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大凉山。
夜雨已经停歇。
沉闷的马蹄声打破了大凉山晨间的寂静。
山中小道上,三名披甲骑士骑着高头大马,狂奔猛进,马蹄如雷踩得小路上泥浆飞溅。
马,乃是凉国特产伊腾马,此马种爆发力强耐力适中,最适合短途冲刺与骑军冲锋。但出现在这大凉山的山路上,却有些不伦不类。
人,则更是装备精良。
此三骑竟是浑身具装刀弩齐备,身上的鱼鳞铁甲在晨光下熠熠生辉
纵使骑兵不入九品并无武道修为,单单只是此三骑的装备,稍加训练便足以联手与七品淬骨境武者一战,且胜负未知
而若是骑兵入了品,那便是妥妥的战场凶器,面对如三相帮之流更是降维打击
直到三骑抵近山神庙,为首的骑士猛的抬手,三骑当即急停,行令禁止。
骑士摘下头甲,露出头甲下坚毅硬挺的五官,他鼻子抽动,隐隐嗅到了庙中的血腥气。
“呵,就晚来了一个时辰,好像就出事了啊。”
骑士这般嘟囔,复而摇了摇头。
未按预定时间赶到也属无奈之举,实在是昨夜山中下雨,不是赶路良机。
他翻身下马,身后两骑同样如此,三人抽刀,缓步向庙中行去。
打头的骑士来到门前,推了推大门却纹丝不动,竖耳聆听也未听到声音,便当即抬腿一脚踹出。
八品之力当场踹烂破门,浓郁的血腥气便从庙中喷涌而出。
晨光顺着大门流入庙内,凄厉惨景让骑士瞳孔一缩。
最先映入眼帘的,正是门边南忠旭的尸体。
他断了一腿一臂,身上剑伤无算,身下血流成河,黏稠的血浆却早已干涸。
视线再往前,便是倒作一团的四具黑衣尸体,他们死的倒是干脆,显然是被速杀。
最后的最后,骑士的目光落在了庙中唯一能喘气的人的身上。
他五官已经被血糊成了一片,看不清长相。其衣衫破碎身上伤痕累累,有刀伤一道,拳脚抓痕无算,烧伤满身。
从胸腹处的颜色骑士能辨认出,此人受了严重的内伤,持剑右手更是扭曲着,骨头不知道碎成了什么屌样子。
但即便如此,长剑仍紧紧缠于手上。
此人还活着。
可能是晨光落在脸上,让此人重拾了精神,他抬头对着骑士微微一笑,嘶哑声音便从口中传出。
“你们来晚了”
骑士目光深邃“啊,被夜雨耽搁了点时间。”
“所以这里是”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重伤的陆铭用尽全力抬起了左手。
先是指向了死在一起的四具尸体。
“那是三相帮天字堂和地字堂的人。”
骑士目光微沉,便见陆铭又指向了门口。
“那是飞马帮的人。”
后,骑士再转头,看向了陆铭。
便见陆铭回手指了指自己“而我,是三相帮陆尧之子,陆铭。”
骑士瞳孔一缩。
陆铭咧嘴一笑。
“我把他们全杀了。”
“所以现在,你们黑城寨只能跟我谈了。”
话毕,陆铭嘴角笑容不改,却慢慢闭上了眼。
骑士沉默了几秒钟,忽地开口。
“救他。”
“给他用最好的伤药。”
当陆铭再次醒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黄昏。
昏黄阳光从窗外洒落,陆铭睁眼看向四周。
此刻,他正躺在一张低矮的床上,房间简陋只有一床一桌一椅,但胜在干净整洁,床单与枕头还有一股阳光的味道。
窗外微风吹拂,带来鼎沸人声。
此地,大凉山内,黑城寨中。
稍稍一动,陆铭便感觉到浑身疼痛,药物的味道涌入鼻尖,苦涩,却又夹带着一股草木的清香。
“好药。”
陆铭轻声开口,复而再道“有伤到根基么”
声音落,一清冷男声便从椅子上响起。
“并未伤到武道根基,但你这内伤,却需修养。”
“半年之内,你大概是不能练武,更无法与人动手了。”
视线偏转,便可见此刻椅子上正坐着一强壮男子。
男子三十不到,身材壮硕五官硬挺,正是今早那三骑中的首领。
见陆铭目光扫来,男人点头道“我叫英方。”
“哦,我叫陆铭。”
“我知道你叫陆铭,却不知道你这个暄水城公认的二世祖,竟然有不俗的武道修为在身,还能拼死那虎雄南忠旭。”
“运气罢了。”
陆铭这也非是低调谦虚,南忠旭实力不错,即便是在八品武者中也能位列上流。
今日夜间与南忠旭一战,陆铭硬实力完全不够,全凭一腔血勇方能把南忠旭留在死斗兽笼之中此战不可复制。
但胜就是胜,败就是败
胜者生,而败者死
“不过不重要了。”陆铭忽地开口,这般说道,复而又向英方问道“你们寨主呢”
英方起身道“明日一早,寨主会见你,今天你先养伤。”
说罢,便转身欲走,临到门口忽地再道“对了,这次宋老三怎么没来”
听到宋老三的名字,陆铭嘴角骤然挑起一丝弧度。
“他死了,死于与飞马帮火拼之中。”
“哦。”英方眉目一沉,想了想,开口再道“怪不得昨晚那么多人出现在山庙内,连飞马帮的人都来了,原来是老三死了”
“但若是没了老三的交情,咱们这买卖,可就有的扯了。”
陆铭却不看英方一眼,只是闭目养神,轻声说道“是啊,有的扯了。不过这次我来了,想来应该能扯出一個让咱们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英方平静道。
“这可不见得。”
“你父死了,老三也死了。”
“咱这买卖的买家和人情联系,就都断了。”
“陆铭啊,你得知道,这买卖可不是非你三相帮不可,暄水城中可有不少人都眼馋得紧呢。”
陆铭不吭声了。
英方眼中却闪过一抹异色。
他一边出门,一边声音放轻道“所以你最好仔细想想,你能开出什么条件来说服寨主。”
“莫要浪费了你这次拿命拼出来的先机。”
英方走了,徒留下陆铭一人在房间内养伤。
良久后,陆铭方才慢慢睁开眼。
其目光深邃如渊,似是想到昨日于黑市雨杀楼中,与月雅的对白。
“三相帮天字堂,宋老三。”
“他在三相帮中负责什么业务为何玉罗刹对他如此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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