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帝闻言也不生气,他只是淡淡笑了笑,然后意有所指道
“也是,既然是神女的生辰,大祭司到场那确实是应该应分、无可厚非,先前是朕考虑不周了。”
皇帝心底微微哂笑。
不过,若是日后他的阿姐不再是神台宫的神女了呢
呵呵,你南墟即便是而今四境武道的第一人,到底也不过是一介外人罢了
又有何身份、有何立场去掺和他们符氏之人的家事
天子笑意晏晏,左不过今年这一次罢了,他就算让一让南墟又何妨。
想来也是可笑,即便南墟大祭司是端立于当世武道巅峰的武学奇才又如何
纵使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下第一门派掌门人又如何
他虽然是万人敬仰、奉若神明的大神官,不过归根结底不过也是一个与他们一般无二的凡夫俗子。
不过是一介连心中所爱,都不敢言明的弱者罢了
而他乃是天子,这点容人之量还是有的。
符景言眼底闪过一抹怜悯。
南墟大祭司以为靠着所谓的“同门之谊”和“祭司神女”的名分,就能将他的阿姐一辈子困在神台宫与他一世作伴
笑话,他想得倒是挺美
在成为神台宫的神女和“千岁剑仙”之前,他的阿姐首先便是南朝皇女、皇朝的天宸长公主
靖帝轻轻一笑。
皇姐可以不再是神台宫的神女,甚至也可以不再是当世强者、一代剑仙。
但是,只要她还姓“符”,那么她就一定会是他的姐姐
过去他年幼无能之时,在神功内院处处受人掣肘,从来都留不住自己想要留住的人和事。
只能目睹旁人予取予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连父皇的宠妃都敢不敬重他。
母后也罢,阿姐也罢,他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们的去或留。
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一切都已今非昔比
他符景言乃是当今南朝天子,说一不二、一言九鼎的皇帝
他要护着的人,便一定能护得住一如出身贫寒的淑妃婉洛儿。
他要留住的人,也一定能留得下正如他那位心比天高的嫡姐。
更何况,他还有那件“东西”傍身,谁又能阻拦他呢
谁也不能阻拦他。
包括他的阿姐,也包括面前目空一切的神台宫大祭司南墟
正在此时,殿外又有了动静。
袁艾前几年新收的“义子”,在殿外对着上首伴驾的干爹比了一个手势。
宫中的宦官因为没有血脉传承,所以大多数都喜欢结些义亲。
不夜城的大宦官们身边,也总有一些小宦官围绕奉承,结为义父子之谊。
在宫中既可互相照料,又能互为犄角。
袁艾虽然年纪不大,但由于是天子近臣,所以身边自是不缺迎合拍马、想要拜他为父的小宦官。
有些宦官甚至比他年长许多,也惦着脸来求恩典想要做他的“儿子”。
不过袁艾心里也是有成算的。
一般的小太监他看不入眼,更不会像其他大太监那般胡乱收个十几二十个的干儿子。
遂挑挑拣拣下,也不过收了一个瞧得入眼、人还算机灵、心思也简单的小孩儿。
见到十四岁的义子袁多宝对他打着手势,袁艾不动声色的朝他点了点头。
然后,他弯腰靠近天子耳畔,小声提示道
“陛下,按照您的旨意,淑妃娘娘正陪伴千岁殿下过来。此时,二位贵人已经快到瑶池殿了。”
皇帝眼睛一亮,他低低笑了两声,道
“知道了。”
然后,他又看向坐在下面的众多朝臣和贵胄。
“朕今日在此宴请诸位,一则是共贺今年朕的万圣节和皇姐的千秋节;
二则,则是有一个天大的喜讯与诸位栋梁同贺。”
南墟大祭司轻轻挑眉,静静将视线投向皇帝。
不仅是他,在场之人几乎都略带诧异的看向天子。
要知道,靖帝是一位喜怒不显于色的帝王,鲜少能看到他如此开怀中甚至带着一丝雀跃的模样。
只见符景言笑意晏晏公布那则“喜讯”
“朕的胞姐、皇朝的砥柱天宸长公主近日已经出关。
长公主本意在十八岁成人礼时,便正式辞去神台宫神女之职,奈何那年恰逢旧伤复发,因而不得不闭关静养。
幸而如今两年期满,长公主旧伤已愈,且年岁渐长。
遂决定在及冠之年,正式脱下神袍回归昭歌。此乃”
“陛下。”
天子的话音还未彻底落地,南墟大祭司已然不轻不重的截断了他后面的话。
一向清冷自持的神台宫大祭司,此时眼底却浮现出无名的怒火。
他冷冷道“陛下,酒宴还未开始,您怎么就醉了酒”
南墟大祭司视线冷凝,目光从皇帝身后的三名宦官身上略过。
“陛下醉了,你们这些身边人是怎么伺候的,还不速速扶陛下去偏殿稍事休息”
袁艾和曾一毒、邹无邪三人,眼观鼻闭关眼,相互对视之下,都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一抹忐忑和惊惧。
但是却谁都不曾动、也不敢动。
南墟大祭司固然可怕,但是天子之怒又何尝不是呢
靖帝似笑非笑的看着在不夜城,居然也敢鸠占鹊巢的神台宫大祭司,淡然道
“大祭司,您僭越了。”
南墟大祭司凉凉一笑,道
“哦是吗陛下,神台宫自建成那日起,便是世所皆知的化外之地。
即便是当年天宸高祖皇帝在位时,亦对神台宫尊崇有加,不曾丝毫干预神台宫内事。
陛下您本是俗尘天子,但神女却是化外之人。而今陛下妄论化外之事,难道便不是僭越”
他脸上虽然带着笑容,但是眼底却殊无笑意。
此时,大殿之中隐隐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气氛。
殿下不论是皇亲国戚也好、朝臣权贵也罢,一个个如同锯嘴的葫芦,暗自惊悚思忖,却人人不敢吭声。
虽然他们不知前情,但是在场的没有一个是傻子,看到这里依稀也明白了一二
这情景,显然是陛下有意让千岁殿下回京,而南墟大祭司扣着人不放哩
这
有些天宸老臣见状难免心中有些不喜。
虽然南墟大祭司是天下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但是到底君臣有别,怎可恃强凌弱言语冒犯胁迫天子和千岁
就算南墟大祭司不将陛下放在眼中,难道也不把同为祗仙玄境的千岁殿下放在眼里
若论武道境界,他们千岁殿下也并不逊色于他
大祭司怎可如此霸道
一名耿直的翰林院老学士见此不禁正色道
“大祭司,虽然您身份贵重、地位尊崇,但是千岁殿下为社稷、为神台宫操劳经年,如今还落得一身伤病。
殿下既然有意回归昭歌稍事修养,不愿再担任神台宫神女一职,大祭司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南墟轻轻挑眉,依他的性子,素来懒得与人解释。
于是,他只是淡淡道
“若本座非要强人所难呢”
那翰林院老学士亦曾是浔阳谢氏门人,闻言当即义正言辞道
“若大祭司非要为难千岁和陛下,老朽即便是血溅当场,也万不能坐视不理”
这话说得极具血气
天宸朝堂上许多文官都曾是浔阳谢氏的门人弟子,或是谢氏弟子的弟子。
正所谓打断了骨头连着筋,见年迈即将致仕的老学士还有如此血性和骨气,当即纷纷开口声援。
“不错千岁殿下为社稷、为民生操劳多年,神台宫本就有神女十八岁时可自行选择是否继续侍奉神明的权利。”
“大祭司不许神女返家,这未免太过霸道了些”
“正是如此若是凤止大祭司在世,也必然不会为难千岁。”
“南墟大祭司您虽然是当世第一高手,却也不能代表千岁做主”
“是极天宸长公主乃是我南朝之荣耀,人品厚重、贵不可言千岁殿下是留是走,皆该千岁自行决断,旁人本就无从干预。”
殿中柏氏父子见到殿内群情激奋的模样,不动声色的相视无言。
天宸长公主早已化作一捧枯骨,这些人争论不休又有何意
太平长公主符景瑜见此喟叹
“景词皇妹还真是简在民心。”
平阳长公主却嫉恨的几乎红了眼
同样是南朝长公主,同样是父皇的女儿,凭什么人人都传颂敬仰她
难道就因为她是从孝淳皇后肚子里爬出来的
若她是嫡女
若她也是嫡女
身处事件中心的南墟大祭司却波澜不惊,并没有被群起而攻之的恼羞成怒。
他清雅出尘的脸上始终挂着那抹未见深处的凉薄淡笑,似乎觉得面前诸人脸红脖子粗的模样分外好笑。
正是他这一幅目空一切、懒得与众人多说一句话的模样,更加刺激了那些自负忠义之士的文臣。
众人不满,大祭司未免也太过目中无人了
谁知正在殿内争吵不休时,一道清丽的女声自殿外响起
“刘大人说的没错。是留是走,本该由我自行决断。”
众人温声惊愕转头,赫然得见一位身着神台宫神女神袍、出尘绝色的女子,正站在殿外静静看着殿内的闹剧。
这
陛下果然没有说错
他们南朝光耀四方的天下第一剑、天宸长公主殿下居然真的出关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