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走到铜镜面前,微微扭头看见耳朵下面有一点红,像是被什么咬了,穿好衣服后便没太在意。
不痛不痒,这虫应该没毒。贾赦慢腾腾吃完早午饭,让墨田把躺椅搬到院子里去。
墨田抬头看了看天, 老爷,天上乌云很厚重,今天怕是有雨。
贾赦看不懂天气,但墨田看天气出错的次数很少,便说道 “那算了,快要下雨前最是闷热,还不如屋里清爽。
贾赦刚到书房坐下,墨田又走了进来。
老爷,隔壁珍大爷过来了。
贾赦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抬头就见贾珍阴沉着脸走进来。贾赦一个眼神,墨田便退了下去,还把书房门给关上了。
贾珍满脸阴沉望着贾赦,嘴皮还在颤抖,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了。
贾赦见状便问 “出了什么事,怎么一副要死人的模样。”贾珍闻言再也憋不住,将手边茶杯猛地往地上一砸,声音发抖。赦叔,我今天才知道,我被下了绝子药。
贾赦闻言猛地一抬头, 啥玩意,你被下了什么药谁给贾珍下的绝子药断子绝孙,这可是大仇。
贾珍闻言再也绷不住,极其颓废坐到了椅子上。
世家子弟的子嗣大多都很艰难,我也一直没有多想,直到前几天遇到一位老大夫看出我的脸色不对,一诊脉说我被下了绝子药。
我当时气得都想打死那老大夫,后来越想越不对。当年蓉哥出生后,我院里妾室十几个,居然都没有再怀孕。
我昨天乔装打扮去看了十几位大夫,他们都说我被下过绝子药。
赦叔,我可是我爹的独苗苗,你可知道这绝子药是谁给我下的。
贾赦见贾珍气得脸色发青,心里有了一个猜测, 莫不是尤
氏
尤氏是贾珍的枕边人,又是不受宠的继室,有动手的动机。
贾珍闻言哭了起来, 赦叔啊,这件事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尤氏都已经招了,说当年给她药的人,是老太太身边的婆子。
r 宁荣二府都姓贾,老太太为何要对我下这样的毒手。
贾赦想不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给贾珍下绝子药,有点说不通啊。
贾赦等贾珍发泄完,然后才问 “那个婆子可还在”
贾珍抬起衣袖擦了一把眼泪,咬牙切齿说道 “早死了。
贾珍从未觉得自己生活的府邸这么危险,府里的府医不能信,妻子给他下绝子药,他身边还有多少包藏祸心的人啊。
贾赦好奇问道 尤氏膝下无子,她为何同意要给你下绝子药,当年的她有这个胆
贾珍想起尤氏疯狂的模样,冷笑了一声。
“她的胆子可大着呢,前太子的财物都敢私吞,她还有什么不敢的。
“前太子财物里有一串红珊瑚珠串,她得到后非常喜爱,日夜戴在手腕上。后来才知那珊瑚手串浸过药,她的身子被毁再也不能有孕。
这个女人多狠啊,她不能有孕就要让我也不能生。
“我把证据甩到她面前,她还在装无辜。一想到枕边人是条毒蛇,我真的是又恨又惧。”
贾珍心里虽恨,却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现在只想弄明白,老太太为什么要让尤氏给他下绝子药。
贾赦一看贾珍眼神,就知道贾珍心里在想什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 “我自己一摊子烂事都处理不好,如何能为你做主。”
尤氏说给她药的是老太太身边的人,你便觉得是老太太要害你。”
你好好想想,如果真是老太太要害你,她怎么会派自己身边的人去接触尤氏。
你大概率是被人算计了,给你下药的人应该不是老太太。
贾母如果是个蠢货,她也当不了荣国府的家。
当年的贾母手里便握着府中中馈,若是真的想要害贾珍,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派身边婆子给贾珍送药,太蠢了些。
最重要的是,贾母没有害贾珍的动机。
贾珍也不傻,他只是被气昏了头,一时间脑子很混乱。尤氏快被他打死了,他相信尤氏说的话是真的。贾赦想了想,将自己曾经中毒的事说给贾珍听。
当时我们贾家正被新皇忌惮,府里混乱不成样子。你被下绝子药的事,就跟我当年中毒一样,现在根本无从查起。
不瞒你说,贤王爷最近在查我当年中毒的事,查了快三个月,一点消息都没有。
你以为你得到的线索都是真的吗,隐藏在暗处的人巴不得我们内部乱起来。
老太太偏心我承认,可若说她对你下绝子药,我是不信的。
贾珍的思绪随着贾赦的话回到了十几年前,那时新皇刚登基,贾赦身为前太子心腹,整个贾家都被新皇不喜。
他父亲知道留在朝堂只有死路一条,或许还会连累到他,所以辞官去观里修道。
贾家一门两国公,当时嚣张极了,得罪的人细数起来,能写满好几页宣纸。
他年轻时也是性子跋扈,天知道得罪的人哪个是小心眼,给他下绝子药报复他。
贾珍满脸不甘心, 难道就不查了,要我吃哑巴亏
贾赦闻言笑了起来, 不咽下这个亏,你还能怎么办。我问你,万一查出这是上头的意思,你觉得会怎么样
贾赦说完指了指天,用当年的情况分析,贾府子嗣艰难对谁最有利,肯定是新皇啊。
贾府没有出息的子辈,就只能沉寂下去。
四大家族好像不止贾家是这样的情况,其余三家也没有出息的子辈。
一家是巧合,家家都这样还会是巧合吗。
司徒轩恐怕早就在布局了,四大家族都只是他的猎物而已。
别说贾珍被下了绝子药,可能原身也被下了,贾琮的容貌可不像原身啊。
贾赦不想管那些往事,这些糊涂账哪能算得清楚。
贾珍冷静下来后,胆子也恢复正常大小,一看贾赦所指立马焉了下来。
当年贾赦中毒都不敢请太医,他被下绝子药又哪里敢闹出去。
现在闹出去,别人只会看他的笑话,说不定还会对他仅有的儿子下手,让宁国府这一脉绝嗣。
贾珍越想越郁闷,他也是个心大的,心若不大也活不到现在。
赦叔,陪我出去
喝一杯吧。我知道你不爱出门,东城新开了一家南风馆,里面的公子听说很不错。
自从知道秦可卿的身份,他胆子都被吓破了,已经躲在府里好久没出去过。
这回又发现了自己被下绝子药,心情愤怒又憋闷,再不发泄出来他怕是要疯。
贾赦本来不想去的,但又想去见见世面。若贾珍提议去花楼,那他绝对不会犹豫,因为女人不是他的菜。
你说的南风馆
贾赦话还没有说完,贾珍生怕贾赦不去,抢着说 赦叔,你就跟我一起去坐坐,我保证不会让人烦你。
看在侄儿最近还算安分听话,您就陪我去一趟吧。
最近他一个人出门总会莫名其妙害怕,他不想喝酒喝到一半又害怕。
只有叫上贾赦一起去,才能喝个痛快。贾赦本来就好奇南风馆,再被贾珍这样一说,心里更加动摇了。
贾赦让墨田准备马车,贾珍兴致很高说着最近名满京城的清月公子。
世人皆说这清月公子貌绝倾城,小侄我仰慕许久,今天一定要见他一面。
贾赦非常佩服看了贾珍一眼,刚才还气到脸色发青呢,一提起清月就满面桃花。
贾赦换好衣服后,贾珍在心里感慨。真正貌绝倾城的公子,是我赦叔才对。
贾珍不敢拿贾赦与清月相比,清月是红尘中人,若是让贾赦知道他拿清月跟他比,怕是会打断他的腿。
一想起除夕那顿打,身上的肌肉好似隐隐作痛,贾珍更加不敢看贾赦了。
贾赦与贾珍前脚刚出门,后脚他去南风馆的消息就送进了皇宫。王福得到消息后,在御书房外急得不行。
陛下正在跟朝中大臣商议政事,哪怕是他也不敢贸然进去,只能在外面焦急等待。
将军大人啊,您去哪里消遣不好,为什么偏要去南风馆。真惹恼了陛下,对您可没有好处啊。
贾珍到了南风馆后,后背挺直表情蔑视,一旁迎客的小厮见了赶紧弯腰讨好。
贾珍极不耐烦道 “本老爷不差钱,叫你们清月公子过来陪。”
小厮正想说清月公子今天不得空,扭头
瞧见站在贾珍身后的贾赦,瞳孔地震一脸失神。
小厮反应很迅速,立马调整表情不再盯着贾赦看,心里却在暗暗琢磨。
这位公子来他们这里,占便宜的人好似是他们南风馆。
清月公子已经是他见过少有的美人,这位公子却胜过清月公子无数倍。
清月公子若是站到这位大人面前,就是世家公子和泥腿子的区别。
贾赦见大堂里的人大多都看向他,不太喜欢这些人看他的目光,对贾珍说道 “别管什么公子,先去包厢。”
他没有当猴子给人观看的喜好。
小厮一看贾赦身上穿的衣服,再看贾珍对贾赦尊敬的神态,立马知道贾赦也是世家出身。
贾赦到了二楼包厢,珠帘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感觉轻松了许多。
此时的贾赦已经有一点后悔,就不该因为好奇就答应跟贾珍出来。这里太热闹了,让轻微社恐的他浑身不自在。
小厮支支吾吾对贾珍说清月公子没空,贾珍瞬间冷脸。什么没空,别弄那些废话搪塞本老爷,你直说要多少钱。
贾赦见状满是无语,回想了一下原身逛花楼的模样,简直就跟贾珍一模一样。
贾赦见小厮一脸为难快要哭出来,换了一个比较舒适的坐姿,你不用理他,叫两位还空闲的公子进来就行。
他若是喜欢看美人,每天多看一会铜镜就可以。
可能是自己这张脸太美了,贾赦对美丑变得不是很在意。因为再美的容貌都美不过他现在这张脸。
贾珍还是想见清月,但又不敢不听贾赦的话,只好要了一壶上好的桃花酿。
美人他看不着,美酒总能喝吧。
没过一会,小厮带来了两位容貌清秀的年轻公子过来。贾赦一看这年纪便微微皱眉, 我喜欢成熟稳重一些的。小厮立马明白,赶忙又换了两位年纪大点的公子过来。贾赦这回满意了,这两人目前应该有二十多岁。贾珍对年纪没什么要求,各有各的乐趣。
扶琴最先坐到贾赦身边,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非常殷勤给贾赦倒酒。
贾珍知道贾赦最近在养生,见贾赦只顾着欣赏外面的琴声,心里越来越急躁。
他是个正常人,身边有美人相伴做不到静心听琴。贾珍犹豫半晌后说道 赦叔,我我想贾赦知道贾珍想说什么,对他一摆手, 你随意。贾珍离开后,屋里只剩下贾赦和扶琴。
扶琴借着倒酒往贾赦身上靠,贾赦没有把人推开。讨好客人是扶琴的工作,他若是让扶琴自重,那才是对人的侮辱。
贾赦不是古板的性格,这里做的就是这种生意。屋里的矮桌很矮,说是坐着的,不如说是盘腿歇在软垫上。
贾赦坐着的位子很宽,这么大的空间不用脑子想都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扶琴望着贾赦的脸,心脏一阵猛跳,耳朵更是忍不住泛红。
贾赦见扶琴又在给他倒酒,轻笑了一声问道 “你是想要灌醉我吗
扶琴见贾赦声音温和,看他的眼神还带着浅浅笑意,耳朵更热了,努力按下心里的紧张。
那敢问公子,允许奴把您灌醉吗
贾赦知道自己酒量很好,若是真的不想喝醉,随便运转一下灵力,体内酒气就会蒸发。
贾赦轻轻摇晃酒杯, 我一会还要回家,不能喝太醉。
他来这里只是想来见见世面,没想跟人发展什么超友谊的关系。
扶琴是个会看眼色的人,也懂得保持距离,小意讨好不会让他觉得烦,更不会多话让他觉得聒噪。
贾赦一个姿势坐久了不舒服,又非常不习惯盘腿坐,见空间有那么大,便改盘腿为半躺。
扶琴随势上前替贾赦按摩小腿,柔声问道 公子,这个力道还行吗
贾赦靠在软垫上点头,听见外面打雷的声音。下大雨了。
扶琴听着贾赦温柔的声音,忍不住心猿意马起来, 下雨天留客,公子今晚在我屋里歇息怎么样
公子身上的肌肉很僵硬,须得要用力揉开才会轻松舒坦。贾赦知道扶琴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留宿的意思。
扶琴见贾赦沉默,知道自己被拒绝了,心里有一点失落,但没敢表现出来。
贾赦没有赶他出去,他已经很满足了。
比起伺候那些道貌岸然的老爷,他情愿倒贴伺候贾赦。至少贾赦待人有礼,长得还极其养眼。
扶琴问贾赦喜不喜欢听书,他想给贾赦说一段。
贾赦让扶琴随意,刚听了一个开头便在心里直呼好家伙。这里的公子可以啊,这种禁书都敢说。飲,不对,这种书在这里可不是禁书,顶多算是情趣。
贾赦没有看过这类露骨的话本,扶琴说的话本又香又艳还符合逻辑,贾赦一听就入迷了。
贾赦在现代的时候就喜欢看,来到这个世界后因为不熟悉繁体字,又不喜欢密密麻麻的排版,一直看不进去各种话本。
扶琴见贾赦认真倾听,心里有些哭笑不得。他从未见过有客人来这里,满心只为听书的。难道是他的魅力下降,无法吸引贾赦的注意可他能感觉到,贾赦没有对他不满。
扶琴轻声询问贾赦的意见, 公子,奴可以坐到您身后,替您按摩一下肩膀吗奴看您坐姿很难受,是不是肩膀有些疼啊
贾赦闻言起身,将扶琴当成软垫靠着。
贾赦靠近扶琴才感受到,扶琴的身子强壮手臂肌肉非常明显,难怪手上的劲这么足。
扶琴跪坐在贾赦身后,一边给贾赦按摩肩膀,一边将刚才那个故事说完,又问 “奴这里有一个比较吓人的恐怖故事,公子愿意听吗
贾赦一听来了兴趣,他在现代时看过恐怖电影,超级迷恋那种恐惧感。
室友都说他人菜瘾大,明明怕得不行却还是要看。扶琴见贾赦同意,便压低声音说了起来。贾赦听着听着只觉很冷,忍不住往扶琴身上靠。
扶琴双眼微眯,一边用很沙哑的声线说着恐怖故事,一边慢慢靠近贾赦。
贾赦正听入迷时,楼下突然一声巨响,然后就是一阵谩骂声。贾赦坐了起来,好奇的视线往楼下探望,询问扶琴。
外面是不是出事了
扶琴满心都是失落,他刚才就差一点点就能碰到贾赦了。
扶琴坐到贾赦身边,柔声道 “公子不用管,馆里打架是常有的事情,可能又是哪位公子在争抢清月吧。
贾赦让扶琴拉开珠帘,从二楼往下面看。
大堂一片混乱,刚才一个人被踢飞
撞到了桌子,现在正在仆人搀扶下起来。
三楼,司徒轩满目阴沉望着贾赦,见到贾赦衣服没有解开,心里杀意才稍稍收敛。
他的杀意不是针对贾赦,而是针对敢带贾赦来这里的贾珍。他的贾赦是最干净美好的,是贾珍带坏了贾赦。
他刚处理完政事就被告知贾赦来了南风馆,当时就想把贾珍捏死。
等他换好衣服出宫,得知贾赦已经叫了人作陪,两人还在屋里单独待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的时间,什么事情都能发生了。
司徒轩心里气得不行,他就不该顾忌贾赦还怕他,就该把自己的标签打在贾赦身上。
若满天下的人都知道贾赦是他的,谁还敢对贾赦动心思。
贾赦不喜欢人多,但他挺喜欢看热闹的,把软垫靠在身前,趴在窗户处看下面的闹剧。
贾赦看见了一个比较眼熟的人,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只能肯定是在原身记忆里见过。
贾赦让扶琴过来, 你认识下面那个穿蓝色衣袍的男人吗。
扶琴看了一眼,先是往贾赦身边坐了坐,然后小声道 “认识,王子腾王大人。
贾赦冷笑了一声, 原来是他。
难怪他觉得眼熟了,原来他就是王子腾,王氏那个有出息的大哥。
王家到底凭什么能称四大家族,不会是自封的吧
原身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很多事情都遗忘差不多,他是真的不知道王家的发家史。
下面的混乱没有持续多久,南风馆显然是经常处理这样的混乱。正当贾赦想要关窗时,突然听见楼下有人提起他的名字。
王兄,早就听说贾赦容貌俊美,不知与这貌绝倾城的清月公子相比,谁胜谁负啊。1
周围有人笑了起来。
这位兄台,你这不是羞辱贾赦吗。他好歹也是一等将军,怎么能跟清月公子比。
这位兄台说的对,贾赦那么大的年纪了,哪能跟清月公子比。”
“市井早就传言贾赦手段了得,听说他是贤王的人,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
应
该是真的,贾赦之前住在城外时,贤王每隔十天都去看他,十次有九次都会留宿。大家都是男人,留宿做什么就不用我详细说了吧。
“详细说说嘛,给钱听也行啊。”
贾赦看着下面的人满脸猥琐议论自己,向扶琴打听那些嘲讽他的人,得知他们不是朝中官员的儿子,就是像王子腾一样是四大家族的。
王子腾喝了一口酒, 贾赦这人没脑子,他能笼络住贤王也算他有本事。不过这种本事我们可羡慕不来,毕竟我们是有底线的,哪能像贾赦那样,为达目的不折手段,连脸皮尊严都不要了。
在这个世道里,两个男人相爱,处弱势的一方会被人嘲讽。
贾赦听着王子腾又说起了王氏和贾政, 可怜我那妹妹和妹夫,日日被贾赦欺负,现在连个安稳觉都睡不了。
下面的人又开始议论贾赦狠毒,各种骂人的话让贾赦皱起了眉。贾赦让扶琴把一旁酒杯递给他,然后对准王子腾的头猛砸过去。贾赦没有用灵力,不然这个酒杯会直接洞穿王子腾的脑袋。他不用灵力时,力道只比普通人大一点点。贾赦感叹自己准头还行,说砸王子腾的头就砸了王子腾的头。
王子腾被砸后,满脸煞气站了起来, 是谁砸我
这里的人都知道他的身份,刚才他议论了司徒若,难道司徒若在这里
可他来的时候跟小厮确认过了,司徒若没有来过南风馆。贾赦嘴角带着冷笑,在二楼回答王子腾。是你爷爷我砸的,怎么,你这个孙子有意见不成。
贾赦话音落下,楼下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随后便是一阵吸冷气的声音,还有人在小声打听他的身份。
王子腾也看见了贾赦,那一瞬间他有一点懵。
他三年前见过贾赦,那时候的贾赦不是这样的,现在的贾赦更像是他记忆里年轻得意的贾赦。
那时的贾赦身为前太子心腹,太上皇也宠着他,加上继承了荣国公俊美容貌的脸,几乎在皇宫横着走。
前太子死后,贾赦也彻底收敛起来,像落到烂泥里一样,整个人都发臭发烂了。
王子腾用手捂着额头,咬了咬牙质问 “贾赦,你发什么疯,知道殴打朝廷官员是什么罪吗。
那些还
在打听贾赦身份的人,听见王子腾的称呼,满脸不敢置信看向二楼。
随后又一阵恍然大悟, 贾赦长着这样一张脸, 称
为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能笼络住贤王真是太正常了。
若他们是贤王,也会忍不住对贾赦倾心的。因为爱美之人,人皆有之啊
贾赦满目鄙夷轻甩衣袖,语气充满了嘲讽, 哦,你是朝廷命官,不知是几品啊。
那你又可知,污蔑皇亲是什么罪名。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诋毁贤王名声,你安的是什么心啊。
王子腾想要说他没有诋毁贤王,但刚才他又的确提到了贤王,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贾赦故意轻轻叹气 “我也不指望你王家有教养,毕竟你的妹妹都能做出贪污公中偷卖族中祭田的事,你王子腾又会是什么好东西不成。
你诋毁我就算了,毕竟我的名声早就被你那妹妹坏个彻底。可你的胆子是被狗吃了不成,居然敢拉上贤王来诋毁我。
你那个狗脑子可真是机灵啊,伤我八百也要伤自己两千。这样愚蠢的方法,只有你这个狗东西才能想出来,在下真是佩服极了。
贾赦骂人时脸上带笑,若是不听他话里的内容,还以为他在跟人愉快闲聊呢。
司徒轩看着贾赦骂人时脸上的笑,心里一片火热,冷茶都喝了三杯。
骂人的贾赦太过耀眼,让他只觉口干舌躁,心里又痒又难耐。王子腾自知理亏,再跟贾赦争论下去他也不占理。贾赦只要抓住诋毁皇亲这个罪名,就能置身于不败之地。
王子腾脸色铁青带着人走了,贾赦见状冷笑了一声, 现在这世道,什么样的狗都能出来咬人了。
楼下看热闹的人听见贾赦的话,再看王子腾一言不发就走,已经相信王子腾刚才说的话是在污蔑贾赦。
柳湘莲对着二楼的贾赦喊话。
贾将军留步,在下仰慕将军许久,不知能否陪将军喝上一杯。”
贾赦看向对他喊话的人,是个比较年轻的公子,见那人容貌比一旁的清月还美,又知道那人刚才没有骂过自己,对人摇了摇头。
多
谢相邀,今天还是算了吧,我心情不好。
柳湘莲见贾赦拒绝也没恼,能跟贾赦说上一句话,他心里已经很满足了。
他来南风馆只为见识人人都称赞的清月公子是何相貌,真正见到清月时,心里有淡淡的失落。
清月的容貌很美,但远远称不上貌绝倾城四个字,直到看见贾赦,才感叹不虚此行。
刚才别人嘲讽贾赦时,他保持理智没有附和,这才敢鼓起勇气跟贾赦打声招呼。
若刚才他说了贾赦的坏话,脸皮再厚也不敢邀请贾赦一起喝酒。
贾赦让扶琴放下珠帘,没一会衣裳凌乱的贾珍过来了,一过来就开骂。
他王子腾算什么东西,之前伏低做小求着政叔娶他妹妹,又处处讨好得了我们贾家的人脉。
若没有我们贾家给他铺路,他王子腾能有今天。
养条狗还知道对我摇摇尾巴,他王子腾居然敢当众诋毁赦叔,简直就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贾赦听着贾珍的抱怨,心里也有淡淡的无奈。
谁让贾家拿不出有出息的小辈,为了维持现在的荣光,只能把主意打到联姻上。将人脉眼巴巴送到王子腾面前,还让王氏管着荣国府。
扶琴给贾赦倒茶, 公子莫气,先喝口茶润润喉。
贾赦接过扶琴倒的茶,看向满脸怒容的贾珍, 我都没你那么生气,你也消消气。王子腾嚣张成这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就凭王子腾是王家的人,他就不会有好下场。他跟一个注定没有好下场的人气什么,还不如多喝两杯呢。
贾珍越想越气,越气越激动,端起桌上冷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最后气到想去找王子腾干架。
贾赦瞥了一眼贾珍细瘦的胳膊, 就你,还去找王子腾打架,
他一拳能打掉你满口牙。
别说打王子腾了,我看你连扶琴都打不过。扶琴听贾赦说起他的名字,对着贾珍很是不好意思笑了起来。
他虽然在南风馆当公子,小时候也是习过武的。贾珍这样的,他一拳能打倒好几个。
贾珍看了看
扶琴,然后装作很平静移开了视线。他又不用像抚琴这样练肌肉,就为讨好有别样兴趣的客人。
贾珍见贾赦对扶琴还不错,以为贾赦改变了口味,喜欢硬朗一点或强壮一些的人,但他还是喜欢柔弱一些的。
贾珍叫来了外面小厮, 清月公子现在有空吗,能不能来陪我喝一杯。
小厮已经知道了贾赦的身份,王子腾就是之前点了清月的客人,他一走清月自然有空。
没过一会,小厮领着穿着绿色衣服的清月过来。清月脸上满是温润的笑,对着贾赦和贾珍行礼。
贾赦看见清月时双眼一亮,他知道清月受人追捧的原因了。清月的容貌虽不是绝美的,但他身上有一股难以形容的书卷气。
若是他走在外面,怕是没人相信他是南风馆的公子。说他是探花郎,怕是相信的人更多。
清月给贾珍倒酒,贾珍按捺不住趁机摸了清月手背一把。清月满脸不在意的样子,又给贾赦倒酒。
扶琴还是坐在贾赦身边,贾赦没有亲口让他离开,他就不会让位子给清月,因为贾赦是他的客人。
贾赦没让扶琴让位,懒洋洋听着贾珍和清月闲聊,直到贾珍询问清月能不能跟他去宁国府。
贾赦轻咳了一声,贾珍眼神疑惑看向贾赦,问道 “赦叔,你嗓子不舒服吗,还是你也想约清月公子
不会吧,赦叔都有了贤王,居然还敢在外面约人,不怕贤王吃酸醋吗
贾赦懒洋洋瞥了贾珍一眼, 清月公子不陪客人回府,你不知道吗。
贾珍笑容很猥琐, 知道归知道,还是要问一问的吧,万一清月公子愿意呢。
贾赦觉得贾珍太过自信,扶琴之前说清月受整个京城的权贵追捧,连北静王邀约都没有答应,又怎么会答应贾珍的邀请。
如果真的答应了贾珍的邀请,贾珍也把北静王得罪了。
人家王爷都没有请到的人,你贾珍请到了。别人不知道详情,只知道你贾珍让北静王丢脸了。
清月委婉向贾珍表示不方便,然后不动声色给扶琴使了一个眼色。
扶琴见状笑了起来,对贾赦说道 “清月不卖这位大人的面子,但他一定会卖公子你的面子
。
意思是贾赦若是相约,清月一定会答应。
贾赦摇头笑了笑, 还是算了吧,我一穷二白可请不起清月公子。”
清月用开玩笑的语气赔笑说道 如果是大人邀约,我哪有脸收大人的银钱。
贾珍这个混玩意还非常认同点头, 对,我赦叔要是约你,吃亏的人是我赦叔才对。
贾赦白了贾珍一眼, 闭嘴吧你。
清月试探出贾赦对风月不怎么感兴趣,反而喜欢一些官场八卦,便故意说一些秘事给贾赦听。
“北静王很喜欢养戏子,他府里的戏子个个都是容貌绝美才情风流。
贾珍也跟着贾赦听起了北静王的八卦,然后一脸向往感叹 “北静王爱戏满城皆知,他曾花一万两,只为了在凌晨点一出戏。
贾赦没有在原身记忆里找到北静王的相关记忆,问道 “北静王最近也来过南风馆吗
这个时代对言语没有那么严,市井百姓经常议论朝廷官员,甚至是当朝皇帝。
骂人时只要不被人当场逮住,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扶琴先是笑着看了清月一眼,然后才说 “北静王一直想给清月赎身,清月没有答应。
贾珍好奇问了句, 你连北静王都看不上,你的眼光可真高啊。”
清月露出神伤的表情, 我哪配挑选恩客,只是北静王喜戏,我又不懂戏,跟着他早晚也是被送人的结果,所以便不去奢望了。
北静王哪里是喜欢他,分明是看中了他的价值,想要把他赎回去当礼物送给别人。
他是自愿沦落到南风馆的,外人压根不知,他根本没与南风馆签卖身契。
贾珍顺着清月留下的钩子询问 “那你想要挑选什么样的恩客,我不是吹捧我自己啊,你若是跟了我,我保你后半辈子荣华富贵,还能给你买院子置庄子。
他若是能把清月留在身边,出门还不得被人羡慕死。
贾赦觉得清月不会对贾珍动心,贾珍这点承诺,根本诱惑不了清月。
清月现在有名,有名就等于有
钱,他不会缺一间院子或是庄子。果然,清月还是委婉表示了拒绝。
贾珍喝了一杯闷酒,叹息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清月你也是个看脸的。如果是我赦叔要赎你,你怕是什么要求都不会提。”
清月先是眼神含笑看了贾赦一眼,然后才说道 “如果大人愿意,我倒愿意拿出所有钱财赠与大人。
清月看出贾赦的脾气很好,不管是真的脾气好还是伪装,他有把握贾赦不会因为他的话而生气。
贾赦闻言只是笑笑,如清月所料没有生气。一旁贾珍继续喝着闷酒,时不时感慨一声。这个看脸的世界啊
三楼,司徒轩都快气炸了,贾珍那个废物玩意,自己荒唐也就算了,还把清月叫到了贾赦面前。
清月被这么多人追捧,肯定是有独特魅力的。万一被贾赦看上了,他定会控制不住要弄死贾珍的。
清月在贾赦厢房待的越久,司徒轩的心就越不平静。
王福小声说道 老爷,贾珍还在里面,将军是不会做什么的。
司徒轩还是气得不轻, 我知道,若不是知道他没有做什么,你觉得我能坐得住。
自从对贾赦动心后,他这段时间生气的次数比以往几年都要多。他得想个办法,早点跟贾赦摊牌。继续这样隐忍下去,他早晚会把自己忍成绿王八。
司徒轩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直接下楼去找贾赦。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就把贾赦这个软肋暴露在明面上。
至少要等到收拾完四大家族,将权利彻底收拢后才能护住贾赦。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天色越来越晚,司徒轩也越来越不耐烦。如果贾赦敢在这里过夜,那他一定会给贾赦一个难忘的教训。就在司徒轩快要坐不住时,贾赦带着墨田离开了。
王福见状悄悄松了一口气,他真的担心司徒轩盛怒会封了南风馆。
墨田给贾赦撑着伞,扶琴和清月都出来送贾赦。
扶琴还拿了自己的披风披在贾赦身上, 公子,今晚的话本还没有讲完,什么时候再来听呢
若是嫌馆里太吵,奴也可以到您府上说给您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