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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106章
    皇长子提着水壶走出去了, 才想起自己不知道该去哪儿烧水。

    硬着头皮寻人问了,一路找到厨房去,又瞧着那个土灶发起了呆。

    厨房里的人上下打量着他, 倒不是很看得上那身吏员的衣裳,只是觉得他眉宇间的气度和手脸上的皮肤都不太像是寻常人。

    摸不清根底,就要客气几分“小哥儿有什么事要做”

    皇长子晃了晃手里的空水壶“来烧壶水。”

    就有人给他指了指水缸和灶台的位置,又问“小哥儿怎么称呼, 是在哪位大人手底下办事的”

    皇长子又答了“我姓侯,乔少尹手底下的人。”

    厨房里的人听了,马上客气起来,另给他提了一壶烧开了的水“侯小哥赶紧给乔少尹带过去吧”

    皇长子客气地谢了她,提着水壶往回走, 又想但是刚才吩咐我烧水的可不是乔少尹啊

    看服制, 该是京兆府的另一位少尹

    嘶叫什么来着

    朝中人那么多,一时半会儿的,完全想不起来了啊

    值舍那边,乔翎折返回来, 跟崔少尹碰头,两下里都说起这一日的经历来。

    崔少尹说“我往黄家人所在的村子里去走了一趟,虽然过去了几年,但还有人记得庞氏的事儿, 黄秀才太糊涂了”

    他眉头皱起, 惋叹之情溢于言表“庞氏同丈夫素日里并没有什么矛盾,也没有要害死他的理由,村子里的人提起这桩案子,起初含糊其辞,不肯明说, 被我恫吓之后,才肯吐露实情。”

    “乡下地方,向来都是这样的。丈夫对妻子也好,妻子对丈夫也罢,哪怕是儿女对父母,一旦真的对方得了无从挽回的病症,就无谓再去往那个无底洞里边砸钱了,不是不怜惜要死的人,而是要顾全更多的、能活下来的人。”

    “黄秀才的寡母、庞氏的婆婆已经亡故,生前同娘家走动得还算勤,我使人过去问了,那边也说,她是不恨儿媳妇的,也没想到黄秀才会去状告”

    乔翎听得有些难受“当时审讯这案子的时候,他们没有辩解吗”

    崔少尹脸上浮现出几分嘲弄之色来“乔少尹,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些的。”

    他说“这还是妻子跟丈夫呢,如若换成儿女对父母要是叫当初的主审官知道,居然有人不愿意负债累累去替爹娘看病,儿女怕是要被送上断头台的,你信不信”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对于最底层的那些心里边只有生存两个字的百姓来说,用孝义的枷锁去捆绑他们,是不合时宜的。

    但是这话能对外说吗

    不能

    这太不正确了

    乔翎缄默了一会儿,又问“那庞氏那边”

    崔少尹道“已经放出去了。”

    乔翎点点头,又问“庞氏的几个孩子呢”

    崔少尹再叹口气“黄秀才养着呢,不说是过得好,但也没蓄意苛待就是了。”

    他说“这世界就是这么奇怪。很少有纯粹的王八蛋,一点好事都不干,也很少有纯粹的好人,从来不作恶,多的是黑白之间的灰色人物。”

    乔翎明白他的意思。

    黄秀才是好人吗

    可他又迂腐地将嫂嫂庞氏送进了监狱,害得她与孩子骨肉分离。

    黄秀才是坏人吗

    可他本意里并没有什么恶毒的心思,他是真的觉得嫂嫂见死不救,太过分了。

    甚至于在嫂嫂入狱之后,也艰难地抚养着三个孩子

    乔翎若有所思,许久之后,才说“是京兆府的裁决出现了问题,也是底层百姓生存条件的客观限制,他们对意外的应对能力太差了,但这并不应该是他们的责任,而是朝廷应该努力去改变的事情。”

    “朝廷应该建立起更严密的对待官员能力的考核制度,还要加强文教”

    崔少尹听得面露欣慰“对啦,就是这样”

    他说“乔少尹,京兆府里,你我是仅次于太叔京兆的人了,而神都城多大,里头有多少人,每天出多少案子我们即便是三头六臂,也是办不完的”

    “所以就得去抓要紧的事情,拣选可用的人才,叫他们替我们去办案,我们在后边进行审核与筛查,同时呢,也高屋建瓴地察觉到当下的制度和律例在哪个方向还有空缺这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崔少尹指了指摆在案上的卷宗,说“我这回跟你一起理这个案子,就是陪太子读书了,事实上,这一步我早就走过了,只是你初来乍到,并不谙熟于京兆府的流程,所以自己领头办上几十桩案子练手,也磨一磨身边的人,是很应该的。”

    乔翎郑重道“崔少尹,受教了”

    崔少尹笑着摇摇头,紧接着严肃起来“我可不是为了听你说一句受教了才讲这些的,你得正经请客才行”

    乔翎听得忍俊不禁,点头应了“好”

    转而又说起自己查探的结果来“杨大郎那边没给准信,说是有了结果就来找我”

    崔少尹对此反倒不觉意外。

    无论是杨大郎的说法,还是杨家这些年的境遇,同样的事情见得多了,办案办得久了,都不稀奇了。

    乔翎倒是说起另一事来“你给我选的那个人,那个小庄”

    她没明确地说出来,但是崔少尹已经明白了,哈哈笑道“不错吧”

    乔翎点头“很机灵”

    崔少尹说“她是个可造之材,心地不坏。”并没有说别的。

    乔翎略品了品,就知道这里边必然有些机窍,见崔少尹不愿说,也没多问。

    他跟她说得够多了,再多,就是交浅言深了。

    这档口皇长子提着水壶从院子外边过来了。

    崔少尹原先跟乔翎说话的时候倒是还没有觉察出来,这会儿看他提着壶过来,原本就超负荷的嗓子就再度开始冒烟了。

    他有点不满“怎么这么久才来”

    又跟乔翎说“你手底下这个人蠢蠢的,不机灵”

    这个评价落到地上,之于皇长子而言,简直是当胸一刀

    乔翎“”

    皇长子“”

    崔少尹说完了也没多想,接过水壶进屋去倒水,一边倒,一边又觉出不对劲儿来了“哎我看你仿佛有些面善,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皇长子耷拉着一张死鱼脸,说“有吗我怎么不记得呢。”

    崔少尹平日里虽也上朝,但是跟皇长子离得远,从前又没有什么交际,这会儿皇长子换了身暗色的黄衣吏服制,就更是模糊了他那本就不算清晰的记忆。

    他把水壶搁下,端起水杯来,吹了吹,若有所思地瞧着皇长子“真是有点面善啊”

    又问“你姓什么”

    皇长子道“姓侯。”

    “哦,”崔少尹顺口叫了声“小侯。”

    皇长子“”

    乔翎“”

    崔少尹还在那儿想“我好像也不认识什么姓侯的人你爹是谁,老侯一点印象也没有。”

    皇长子“”

    乔翎在旁边强忍着笑,说“这是我老家的亲戚,你可能是看我看多了,所以才觉得面善。”

    “是吗,”崔少尹虽觉得不太是这么回事,但也没有过多纠结,再吹一吹杯中水,轻啜一口,告诉皇长子“下次看见上官有事吩咐,就早点往前走,不要呆呆的站在那儿,你虽然是乔少尹手底下的人,但并不是只受令于她,知道吗”

    进京兆府来做吏员,尤其是还是临时工,怎么还不知道机灵点,多在上官面前露露脸

    难道还等着我这个少尹去伺候你不成

    真是块朽木

    乔翎艰难地在一边忍耐着,不要当场笑出声来。

    皇长子忍气吞声,卑躬屈膝地点了点头“嗯,知道了。”

    崔少尹又提点他,说“厨房那群人,招子亮着呢,看你是新来的,就会试你的成色。”

    “我叫你去烧水,不是真的烧水,是叫你直接提一壶水过来的意思,你进门之后就说是崔少尹吩咐的,他们会马上给你的。”

    皇长子心下郁卒起来,那你不把话说清楚

    讨厌所有不把话说明白的上司

    我以为真要我去烧水呢

    崔少尹是个从底层升上来的人精,一眼就瞧出来他的不忿了。

    他看乔翎待这个愣头青也淡淡的,就知道并不是十分亲厚的关系,这会儿也直言不讳,摇摇头,说“小侯真是不太灵光”

    皇长子“”

    乔翎“”

    崔少尹是真的渴了,坐在那儿喝了大半壶水,才打道回府。

    乔翎则领着皇长子往自己值舍里边去,又叫人去喊小庄过来。

    前头诸多吏员们都在那儿候着待命,听人说乔少尹叫小庄过去回话,就如同水面上砸下去一块石头似的,随之泛起了涟漪来。

    有替她在上官面前露了脸高兴的,也有觉得这小娘子能钻营的,聚头在一起说酸话的。

    “我们老资格的人都没吭声,她急匆匆地凑过去了,年轻人一点也不知道沉淀”

    还有人说“蔡十三郎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乔少尹当然不怕,可咱们是什么人,有乔少尹的底气吗”

    “出头的椽子先烂,她连这个道理都不明白”

    小庄向前走得太快,没听见身后人说的这些酸话。

    她还年轻,脸上朝气蓬勃,见了谁都是一副笑脸,平白就多三分亲切。

    进了门,行个礼,既不多说什么,眼睛也没四下里乱转。

    乔翎正伏案在写蔡十三郎与杨二郎纠葛的卷宗,忙里抽闲瞧了她一眼,说“你把这案子从头开始捋一遍,叫我听听,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了的。”

    小庄清脆地应了一声,从最早的那份卷宗开始,先说两人起龃龉的缘由,再说乔翎发现的疑点,末了再将今日先跑常家、再去杨大郎铺子里的经过讲了,洋洋洒洒,娓娓道来。

    乔翎点点头,又问她“识字吗,读过书没有”

    不去考科举,却到京兆府来做吏员,对于一个年轻又聪明的小娘子来说,是很划不来的一件事情。

    加之崔少尹的含糊其辞,乔翎猜测,小庄的身世或许有些难言之隐本朝科举,须得三代清白,还得有举人作保才行。

    她没法子去考,所以才会到京兆府来。

    而有着这样的身世,读书识字就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

    果不其然,小庄说“只读过几本启蒙的书,会写字,但是写得不好。”

    乔翎了然地点了点头,却没再跟她说话,而是忽然间问皇长子“你再把她刚才说的案件经过复述一遍我听听。”

    皇长子“啊”

    皇长子瞬间回到了被圣上抽查文章背诵时的恐怖瞬间。

    最恐怖的是从前在御书房的时候,他前边有表现优良的大公主,后边说表现优越的二皇子。

    现在他前边还有个表现优越的小庄

    只是小庄才多大啊,估计也就是他一半的岁数,怎么能在小孩子面前输阵

    皇长子磕磕绊绊地开始复述,虽然也有些许小小遗漏,但也算是讲了个七七八八因为案件经过跟文章不一样,前者是个有血有肉的真实事件,后者却容易有大段的华丽炫技。

    前者有明显的情节,所以好记。

    乔翎听了也没作什么评价,而是同小庄介绍“这是我的一个亲戚,以后也会在京兆府当差,他比你年长一些,你叫一声侯哥吧。”

    小庄便转过身去,笑眯眯地朝他拱了拱手“侯哥好。”

    乔翎也同皇长子介绍小庄“这是小庄。”

    皇长子稍有点不自在地朝她点了点头。

    小庄笑着回礼。

    乔翎将手里边的卷宗收了起来,同时道“小庄,你侯哥初来乍到,不懂京兆府的规矩,你事无巨细地教教他。”

    又说皇长子“找几本启蒙的书借给小庄看看,再给他寻几本字帖练练字。”

    两人都点头应了。

    乔翎又问小庄“你家里有纸笔吗”

    小庄有点赧然地摇了摇头“先前崔少尹给了我一些。”

    那就是有,但是不多,自己也买不起了。

    乔翎听了反而笑起来,这个年纪的小娘子,能坦荡地向人展示自己的困窘,是很难得的事情。

    她顺嘴跟皇长子说了一句“无妨,叫你侯哥一起给你置办上。”

    皇长子任劳任怨“噢噢,好的。”

    小庄笑眯眯道“那就先谢谢侯哥啦”

    乔翎起身,打算去将手中卷宗归档,同时朝两人摆摆手“你们找个地方说说话吧,今天结束了,明天见。”

    小庄利落地应了声“是,乔少尹,明天见”

    皇长子落后一步,迟疑了会儿,也说了句“明天见。”

    乔翎没管这俩人怎么想,去把自己的事情办了,果断下班了。

    韩王府。

    公孙姨母、公孙宴,乃至于白应与柯桃在这儿连吃带住好几日了。

    韩王与世子也从最开始的头皮发麻,到现在的彻底木了。

    住吧,活爹活娘们。

    你们能住在这儿,总比把这儿炸了来得要好

    不就是吃吃喝喝吗,我们养得起

    乔翎过去的时候,就见公孙宴跟白应躺在摇椅上晒太阳,柯桃在屋子里咬着笔头看书。

    公孙姨母却并不在。

    见她过来,白应坐直身体,起身来迎,公孙宴却是一动一动。

    乔翎果断给他来了一脚“没看见来人了啊”

    公孙宴从摇椅上跳起来,同时大叫道“我们又不是没见过,搞那些虚头巴脑的干什么”

    乔翎理直气壮道“因为这里总共就只有两把摇椅,而我也想坐”

    公孙宴更委屈了“大夫都起来了,空了一把,你倒是坐呀。”

    “那可不行,”乔翎道“白大夫是起来迎我,马上也要再坐回去的。”

    韩王府的侍女见有客来,忙送了茶和水果过来,看少了把椅子,又赶忙另搬了一把来。

    乔翎伸手从果盘里提了两颗山楂,说起了自己的来意“我现下在京兆府当差,想着寻几个可靠的帮手,你们现下要是无事可做,不妨来帮帮我。”

    “白太太就不必说了,是个极可靠的大夫,公孙宴你呢,也能随机应变。”

    “不过我们丑话说在前边,编制是没有的,你们全都是临时工,工资由我来发,保管不会亏待也就是了。”

    白应与公孙宴还在思考,房里原本坐在书案前的柯桃就已经出现在了窗户前。

    她两手攥着栏杆,宛若身外囚牢,向外渴望地张望着,动情地道“乔太太,我愿意去,我不要钱”

    乔翎“”

    白应回过头去,很认真地跟她说“桃娘,你不能去,你要好好读书,这不只是我的意思,也是你月娘姐姐的意思。”

    柯桃郁郁地重又坐回到书桌前了。

    而白应在斟酌之后,倒是点了头“原本是想在神都城里开一家医馆的,既两次都没有成,也就罢了。京兆府的差役么也不错。”

    公孙宴也说“既然没有编制,那不就是来去自由可以的。”

    两人当时就给出了明确地回答,乔翎有点高兴,盘算了一下,说“明天我有约了,后天吧,我再问一问另外几个人,看大家时间方便的话,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马上就要一起共事了,总得凑在一块聚聚不是

    公孙宴与白应长日无事,自然应承。

    公孙宴转头告诉刘管家“凄然,后天家里可能会有客人,先预备上”

    又问乔翎“几桌”

    乔翎觑了神情木然的刘管事一眼,不好意思道“在这儿吃啊”

    她原先想安排在越国公府的

    公孙宴热情洋溢地道“别拘束呀,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刘管事也说“别拘束,王爷说了,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乔翎还是摇头推拒了“别了吧,我也算是领头人了,在韩王府吃饭算怎么回事还是得去越国公府。”

    公孙宴稍觉遗憾,但是尊重“也行。”

    这事儿就此敲定下来。

    乔翎将那两颗山楂送进嘴里,不知道是品种优良,还是的确熟的透了,只有些微的一点酸,剩下的就是软糯绵甜了。

    她问刘管事要了一小袋,揣在袖子里,骑马回越国公府去了。

    乔翎先去了正房一趟,真挚地询问猫猫大王是否愿意加盟自己的团队,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遂又与它相约后天晚上一起吃饭。

    猫猫大王也答应了。

    梁氏夫人也替她高兴“后天吃完,也该寻个空请你姨夫和那位崔少尹来家里吃个便饭的,人家用心地带你,咱们领情之余,也得有所表示。”

    想了想,又说“后天吃完大后天吃,你也太忙了,我给成安和崔少尹的夫人下个帖子吧,再找几个作陪的来组局,这事儿你不用操心了,我来办。”

    乔翎清脆地叫了声“谢谢婆婆”

    又从口袋里拎了两颗山楂出来“婆婆吃山楂”

    等她走了,梁氏夫人还在端详那两颗山楂呢“乔霸天也太抠门了吧,就给我这么两颗”

    乔翎回到正院,没进门呢,就听见院子里的笑声了。

    还有徐妈妈无奈的声音“金子,你出来呀,那可不是给你准备的窝。”

    徐妈妈新寻了十几只花盆,专门拣选了松下土装充,预备着种花。

    金子原本还趴在院子里假寐,瞧见之后,就站起身,摇着尾巴到铺完土的花盆里趴下啦

    乔翎进去瞧见,劳累了一天的心绪骤然间轻松下来。

    她从口袋里取了山楂出来,徐妈妈,玉映,院子里的侍女们人人有份。

    最后还剩下一颗,她没有吃,想了想,摆到床前的柜子上了。

    内室里没有旁人,乔翎悄声说“姜迈,你也来吃,一点也不酸的哦”

    这时候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她活动一下肩膀,往书房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徐妈妈来喊她“太太,吃饭了,今晚上有栗子炖鸡吃,好新鲜的”

    乔翎应了一声,夹了张书签在没看完的书里,转身出了门。

    侍女们已经摆了饭,开胃的小菜和香药果子,烧鹌鹑,鹿鸡同炒,葱烧鲤鱼,几种菜式里边,栗子炖鸡的香味格外突出。

    乔翎从张玉映手里边接了筷子,同时奇道“栗子熟了吗”

    “是早熟的品种,”徐妈妈告诉她“大苗夫人午后使人送过来的。我让她们剥了一些烧鸡,剩下的还在那儿搁着呢。您吃着觉得好,明天再做来吃。”

    乔翎问“府里别的几处送过了吗”

    徐妈妈道“老太君、太夫人、二夫人那儿我都安排人送过去了。”

    乔翎点点头“那就好。”

    板栗甜糯,鸡肉鲜嫩,菜里边加了一点辣椒调香,最后撒一撮香菜,堪称完美

    乔翎吃了满满一碗,末了用茶漱了口,照旧往书房去看书了。

    她今天回来得早,张玉映也不催促,跟着过去替她多点了几盏灯,又挨着打开灯罩,默不作声地把灯芯调得亮些。

    末了,又寻了本书在旁边坐下,也看了起来。

    乔翎已经把想看的律令条例看完了,再看一本姜迈看过的游记,又叫徐妈妈给找了几块木料,持着雕刻用的道具,打算雕几个小玩意儿来练练手。

    马上就要往中山侯府去做客了,她盘算着,要不要仿照着丛丛她们的样子,雕几个小人儿送去做礼物

    张玉映早就知道自家娘子有这本领,先前还收到过苹果雕成的花儿,这会儿瞧见,倒也不觉惊奇。

    两人各有各的事情在做,气氛融洽,如是等到了时间,又一块往卧房那边去。

    路上,乔翎也对她发起了邀请“玉映,你想不想到京兆府去当差”

    张玉映听得一怔,过后稍显遗憾地摇了摇头“娘子厚爱,只是我并不适合京兆府。”

    乔翎有点不解,说“可以做文书之类的工作呀”

    张玉映顿了顿,无奈道“娘子,我是罪官之女,政审通不过。”

    乔翎“”

    张玉映瞧她满脸郁卒,不由失笑,又说“前不久,齐王妃使人送信过来,想找个人帮她一起打理济善堂,我在犹豫着要不要过去”

    她有些歉然“叫娘子失望了。”

    乔翎很替她高兴“我怎么会失望你有自己的路要走,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这很好啊”

    侍女们已经准备好了沐浴的水,乔翎去泡了个澡,擦干头发之后,便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塌上。

    屋子里的灯都熄了,只有外间还为守夜的侍女亮着两盏。

    乔翎拉起被子盖住自己,正准备合眼睡觉,忽然间察觉到周遭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视线正对着的紫檀屏风,再远一些的多宝架,床头的小案,各处放置的摆件,帘幕放下之后隐约只能瞧见一角的梳妆台,那妆台上放置的明镜借了月夜的光,一片莹莹。

    好像有哪里不对

    她迟疑着坐起身来,环顾左右之后,将目光落到了床头案上。

    “翡翠”

    乔翎叫今晚守夜的侍女“我放在床头案上的山楂,你丢掉了吗”

    翡翠推门从外边进来,下意识往案上瞧了一眼,迟疑着,茫然道“太太,案上有过山楂吗”

    怎么会没有,我先前亲手放上的呀

    乔翎怔住了。

    翡翠也有些不明所以“太太,是少了什么东西吗”

    乔翎回过神来“哦,不,没有”

    她说“什么也没少。”

    乔翎心想,从我把那颗山楂放下,到我洗完澡过来,中间隔的时间那么久。

    侍女们来来往往,备不住就是谁过来拿走了,亦或者觉得我不想要了,所以丢掉了呢

    可是

    翡翠还停留在门前,稍显忐忑地叫了声“太太,您还好吗”

    “我没事儿,”乔翎朝她笑了笑,说“你出去吧。”

    “嗳。”翡翠轻快地应了一声“您要是有什么事,随时喊我,我就在外边。”

    说完,轻轻退了出去,将门合上。

    乔翎将被子重新拉起,却是久久没有合眼。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