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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同样是单人拦网,天童觉是以拦网著称的高威胁性副攻,一手“猜测拦网”让二传吃不了兜着走,一旦被拦下,不仅是战术,更是一个二传被从头到脚看透,令人感到讨厌又恐惧。而相比天童觉,作为主攻手的秋庭跃在前四局比赛中很少进行单人拦网,大多是和队友一起完成严密的双人甚至三人拦网。

    火石电光间,东北大学的二传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怎么想,秋庭跃的拦网威胁性都更小。

    然而。

    主攻手用力挥下手臂,酣畅淋漓地完成了这一击,手感绝佳,就想从前无数次扣球一样,他的脑海似乎已经回想起了那种爽快的、令人心情愉快的“砰砰”声,那是排球触碰到地面的声音。

    然而。

    回应他的却是一声响亮、无情、斩钉截铁的巨响,就像是一个清脆有力的巴掌,轻轻松松地就打在了脸上一样。

    秋庭跃伸出双臂,向上,手指上缠绕着雪白色的绷带防护着他的手指,就是这样一双手维持着刚才的手型,像是一面看似脆弱单薄的铁壁,把那一球狠狠地拦下。

    “砰”的一声,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

    过了几秒,主攻手才反应过来。

    那是拦网成功的声音。

    从最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仿佛紧张地沉浸在比赛中的秋庭跃收回拦网的手,他也终于开口了,“我一直,都很欢迎别人把我当作白鸟泽的弱点。”

    感谢国见的续航战术。

    现在,是白鸟泽的得分时间。

    哨声吹响,白鸟泽得一分。

    东北大学的队员长吁一口气,略微不爽地说“小看他了。这小子,总感觉一瞬间露出了獠牙。”

    队长反而并不意外,刚才的秋庭跃无限的和他国中时期的形象重合。果然江山易改,一个人的本性不易改。他说“你总不能指望他真的变成小绵羊吧。”下一个回合马上就要开始,队长趁空叮嘱,“秋庭跃突然转变恐怕是鹫匠教练授意的,想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

    队员问道“那怎么办要不要先暂停。”

    队长摇摇头“现在暂停还太早,这小子一直忍了五局,不会只有这点套路给我们,再等等。”他看了一眼记分牌,心里默默念着和白鸟泽的分差。“现在的最优解就是,让我们尽快适应他的这种转变。在白鸟泽反超我们之前。”

    队员点头,心里默默奇怪。有什么招数,一定要等到第五局才可以使出来

    这一次轮到白鸟泽发球。

    发球过后,白鸟泽和东北大学陷入了连续几个回合的攻防战,双方的大力扣球都被队友拼尽全力地救起来,谁都不想轻易地放过这一球,因此陷入了泥泞一般的长回合中。

    在拉锯中,黄白蓝三色的米卡萨排球经过二传白布的垫球,飞向了了秋庭跃的位置。

    东北大学的人警惕的看着秋庭跃的动作,在队长提醒之后,一整个回合中他们都防备着他的行动,生怕被他不经意地又得了分。

    在碰到球的那一刹那,秋庭跃手腕微微歪了歪,指尖触碰到了排球,却不是扣球,像是要把球拨出去一样。

    防备着他的东北大学的人心脏几乎停跳,毫无疑问那是单手假扣真传

    哪怕不太了解秋庭跃的人也大概知道,他最出名的一招就是假扣真传,有记者收集了各大赛事中各个选手的得分数据,公布在排球月刊中。但凡看过杂志就会知道,秋庭跃一手假扣真传出神入化,成功率在各大选手中一骑绝尘,甚至是吊打第二名的存在。

    就算是冒风险的单手,也是令人忌惮的。

    救球

    不能让他成功

    东北大学的队友看着他真正传球的方向是牛岛若利,高大健壮的身躯已经上步,紧绷的肌肉昭示了此人毋庸置疑的球场控制力。

    东北大学的人顿时两眼一黑。

    然而赛场上瞬息万变,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并不充裕,更别说拦下牛岛若利了。

    队长咬牙大喊“拦网”他伸开双臂想碰到牛岛若利的扣球,哪怕变成一触。

    “砰”

    巨响在他的身侧响起。

    队长愣了愣,包括他在内的队员们都停下了动作,僵硬地看向身旁排球的落地点。

    为什么在那里

    那并不是牛岛若利的扣球。

    秋庭跃并没有把球传给牛岛。

    可他明明,看到了

    秋庭跃站在网前,汗珠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往下淌,顺着锁骨没入了他的衣领,但他少见地没有去理会这些让他感到黏腻不适的汗水。这样的状态对他来说很不平常。

    手掌因为沉重的扣球还隐隐作痛。

    但是此刻,他非常、非常的愉快。

    秋庭跃是个有耐心的人,但这并不代表他喜欢忍耐的感觉,只是因为他明白耐心等待后的果实往往会更加甘美。

    他铺垫了整场比赛,甚至从前更久的时间,就是为了看到这一幕。

    拦网在他面前被晃开,而他伸出手亲自扣下那一球,为球队切切实实拿到了比分。

    秋庭跃没有多余的动作,他只是站在那里,抬眼看向东北大学的人,淡笑着说道“下一次,到底是传球还是扣球呢前辈们别再猜错了。”这是一句充满了挑衅意味的垃圾话,却偏偏是用温和无害的脸,以及恬淡平静的语气说出的。

    这对东北大学的人来说,杀伤力惊人。

    “你说什么”已经有沉不住气的队员带着微怒的情绪出声。有些就算是面上不显示出来,暗地里也握紧了拳头。

    白鸟泽的人倒并不惊讶。

    中岛猛的感觉并没有错,一个人的球风或多或少能看出他本身的性格,秋庭跃是个“脾气温和的好人”吗是个“连打球姿势都规规矩矩的乖宝宝”吗显然并不是,恰恰相反,他身上有太多的恶劣因子,只不过平日里被深刻的隐藏了。

    相处一年,已经是互相信任的队友,白鸟泽自然明白秋庭跃的本性,看到他嘴角带着一抹淡笑地说垃圾话,也不会有任何意外,反而有一种“啊,他又来了”的豁然感。

    但,对于不了解他真实秉性的东北大学队员来说,这真是像一辆高速行驶还刹车失灵的泥头车,把他们狠狠的创到了。

    乖巧规矩标准

    不不不,完全不是一码事

    东北大学的队长思维混乱了一段时间,他理了理思绪,才对着队友们幽幽开口“秋庭跃,他一定很擅长居合术吧。”

    那种在动手前静默不语,一手握着刀,另一双静静的待在刀柄上,然后时机成熟就猛地发难,将利刃抽出,全数锋芒尽展,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一刀枭首,血溅三尺,同时收刀入鞘,深藏功与名的居合术啊

    “他去练这个,一定很强啊”这个混账小子

    天童觉看着他们这副样子,被彻底逗乐了,他挪到秋庭跃的身旁,小声地问“所以,下一次是传球还是扣球连扣两次是不是很效果爆炸”

    秋庭跃想了想,同样小声地告诉他“你觉得,吊球怎么样”

    天童觉“”

    哥,论搞人心态还得是你。

    第五局比赛,在秋庭跃的迷惑性扣球下,白鸟泽抓住东北大学的破绽穷追猛打,一口气追上了比分。而东北大学的节奏被打乱,彻底崩盘,连一次暂停的机会也没有救回来。

    赛后,他们崩溃的挠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输得也太糊里糊涂了。”

    “白鸟泽果然有备而来,玩假扣真传的心都脏,tui”

    “说真的我一直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和之前相比,这一招显然是进化了。”

    队长沉思了一下“有好几次,我都感觉自己看到排球是被传出去或者扣出去的了。”

    “但是实际上没有。”秋庭跃走到他们身边,接上了队长的话,比赛结束后他倒是突然有了礼貌,语气乖巧地问候,“前辈们好。”

    东北大学的前辈们露出了不赞同的目光,像是在说你接着说垃圾话啊怎么不说了

    秋庭跃笑眯眯的“刚才为了比赛的胜利,得罪了。”

    重音狠狠地落在“胜利”二字上。

    前辈们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要锁秋庭跃的喉。

    但秋庭跃的真正目的不是来挑衅东北大学的前辈,他言归正传,解释刚才比赛里的问题“刚才比赛里其实我用了视线误导,正是配合这种特殊的手法,我假扣真传的意图才更难看出来。”

    “这是我从我一个朋友身上学来的,直到最近才掌握并运用。他把这个称为isdirection。不过,和他相比我的手法还很粗糙。并且这个误导在多次使用后效果会下降,所以鹫匠教练才会让我在第五局比赛才使用。”秋庭跃比了个封口的手势,“按照合宿时候的约定,还是希望前辈们不要说出去。”

    这次合宿算是白鸟泽为ih练兵,顺便试验一下秋庭跃的视线误导,如果被透露出去的话,效果会大打折扣。

    闻言,东北大学的人反而比秋庭跃还认真,他们严肃的拍了拍秋庭跃的肩膀。

    “你放心。”

    这个瘪,不能只有他们吃。

    秋庭跃笑了笑“那前辈们,我就先走了,下午还有和宫城大学的训练。”

    东北大学讲义气的笑了“好好好,也让他们也见识一下。垃圾话也别忘了说。”

    秋庭跃“好的。”

    然而,下午的训练赛,秋庭跃却并没有出现。

    当白鸟泽上场的时候,中村清晰的看到酒井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酒井再三确认了白鸟泽这次的首发,又看了看替补席上的人,最后看向鹫匠教练“教练,秋庭跃呢”

    鹫匠教练回复“秋庭跃现在在医务室。”不过,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

    五色工就站在酒井面前,他看着这个比他大了好几岁的大二前辈小声告诉他“秋庭前辈中午回住宿点休息之后,突然就发烧了,现在吃了药在医务室观察情况。”

    “退烧了吗”

    五色工摇摇头“不知道,不过我们走的时候烧得还是蛮严重。”

    训练结束后,白鸟泽的众人都打算去看看秋庭跃,中村和酒井也一道去了。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秋庭跃的这次发烧来势汹汹,在他们训练的这段时间秋庭跃的温度不仅没退下去,还隐隐有上升的趋势。

    医务室的医生给他量了量温度391c

    医生面带忧愁地说“假如再持续下去,估计要去医院打一针退烧针了。”

    还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盖着厚被子,头顶大冰袋的秋庭跃闻言“唰”地一下睁开了眼睛,难为他此时还有力气,居然开始抗议“我不要打针。”

    医生安慰他“那你好好在被子里捂汗,要是降了温就不用去医院了。”

    秋庭跃还没完全从睡梦中醒过来,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他烧得头晕眼花,脑袋像是被套在一个厚塑料壳里,根本听不清医生在说什么,脑子里只有“我不要打针”一行字像蚊香一样旋转飞翔。

    偏偏“我不要”三个字触发到了关键词。

    秋庭跃的眼神一下子清醒了,或者,看起来清醒了。

    他把自己从厚被子里往上拔了一拔,露出一张完整的脸,可能因为烧过了头,现在的他不像早上那样聪明,透着一种傻气,眼眶因为发烧泛红,面颊上也遍布薄红。

    他原本清澈的嗓子已经哑了,只能低声地说“我不要打针,我要”

    站在旁边的白布有不好预感,觉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医生对病人很有耐心“你想要什么是不是口渴了想喝水”

    秋庭跃的病床边站了一圈白鸟泽的队友,医务室的医生,还有两个宫城大学的前辈,个个都目光如炬。

    都在等他许愿吗

    好美的梦。

    全体目光已经向他看齐,他小幅度摇了摇头,终于用尽全力,在众目睽睽下说道“我要影山飞唔唔唔唔”

    医生“啊”

    白布无情铁手捂住了他的嘴“医生,他烧糊涂了。”

    秋庭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