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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口水烂仗 3
    辽海卫、守备衙门

    荣柳拿着新到的公文急匆匆寻到贾琮。

    贾琮正在后院练武,见他神色凝重,忙问何事。

    荣柳把上命陈情自辩的旨意说了,“事关重大,下官建议请各房、厅、司主事会商。”

    “可。”

    花厅内,守备衙门里的老笔杆子们济济一堂,围绕如何表功、自辩各抒己见。

    贾琮坐在上首笑嘻嘻喝着茶,丝毫不担心,论撕逼扯皮打嘴炮,这是国人的强项,这些边关老吏弄起刀笔来,未必就比朝堂大员逊色。

    “各位,今上让我们自辩,你们可别太老实,傻乎乎地光是自辩,光挨打不还手,所谓久守必失,当以攻为守。辽王参了我几条罪状”贾琮道。

    “回大人,共三大款,十二条。”荣柳道。

    贾琮笑道“行。他参老子,老子也要参他,你们久在辽东,辽王是个什么玩意儿,你们比我清楚,给我往死里参,不管真假虚实,先给他把帽子扣上再说”

    “我等明白。”众人拱手道。

    荣柳道“各位同僚,针对辽王参大人拥兵自重、把持榷场、贪鄙暴虐三大罪,如何应付”

    照磨肖利道“如今本卫加上乡勇,实有二万兵马不到,按兵制,一卫满额应有三万众,如今连朝廷定额都未达到,何谈拥兵自重

    反观辽王府,克扣军饷,敛财肥私,蓄养私兵数万,远超朝廷定额,这才是拥兵自重,图谋不轨。”

    众人点头称善。

    经历顾欣道“所谓把持榷场着实荒诞,彼辈苛虐番民,致其离心离德,大人宽厚仁善,番民望风景从,此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哪里谈得上把持二字若强说把持者,唯圣人之道也。”

    “说得好”众人皆点头。

    范鸣生怕被人说完了,忙开口道“所谓贪鄙暴虐之说更是无稽之谈。大人力行仁政,本卫不满16周岁幼儿少年,不论男女,每月皆得禀米;乡村学舍读书一概免费,还管午餐;

    城内官学天天有肉,纸墨膏火任由取用;鳏寡孤独皆由养济堂供养;推行新法,广大无田少田者税赋日轻。

    如今本卫百姓,谁不在家供奉大人长生牌位。试问,古往今来有如此贪鄙暴虐者乎有贪鄙暴虐而得人心者如此乎”

    “此言大善”众人皆抚掌称赞。

    贾琮微笑点头,道“各位把我的事情是说清楚了。现在说说辽王的罪状。”

    “可参其拥兵自重,尾大不掉,插手军务,意图不轨。”

    “可参其欲壑难填,克扣军饷,损公肥私,蓄养私兵。”

    “可参其任人唯亲,安插亲信,贩官鬻爵,广收贿赂。”

    “可参其畏敌怯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知十皇子身陷险境而不速救,居心叵测”

    最后,荣柳阴险一笑,总结道“今上早有削藩之心,可参其一手遮天,威福自用,辽东数百万军民,只知辽王,不知朝廷矣”

    嘶,众人都吸了口凉气,这是要把辽王往死里整了,即便明知这是捕风捉影之辞,可这猜疑的种子一旦种下,日后自会生根发芽。

    贾琮大笑,道“好好好,就这么写荣主簿你来执笔,范鸣你学着点。给我往死里弄。”

    “是是是。”范鸣忙躬身答应。

    荣柳是正经的两榜进士,写个折子自然是小菜一碟,当下欣然领命,道“来而不往非礼也,下官定让辽王也头疼几天。”

    众人大笑,读书人刀笔杀人不外如是。

    近来京内科道言官、各部院官员围绕贾琮杀番案吵成一团,开始还是几個御史言官风闻奏事,弹劾贾琮滥杀无辜。

    逐渐演变成贾琮强推新法,诛杀士绅,贪婪残暴上来,各新法干将岂会认怂,引经据典,述真说理,指桑骂槐,与旧党吵得乌烟瘴气。

    使得贾政等一众中立躺平派话都插不进。眼见各部院堂官都亲自下场,贾政更是开口替贾琮辩解的勇气都没有,生怕连累家里。

    好在牛继宗为首的国公一脉,如今全靠贾琮的神仙酒续命,哪敢让他倒下,纷纷进言,为贾琮喊冤,至于新法,他们是不可能支持的,眼看府里都没多少出息,再把田税一交,喝西北风去

    荣国府,荣庆堂

    听说参贾琮的折子在军机处堆了几大箱子,十分壮观,老太太已连续三天吃不下饭,只以乌鸡老参汤补气,生怕家里被贾琮这混账牵连。

    身边陪坐的王夫人、薛姨妈、王熙凤并众姊妹百般温言抚慰皆不见效。

    这日贾政下朝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便被贾母叫去。

    “今儿情况如何”贾母有气无力地道。

    贾政摇头道“还是老样子,吵得不可开交,不过我看陛下颇为眷顾琮哥儿,霍相、董相皆开口为琮哥儿分辩,想来琮哥儿在辽东推行新法,甚合圣意。”

    贾母叹道“都是祖宗攒下的家底,给他做了人情,买了官帽,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贾政道“今儿下朝霍相把我叫去,勉励了一番,说琮哥儿一心为公,文武双全,乃官员楷模,言道邪不胜正,请老太太放心。”

    贾母闻言总算松了口气,霍相既然开口,应有把握了。

    众人忙笑着宽慰。

    王熙凤笑道“有霍相打包票,这下老祖宗可放心了罢怪道人家都说孙子是个宝,孙媳是根草,不过被人骂几句,琮哥儿连根汗毛都没掉呢,老祖宗就担心得先饿了三天,瘦了好几斤。

    我在府里哪天不被人骂,没见老祖宗为我少吃一碗饭。可见我是外人,和琮哥儿这亲孙子真是比不了。”

    众人大笑。

    贾母也笑了“快与我撕了她的嘴,你这猴头,见我心里不痛快,不说宽慰我,还来气我。”

    贾政忽然想起一事,道“今儿琮哥儿的自辩折子已送到了,写的入情入理,有理有据,还反将了辽王一军,霍相也点头称赞。”说着掏出一份邸报,念了一遍。

    贾母倒也通透,摆摆手道“官员有没有罪,哪里是自己说了算的。”

    贾政点头道“霍相言道,琮哥儿定然无事。一是有推行新法之功,二是有退敌保境之功,三是陛下看在元妃的面上,也不会过于苛责。”

    贾母微笑点头,彻底放下心来,便觉腹中饥饿,道“此事就不说了,好不好随他去罢,我也饿了,传饭。”

    众人谈笑一阵出来。

    薛姨妈拉着宝钗回家,又叫来薛蟠,满脸怒容道“蟠哥儿、宝丫头,琮哥儿是天杀星下凡怎地昨儿辽东传报,咱家的管事又被他砍了四五个,其中还有六房的薛蝉,叫我如何向他老子娘交代

    他一而再不把薛家放在眼里,我看不是好事。咱薛家人的命就这般贱”

    此事贾琮早已来信解释,薛蟠、宝钗都知情。

    薛蟠难得正色一回,叹道“妈,你也别伤心,琮哥儿说了,薛蝉几人不守规矩,私收货物,不入账册,挖生意的墙角,其中还有一成是杨总兵的利。

    为了生意长久的大局,不得已挥泪斩马谡。且他有言在先,若要与他合作,便要守他的规矩,否则军法无情,定斩不饶。本就有先例在,蝉哥儿还硬要往他刀口上撞,怪谁”

    薛姨妈怒道“混账你究竟是姓薛还是姓贾处处帮着他说话,被杀的可是你亲堂兄。这是打薛家的脸你知不知道”

    薛蟠噗嗤笑道“妈你也太小题大做了,什么亲堂兄,都隔了好几代,出了五服了。我抬举他当个管事,他不说替我好生办事,还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他坑我的钱也就罢了,还坑了琮哥儿并杨总兵的银子,你想琮哥儿是什么人,他和皇子殿下都称兄道弟,区区一个薛蝉,敢在他眼皮底下肏鬼,不是找死”

    薛姨妈一滞,斥道“琮哥儿再怎么着,也不该说杀就杀,不过是生意上的事,该赔多少钱,我们赔就行了,多少也该给薛家留点脸,不说看在你的份上,好歹也看在宝丫头的份上。”

    宝钗垂着头一言不发,此事她倒不好开口,毕竟死的人也算她的族兄弟,尽管几乎没见过面。

    薛蟠道“妈你真是糊涂了,你知道琮哥儿带莪们做的辽东生意一个月多少出息足足三十万两银子。外加先前带我们做的酒坊生意,你说我们占了多大便宜。

    拿什么赔要我说,此事到此为止,谁愿意往琮哥儿刀口上撞,我不管,反正咱家的生意不能垮了。”

    说着语气放软了些,道“妈,本来咱家的出息越来越少,眼见着支撑不住,这你是知道的。

    儿子我又是没什么能为的,好在靠着琮哥儿的两桩生意,丰字号又起死回生了,莫非薛蝉的命比丰字号还贵重要是咱忘了生意怎么来的,不尊重琮哥儿,他一怒之下收回生意,谁吃亏”

    薛姨妈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这后果确实沉重,她承担不起。

    薛蟠又道“别以为咱家仗着妹妹的体面,就可以在琮哥儿面前肆无忌惮,我上次去辽东可亲眼见着了,琮哥儿冷下脸来,可是不认人的。

    别说区区一个薛蝉,即便是他贾家的族亲,犯在他手里,也是一刀的事儿。不如此,他凭什么执掌一卫”

    薛姨妈皱了皱眉,看着宝钗道“宝丫头,你觉得呢”

    宝钗轻声道“家里的事自然由妈妈并哥哥做主。我只觉得合伙做生意,便该照章办事,坦诚相待,虽说琮儿手段酷烈了些,终究是咱家理亏在先,琮儿若轻轻放过,何以服众

    何以向杨总兵交代琮儿信里说了,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薛蟠道“就是这个理儿。妈,还是大局为重罢。我先出去了,还得写信给琮哥儿赔不是,另派几个管事去。”说完便走。

    薛姨妈拉着宝钗的手叹道“儿啊,妈倒不是不分轻重,在乎这几个管事。只是观琮哥儿行事,偏激暴烈,过刚易折,不是长久之象,这次被参就可见一斑。你的事,妈还须好生想想,免得害了你。”

    宝钗脸色一白,道“妈不是说舅舅也说琮儿好么”

    薛姨妈苦笑道“傻孩子,琮哥儿是立了些功,可过日子不是打仗,他是个好将军,未必是个好丈夫。明白么”

    宝钗沉默不语。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