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塔,遥应北辰紫微帝星,乃是乾帝九子以大神通采炼铸就,灵威非凡,造化莫测,藏于狐山,声名不显,却藏十方杀机。
谁也没有想到,李末有如此擎天之胆,逾越雷池,无法无天,竟然敢只身入此塔。
“大人不可”
陈王度失声惊吼,急得龇目欲裂。
世人不知,乾帝诸子,号称群龙汇首,共聚人间,尽是人中妖孽,其中九皇子,有纵天之姿,其天赋和实力在那些兄弟之中都称得上光彩夺目,领袖群伦。
他锻造的这件北极塔,逆夺天地玄妙,乃是超越了先天圣兵的存在。
纵然真师高手,面对此塔,也要退避三舍,谁敢亵渎威严
“他疯了这不是以身犯险,而是直应死劫”
沈清歌花容失色,她对李末的名声早已耳闻,可是今日一见,却发现传言过于保守。
这种无视后果的疯狂简直不能以常理度之。
轰隆隆
果然,北极塔猛地震荡起来,好似威严受到了触怒,玄黄色的光芒冲天而起,万丈夺目,隐隐间似有一阵龙吟响彻山河。
李末面色微变,只觉得一股无形的伟岸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其拦下。
这一刻,神秘的北极塔仿佛复苏了一般。
李末猛地抬头,每一寸血肉都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纵然混元真魔功在这等威压之下,也显得黯然失色。
眼下,李末面对的仿佛再也不是一座灵塔,而是一尊拥有生命的恐怖存在,威凌百代,斡旋江山,王道之气浩荡弥天。
“皇道龙气,大天乃成当年九皇子已经修炼到如此境界了吗”
沈清歌双目圆瞪,看着那恍若金龙缠绕的北极塔,虚空之上,大星闪耀,光照北方玄天,威赫如帝临凡。
恍惚中,天地间似有梵音漫长,如同古老的先贤在颂念道德文章,礼敬高天上皇。
“真皇会元功神宗血脉,妖孽如此”
沈清歌心中骤起波澜,她曾经听玄门之主偶然提起过,当年九皇子惊艳到何等地步
这位与众不同的皇子,将自身的神宗血脉提炼出来,汇聚百家之长,创出一篇经文,名为真皇会元功
此法自成皇道真气,甚至能够汲取山河之力,调动大乾真龙脉络,造化逆天,神妙惊世。
然而九皇子这样的妖孽,便如天上流星,闪耀一时,破灭长空,已殁多年。
沈清歌万万没有想到,这座北极塔竟然还有真皇会元功的影子,皇极惊世,山河龙脉,除了大乾皇族的子孙,怕是无人可以抵挡这样的盖世神威。
轰隆隆
龙吟震响,金色流光如浮浪滚滚,将李末的身形吞没,纵然青萍剑出,那凶绝无比的锋芒却也无法挣脱这片皇道龙气的樊笼。
“破”
李末一声惊吼,天灵处三昧真火喷薄如海,混黑魔气盖世无双,天蓬大神咒响彻虚空
三大玄功疯狂运转,将李末的身形衬托得越发不似人类。
颤动的虚空中,黑莲沉浮滚滚火海,神明法相若隐若现,獠牙毕露,凶威凌绝。
嗡
这一刻,李末如魔主天降,伟岸的身躯在金色浮浪之中挣扎,那恐怖的力量足以撕裂山河。
汹涌狂暴雷霆中,金色皇气化为一道道龙影,肆虐咆哮,如同枷锁一般,死死地缠绕着李末,似要将其彻底禁锢吞没。
“乾帝九子当真恐怖如斯,十七皇子跟他比起来,简直连垃圾都不如啊。”
李末心中似有一道声音在狂吼,他有生以来头一回感到了无力。
如同坠入大海汪洋,光明渐远,孤弱的身躯渐渐被浪潮吞没,周围只有冰冷与黑暗。
一座北极塔,便如樊笼一般,禁锢诸法,无所挣脱。
实在难以想象,这位九皇子如果还活着,那将是何等的恐怖存在。
“大乾皇族占尽气运他不行了”
沈清歌死死地盯着李末的身躯,转眼之间,便被浩荡皇气吞没。
“大人”
陈王度嘶声惊吼,却也无济于事。
“龟蛇灵相,九天玄尊,红尘化身,荡魔天尊”
就在此时,一道恐怖气象冲天而起,煌煌虚空之中,竟有一尊庞然大物的虚影闪烁浮现,灵龟伫立,神蛇盘桓,龟蛇相交,大象天成。
轰隆隆
此象一出,惊天动地,凌厉的剑光浮空显化,如荡九天魅魔,竟是将那滚滚不竭的皇道龙气撕裂。
恍惚中,天地间竟有玄音漫唱,如那龟蛇二灵宣读法令。
玄虚上应,龟蛇合形。周天六合,皆称万灵。无幽不察,无显不成。劫终劫始,剪伐魔精,祖师敕号,真武之名。
“那是什么”
沈清歌花容失色,猛地抬头,便北方玄天,龟蛇二灵虚象升腾,遮天蔽日,竟是暂时将那颗璀璨夺目的北辰大星掩盖。
刹那间,北极塔光华黯淡,再也不复方才的神威
天机流转,稍纵即逝,千钧一瞬之间,李末一步踏出,竟是再无阻滞地踏入北极塔内。
“进去了他进去了”
沈清歌错愕不已,此刻,漫天异象尽都消散,就连周围的天咒禁灵锁也停止了响动
可是每个人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北极塔上,迟迟无法移开。
“他真的进去了这都可以灾星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丘青山目光颤动,此时此刻,对于李末,他的心中哪里还敢有一丝一毫的敌意和轻视。
他原以为自己背靠玄门,依仗剑种,在这京城之中,便能无所顾忌。
尤其是像一些沽名钓誉之辈,名声虽大,却未必真有斤两。
相比而言,自己靠山和依仗才是真真切切地不可撼动,然而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这才是真男人气魄惊动山河,道行高深莫测”
丘青山眼中泛起向往的神采,心中似有一道声音在呼喊。
“牛逼”
突然,丘青山忍不住叫出声来,瞬间便引来玄门高手一道道异样的目光。
“牛逼什么有什么好牛逼的”
丘青山面皮一颤,猛地改口道。
话音刚落,那一道道质疑的目光方才收回。
“妈的,我是玄门弟子,不能表露出来。”
丘青山心中暗道,可是炽烈的目光却依旧死死地盯着北极塔。
北极塔内。
昏暗的虚空内,李末神念横扫,转眼间便锁定了冯万年的方向。
他一步踏出,直接来到了冯万年的身旁,九命法锻造的真息如江海滚滚,度入后者体内。
冯万年一声低吼,原本寂灭的气息再度重燃,滚滚剑气浩荡,霸道无匹,泛起炽烈光明。
“老李,你不该进来的以身犯险,不值得”
冯万年咬着牙,京城一别,再度重逢,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生死境遇。
“矫情”
李末一声低吼“专注的男人才能长久,赶紧突破”
“好”
冯万年豁然振作,也不再废话,霸道真息滚滚沸腾,无匹的剑气纵横弥漫,与天地意志相互交织纠缠
他的身躯地震荡起来,本命法剑知命剑也在此刻融化。
“送你一场造化。”
李末一抬手,将刚刚从武天峰体内抽取出来的脊椎龙骨炼化,浓烈的精气如洪水涛涛,化入冯万年的体内。
有了李末护法,冯万年的突破简直就是水到渠成。
天地意志滚动,昏暗的虚空中升起一阵氤氲云雾,恍若蚕茧一般,将冯万年包裹在了里面。
一阵阵剧烈的波动从其中隐隐透出,好似天人交战,浓烈非凡。
“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啊我就知道你死不了。”
李末见状,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无意外,冯万年踏入天象境那是板上钉钉,就是不知道他能炼出何等天象。
“年轻人,你姓李”
就在此时,一阵低沉沙哑的声音从昏暗的虚空深处传来,伴随着沉重的锁链碰撞声。
李末心头咯噔一下,转身望去,便见层层变化的虚空之中,一道干瘦的身影盘坐在那里,独臂孤悬,长发披散,浑身的气息凌厉凶狠。
“黑冥剑魔”
李末瞬间便猜到了眼前这道可怕存在的身份。
“过来聊聊吧。”
黑冥剑魔发出了一声叹息,不似刚刚那般冷漠,竟有了一丝乞求的味道。
李末略一迟疑,一步踏出,走了过去。
“年轻人,你叫什么”
就在此时,黑冥剑魔抬起头来,满是深痕的脸上却是透出一丝期待,那冰冷的眸子里生出了些许光亮。
“李末”
当这个名字在昏暗的虚空中响彻的刹那,沉重的锁链猛地激荡起来,发出刺耳的声响。
黑冥剑魔古井不惊的脸上竟是显出一丝激动之色,双目之中却有晶莹闪烁。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白衣剑仙不会让你死”
“你是主人唯一的血脉怎么会死怎么会死”
黑冥剑魔喃喃轻语,眸光渐渐涣散,似哭非笑。
“你是”
李末若有所动,忍不住开口道。
“你的眼睛真像你娘。”
黑冥剑魔喃喃轻语,声音却是透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你认识我娘”李末愣了一下。
“她是我的主人”
黑冥剑魔的眼中涌起一抹追忆之色,无数尘封的光影在脑海中跳过,往日种种,仿佛就在眼前。
彼时,那个从自然谷跑出来的小女孩流落京城,好似一个小乞丐,整天走街窜巷地翻找吃食。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刚刚化妖,毫无道行可言的小老鼠
一只黑耗子,到了哪里都是人人喊打的对象。
可是那个小女孩对他却无任何的厌弃和戒心。
一人一鼠,流窜作案,那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光。
终于有一天,到了离别的日子,那个女孩将珍藏了许久的“宝贝”送给了他。
“嘿嘿,送给你,留给念想。”
“这是什么”
“小白送的胭脂都说一白遮三丑,你把自己抹得白白的,就没人会赶你了。”
“这是你的”
“嘿嘿,其实黑黑的更霸气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那一日的离别,似是为了下一刻的重逢。
从那一天开始,那只微不足道的黑耗子,有了李初一所说的人生目标。
李初一说,除了小白,每个人都应该有自己的人生目标。
而他,便是用自己的命守护这个女人。
“僧王,你敢妄言
“她不会死她绝对不会死白衣剑仙怎么能让她死”
那一日,京城大火。
黑冥剑魔如同疯魔一般,它头一次展现出那狰狞恐怖的魔象,剑意惊天,扰动山河。
他的心彻底乱了。
那一战,他折剑断臂,被僧王镇压于此,晃眼便是二十年。
“原来前辈与我娘还有这样的渊源。”李末松了口气,果然是自己人。
“李末你的名字她生前便起好了”
“她想让你一生平安,不要处处与人争先”
“她总说,第一流的人便有第一流的烦恼”
黑冥剑魔的话多了起来,仿佛压抑了二十年的话语,一说起来便没有尽头。
他的脸上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怀着淡淡的感伤,怀着淡淡的幸福。
“前辈,我娘人怎么样”
“她是世上最温柔的女人当然也是最倔强的”
说到这里,黑冥剑魔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黯然“如果她不是那么倔强,或许”
“前辈”
李末看着深陷往事的黑冥剑魔,忍不住唤了一声。
“你见过白衣剑仙了吗”黑冥剑魔晃着头,收敛了眼中的晶莹,突然开口问道。
“见过我进京之后,他便找不到了。”
“又是如此当年他若在”
黑冥剑魔咬着牙,眼中透出一丝深深的恼怒和不甘。
下一刻,他看向李末,狰狞的脸上浮现出决绝之色。
“你是主人唯一的血脉我绝对不会让你出现任何意外”
“前辈这是何意”
“我送你一件东西,成道者以下,乱杀”
话音森然,黑冥剑魔的眼中闪烁出一抹凶戾的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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