙。

    刘据他把刘陵说吐血了

    不,不可能的。几句话而已,至于吗。肯定是她本就有伤在身承受不住了

    反应过来,刘据暴跳如雷。

    好个刘陵,果然阴险歹毒。有伤在身,早不晕晚不晕非得这时候晕,成心的啊。

    碰瓷,碰瓷,这绝对是碰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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