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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长安另一头,翁主府邸。

    啪。刘陵将绢布拍在桌上,怒火中烧“刘迁这个蠢货他自己闯出的祸事要我收拾烂摊子,竟还有脸对我颐指气使,责问我办事不力”

    旁边的侍女瞄向绢布,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文字,虽因着距离辩不清具体说了些什么,却也能猜到几分。

    她想了想,起身给刘陵倒了杯水,言道“太子或许也是因为过于心急才会口不择言,并非真心怨怪翁主。”

    “心急这会儿知道急了,他干蠢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雷被以剑艺闻名,素有淮南第一剑客之称,他几斤几两敢去挑战”

    说到此,刘陵冷哼不已。

    刘迁身为淮南国太子,在淮南一地可谓呼风唤雨,平日所遇之人都敬着捧着。

    他学了两招剑术,被恭维了几句,就到处找人比斗炫耀。一般人也尽可能让着,他赢了几次就找不到北了,真以为自己多能耐,趾高气昂去给雷被下战书。

    雷被多番推辞无果只能硬着头皮上,可由于两人实力差距太大,刘迁很快败下阵。

    本来若他就此收手,也只是小事一桩。偏他恼羞成怒,不依不饶,步步紧逼,雷被束手束脚,一再退避还是不小心伤了他。

    刘陵嗤鼻“刀剑本就无眼,比斗之时略有损伤在所难免。也就是划破点皮,又不伤筋动骨,有甚大碍不过是觉得自己丢了脸面,因此记恨于心,针对雷被,属实心胸狭窄,毫无度量。”

    啪

    又是一掌拍在桌上。

    “他若聪明点,手段厉害些,直接弄死雷被也就罢了,偏让雷被察觉,逃出淮南。若雷被到达长安,见了陛下的人”

    刘陵脸色凝重,到时淮南的秘密定然瞒不住。

    侍女安慰道“我们虽未抓住雷被,却已将他打落山崖。山崖高悬,他”

    刘陵抬手打断她“山崖虽高,但崖壁多树木,崖底为水流,我们并没有在下面找到雷被的尸体,壁上树木之间也没有。”

    侍女也有些犹疑不定“水流湍急,他又受了那么重的伤,未必能活。或许早已经死了。”

    刘陵神色冷凝“或许你敢保证”

    侍女哑然。

    刘陵目光坚决“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正是因为没有带回尸体,刘迁心中不安,辗转难眠,才会急哄哄写信前来责问催促。

    可刘迁怎么不想想,他自己一路派人追杀雷被都未成功,甚至连雷被的身影都没摸到,有什么脸面来指责她

    若不是她给了雷被重击,雷被只怕早就进入长安面见天子了,还能有他们的机会

    “倘若雷被当真还活着”侍女心头一紧,“他一日不除便是悬在我们头顶的利刃。翁主,我们在京中多有不便,此事关系重大,是否让王上与太子派人增援”

    “不必。那么重的伤,他就算还活着,短时间内也无法行动。父王给我的人手暂且还算够用。

    “淮南一下子调动太多人,难免会引起上面关注。此事得暗地进行,尽量低调,万万不可招人眼。至于太子增援”

    刘陵翻了个白眼,继续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让他插手,你断定他不会一事未平又给我们惹出更大的乱子

    “我在长安经营不易,这些年费了多少心血,你是知道的。结果呢到头来竟要被他这个蠢货全盘毁了”

    差一点,就差一点。好在如今雷被伤势不轻,即便没死也得养上很长一段时日。她们有了足够的喘息之机,可再细细谋划。但危机仍旧存在,容不得半点掉以轻心。

    咬了咬牙,刘陵抬手将绢布置于火上点燃,扔在地上,盯着它烧成灰烬,口中呢喃“若非他是男子,若非占着嫡长的身份,凭他也配当太子若我为男子”

    后头的话没有说出口,眸中晦暗不明。

    侍女立于一旁,眼观鼻,鼻观心。这种话题她不太好参与,只能当没听见。

    半晌,刘陵又问“宫中现今情形如何,可有消息传出”

    侍女“有的。消息有二。其一关于先前所说大殿下失忆、不记得事发之事,已证实为真;其二阿青伏法,张汤就此结案,宫中风波基本平定。”

    刘陵略微松了口气,点头表示知道了,吩咐说“给我备两份礼,我挑个日子入宫一趟。”

    侍女应声“诺。”

    飞翔殿。

    宫中风声鹤唳之势随着案件结束渐渐消退,静水无波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四月已至。这期间刘据发了笔小财。

    就如先前他以为是自己连累了王夫人去赔罪一样。得知罪魁祸首是阿玉,起因出在自身后,王夫人又赔了回来,比他当初的礼单更厚,而后便是各大皇亲权贵所送。

    里头不乏珍稀之物,可刘据自出生就没缺过好东西,欢喜一时转头便不在意了。因为他有了更在意的。

    刘彻过来之时,庭院地上还有不少用剩的轻薄绢纱与细长竹篾,桌案上残留着些许灯油和蜜蜡。刘据正忙碌着,丰禾余穗盛谷都被他拉来当帮工。

    庭院另一边,左侧摆了几个已做完的成品,形似灯笼又与灯笼不尽相同;右侧也堆了几个,似乎是残次品,各有破损,上头还有焚烧痕迹,。

    刘彻疑惑“你若对灯笼有兴趣,让底下人搜罗些好看的来,哪需要自己动手。便是想自己弄,让她们做好了,你在上头画几笔就行。”

    “这才不是灯笼呢”刘据摇头反驳,眨眨眼,“这个叫孔明灯,又叫祈愿灯、天灯。可以上天的”

    刘彻

    你家灯笼还能上天呵呵。

    刘彻并不相信,只当是无知童言,张嘴刚想笑话两句,但见刘据将“灯笼”底部点燃,吩咐托着“灯笼”的余穗盛谷松手,灯笼立时缓缓上升,飘至空中。

    刘彻

    眼见“灯笼”越飞越高,刘据拍着手跳起来“我就说这次一定能成功”

    刘彻很是惊讶“真能上天”

    “那当然了”刘据拍拍胸脯,骄傲昂首。

    瞧他那副嘚瑟样,刘彻失笑“怎么想起来做这个。”

    “我想给卫青舅舅和去病表哥祈福,想我的愿望能飞到天上去,这样天上的神仙就能看到,便能应我的愿了。

    “我知道父皇一直记挂着边关战局,父皇想让卫青舅舅跟去病表哥大败匈奴,平安凯旋。我也想。”

    匈奴是汉朝的心腹大患,亦是刘彻的平生之志。今岁二月,他派卫青率领诸多将领远赴定襄,出击匈奴。上月确实收到了一封捷报,战绩尚可,但于刘彻而言,还不够。

    刘据拉着刘彻的手来到左侧,指着摆放整齐的数个天灯道一个个介绍“除卫青舅舅和去病表哥,还有长姐、三姐、四姐的。盼她们健康美丽,平安喜乐。

    “最前头稍大的两个,一个是给母后的,祝愿母后福寿安康;再大些是给父皇的,祝愿父皇千秋万岁,心想事成。”

    刘彻顺着他的手看过去,果见灯面上书写着不同的祝词。他的目光落在“心想事成”四字之上。看似简单,可若真能心想而事成,当是全天下最好的祝愿。

    刘彻摸了摸他的头“你有心了,父皇很高兴。”

    自己做的事得到家长肯定,父亲高兴,刘据更高兴。

    他风风火火召集侍女们过来,将一个个祈愿灯全部点上放飞升空,还十分虔诚地双手合上,闭目许愿。好似只要他够诚心,只祈愿灯上了天,愿望就能实现一般。

    刘彻仔细观察了一圈,虽不太明白原理,也大致猜到是因为底部的灯火燃烧导致灯笼内部充盈膨胀,带动升空。

    “看上去简单,却也需要一些巧思。”

    刘据点头“对。父皇,你别看瞧上去制作不难,实则如何让它能越飞越高,不会半路掉下来,这里头可有学问了。

    “而且还得注意安全。譬如若是燃料耗尽坠落也就罢了,可若是中途燃到灯面致使空中跌落,尤其是落在山林中恐会引起山火,那问题可就大了。

    “所以怎样控制燃料的放置与多寡等也很重要,我们试了好多次呢。”

    刘彻立时明白过来另一侧焚坏损毁的灯是怎么来的,但他仍有许多疑问“这法子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同谁学的”

    “同”刚吐出一个字,刘据好似被谁卡主喉咙,再发不出音,好悬及时转了口风,“我自己想的。”

    他昂首挺胸,越是心虚越是大声“我聪明吧”

    刘彻的心神已被天上的孔明灯勾了去,未曾察觉他的异常,轻轻点头,没有追问。刘据松了口气,心里却很抱歉。他不是不想说实话,而是说不得。

    这一切还要从那场事故说起。他与王夫人双双摔倒,磕破头立即晕过去,陷入昏迷,做了个荒诞诡谲的梦。

    梦里有一个大白光球不停往他身体里钻,导致他呼吸困难,浑身疼痛,宛如灵魂被大力撕扯,十分难受。

    他本能与光球扭打成一团,大战三百回合后终于将光球制住,恶狠狠从它身上咬下一大块“肉”。

    瞬间,光球消失,化作无数星点,一小部分散落在他身上,大部分飘向空中。

    与此同时,奇怪的声音响起。

    系统数据库遭受破坏,信息资料泄露,现进行强制回收。

    回收50,回收70,回收90,回收

    叮,全部收回失败。检测系统滋滋重创,核心呲呲损弹幕板块呲呲紊乱呲呲

    刺耳的拉长电音后,声响消失,再也没有出现。他从昏迷中苏醒便发现自己多了个“技能”,记忆也出了点问题。他不记得曾经发生的一些事情,可脑子里也莫名多了些东西。

    结合“系统”当时的话,“技能”是弹幕,而多出来的东西便是没能被全部回收而流于外界被他吸入体内的“信息资料”。

    一切都如此诡异,远超刘据的认知。

    他惶恐害怕,第一时间就想寻求亲人的帮助,大叫着喊父皇母后,可别的话他都能说,唯独关于系统关于梦境的一切他半个字也吐不出来。就如刚才一样。

    刘据十分惊讶,不知这是什么术法,而在背后操控术法的是神仙还是妖怪。父皇母后帮不了他,他只能自救。经过数日的挣扎他最终接受现实,并开始暗自观察。

    他发现信息资料分为影像资料与文本资料,纷乱驳杂,这些天他闲下来翻了翻,找出不少让人惊奇的好物。孔明灯便是其中之一。

    “你说它有好几个名字,祈愿灯与天灯都好理解,孔明灯是何缘由”

    刘据顿住,歪头看着刘彻,一脸迷茫。

    缘由还有缘由的吗视频里没说啊。莫非是因为他得到的资料不尽不全,视频滋滋卡了两分钟里提到的

    刘据想了想,指着灯笼下方燃火的口子说“有孔,能照明”

    刘彻既是你的想法,你叫的名字,为何语气如此不确定

    刘据仰头“父皇想叫什么”

    “嗯”

    “父皇最大,父皇说了算。父皇想叫什么就叫什么,说是什么缘由就是什么缘由”

    刘彻嘴角抽了抽,可低头看到刘据满脸“我父皇最厉害”“不论何人何物都得给我父皇靠边站”的表情,嘴角又微微勾了起来。

    父子俩言语间,孔明灯已经越飞越高,越飘越远。

    刘彻看着最前头那一盏,身形顿住“那是长陵邑2的方向”

    “对。风往那边吹,它就往那边去啊。不过我弄的灯小,燃料也少,应该快耗尽了,飘不到长陵邑的地界。”

    刘据答得漫不经心,刘彻却蹙起眉来,眸光闪烁,口中低低呢喃风往那边吹,它就往那边去。随后深吸一口气“它已经飘出了长安城。”

    “嗯嗯。不但飘出了长安城,还飞得好高呢,马上就到天上去了,老天爷很快就能看到我的愿望了。”

    刘据一招手“丰禾,余穗,盛谷。我们再多做一些。不,我去把长姐她们也叫来。将这里的绢纱竹篾做完。存个几百只,晚上放。晚上放出去最好看,漫天孔明灯,火光与星光交织辉映。绝美。”

    他在视频中看到过那样的场景,真的绝美。他也想要

    刘据雄心壮志,摩拳擦掌,然而被刘彻给按住“不许做了。剩下还没写祝词的这几盏朕先拿走。孔明灯之事没朕点头,不可同他人提起。”

    转头看向丰禾三人,眼神凌厉“都听清楚了”

    三人恭敬应答“诺。”

    刘据

    等会儿。我好心为你祈愿,你居然抢我的孔明灯

    抢走也就罢了,还不需要我重新做简直霸道至极你还是不是我最最亲爱的父皇了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