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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牛毛针
    九薇公主府中有一座不为人知的地窖。

    此处阴凉寒冷,原本是府中储藏酒水和夏天用来储存降暑冰块的地方,如今却被简单改造成了一个牢房。

    谢昭的双手被一副镣铐紧紧卡主,吊锁在地窖牢房横梁之上。

    她的双脚几乎是悬空的,只有脚尖处稍微能点到一点地面,但也基本借不到力,周身重量全部压在了那对瘦削细弱的手腕上。

    她昏昏沉沉的阖目不言,但是站在她面前之人,却不肯如此善罢甘休。

    宇文伊冷声逼问道

    “说吧,你到底是不是南朝浔阳谢家人我劝你老实交代,别想再耍什么花招。”

    “你们冒名顶替漆雕部和东临城的人,潜入我宇文部究竟意欲何为,又有什么阴谋算计”

    “方才在海天一阁现世的,当真是重剑黄金台吗路伤雀又跟你有什么关系他人如今是否也在广陵城中”

    “你们这些见不得人的筹谋,究竟是南朝天宸或是神台宫有什么动作,还是你们浔阳谢家一门的主意”

    谢昭“”

    她下巴上满是还未干涸的血迹,人却三缄其口,自打进来后便一句话不说。

    但是

    她什么时候承认自己是浔阳谢氏的人了

    怎么这问话问着问着,就变成他二小王宇文伊自说自话、自圆其说了

    谢昭实在憋不住了,嗓子中满是血气,疑惑的沙哑开口

    “二小王的想象力,还真是天马行空,令人叹为观止。”

    先前为了将“黄金台”丢给凌或,她冒险激发丹田中的一丝内力,如今在“悲花伤月”反噬下内腑脏器和经脉中的剧痛,几乎生不如死。

    在此情此景下,她本来是没有什么多余的闲功夫和气力去搭理那个因为被骗,而出离愤怒的像是自己老婆跟人跑了似的宇文二小王。

    但是听他居然越说越扯,几乎就要给她定罪了,居然还发散联想到浔阳谢氏和路伤雀对他们北朝有什么不轨企图

    于是,谢昭实在没忍住,强撑精神嘴欠的调侃了他一句。

    果然,宇文伊本就豪爽鲁莽,听了这略带戏谑的调侃之言,他实在很难不生气

    他将他们三人视作贵客,当成朋友相待,谁料他们居然是南朝来的卧底细作,还让他在大哥宇文信面前丢了天大的脸面,这让二小王如何能不愤怒

    宇文伊一脸怒容,咬牙冷喝道

    “谢昭你莫不是以为,只要你不开口,我便不会对你严刑逼供吧一个不知死活的阶下囚,莫非还当自己是我们宇文部的座上宾吗

    不妨告诉你,宇文部刑堂的手段,你没听过的没见过的可多了去了,既是早晚都要招的,劝你还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谢昭闻言轻轻哑声笑了笑。

    她体内内息因旧毒反噬起伏不定,心口突然抽痛不止,以至于乐极生悲,刚笑了一声,便“嘶”的一声老老实实闭上了嘴。

    “你可别乱来啊。”

    她合上眼,声音虚弱又飘忽,像只无辜的病猫儿。

    “方才孤狼剑仙离开前曾留下话来,说要亲自提审谢某。

    在下弱不禁风,浑身上下只有嘴最硬。二小王若是用刑打死了我,只怕宇文世子会不虞。”

    宇文伊被她噎得直喘粗气,但也知道这个狡黠奸诈的少女所言不假

    她今日在他大哥手中伤得极重,又天生体弱内力不济,武道境界本就不过只是个小小的金遥境。

    谁知方才他探她脉相才知,她内息杂乱无章,弱到几乎感受不到丝毫内力

    如此废柴的废物,居然还敢在他们宇文部太岁头上动土

    还这么嚣张的有恃无恐

    这般想来,二小王殿下似乎更生气了

    他冷冷道“你若是不傻,我劝你最好现在老老实实将你们的谋划说个清楚。

    不妨实话告诉你,我大哥的手段,只会比宇文部刑堂中的手段更加残忍无情。

    你当我大哥就会饶你想得美

    不过是因你方才使出了几招河图剑术,让我大哥一时好奇,这才多留你一时半刻的性命罢了。”

    谢昭嗓子里都是淤血。

    她此时这个被吊起来的姿势实在不适,整个人无法动弹,更无法弯下腰去。

    许多血块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的,让她的声音听来都喑哑到几不可闻。

    她艰难的牵起一侧唇角笑笑,缓缓道

    “我知道啊,可那又怎么了

    二小王何故如此消极,人生在世,多活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吗”

    宇文伊冷笑一声,面露寒光道

    “让你多活儿一会儿,倒也是无妨的。不过么,人活着却也有百般的活法。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有些刑罚虽然让人痛不欲生、哭爹喊娘、将尊严体面丢了一地,但却又不会真的伤到犯人的根本。”

    “来人”

    他凌然回身,道“上牛毛针,让谢女侠好好享受享受。”

    “是,二小王”

    谢昭唇边带着一丝淡笑,却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二小王实在客气,既如此,谢某只好却之不恭,敬而生受了。”

    宇文伊目光阴冷。

    “但愿阁下一会儿,也能笑得出来。”

    两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彻底黑下来了。

    北朝的十月昼夜温差极大,入夜后的地窖冷得人几乎想要跺脚。

    被高高吊在横梁上的少女,看上去似乎与两个时辰之前并无变化,也并没有血淋漓的缺胳膊少腿的惨状,但是只有一直在这牢房中的人才知,她究竟有多惨。

    她身上自然早已没了先前“海天一阁”中那件避寒的大氅,不仅如此,就连脚上的靴子鞋袜也尽数都被人褪下。

    而她那双冻得青白,如同死人一般的瘦削脚上,赫然插满了钢针

    人的足下,本就穴位极多且痛觉非常敏感。

    那些钢针,有的深深刺穿了她脚上多处穴道,有的甚至将她的脚趾指甲缝中都密密麻麻插满了

    鲜血顺着谢昭脚上雪白的肌肤,沿着钢针一滴一滴低落在冰冷肮脏的地面,居然有种极端破败零落的病态美感。

    谢昭之前本就是靠着脚尖轻轻点地,才能支撑住一部分身体的重量的。

    如今她的脚尖指缝中,遍布的根根钢针便是最残酷的酷刑。

    她自身的重量作用于足下钢针上,再旋即重重压在地上,每一分每一秒,都令受刑之人痛彻心扉

    这招确实阴损,既不会伤及犯人的器官根本,却又会让人痛到麻木,每时每刻抓心挠肺。

    负责上刑的刑手,人都要麻了。

    这姑娘看起来身子弱,谁知两个时辰了,除了偶尔陷入短暂的昏迷后下意识发出过一声痛哼外,居然连一声惨叫都没有发出过。

    后来,兴许是这人的精神逐渐不济,神志也开始涣散。以至于这会儿,不论那“牛毛针”怎么反复拔出,再插进骨缝和穴道,她都已经不再做出什么反应了。

    而谢昭身下那块地面,此时也早就被水泽湿透。

    其中,有她脚上滴落的零星血液逐渐汇聚成一小滩,但是更多的,却是她因为受刑而不断淌落的冷汗。

    她整个人几乎脱水,活活像是从水中捞出来的一般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