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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国母之殇
    事实证明,符景词还真就不怕宇文信翻脸

    她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狐狸眼,嘶了一声,状若惊恐的大声质问宇文信。

    “你做什么那么大声啊我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哩你不会要跟我这个小孩子过不去吧”

    小孩子

    宇文信鹰目圆睁,侧目怒视面前的少女。

    这话她居然真的好意思说出口的吗

    她除了外表之外,哪里像个小孩子

    宇文信的脸型是典型的邯庸人面相,棱角分明、鼻骨高挺宽大,加之魁梧健硕如同小山一般的身躯,单单只是站在那里瞪着眼不说话,便已经给人压迫感十足。

    但是符景词显然并不是真的害怕。

    就凭她眯着一双狐狸眼,笑得如此欠揍,就知道这是一个一贯大胆包天、惹是生非的主儿。

    宇文信深深呼出一口堵在心肺间的浊气,压下脾气,重新找回理智。

    他审视道“既非比武问道,那想来便是来刺探我北朝军情信息的了你们南朝人果然心思奸诈,公主殿下,莫非您是想妄图挑起两国争端”

    天外飞锅,不外如是。

    符景词眨巴眨巴眼睛,被面前大汉的奇妙脑回路震了个倒仰。

    她不解道“邯庸人打仗素来都是重骑兵冲杀,暴力冲撞,也没什么战术可言啊,我有什么好打探的”

    她歪着头,重新举起“年龄”这个致胜关键“再说,我才十三岁啊,谁会那么不靠谱让十三岁的小孩儿出门打探邻国军情副城主,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宇文信冷笑一声“公主慧名早已传遍四境诸国,依在下看,倒也并没什么不可能的。”

    符景词“嘶”了一声,当即迟疑的回头看向路伤雀,“不是小鸟儿,我有点糊涂了,方才我是有说过,咱们是来游历山河、琢磨剑意的吧”

    路伤雀不动声色轻轻颔首。

    然后,就听他家公主用宇文信完全听得清楚分明的音量“喃喃自语”,“那不应该啊,我都说的这么清楚了,怎么宇文副城主还是听不明白莫非副城主身有隐疾残障,耳朵不甚灵光”

    宇文信骤然鼻翼阖动,明显是在平复自己即将喷涌而出的火气。

    路伤雀呼吸微顿,下意识轻扣手中“黄金台”,暗自做好了与之交手一战的准备。

    但奇怪的是,宇文信最终也只是阴恻恻的看了他们一眼,到底是不曾动手。

    尽管宇文信最终不知是因何缘故,到底忍下了这股气没有发作起来,甚至没有赶他们走的意思,他们就不得而知了。

    兴许是因为顾忌神台宫这天下第一门派的威视和江湖地位,亦或还是忌惮于天宸皇朝和邯庸皇朝难得几年的平静也未可知。

    但是符景词和路伤雀却还是在几天后突然匆匆离开了堃岭雪山。

    当然,他们绝非因为被宇文信发现了行踪而“落荒而逃”,而是因为收到了来自神台宫的传音符讯。

    天宸国母,皇后谢氏,于日前病情急转而下,目前已然病危了。

    收到传讯后,符景词甚至顾不上给薛坤宇当面告别或是留信,便带着路伤雀刻不容缓的一路疾驰,千里奔赴昭歌城。

    一路上符景词看起来还算沉得住气,他们换马不换人,甚至连吃喝睡几乎都在马上。将五日的行程,生生压缩到了三日。

    兴许是心中焦虑于谢皇后的病体,一贯心平气和的符景词这一次难免也失了耐心。

    返程途中再次遇到拦路虎似的北朝山匪,她一概没有容情,将其尽数一一挑落于马下,将南来北往官道上的强人匪类大大震慑。

    但是直到昭歌城的城墙已然近在眼前,路伤雀还未能松一口气,便眼眶猛地一抽。

    他怔怔看着昭歌城城墙之上随风飘荡的白幡和丧笼,然后片刻后,缓缓转过头去,看向勒马静立于城下一言未发的女孩儿。

    少女那遗传自浔阳谢氏的鼻骨秀挺,如江南苍俊又婀娜的青山。

    沿途冬季的北风,将她的双颊打得霜红,她的发髻早就乱了,被寒冷的风吹得起起落落,遮住了眼底的视线。

    符景词好似全无表情,但是路伤雀却敏锐的发现,她那双被风吹得干燥到有些爆皮的双唇,此时却在极不易察觉的微微颤抖一如她那并不如外表一般平静的、仿佛没有丝毫波澜的心。

    她虚虚攥着马缰的手指指节青紫,那是用力过度到痉挛的前兆。

    “殿下。”

    路伤雀艰难的开口,却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最后只能徒劳无功的吐出一句劝慰。

    “娘娘最挂念您了,哀毁伤身,还请您节哀。”

    符景词小小的眉梢深锁,她目视着前方城墙高高挂起的白色经幡,声音低低的、还带着浓浓的疑问,似乎是在问自己,也似乎是在问别人。

    “怎么可能呢明明我离开昭歌前,宫中御医都说母后身体已经好转,想必来年春季更会大好,怎么会这不可能啊”

    她仓皇的摇了摇头,快速转头看向路伤雀,似乎是想得到什么确认一般重复着问询

    “这绝不可能的小鸟儿,我离家前母后分明已经大好了的,你也知道的对不对明明一个月前南墟还曾来信说我母后已经可以起身,还亲自出宫去外祖父在昭歌的故居中祭奠洒扫。我亲眼见到的信笺,是南墟的亲笔字迹无疑,你也看到了对吗”

    路伤雀沉默一瞬,然后小心的探出手去。

    他难得一次自行坏了规矩,将自己的手轻轻放在符景词冰凉的手背上试图安慰这个女孩儿。

    “殿下”

    路伤雀心中亦很难受,其实,谢皇后自从当年勉强诞下太子和公主这对龙凤祥瑞后,便始终身体病弱。

    后来,谢家的几位国舅先后战死疆场,国丈上柱国亦病逝亡故后,皇后的精气神儿就愈发的弱了几分。

    即便是凤止大祭司当年亦曾对陛下坦言,皇后娘娘的病体药石无医,全凭天命和一股为孩子们强撑的心气儿支撑。

    而今想来娘娘已然油尽灯枯,再无后续之力了。

    语言如此苍白,他这人素来嘴笨寡言,似乎他的所有聪慧都用在了习剑之上,再分不出一分在旁的技能上。

    他不知如何安慰旁人,又怕多说多错,只能试探着道“殿下,不若我们先进宫罢陛下和太子殿下必然在等您回去。”

    还有皇后娘娘她也在等您,见上最后一面。

    符景词瞬间悟到他的未尽之意,她的母亲此时此刻必然停灵在凤仪殿,还未送葬皇陵

    谢家早已败落,不负当年盛景。而小舅舅不喜俗世,经年醉心文坛。

    如今的她,不仅是谢家的筋骨更是胞弟符景言的唯一依仗

    下一刻,马鸣声响起,是符景词猛地拉紧了缰绳。

    她轻轻一夹马腹,面沉如水,沉声吐出两个字。

    “回宫。”

    她的母亲在等她。

    她的弟弟在等她。

    她的母亲天宸威帝元后谢皖,努力撑着病体苦苦坚持数年,只为一双年幼的孩儿们在柏家士气如虹的步步紧逼下,能不为人所欺

    如今谢皇后既已薨逝,她更要立得住。

    她也,必能立得住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