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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最好的选择
    谢昭大梦初醒,几乎在噩梦中将那惊天之变的一夜,重头到尾又经历了一遍。

    以至于她醒过来后,整个人还是显得钝钝的。

    她像是一座生了铁锈的机关转轮,竭力转动齿轮但可惜启动失败。

    床榻边的窑炉里,正小火煨着什么东西。

    谢昭偏着头闻了闻,味道还好,不算刺鼻。

    似乎是几种产地不详的调气养身的中草药。

    她轻啧了一声,不知道南墟又在发什么癫。

    既然已知她身负之毒乃是“悲花伤月”,他便应该知道再做这些无用之功,亦是不会有半点效用的。

    更何况,她还曾作了一种很新型的死,强行逆转经脉动武,以至于毒性早就蔓延到了全身。

    兴许是因为谢昭还活着的消息不宜被人所知,所以神台宫中的整座昭华殿里静谧无声,除她以外再无旁人。

    她慢慢翻身撑起自己,感觉居然还不错

    还真别说,不过只过了一夜,她居然觉得此时的体感,要比昨日因为那场“乌龙”心脉再次受伤时舒服了许多。

    想来是南墟在她昏沉入睡的时候,给她体内度了不少真气。

    本着大祭司的便宜不占白不占的道理,谢昭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她决定趁南墟不在,悄然离开此地。

    此地本不宜久留,此时不走,又待何时

    但是当她的双脚刚刚落在地上的地毯上,房间内布下的那座隐秘无形的法阵便骤然开始阵阵作响。

    下一刻,一阵悦耳的风铃因被房间内气流影响,在窗畔声声作伴。

    声音清澈,但动静属实不小。

    谢昭以手扶额,点了点自己的眼眶,无奈道

    “你的戒心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也变得这么强了”

    南墟推门而入,凉凉的瞥她一眼。

    他不置可否的说“那就要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居然变得这么不知死活了。”

    谢昭逃跑未遂,但也并不觉得有多尴尬。

    她一派从容的摊开双臂,掌心向上,一副随遇而安的乖觉模样。

    “祭司大人日理万机,又何必浪费世间和精力,盯着我这个闲人不放”

    骨伤和脏腑之伤素来后患无穷,极难从根本上治愈。

    尽管谢昭的外伤早已经好了,从外表上看也跟没事儿人似得并没什么两样。

    但是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经过那一遭后,她这身子骨早就大不如前。

    体感畏寒,时常疲倦,睡着后多梦却沉、难被唤醒,精力不济警惕心降低等等后遗症数不胜数。

    但是好在,这些都是无伤大雅与性命无虞的小事,问题不大。

    她向后靠在榻上的脊枕上,轻轻舒了口气。

    然后挑眉若无其事的叹了口气,道“我真的得走了,再不回去,会有人担心。”

    她昨天一日一夜未归,这是之前从未发生过的情形,想必凌或和韩长生必然已经急了。

    尤其是在凌或心中,已经默默认定她就是那个不知死活偷盗路伤雀“黄金台”的小贼,是个有“案底”且功夫不到家随时有可能被苦主抓住打死的人,只怕这会儿他们已经急疯了。

    今日,她是一定要回李府的。

    南墟目色沉沉,突然道

    “回去怕人担心原来千岁剑仙符景词也是长了心的人,我还以为你从来不知旁人也会担心。

    昨日事发突然,你不甚清醒、状况亦不佳,所以有些话我当时便忍下了不曾开口。

    今日既是你自己先说到此处,那么我也有两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神台宫大祭司此时说话的语气平静且并不高昂,但是却隐约有种风雨欲来的惊涛骇浪之感。

    谢昭有气无力、不甚走心的随意招了招手,安慰他

    “南墟,你看看你,生什么气啊。师父以前就说了,你这人啊看着清冷,实则气性大的很,这样于修行占卜一道可不好。”

    南墟不理会她的打岔,冷冷继续说道“第一个问题,当年事发之夜,你既能侥幸逃出不夜城,为何没有回神台宫

    第二个问题,既然你如今已经回来了,为何还要挖空心思离去,这天下四境莫非还有哪处地方能比神台宫更护你周全

    还是你好日子过够了,偏生想过外面吃苦受罪、颠沛流离的日子”

    谢昭脸上的笑意不知何时起渐渐淡了下去。

    片刻后,她突然微垂着头轻轻“嗐”了一声,然后摇着头极轻的笑了笑。

    “千岁剑仙”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眉眼,自下而上定定落在南墟的脸上,淡淡开口

    “南墟,我以为,我们二人都是聪明人,所以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倒也没有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南墟蹙眉,眼底几不可察的微微一动。

    “你什么意思”

    谢昭轻轻叹了口气。

    “南墟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日子说长不算长,说短也不算短了。

    你我一同练功,一同守着这神台宫,你熟悉我,正如同我熟悉你一般无二。

    你不会以为,我傻到时至如今依旧一丝察觉都没有吧。”

    南墟狭长的眸色微动,他眉心微攒,不动声色的落在谢昭的脸上,眸光暗淡了几分。

    谢昭的视线却并没有继续看着他。

    她只是再次微微低头,垂下的瞳色间闪过一丝微不可觉的失望。

    她安静的看着自己虚虚摊开在眼前、瘦削且根根分明的手指,语气平淡的继续道

    “依照神台宫的旧礼和南墟大祭司你的个人习惯,每年的正月初一,你必会在高塔神殿汲取星辰之力发动摘星术,观次年星象是否有异常。

    而你观察星象的主要对象,自然就是会影响南朝朝局的那寥寥无几的几人。

    想来靖安三年大年初一的那日,你便已发现了几日后我的命星昭显大凶之兆,可你”

    谢昭微微停顿一瞬,旋即失笑补全。

    “却并没有告知我。”

    南墟目光沉积如水。

    他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静静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神台宫地处昭歌城城郊,距离不夜城也不过一百余里。

    你若当真想预警警示于我甚至并不需离开神台宫亲赴昭歌,只要一封飞鸽传书便好。

    整整五日的时间,正月初五前我是必然能收到的。”

    谢昭说出这番话时,眼底并没有什么恨意。

    她那副仿佛早已“事不关己”的豁达,若是不知情的旁人听来,还以为她说的不过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而不是关乎己身。

    “可是你没有。不是来不及,而是不想说。对吗

    所以,关于方才你问的第一个问题,我想这就是答案。

    至于第二个,我想也不必再答了吧”

    虽然不知南墟为何隐瞒她关于她命星偏离、星象垂危之事,但他确实沉默不言,放任了那一切的发生。

    对于后来身负重伤,内力几近于无的她来说,神台宫真的还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谢昭不知道,如今也不想知道了。

    所以流落江湖,也未尝不是那时的她所能做出的最好选择。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