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了苏双之后,刘俭和刘备遂返回家中。
路,刘备一直没说话,一直在琢磨着适才之事。
刘俭问道“有何疑惑弟愿意为兄解之。”
刘备反倒不领情“莫说于我,我自己能想明白。”
呵呵,还挺好强。
行,这倒也是一件好事,他若是真能勤于思考,想法和能力都有了长进,以后自己有事,也就多了个人可以商量。
两人一路无言,就这么一直往家走。
马就到了刘舍的宅门,刘备突然停住了脚步,他的脸也露出了若有所悟的表情。
“我都想明白了一些但还有细微之处想不明白。”
刘俭似乎并不意外“兄长试言之。”
“你、我、张飞、简雍四人虽各有所长,但手中财力有限,咱们今后使钱的地方多,没个金主肯定是不行的,所以你找了苏双”
刘俭翻了翻白眼“他怎么能叫金主你这么称呼他岂不是宾主易位咱们难道还要居于他之下吗”
“那应如何称之”
“韭菜尔,你继续说”
刘备愣了一好会,似乎是不太习惯这个韭菜的称谓。
随后,他继续道“若公孙兄将檀石槐之事报给方伯,朝廷下至出塞,调动诸郡戍卒,那这后方供应就必须要跟,粮秣、运夫、车架、军械、皮甲然后最重要的,是征调马匹。”
“对,兄长说到根了,马边军出塞,必须用马,不光是战马,还有驮运辎重的驽马,苏双是马商,这个时候主动靠前,就是他的机会。”
“但问题是,出塞所用马匹甚巨,他纵有家财,也不过一郡马商之首,便是顷捐家财,也不够用的。”
“唉,这就是你想不明白的地方”刘俭的表情颇无奈。
刘备并无羞愧,郑重言道“是”
“他不会捐马的,就算是捐一些,也不会倾家荡产的捐,商人本性逐利,不会做自损之事,但你别忘了,除了马商之外,他还有另一个身份。”
“什么”
“驵侩”
刘备皱起了眉头,这和马商有何不同
刘俭慢悠悠的说道“我给你提几个点,北地诸郡的马市都在各郡诸豪手中,苏双是近年起家的,根基不深但生意却做的响,不为豪右所容,”
“朝廷方面,现庐江叛乱愈重,幽州逐郡连年旱灾,鲜卑寇边愈重,人户愈少,”
“就眼前看,苏双应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马市驵侩,各郡诸家马市,他都门清,提前布局是肯定的。”
说到这的时候,刘俭伸手一拍刘备的肩膀“有这三个前提,若果真兴兵出塞,我在暗中相住于他,你说苏双会有何可为”
刘备长叹口气。
“难怪你说,他十年可保无忧,只是十年之后”
“兄长,你能保证十年之后,你我或是他,肯定还活着”
刘备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盯着他,刘俭却只是摇了摇头,笑道
“回家吧。”
当天晚,公孙瓒的名刺再次被送到刘舍,言明了他来日会来拜访。
第二天,公孙瓒一行人抵达,这一次他所带车辆比一次多了三大架,美酒、布帛、器具、马蹄金等贵重物品也比次多了一倍有余。
而且这一次,他完全没有了一次来时的威风,公孙瓒着布衣而来,见了刘周和胡氏,也执礼甚恭敬,一丁点县令的架子都不摆。
如此,反倒是将刘周夫妇弄得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当如何是好。
“敢问刘公,阿俭可在”
刘周被公孙瓒谦恭的态度弄得有点措手不及,脑海中竟一片空白没立刻回答,好一会方才道
“他在后院牛棚呢。”
“在牛棚作甚”
“嗯在牛棚习先贤之文。”
“为何在那学”
“别的地儿他学不进去。”
“原来如此,劳烦刘公引路。”
刘周不敢怠慢,他不清楚公孙瓒这是打的什么主意,可他也不敢多问,只是引公孙瓒往后院去。
眼看着就要抵达后院,却见公孙瓒突然叫了一声“且慢”
随后,便见他冲着身后的羽则呼道“将东西拿来”
羽则匆忙前,他手中拎着一个布袋,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根又一根的荆条。
“与我缚于背”
羽则闻言面露迟疑之色。
谁也没有想到,公孙瓒今天居然会来真的,他竟是要当众来一出负荆请罪。
羽则迟疑道“县君,大可不必如此吧”
公孙瓒的态度倒是很坚决“某不识大贤,置人才于乡野而不能举,于国家有损,羞愧无地,若不能弥补过失,真食不甘味夜不能寐,汝休要多言,只管给我缚便是”
刘周见状大惊,他一瞬间似是明白了什么。
他二话不说,前一把拽住公孙瓒的衣袖,叫道。
“明廷此举置我刘家于何地那竖子胡作非为,明廷切莫与他一般见识老夫这就进去,将那竖子揪出来棒打一顿,再交给明廷处置”
说罢,便见刘周转身就要杀入院中,不想却反被公孙瓒一把揪住了袖子。
“我不识贤,与令郎何干刘公若责备令郎,岂非陷我于不义乎万万不可啊”
刘周闻言都要急哭了“明廷如此行径,实是陷老夫于不义”
公孙瓒大义凛然道“此事与公无干,公莫劝阻,如若不然公孙某人,今日便撞死在槛墙之下”
刘周的眼泪似都要流出来了,也不知是为自己所流,还是为公孙瓒的高义所流。
有那么一瞬间,他倒是真想试试公孙瓒到底会不会真的撞死,但他不敢。
公孙瓒身后的羽则终不在犹豫,将那些荆条一根一根的绑缚在了公孙瓒的后背。
那些荆条已经事前经过处理,大部分的刺已拔出,且用盐水浸泡晒干,杀伤力少了许多。
但即使如此,荆条背负在公孙瓒的背,透过衣物依旧能给他造成不小的伤害。
院外的这些情景,此刻都落在了院中刘家两个少郎君的眼中。
刘俭感慨道“啧啧,这就有些厉害了,本以为只是情之所至,没曾想还真有皮肉戏看,伯圭兄昨夜定是事先演练了不下七八次,才有这等真实的效果。”
刘备在一旁叹息道“都到了这个地步,咱们还不出去”
刘俭摇了摇头“等会吧,公孙兄摆明了还没完,咱们现在出去了,岂不是打断了人家的思路,待会再说。”
刘备笑道“虽然做作,但不得不说,公孙兄这一次可谓是给了你十足的面子了。”
刘备这话说的没错,公孙瓒这次前来负荆请罪,确实是诚意满满。
前番刘俭和刘备有意通过他的途径入仕,被他婉言拒绝,如今情急后悔,自然是要做出些大动作来显示其悔过之心。
虽然他今日这出演的有些出格,但也实现了一次在刘家厕所时他对刘俭的承诺若刘俭对赌赢了,他公孙瓒定负荆请罪登门致歉。
公孙瓒有他性格的弱点,但也有他北地豪雄的骨气,言出必诺,绝不践约。
当然,这也是因为,刘俭这个人确实值得公孙瓒这么做。
檀石槐危在旦夕,以公孙瓒对鲜卑的了解,以及他的政治铭感度,他心中清楚的知道,眼下是一个扬名立万,博取政治军事双重前途的大好时机。
但是,他潜意识里也清楚,这事目前只是个开头,出塞用兵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地方郡县单纯的想要做成就能做成的,前期需准备的事极多,且定会涉及到诸多盘根错节的势力。
他一个人是摆不平的,他需要刘俭
而刘俭同样也知道,若他通过公孙瓒也参与这次大事,他也一定会声名鹊起,彻底打开眼前的这个僵局搏出一个政治前途。
所以,他也需要公孙瓒。
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双方必须要摒弃前嫌。
当然,既要合作,那公孙瓒前番对于刘俭等人的轻慢,他就必须得给对方找回面子,这不仅仅是单纯的道歉,更是在考验他的诚意。
当然,不光是公孙瓒,刘周适才的戏码演的也非常到位。
可以说,刘家的牛棚外,此刻站着两个影帝级人物。
另外的两个,此刻尚在牛棚之中。
这是必然的,在大汉朝的政治背景环境下,每一个人都必须是影帝级的人物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