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歌城外北面几十里外的山路上,韩长生抓耳挠腮的走来走去,简直一刻都消停不下来。
薄熄忍了又忍,终于睁眼道“你就不累吗”
韩长生唉声叹气道“我这不是担心吗你们说阿昭那个小没良心的,怎么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啊她该不会又被人抓回神台宫了罢”
说到这里,他小声嘟囔道“那个人看起来好凶啊,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得,搞不好还真是来抓阿昭的”
韩长生轻轻耸肩,撞了撞闭目不言的凌或,好奇追问道
“凌或,你说方才城门口那人到底是个什么底细啊你可曾瞧出他的武道境界了吗阿昭留下不会吃亏罢”
凌或蹙眉摇头。
“不知深浅,但必在我之上。”
“什么他的武道境界竟在你之上”
韩长生的声音登时生生拔高了八个调,话毕他转身便提着步子要往回走。
“不行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回去接应阿昭啊”
先前他看凌或和薄熄一脸云淡风轻,还当来人武道地位稀松平常不足为虑,不成想竟是个这般厉害的高手
韩长生立马不淡定了
凌或却回手拉住他,无奈的道
“他先前在城门口时并未叫破谢昭的身份,可见亦是有意替她隐瞒身份的,想来并非敌人。”
更何况
谢昭当时的反应虽然也很奇怪,但是却并不见丝毫僵硬紧张。
可见对于那人,她必是相熟的。
这也是当时凌或会放心听从她的指示,带着薄熄韩长生先行离开的根本原因。
那个人看着谢昭背影的眼神,分明是心痛夹杂着震惊,并无恶意和算计。
韩长生却急了。
“那、那也不行啊这人是什么身份我们都不清楚,就算他不是敌人,保不齐阿昭这个倒霉催的跟他分开之后,会不会再遇到什么其他仇家。”
他重重一巴掌拍在凌或的手臂上,苦大仇深道
“咱们认识阿昭两年了,难道你还没发现吗别看这家伙年纪不大,结过的仇家倒是不少
你们自己想想看,光是这两年跟咱们这一路上,她都惹了多少回麻烦了
速走速走她如今功夫不济,可是大不如前,别再被人给打死喽去”
凌或叹气道“那倒也不必”
到底是“千岁剑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为何”
韩长生奇道。
凌或看了他一眼,摇头失笑道
“因为,她好像已经回来了。”
薄熄和韩长生齐齐转头,看向官道尽头的方向。
果然,只见官道尽头的转角处,一袭单薄的倩影脚下仿佛抹了油似得,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移动速度既轻且快。
“阿昭”
韩长生当即大喜,连连举着手臂大力的挥来挥去。
转瞬之间,谢昭已至眼前。
她略带一丝好笑的表情,看着凌或和韩长生此时那“拉拉扯扯”的姿势,不禁笑得眉眼弯弯。
“呦呵你们哥俩儿这是正闹得哪一出啊”
韩长生咧嘴嘿嘿一笑,丢开方才还抓得死紧的凌或的手臂,笑嘻嘻道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方才在城门口可吓死我了,好险啊你怎么在哪里都有欠下的风流债啊”
谢昭险些被一口口水呛死,她伸出手指遥遥一指。
“你可闭嘴吧你什么叫我欠下了风流债,韩长生你读没读过书啊可不要乱说话嗷”
韩长生挤眉弄眼道“嗐,咱们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嘛老实交代,那人是谁啊”
凌或和薄熄闻言也下意识看了过来。
谢昭摸了摸鼻子,又清了清嗓子,然后心虚道
“呃他的名字说来你们应该也不陌生他就是路伤雀啦。”
“谁”
这回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换成了韩长生
他抠了抠耳朵,错愕的大声问道“你说他是谁”
凌或闻言亦是皱紧眉峰。
他先是静静打量了一圈谢昭周身上下,确定她并没有新添新的“彩头”,这才松了口气,道
“你实在太冒失了。早知是他,我们便不该走。”
谢昭笑了。
“就算你们早知是他,不走又能如何呢他若是想,方才在城门口便可将你们尽数留下。我们又不是傻子,自然能走一个先走一个了。”
韩长生却铁青着脸生气了。
“走什么走咱们回去”
谢昭奇了,她诧异的看了韩长生一眼,道
“回去回哪儿去难道去找路伤雀你要找他做什么”
韩长生怒气冲冲的握着拳道
“你说我们回去找他做什么自然是要狠狠的打他一顿”
他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气呼呼道
“这个背主弃义的小人居然还有脸让彭萧在昭歌城查你的踪迹,居然还有脸在城门口拦下你看我非打得他满脸开花,让他再做不成小白脸儿”
谢昭哭笑不得的看着他。
“你在说什么胡话你原来提起黄金台可不是这么说的,再说”
她一脸古怪,欲语还休道
“他在你口中怎么就成了小白脸儿了”
韩长生觑了她一眼,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道
“若不是这小王八蛋打小就长得讨喜好看,上柱国又怎会在万千战乱流民中,偏生挑中了他带回谢家
再者说,你可别当我不知道你这人啊,平日里但凡在街上看到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和清隽小哥,都要忍不住回头多看一眼的
若不是因为路伤雀这小白脸儿长得还算人模狗样,你能连这般叛主行径,都轻拿轻放、心无芥蒂的原谅吗”
槽多无口,谢昭翻了个白眼,恨恨道
“我可去你的罢”
她叹了口气,又解释道“我并非心无芥蒂尽数放下,其实是我早就有所预想,猜到或许这其中牵扯到了我所不知晓的隐情。如今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
凌或皱眉看着她。
“当年之事你问他了他作何解释”
于是谢昭挑重点的,将她方才与路伤雀的对话以及她的猜测,与他们三人掰碎了细说。
三人听罢背后“第三人”那严丝合缝、步步为营的棋局,具是目瞪口呆。
韩长生咋舌道“你是说,路伤雀竟然是西疆雍王的嫡长子,那个被毁了容的大郡主斓素凝的弟弟”
谢昭轻轻颔首。
“应该错不了。路伤雀不是庸人,也素来警觉。若非绝对的证据摔在他眼前让人无从辩驳,他是绝不会轻信旁人的。”
凌或却冷然道“那又如何虽然我们不知上柱国与他父亲那一辈人的恩怨纠葛、是非真相。
但是至少你与他相识相知相交多年,期间亦从不曾辜负过他这个朋友。他因上一辈恩怨被人利用,对你痛下杀手,这便是他铸成的大错。”
谢昭笑笑,并未反驳,只是喃喃道
“你说的对,但是现在却并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最佳时机。怕只怕,那背后之人并不只满足于天宸长公主一人之死。
而他决意率先扳倒我这座山,不过也只是为了方便他后续其他行事更为方便,无人阻拦罢了。”
她总有一种预感。
似乎靖安三年那一场针对她的“阴谋”,并非是那背后的“第三人”故意设计为之。
她的“死”,或许只是巧合。
因为扳倒一个当世绝顶高手,绝非那般容易之事。
“可是”
薄熄不解道“那人到底是什么人,他又为何要这般搅弄天下风云”
谢昭缓缓摇头。
“其实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看清楚谁才是这些事背后的既得利益者。
我从不相信,无缘无故,无利可图,却有人偏生要来祸乱害世。”
只不过,那人藏得实在是深。
谁人能从中获利,谢昭目前还未能看得分明。
但是谁人深受其害,似乎已经昭然若揭。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那背后之人真正的目的地,必是剑指南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