笮融这话,说实话就是在虚张声势。
虽然他心中对这个厅堂之中双方的战力目前的对比还有所信心,但却不代表他心中没有顾忌。
张飞既然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那就说明他一定是有杀招的。
难道说,这个杀招就藏在府宅的大门外,或是藏在后宅
不过,府宅的大门外的不远处,尚有自己的百余人马,一旦外面真的发生了问题,自己那些手下们就会从不远处直接冲进来,解救自己的。
按道理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谁知道张飞在府邸外,有没有额外的人手
或者说,他在内宅又安没安插额外的人手呢
不过仔细想想,也应无大碍。
门外有什么人姑且不说,依照笮融的观察,对方的后宅应该私藏不了多少人,对于己方的威胁不大
就算是宅邸之外有人手埋伏,只要自己能够及时的制服张飞,并用他作为人质,想来自己想要冲出去也并没有什么困难的
就在笮融左思右想的时候,却听不远处的张飞突然哈哈大笑。
“笮国相,自思何事适才不是很张狂的吗说要杀俺现在这是又在估量咱们双方的实力你放心,这府宅之内,没有伏兵,就俺这些人”
说罢,便见张飞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直了一直那些在一旁的那些仆役“就这些人也再无旁人如何,国相心中莫不是有所顾忌无需过多算计,今日在此者,唯国相目力所及者也。”
笮融一听张飞的话,随即露出了几分冷酷的笑意。
多种情绪凝集在他的脸庞上,有自信,有忐忑,有惊疑不定,有凶狠,有愤怒各种表情交杂于一起,让他此刻显得颇有些狰狞。
“张将军,适才之言,是我鲁莽,可是某只是想告知将军,不论是于大将军,亦或是于大汉,我都是有功之人大将军就算是遣将军查我,我自认为就算是有过,也绝非死罪难道就因为我在下邳国有些许过失,就抹杀前功,将我处死吗”
“似此,岂非是飞鸟尽,良弓藏”
张飞将嘴中的鸡骨头吐了出来,随后缓缓地站起身,他那双环眼之中,此刻竟然闪烁着令人发寒的光芒。
“祸国之贼,不论功勋多大,亦不可留也,不然,如何以慰万民之请”
说到这,便见张飞猛然对着一旁的那些仆役道“动手”
那些仆役身上并没有环首刀,不过却是暗藏利刃。
在张飞的一声令下,便见这些人纷纷拔出随身利刃,冲向了笮融等一众。
笮融还有他的手下,其实也早有防备,并未处于被动。
但笮融唯一没有算到的,就是他过于小瞧了这些仆役的战力。
这些仆役都是辽东军士假扮而成的,如今在前院之中的人数虽然不多,但实际却有远超笮融一众的实力。
在张飞看来,这些人足够应付了。
可叹笮融尚不自知。
很快,就听院落之中响起了一阵叮叮咣咣的交手声。
双方终于展开了争斗
张飞仿佛并没有被眼前的景象所吸引,或者说他对眼前的战斗根本就不感兴趣。
他依旧是坐在桌案上,自顾自地道
“刘使君连月来,共接案二百三六宗,都是控告国相与阙公在下邳所行诸事”
“结党为恶,为害地方,侵吞公粮,巧取豪夺”
“贩卖私盐,谋取暴利私蓄军械,杀官殴史”
“言之凿凿,有凭有据”
张飞说到这的时候,已是有一名笮融手下的人冲上来向他举刀。
张飞不以为意的一脚踢出,巨大的力道踹在那人的胸口之上,只把他踢的倒飞了出去。
随后,便见那人满口鲜血的跌落在场中,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张飞若无其事的继续道
“如此累累罪行,让人心惊让人胆寒啊这下邳国也是大汉的疆土,怎么会有这等恶事发生,如不惩治,何以平民愤,何以解人心中之怨”
张飞只是在这说着,而他手下的人则是不管不顾,拼了命的与远处的人厮杀。
以笮融为首的人,此刻面对辽东军的进攻,尽皆胆寒
这些人实在是太猛了
本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糜家的仆役哪曾想,一动起手来才发现,各个都是精悍猛士,足可以一当五。
笮融的手下不多时,就被干倒了一大片。
“往外面冲”
随着笮忽然一声断喝,便见一行人拥簇着他,调转身形就向着外面冲去。
眼看就要抵达府宅大门,突然间白光一闪,一刀刀影横空划过。
只是一声轻响,为首一人已是人头落地
他至死犹自大睁着双目,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死了。
关羽一个人半眯着眼睛,守护在大门前,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但他丝毫不慌,只是捋着须子站在那。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其气势所向无敌。
“闪开”
一人大叫着向腰间摸兵器,冲向关羽,可是他的手还没有摸到腰刀,上半身就飞了出去,一刀为二,五腑俱裂
关羽就如一尊魔神,一刀下去,如龙如虎,眨眼前,又有连续四人冲上来,横尸于地。
似乎这是一个信号,后面的辽东军士纷纷冲上来,对着在场中人又是好一番砍杀。
血水延着台阶流下去,淌成小河,漫过人的脚面。
鲜血、尸块、内脏的碎块溅得到处都是,地上、墙上、柱上、甚至几案的酒爵之中都被溅落。
人头被踢的在地上乱滚,犹自睁着不甘的眼睛。
是的,他们不甘心
他们想不到,一个糜家女子,居然敢在邀请他们国相的宴席上,一举设计,要将他们全部杀掉。
谁能想到,他们居然会落得这般下场
“杀啊”
府邸之外,也有喊杀声传来,那是笮融带来的从人在外面奋起反抗,他们被安排在宅邸的不远处,只等这里号令起,赵珺等一众就会冲上去,将他们尽皆屠杀殆尽。
“将军饶命,饶命”笮融惊醒过来,一个劲的开始向关羽求饶。
关羽手中提着血淋淋的青龙刀,并未多言,他依旧是一脸的默然,捋着自己的长须,看都不看跪倒在他面前的笮融一眼。
今日这个局,对于他们兄弟来说,不过是一场小局而已。
相比于今日这场中的情形,北方还有西北方面,有着更多的事情,需要等待着他们兄弟去做呢。
笮融,委实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
赶紧处置了他,他们兄弟就要回河北,而他们的兄长,则是要率大军西向勤王
张飞慢步走到了笮融的身后,他的语气此刻很是冷酷。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说到这的时候,就见张飞猛然一挥手中的长剑。
就见笮融的头颅一下子飞到了天空。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之中,那颗头颅在半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最终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而这个情形,正好被从后宅走出来的糜贞看到了,眼前的一切使她惊讶万分。
到处都是鲜血,到处都是,尸体也到处都是
而笮融是尸身和人头,此刻就在大门的不远处,笮融脑袋的方向正瞅向糜贞的方向,他的双眸瞪的大大的,里面充斥着满满的恨意与不甘。
“啊”
糜贞吓的直接向后面退了两步,却正好撞在了一个坚实的身体上。
她急忙转过身,看到的却是刘俭面无表情的脸。
“你,你,伱到底是何人竟敢擅杀下邳国相”糜贞此刻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人的身份,决计不像她想的那般简单。
刘俭只是平静地回答道
“吾乃涿郡刘俭也。”
幽州,蓟县。
今日,白马将军,上党太守公孙瓒,亲自赶回幽州,来见幽州牧使荀彧,想要向他讨要个说法。
“荀使君某大老远从上党来一次,你这么点面子都不肯给我”
荀彧的桌案上此刻堆积了一大堆的公文,都是关于幽州各地军政大事的。
当然,也包括了乌桓,鲜卑等归附之族现在与幽州的贸易往来数额,另外还有各族部落如今的屯驻,以及臣服大汉之后地域划分,还包括了汉民族的文化向着北地传播的各种事情。
现在的荀彧身为幽州牧使,所要管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而却,幽州本来也是河北的重镇,是连接河北与北疆的第一要地。
就在这忙忙叨叨的时节,公孙瓒也来给他找事。
荀彧将手中的那份纸张放到了一边。
随后,他叹息着看向公孙瓒说道“伯珪兄啊,荀某管理这一州之军政商贸,还有的鲜卑与乌桓各部诸事也都是杂乱,彼虽已经归附于我河北,但是当中事务繁多你能不能就不要因为一点儿小事就屡次叨扰,影响大局。”
“你从上党远来到此是不假,但是你来我这并非要务你所要求的事,某委实是无法答应你的。”
公孙瓒闻言,不由脸色一垮“为何”
“你既要组建马军,那你就自去你的上党郡寻马匹便是了,为什么非要到这儿来”
公孙瓒听到这儿,哼了一哼,说道“我若是能到并州找到那么多符合我要求的白马,还会到你这儿来问你讨要吗如今你幽州州富民强,每年从鲜卑和乌桓那里换来的马匹也是不计其数,除了找你荀使君,某实在是找不到别人”
荀彧揉了揉眉心,说道“你要是寻找一般的白马,组建你那所谓的白马军,这倒也没什么关系。”
“偏偏你还对马匹的要求甚高。”
“组建骑兵队本来就是耗费巨资之事,你却容不得队伍之中有一匹中马,全都要最上等的战马,还清一色都是白色”
“这样的要求某到哪里去满足你,不是难为人吗”
“我这里倒是能给你寻找几千匹白马,但是这几千匹白马之中,能符合你要求的可就不多了,我都按实价卖给你,劳烦伯珪莫要再多叨扰,可否”
公孙瓒说道“荀使君,你这是把我小儿了,你诺大的一个幽州,尚且寻不出千匹优良的白色战马,那你这幽州牧还当个什么意思”
荀彧皱起了眉头。
他使劲的冲着公孙瓒挥了挥手“伯珪兄,你若是到这我这里谈正事,荀某感激,只是我这里诸事繁杂你看看我这里,这个月光是鲜卑各部当中有反叛之意被我查出来的就有四个,我这边紧要的事,还有北疆境内产业的劳役税务调整,你说你到这个时候过来跟我说什么白马,我哪有功夫管你这些事儿”
公孙瓒道“区区的鲜卑诸族,居然敢反派兵剿灭他们,将他们杀光不就得了,何必如此操劳耗费心神君若不忍,我替你去”
荀彧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说道“哪里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那些鲜卑倒是好平定,但是会不会引起旁部的小心思,还有他们背后到底有没有暗中指使或是撺掇他们的人这些事儿我都要查清楚,不是一句话剿灭就可以解决的。”
“剿灭这种事儿,是天下最简单的事,然要查明为什么要剿灭他的原因,这才是真正的紧要之处。”
公孙瓒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随即说道“你们幽州这边的事我不想多管,我只是来问你荀使君要马的。”
荀彧正了正身子,伸手冲着公孙瓒勾了勾手指,说“你非要马也行,先把钱拿过来,我按实价收你,钱给到了,我自会将这事当个事办。”
公孙瓒听到尴尬的笑了笑“要什么钱我们上党现在穷需要钱的地方更多,郭使君在并州做的诸多产业都只是刚刚起步,哪里能扣出闲钱买这么多的白马”
“并州虽有大将军的治政之策和补贴,但财力还是有限,各项产业都在初建之中,没有那么多闲钱买马呀。”
荀彧皱了皱眉,说道“那你是来赊的”
“嗯。”
“没有钱买马你就别买,如何能赊你们并州尚有冀州那边的财税补贴,我这边全是本州运作”
公孙瓒急忙说道“可是我手下的白马军得扩建啊如今听闻赵子龙成了并州的白马将军,手下清一水的白马义从军,我这白马军可是想组建好久了,却一直没有实施完全,却让赵子龙抄到了我前头去我身为前辈,这面皮往哪里放呀所以说,荀使君,你无论如何都得帮我这一次”
荀彧长叹口气。
我倒是想帮,可让我怎么帮
帮你,给你战马组建军队也不是不行,毕竟你也是个两千石的上党太守,想要组建一支新军,手中又苦无钱财,咱们又都在大将军手底下做事,互相帮助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这都是情理之中的。
但是问题我帮你,你还要求那么高,又都要求最顶级的战马,又要求这些战马都得是白色的。
你说我是欠你的吗
当然,这些话荀彧只是在心中想想,并没有拿到明面上来说。
好歹公孙瓒也是刘俭的师兄,与他关系深厚,就算如今只是一个上党太守,荀彧也不方便直接驳公孙瓒的面子。
就是这个人太事多了
要饭吃还嫌馊
荀彧不答话,只是随意的又一份公文,开始细看。
“使君,使君”
突然,外面有人喊荀彧,是他的贴身家仆。
荀彧对着公孙瓒说道“伯珪,你先等一等,我有点私事。”
公孙瓒现在好脾气,毕竟眼前的人是荀彧,是刘俭在河北少有的心腹之人,公孙瓒跟他哪有那么多的急脾气可用
当下就见公孙瓒冲他伸了伸手道“请便,请便”
荀彧走到了那侍从的面前,道“什么事”
“使君,公达从长安那边来家书了。”
荀彧一听“公达”“家书”四个字,顿时精神一阵。
他急忙伸手从那家仆手中接过那封所谓的家书,细细观看。
随着看的时间越长,荀彧的手便越是开始颤抖了起来。
“好机会,好机会,天大的好机会霸业可成,霸业可成啊。”
公孙瓒在里面,听着荀彧嘀嘀咕咕的,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文若,你这是”
却见荀彧一脸急切的往回走,来到公孙瓒面前,激动道“大事可期,大事可期啊这一次,我也得去,我也得去不行,我得给大将军写信,写信”
公孙瓒疑惑道“去哪啊”
“西进上京的好时机,到了”
“此事若成,则霸业成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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