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效率大丰收,猎人队很高兴。
他们可以下山了,这一头野猪四个人抬,还得轮换,没法带更多的猎物。
已经断气的野猪被四脚朝天绑结实,肚皮炸开一个足有人小臂长的豁口,不少内容物流出来被装好,一起带走。
毕竟猪全身都是宝,不能浪费。
血腥气悄悄散开,猎人队抬野猪的走中间,阿庆兴高采烈打头阵,南澍跟在崇山身后,走在队伍最后边。
“哎,崇山大哥,”南澍眼神兴奋,语气与平时不同。
崇山脸抽了抽,“有话你说。”
虽然魔神待定平日里也态度十分良好,好像他露出杀气后,变脸的冷漠模样从没发生过,但此时这种有求于人的讨好语气也太明显了。
“我想学刀法,就是你刚杀野猪的,”南澍手掌并拢,在空中刷刷连切几下,“能教我吗”
“可以,”崇山回答的很快,微微放下心来。
只是想学刀法,崇山微微提起的心放下去,他对求学者,向来来者不拒。
“这么好说话”南澍诧异道。
“这有什么的,”崇山不在意的说,“我并不是师承某位高人,不过偶尔见到残卷,恰好领悟了微末之技,既没有师门传承,也没有规矩限制。”
这下南澍真的惊讶了,“原来崇山大哥是天赋选手啊我还以为你是从小练刀,勤奋刻苦的正统刀客。”
崇山,“你这是夸我还是拐着弯说我投机运气好”
南澍竖起大拇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非常重要。”
崇山,“”
南澍哈哈一笑,“我当然是开玩笑的,刀法当然是练才会精湛,天赋运气只能用来领悟道理,替代不了万千次的挥刀。”
崇山看看身边不算壮的年轻人,表情平复下去,“但你用得着学刀法吗”
“当然要,”南澍摊开手,非常光棍的说,“我现在手无缚鸡之力。”
他声音低下去,不让前面的猎人听见,“除了不受伤,可没什么别的本事。”
崇山表情黑了黑,“这不就是最大的本事吗。”
他都拿南澍没办法。
“你想学,我肯定会教你,”崇山提前给南澍打预防针,“但你能不能学会,我就不知道了。”
南澍愣了一下,反应过来。
他指着前面那些猎人和小年轻,“他们都找你学过”
果不其然,崇山点点头,“正是如此。”
南澍哑然,好吧,这是人家崇山的奇遇,哪能让什么凡人都领悟呢。
“嗯止血草,”南澍走了几步,“回去这条路挺好,有草药了。”
“草药”崇山奇怪的重复。
“就是你们说的吉草,”南澍道。
崇山点点头,采药人的事他不懂,也没多少兴趣学。
南澍认得吉草,并且比云珠知道的还多,头回摘的吉草就治好了红阿妈的咳症。
崇山心里很踏实,这个魔神待定,只要他愿意,确实完全可以做个好人。
但他的东西可怎么拿回来,要么还是请辛祝做个小祭祀,与山神大人传个话吧
一队人说说笑笑往山下走,连崇山都放松了警惕。
一个庞大的黑色身影缓缓出现在狩猎残留的血迹边,无声的伏身,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野猪新鲜的血迹,风似乎将猎物的气味送到鼻端,黑影抬起头望向山路中猎人队的方向。
“你也想跟崇山学刀”前面的猎人听南澍聊了几句,回头问道。
这还算友好,南澍立即诚恳的说,“崇山大哥这一手刀法出神入化,我刚刚都没看清他怎么把野猪肚子划开的。”
“那么结实的肚皮,次啦一下就裂啦,一点动静都没”南澍彩虹屁拍的啪啪响,“这跟着崇山大哥进山也太有安全感了”
崇山在旁边听得嘴角直抽,每次见南澍演戏,都忍不住回想这家伙威胁自己的嘴脸。
前面的猎人似乎对漂亮寡妇没兴趣,见南澍把自己的位置摆的很正,站在新来的角度对着崇山一顿狂夸,他也觉得与有荣焉,便和气的说,“崇山确实厉害,自从他带领我们猎人队,大家就没怎么受过伤。”
“但崇山的刀法,我们村里是个爷们儿都尝试过,只能学个动作,那刀气是一点儿都没有,”老猎人颇为无奈的说,“至于动作,崇山也说了,根本没个固定的招式,他都是看情况用刀,精髓就是刀气。”
“这么难吗,”南澍十分捧场,一脸惊叹。
“是啊,人家崇山从仙山来,仙山的东西哪能让凡人学会,”老猎人说的言之凿凿,一副亲眼看见的样子,“崇山是被神只眷顾的人啊”
崇山有些听不下去了,“哪有什么仙山”
“对对对,”南澍连声赞同,“崇山大哥一家都被神只眷顾,小云珠就是大阿山照顾的孩子呢,听说山里有个小云珠才能见到地方,长满了健壮的吉草。”
“哎,这你也知道”老猎人显然聊高兴了,“小云珠带我们去找过,但我们走到那,怎么都看不到她说的路,最后还是只有她一个人进去了,眼睁睁在我们面前消失,你说神奇不神奇”
南澍竖起两个大拇指,“神奇”
老猎人还不忘南澍要学刀法的事,好心劝道,“你若是没学会也别灰心,以后多跟着我们一起打猎,大家伙儿这一身本领都会教给你的。”
“谢谢大哥啊”南澍连忙把脸笑成一朵花。
崇山跟在后面,表情严肃板正,心里暗想,这才一会儿功夫,就又认了个大哥
村里都是你大哥,以后可安安静静的离开,别给大哥们添麻烦
几句话间,队伍还没走多远。
黑影已经迅速穿过树林,奔袭而来,巨大锋利的爪子肉垫厚实,按在地上居然没什么响声。
南澍还在聊天,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了什么,他的神级电子眼几乎瞬间辨认出来,脑子里警钟大作,“熊”
宛如坦克般的长嘴猛兽冲出来,它似乎本想抓野猪尸体,却在靠近队伍的瞬间突然变向,大吼一声朝队伍最前面的阿庆撕咬过去
南澍的声音提醒得不够快,猎人们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但熊的咆哮声让他们立即寒毛直竖。
阿庆拼命后跳,连他周围的猎人都避让开去
巨熊在他身前人立而起,巨大的熊掌带着钢爪挥过来,劲风呼啸,千钧之力能轻易拍碎人的头骨
阿庆脸色瞬间煞白,他后跃的距离十分有限。
生命仿佛进入了倒计时,锋利的熊爪在他眼中形成最后的剪影
“阿庆”
好像有谁叫了他一声,阿庆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又被往后拽了寸许。
那钢爪便堪堪从眼前落下,挨着他的鼻尖,没有碰到胸口,却从躲避不及的腹部刮擦而过。
那一瞬间,阿庆都没感觉到多疼,就好像肚子上被长有倒刺的草叶割了,轻微刺痛。
“吼”
巨熊咆哮着,便要双爪落地,按住摔倒在地的人类。
嚓刀刃出鞘。
乌木刀在阳光下依然不会反出亮眼的白光,崇山来了。
南澍拧紧眉,紧跟在崇山身后冲过来。
阿庆身边的老猎人显然不是独善其身见死不救的,不然也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拉阿庆一把。
好在崇山来的快,大家虽然神经高度紧张,但还是松了口气,他们对崇山有着盲目的信任。
“快把阿庆拖出来,”拉了阿庆一把的老猎人喊道。
阿庆显然伤的不轻,之前没太大感觉,现在肚子上鲜血直流,比被崇山开膛破肚的野猪好不到哪去。
南澍看得清楚,崇山手中应当是刀气喷涌,他虽然看不见,但他这次感觉到了。
那就是一种定义为锋利的存在,是刀意,就像崇山的杀意一样,能被感知到,可又不是杀意,只是锋锐无匹的刀意,能斩万物
阿庆被身边的猎人往后拖,巨熊双爪落空,崇山已然挡在了巨熊面前
“吼”
熊的咆哮声震耳欲聋,周围的树叶扑簌簌直响。
巨熊睨着眼前弱小的人类,再次人立而起,无视人类的武器,双爪同时拍向崇山,粗壮的熊腰下压,带着吨级体重,沉沉的打下来。
熊掌大到崇山宽阔的肩都能罩住,这熊是想把人类的身体直接拍烂
崇山眼神锐利,手中长刀往身侧收紧,又是那种不快,力量也不大的动作,刀尖直指巨熊的心窝子
崇山这一击,可是要用自己受伤来换
南澍急得很不得长出八条腿,肾上腺素都在飙升,这熊都拍第二回合了,十几人的队伍不过短短十来米,他目前能灌篮的体能,必须要赶上
嘭熊爪与人手无声的碰撞。
乌木长刀宛如切豆腐一般递进巨熊的胸口,夸张的从熊背后戳穿出一个刀尖。
南澍终于赶到了崇山跟前,轻飘飘的抬手接住了熊掌。
熊似乎都没反应过来,它奋力一击,好像打在了什么坚不可摧的东西上,实际上却只是人类弱小不堪的一双肉掌。
它晃动能发动可怕“熊抱”技能的腰,自己的爪子却不能往下撼动这个人类分毫。
巨熊凶狠的目光中露出些微不解,它抬起双爪再次抓向眼前弱小的人类
崇山在南澍身后,猛的将刀抽出来
“吼”巨熊发出痛吼声,这才意识到自己受了伤,但它还不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狂怒着对南澍贯下一对熊掌。
崇山双手握紧刀柄,刀尖斜向下抵进地里,停顿了一瞬。
南澍便感觉到自己附近刀意爆燃,好像充了氮的发动机,比刚才猛的多
崇山他要干嘛
锋利的感觉割得南澍浑身发寒,只觉得那刀意越过自己头顶,直奔熊怒张的巨口而去
“吼嗷”
巨熊的吼声戛然而止,一盆鲜血溅到南澍身上。
被直接劈开长嘴,削了上半个脑壳的熊,带着完全不能理解的眼神,熄灭了眼中凶狠的光。
庞大的身躯在南澍面前轰然倒地。
“残”他把忍字咽了下去,双手举过肩,竖起大拇指,“厉害”
崇山这次显露出了精神上的疲惫,眼神沉沉的盯着南澍,沉默的把刀擦干净,插回腰后的刀鞘中。
南澍暴露了,虽然只是短短两下,巨熊拍他两次毫发无伤,只要看向这边的人都不会看漏。
尤其是,他拼命跑过来替崇山挡下了熊爪的样子
方才的情况太惊险,从巨熊冲过来,抓伤阿庆,到熊被砍死,不过短短几息。
所有人惊魂未定。
猎人们虽然茫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但疑惑的目光显然落在了南澍身上,逡巡不去。
南澍挠挠头,率先走到靠在一边的阿庆面前。
阿庆此刻脸色白的吓人,抬起眼皮掸了南澍一眼,脸上竟激出些许红晕。
他冷笑一声,“我要死了,你是不是挺高兴”
南澍二丈摸不着头脑,“说什么呢”
阿庆腹部的衣物已经被撩开,一道又长又深的血口露在外面,血流不止。
“你你别站在这了,”桑吉推了南澍一把,满脸悲恸,“阿庆叔不想看见你。”
周围的猎人也一脸悲色,包括崇山。
南澍惊呆了,扬起声,“干什么,皮肉伤,肚子都没穿你就想死”
“外来的小子,就算你刚出手相助,但也别逼我们动手,”旁边的猎人沉声怒道。
南澍愕然,“给他止血啊,动什么手”
“运气还真好,刚捡了几棵止血草,”南澍从自己带的布口袋里掏出猎人们不认识的植物。
“这玩意咋用”他在脑子里询问百科,目光盯着手里的植物。
很快,更详细的信息便跳出来。
南澍捡了块石头,将草砸碎,捏着草汁草泥走到阿庆边上蹲下。
“止血草,”他摊开手,“糊上包起来,回家躺着,尽人事听天命,一般很难死,试试”
阿庆看看南澍手里的东西,目光闪烁。
一个给自己判了死刑的人,突然被人告知他还有救,怎能不意动,他还想活,还想做个强大的男人,保护照顾云娘一辈子。
“如果是崇山跟我争,我就认了,但你”阿庆抿起嘴,咬牙道,“我若死了便罢,活下来我绝不会将云娘让给你的”
南澍一脸震惊,“求你别让给我,大哥你可千万好好活着,想死没那么容易。”
他不跟这个莽汉废话,草草将草药敷在他伤口上。
说实话,肌肉被切开两三公分深度,十几公分长度,这肌肉男腹肌厚实着,又没有狂犬,又不是铁锈切的,只要别运气那么差破伤风之类的,咋可能死呢
回去用火烧烧针,让云娘给他缝上,好得更快。
南澍恶趣味的想,不知道没有麻药,生挨粗麻线缝,这莽汉受不受得住。
他撕了阿庆自己的衣服,给他把伤口包紧。
观察了一阵,米白的麻布上渐渐渗出一点红痕,却完全不是之前血流不止的模样。
猎人们都有些恍惚,“真的可以”
“走吧,别让他伤口裂开,”南澍语气轻松的说。
阿庆被背起来,眉头皱得死紧,既有伤口疼痛的原因,也有心情纠结的原因。
他始终沉默着,没对南澍出一句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