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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音驹的第七天
    世界上有一种人最善变,那就是观众。

    新山女子的观众席明明前一秒还吵着闹着骂着要教练换人,说在场上的首发二传多么多么不好云云。

    可真的当弥生弦月交换手牌入场后,那群不满的人又偃旗息鼓了。

    一圈人面面相觑。

    “不是,真换下来啊”

    “那个雪饼颜色头发的人是谁啊,有谁听过吗”

    “早知道我就不喊那一嗓子了,新山真的她们教练昨天假酒喝多了吗刚刚交换的那个女孩细胳膊细腿的,别被一球砸倒,要换也得换个好点的吧。”

    “暂停也行啊,让队员们平稳一下情绪,首发二传做不到的事,一个替补能做到吗”

    虽是问句,可潜意思听到的人都懂。

    这些话来源于刻板印象的固化,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会认为看起来瘦弱的人没什么力气,可能风吹就倒。

    依此,觉得替补比不上首发很正常,但最后那句话有点太过苛刻,有人反驳了一句,还得到了类似“那她怎么不是首发,她要是有实力怎么还坐替补席”诸如此类让人无语凝噎的回答。

    猫又育史眉头皱的都能夹死苍蝇了,这里的氛围真的好糟糕。

    感觉路过的狗都能被踹一脚。

    对于这种情况猫又育史没有任何办法,哪怕心里有点不舒服,也得自己哽在喉咙里憋着,没有人能去责备观众。

    “老爷爷,你是第一次看新山的比赛吗”

    身旁传来一道略显稚嫩的嗓音,问出来的话却让猫又育史讶异。

    他扭过头,身边的位置果然已经换人,乌养一系不见了,此时坐在他身边的是一个看起来不大的女孩。

    小女孩歪着头,似乎是看出了猫又育史的疑惑,伸手指着前方的位置“刚刚那个老爷爷去前面了,把这个位置让给我了。”

    对于这种不声不响抛弃老友的行为乌养一系一点负罪感都没有,甚至走时也只是挥了挥衣袖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那个老爷爷说前排观影体验更佳,如果爷爷你也想去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哦。”

    猫又育史很喜欢这个小女孩,懂礼貌还不怕生,他没管乌养一系偷偷溜走的事,而是笑眯眯问道“你也喜欢排球吗”

    周围嘈杂的声音还在继续,新山女子的声乐部开始发力,把观众席喝倒彩的声音给盖了过去。

    气势一时之间差点压倒樱奈,两所学校的口号响彻球场,女孩子们用最大的声音喊出应援词,哪怕喊到破音、喉咙嘶哑。

    小女孩被情绪所带动,她点点头,眼里闪着光,几乎要跳到座位上高举手臂。

    “老爷爷你知道稻荷崎吗”

    女孩突然蹦跳的动作把猫又育史吓了一跳,她看着老爷爷本来眯着的瞳孔瞬间瞪大,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稻荷崎应援的风格就是这样,只是新山更激烈,如果打得不好,观众不仅会喝倒彩,甚至会大喊要求教练换人。”

    一般没人顶得住这种压力,国际赛场除外。

    和新山打过的队伍最讨厌的也是她们的观众席。

    计分牌的数字还在翻动,现在已经来到局末平分。让观众没想到的是,自从换了个二传上场后分数就被咬的很死,分差基本不会超过两分。

    就算被领先,那个看起来细胳膊细腿的雪饼头也能很快用出其不意的招式把分拿回来。

    原先樱奈的发球局已经连发四球,落点诡异异常,新山的自由人已经快被折磨到疯掉了。

    究竟是哪里来的怪物

    明明对面发球的人每次发球姿势一模一样,跳发和飘球的力度不同,可她们究竟是怎么做到飞过来的球轨迹都不相同的

    有时候跳发发出的球居然能在球场一半静止,“哐当”一声落到地上,第一次目睹这种情况时,新山女子的自由人只能眼睁睁看着球落地。

    因为对方发球员的姿势,她误判了跳发和跳飘,在对面跳起来时,自由人已经后退半步,这半步直接定了生死。

    距离不够,球落地了。

    自由人咬牙,因鱼跃救球的姿势,身体没有得到缓冲,一时半会儿竟然起不来,只能仰头看着对面球网。

    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怪物啊比起新山,对方才更像魔王吧

    自由人甚至都没有听过对方学校的名字,好像是这两年才建立起来的学校,制度还不完善,却一举冲入决赛。

    连应援也毫不逊色于新山。

    哪怕才第二局,压力却已经降临,以前从来没有人能把新山逼到这个地步。

    会输吗

    她才不要

    “站起来。”

    自由人的眼前被一片阴影笼罩,清脆悦耳的声音此时却如此蓬勃。

    是小弥生啊

    好像上场了有一会儿了,却因为她没有接住球,只能站在场上当个背景板。

    弥生弦月没管这个差点陷入绝望的学姐怎么想,场上不能缺人,她快速站位“站起来,我们不会输学姐,别忘了你可是要当最佳自由人的人”

    她并没有因为临时被换上场而慌乱,也没有被丢沙包的不满,在外场时她就一直盯着樱奈每个发球人的姿势,刚开始给她的感觉很奇怪。

    每当这时,弥生弦月就会非常感谢妈妈给她生了一个好脑子,让她能过目不忘。

    所以她很快就发现了华点。

    痛哭流涕jg

    对面每个人的发球姿势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不管跳飘还是跳发,她们似乎都喜欢营造一种这一球会是跳发的感觉,用于诱导自由人退往后处接球。

    实则发飘球的概率比较大,跳发的概率只占百分比中的三十。

    哪怕三十也够很多学校吃个大亏了。

    在自由人学姐爬起来补位时,弥生弦月目不转睛盯着前方,却在学姐经过她身边的一瞬轻轻说了句“下一球,飘球。”

    这句话轻到让人以为是在梦呓,如同漂浮在云朵上,没有实感。

    自由人跑回自己位置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她甩了甩脑子,试图把混杂的思绪抖出去,现在已经容不得她胡思乱想了。

    对方的发球局又要开始。

    熟悉的走位,熟悉的跑动速度,熟悉的姿势,好像要全力一击。

    是跳发吗

    心跳如擂鼓,接连几次没有接住球是很打击自由人心态的,她现在已经没有自信了。

    自由人的脚刚后退半步,忽而又马上顿住。

    不,刚刚听到的话不是幻听。

    小弥生是在告诉她该往哪里接,哪怕声音很小。

    牙齿咬着嘴里边的软肉,自由人迅速向前。

    听从二传的指挥,服从二传的战术,这是每个球员都该做到的事。

    二传,可是队伍的心脏啊。

    蓝白相间的小球划破空气,向着新山内场直冲而来。

    果然,球在落入半场的时候开始飘忽不定,自由人眼前一亮。

    在一秒钟内,排球开始下落,直直坠下来,她瞄准位置,把球高高垫起。

    “补位补位”

    在嘶吼声中,一传迅速到位,将球传到二传手中。

    这是一个质量非常好的一传,落到手里时,弥生弦月的余光不小心瞥到了自由人学姐的脸。

    她在不远处紧紧盯着她,眼里的目光太过复杂。

    弦月读不懂。

    手中的球经过层层传递变得滚烫,弥生弦月估算了一下距离,在对面调整位置时,大喊一声“叶歌”

    台下的观众席哗然,乌养一系挑了挑眉。

    这是什么情况

    二次扣球球没有落到天内叶歌的手里,反而被二传手扣了下去。

    时间倒回一分钟前。

    弥生弦月从不怀疑自己所学的知识,反而会视若珍宝。

    当时天内叶歌听到呼唤,已经毫不犹豫起跳,在对面的副攻手和自由人全去抵挡她时,弥生弦月翻转了一下手腕。

    原本要被传出去的球变了个方向,被弦月顺着球网轻轻拨下。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樱奈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眨眼间球就落到她们网前了。

    好阴啊,为什么她们的二传心没有那么脏

    樱奈的副攻怒视着那个无辜眨眼的女孩。

    “因为天内叶歌是王牌,料定我们会去拦她,用她吸引全部注意力,自己悄悄扣球是吗”

    什么话什么话这是不要阴谋论啊

    弥生弦月坚决不认,她歪了歪头,看向天内叶歌的方向“叶歌,你会生气我拿你当诱饵吗”

    替补上场,拿下的第一分就是用队内的绝对王牌当诱饵,真是奢侈。

    换成谁都反应不过来,也无外乎樱奈那么生气了。

    被问话的天内叶歌正在低头看自己的手心,抬起头时却是笑着的。

    女孩的短发很修饰脸型,笑容明媚又灿烂“为什么会生气呢弦月,你得分了哎。”

    她确实一点都不生气,在她起跳时樱奈的拦网已经全部集中,形成了铁壁,手与手之间也没有空隙可以钻。

    没办法借手出界,唯一漏出空隙的地方还有自由人虎视眈眈。

    天内叶歌知道这颗球就算被强行扣下去,除非绝对的力量,不然肯定会接起来成为对方的机会球。

    人的滞空时间只有短短几秒钟,但这几秒钟也足够她思考很多东西了。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球没有到自己手中,吹响哨子时新山的计分牌上已经被加了一分。

    30:31

    她们是30那个。

    落地时肯定是迷茫的,她原以为自己会生气,毕竟是头一次被拿去当诱饵。

    可奇怪的是,心中并没有产生那种不美妙的情绪,反而涌上来的是淡淡的愉悦。

    她到底在愉悦什么啊

    天内叶歌后来才知道这种情绪是极端复杂的,属于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

    现在她只是耿直的回答了自己当时的感受,还越笑越灿烂,即将刹不住脚步要冲上来揉弦月的脑袋。

    有了王牌撑腰,弥生弦月腰杆子又挺直了,她微笑着看向对面已经要被气到跳脚的副攻。

    一切尽在不言中。

    “雪饼头,小王牌,你们俩给我等着”

    樱奈的二传也被气的脸色铁青,她走上来拉走自家攻手,扭头放了句狠话。

    比赛中放狠话是常有的事,不常有的是比赛中清奇的脑回路。

    弥生弦月扭头盯着天内叶歌,面无表情“那个人叫我雪饼头。”

    叶歌,你要给我报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