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队一路向南。
期间青素道姑没再找林山麻烦，甚至理都没有理他，明显还是成见很深。
可能之前有被青阳峰主提点过，所以只是独自打坐，船舱内静心修养。
林山也乐得清闲，在船边四处观望沿途风景，熟悉地形地貌。
看到越往南边，草木植被越发茂盛，甚至有些地方的灌木丛，都成了参天之势
船上有专门的青阳峰筑基期执事，跟在林山身旁为他讲解。
“小义洲这块世界碎片的四周，都是灰蒙蒙的虚空边缘，有世界隔膜包裹。而南边的虚空通道附近，则会源源不断释放虚空因子，这种物质会促进草木加倍生长乃至变异，大多数情况下为恶性突变。”
林山点点头，如果是良性变异的话，那就很适合把药园搬过来了。
“不过也有部分灵药，会在虚空侵蚀之下良性突变，只是非常少见而已，在天外邪魔古战场中就发生过几例。”
这名执事给他汇报的同时，终究绕不开天外邪魔古战场。
“你还知道些什么，统统说出来”
林山明白，以现在的修真界环境，随着无数年来前人的不断采摘，想要再寻找天材地宝，外界根本很难接触。唯有这次深入断崖禁地，才能源源不断取得收获，所以他格外珍惜。
“这几个月来，除了普通的寻常灵物不谈，有几例难得一见的灵药现世。”
“比如凤凰翅，顾名思义，外形如同火焰一般的翅膀，上面绣有金黄色花纹，具有强大的药用价值，可以炼制多种丹药，增进修为。”
“还有霓裳草，表面飘荡绿色风带，叶片上有四色波浪循转，因为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具体功效有待开发。”
“玄冰果，晶莹剔透如水晶一般，散发冰冷的清香，吃了之后心静神清三个月，适合闭关突破，用来炼制冰心丹，也能辅助避免走火入魔。”
“幽冥花，外形像细长的手指，每一瓣都有紫色纹路，魔道之中大名鼎鼎的幽冥丹主药，无论是提升修为还是修炼神通，都是事半功倍”
林山听着都心里痒痒，恨不得赶紧飞过去，探索搜寻未被发现的宝贝。
只可惜这位筑基期执事所说的东西，早都被人全部摘走，说明和他没有缘分。
“天外邪魔古战场，据传和小义洲一样都曾属于主世界，在久远的十多万年前那场大战，被击裂脱离陷入虚空之中。”
“北方那些蛮族部落据说就是在当年决战期间，因为临阵作战不利，事后被此界大能们集体放逐到小义洲自生自灭，一切都是他们祖先咎由自取。”
“而古战场因为特殊缘故，被小义洲世界碎片吸引，加上虚空雾霾的覆盖，一直深藏在南部虚空通道附近没被发现。”
“近几十年来，经过我峰的不断挖掘，终于在数月前打开了门户，发现了这处古战场，并且从中得到了天外邪魔遗宝”
“当然，也因此引来了小义洲两家联盟的觊觎”
此人知道的还不少，慢慢给林山交代了前后背景。
其中不乏讨好他的意思，想着去了古战场之后，这位年轻的金丹真人能多多照顾他，也许关键时候可以救自己一命。
小人物有时候心思纯粹，手上可交换的价值筹码不多，唯一能利用的也就是信息渠道了。
林山点点头，一边消化接受信息，一边表示到时候自己会照顾他。只要跟着林某人好好干，能力范围之内绝不会吝啬出手。
这位执事大喜，连忙禀告说他还有很多好友，也想跟着林山混。
原来
青素道姑因为脾气比较古怪，所以在青阳峰人缘一直不太好，对麾下弟子又比较苛刻，所以大家都比较畏惧和害怕她。
相反林山这个少年金丹，一路上看起来就人畜无害，而且阳光开朗平易近人，相比之下大家更愿意临时跟着他。
并不是青阳峰的弟子不忠心，而是现在林山也属于同阵营的一员，大家选领队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林山自然来者不拒，愿意跟他的人越多越好，跟班小弟可以打杂干活，这种当牛做马的劳动力他从不嫌少。
至于青素道姑那里
原本就不待见自己，自己也没必要给她什么好脸色。
“我该怎么称呼你啊”
“晚辈姓吴，可以叫我小吴”
林山看着面前两鬓发白的老者，对着自己恭敬低头，要自己叫他小吴，心里就感觉一阵别扭。
“咳咳，那还是叫你吴执事吧。”
吴执事没有异议，当即表示前辈叫什么都可以。
这次行程大约三天，舟队抵达小义洲南部边境。
面前是一望无际的灰色雾海，也就是吴执事口中所说的世界隔膜了，再往外就是无尽虚空。
这层隔膜没有大神通者的实力，自然是无法打破的。
即便有空子可以钻出去，也没有横渡虚空的本事。
前方恰好便有一处虚空通道，远看只是一个小点，靠近之后才发现，这个通道足足有十几里宽，高也有千丈上下，里面呈一个巨大的黑色漩涡状，不断缓慢搅动旋转。
黑漆漆的虚空通道耸立在这里，仿佛择人欲噬的巨兽，通向一切未知的神秘。
林山能感觉到，似乎有种奇特的神秘因子被释放出来，要钻进自己的皮肤当中改造自己，浑身上下的血肉细胞都在颤抖，那是追求进化的渴望
飞舟上适时响起了苍老的扩音，应该是某位青阳峰的执事。
“所有人封闭毛孔，不要吸纳虚空因子，防止发生自身异变，进入天外邪魔古战场之后，所有修炼和战后回复，全部都用灵石和丹药，这附近空间的灵气已被重度污浊。”
所有弟子谨听提醒，一个个不再吞吐吸纳灵气，防止被虚空侵蚀。
林山虽然有三重法体护身，不过也没有想要尝试的样子。
他曾经在虚空乱流中待过，自然知道这种改造的可怕，不会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虽然这里的虚空因子浓度远没有真正外界虚空那么高，但是长时间待下去，恐怕还是会对身体造成不可预料的损伤。
除非类似虚空蝶这种古老的混沌生物，没有生灵愿意生存在这种环境下。
来到虚空通道的边缘，两侧为拱形的黑色深幕。
舟队没有停留，向虚空通道内小心翼翼行驶了大概半里地，左侧那里的黑幕，出现了奇怪的白光。
透过白光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山川大地河流云朵，栩栩如生恍如画卷。
然而这不是画卷，这是真实的世界
穿越这道门户。
“唰”
视野瞬间开阔，灰云铺满天际。
大地上满目疮痍，道道沟壑划痕被肆意刻画，所有植被放肆地怪异生长，空气中弥漫着刺鼻呛人的气息。
浓墨的黑色消失不见，虚空通道已然被甩在身后。
山壁上有一个个黑色漩涡旋转，密密麻麻不知通向外界何地。
“这里就是天外邪魔古战场了，我们身后便是小义洲与此地的出入连接口，整个山壁上的漩涡全都是。但是除了这片区域紧挨着虚空通道边缘，其他地方尚未探索，不易乱出。”
吴执事给林山介绍，告诉他其他的漩涡有可能直通虚空深处，一出去就永远迷失了，所以不要随便尝试。
另外不光这里有出入口，在古战场其他地方，也有连接小义洲的传送门，正魔两方联盟也都找到了各自的通道。
这里的通道，作为青阳峰的退路，自然不容有失，所以被金丹后期的青寂真人亲自坐镇。
舟队下行山谷，一处营地伫立其中。
两侧还有几个很深的地下矿洞，有青阳峰弟子进进出出，还有带着些凡人进去探索着什么。
整个营地修士可能勉强过百，但是凡人数量有好几千。
舟队落地，林山和青素道姑一起出来。
营地中间的有好几处道观，不少弟子看到青素道姑都会打稽首，青素道姑冷若冰霜，不做理会直奔深处。
内堂中，一名白头短寸的中年道士，正端坐蒲团，闭目养神。
这道人脸上带着一种超脱世俗的宁静和澹泊，仿佛参透世间万物的本质，浑身散发着天地同寂，日月齐悲的孤独意境，不自觉感染着周围。
这是“意”的体现。
说明此人道行极深，注重修心。
林山见过这么多修真者，也是极少见到修意修心可以达到这种程度的人物
上次见到，还是在大宋青州的沂蒙山脉地界，遇到过的便宜师尊剑圣马原觉，秉承剑道纪元的惊天剑意。
修剑心，凝剑势，力敌元婴期大能，那一幕铭心刻骨。
这位不用问，想来便是青阳峰主的师弟，青寂道人了。
只是不知为何，明明才中年，却已满鬓皆霜。
有可能是练功所致，也有可能为情所伤，这个就不是外人能揣测的了。
青素道姑来到这里，瞬间大变模样。
以前的她还高冷无比，生人勿近，突然就变得气质温婉，面如春水一般。
说话声音更是涓涓动听起来
“青寂师兄，小妹又回来了我这次可是央求了峰主好久，才同意我重新返回古战场找你”
明明是风华熟妇，说起话来跟个娇滴滴的少女一样，甚至还自称小妹。
林山任是大吃一惊
这前后差别也太大了，这道姑该不会是喜欢青寂道人吧
所以，你们青阳峰的三角恋，到底有多狗血
青延道人当了那么久的舔狗，没想到女神竟然是别人的舔狗
青寂道人依旧闭目，没有作答。
过了大概一刻钟，才缓缓收回心法。
睁开双眼，清光一闪，恢复平静之后，眼球呈现出来的竟然是坍塌的死寂。
看谁都像是看死人一般，让人浑身上下汗毛悚立。
双目无神，完完全全的死鱼眼。
可清素道姑根本不管这些，仿佛憋了很久才见到，激动开心坏了，上去就想抱胳膊去搀扶。
却被一柄拂尘精准格挡在外。
“回来了，就好好去完成峰主布置的任务”
“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时候一样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这位小友应该就是新来的雷风子道友了吧，峰主师兄昨日便已传信给我。”
“既然暂时加入了青阳峰，你在紫宵宗的任何地位都不作数，好好完成任务，为离开此地做贡献。”
“你在这里的一切表现，我都会如实记录禀报，别想着混水摸鱼，我们乾云阁不养闲人”
青寂道人的语气和性格，同外貌一样生冷。
人家这是真正的生冷
青素道姑瘪着嘴，站在一旁像个小女人一样，想赌气撒娇却又不敢，脸上写满了不甘和委屈。
不难想象，在两百年前，他们或许都是风华正茂的乾云阁真传弟子。
青寂道人冷傲孤寂，青素道姑天真烂漫，但是经过岁月的凋琢，终究没能成就一段缘分，现如今年纪大了，陷入了情感内耗的怪圈。
身后跟进来的筑基期执事们全都低着头，这里没他们说话的份儿。
林山对青阳峰的八卦虽然很感兴趣，但是事情一旦上了自己身上，注意力立马转移回来。
“林某初来乍到，很多情况不甚了解，既然被派往了天外邪魔古战场，自然全凭青寂道兄差遣。”
他态度做足，没有摆少年金丹的架子，还是那么谦恭有礼，让人不经意间防备下降。
青寂道人点点头，对他的识趣表示满意。
“就在不久前，有情报称渔子溪的上游，似乎有阵阵异象传出，根据分析可能会藏有遗迹，说不定有遗宝留存，就劳烦林道友带人走一趟了”
林山一愣，没想到对方干脆利落，上来二话不说直接给自己安排任务，这也太快了
不过这本就是他份内之事，如今在天外邪魔古战场，青寂道人总揽一切事物，自己也只能听命行事。
“好，那我”
“事不宜迟，明日出发”
青寂道人雷厉风行，直接给他定了日期。
林山话没说完，就被堵在嗓子眼，心里略微有点不快，不过还是忍耐下来。
青寂道人转过头对上了青素道姑，后者眼露憧憬，一脸期待看着他。
“上次岗卡雪峰那边，据说魔道联盟占领后，前两天突然陷入煞坑，全军覆没，应该是出了什么变故，你亲自去调查一番。”
青素道姑“”
这小子刚来就去遗迹寻宝，我是你师妹让我去煞坑冒险
你这胳膊肘是不是拐错了
青寂道人铁面无私，同样大袖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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