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等住嘴”
傅友德脸色一沉,“尔等懂个屁,老夫让尔等去濒海去寻渔民探访此事,尔等自问尔等能否询问的这般齐全”
“而且,自从陛下禁海以来,我大明水师地位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此次郭安燕王殿下派人下海捕鱼,为我大明开辟出如此广袤的粮仓,尔等水师还能受到陛下这般重视”
一众水师将校顿时满脸惶恐,连忙认错“颖国公恕罪,末将知错”
这些道理他们都懂,刚刚出言不服,只是因为他们这些武将与文官之间的天然对立,还有对郭安那年轻面孔的不服而已
至于粗人面对着文人的那点自卑,他们是死活都不会承认的
“报”
忽然,从船舱外走进一名亲卫,“启禀大将军,从大沽口方向来了两条大船,好像是燕王府中的捕鱼船。”
“嗯”
傅友德两眼一亮,直接起身,往外走去。
果然,在他们坐船的不远处,正有两艘挂着燕王府标识的八丈大船,缓缓停了下来。
船,两百个身材壮硕的燕王护卫,满脸警惕的看着他们这一支船队。
“传令驾船旗军,给本将靠近点,老夫要船去瞅瞅燕王府这些小崽子们捕捞的海鱼”
傅友德满脸感兴趣说道。
“喏”
身后,一名将校满脸喜色的应了一声,便连忙下去传令。
很快,傅友德所在坐船,朝着朱亮所在大船缓缓靠去。
“将军”
朱亮身旁的一众燕王护卫不由脸色微变,前面靠过来这支船队该不会要过来抢夺海鱼来了吧
朱亮也能猜出手下这群崽子们在想什么,不由连忙吩咐道“为首老将军乃是颖国公,谁都不得无礼”
“颖国公”
听此,一众燕王护卫脸色再次一变,所有人身躯都坚挺了不少,看着面前靠过来那艘大船船首站立的老将,满脸敬佩。
虽然在大明,开平王常遇春与中山王徐达是所有兵将心目中的神。但颖国公傅友德在大明兵将之中,也是一位偶像级武将。
“末将燕王护卫朱亮参见颖国公,参见诸位将军”
“末将燕王护卫徐祥参见颖国公,参见诸位将军”
随着傅友德与一众水师将校船,朱亮与徐祥等人连忙前见礼。
“嗯,都起来吧”
傅友德随意的点了点头,朱亮与徐祥这两个百户,在傅友德眼中也就和船那些兵士一样。
绕过朱亮与徐祥等人,傅友德便一脸好奇的往船的那几组面绑满绳索的绞盘与滑轮走去。
随意转动了几下,傅友德便明白了绞盘与滑轮的作用,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没想到这些小物件还能装在船,用来捕捞海鱼”
“此事都是郭县尊的功劳”
紧跟着傅友德身后的朱亮,很是老实的回道。
“郭县尊”
傅友德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回颖国公,郭县尊便是宛平县知县郭安”朱亮回道。
“嗯”
傅友德微微颔首,“不过,你口中那位郭县尊现如今已经成为燕王府右长史了”
“右长史”
朱亮与徐祥两人都不由张大嘴巴,一脸呆滞,他二人才出海几日怎么那位郭知县就突然变成郭长史了
不过,这会傅友德并没有准备向两人解释的意思,而是直接朝着船舱走去。
“尔等此次下海捕捞了几日,又捕捞了多少海鱼”
徐祥与朱亮两人连忙屁颠屁颠的跟。
“回禀颖国公,末将等人入海捕四日,共捕捞海鱼约莫随十万斤。”
“十万斤”
傅友德身形一滞,随即脚步便加快了不少。
一众人走下船舱,瞬间感觉凉爽了一大截。
走到间隔鱼库的小门面前,傅友德停下脚步,看向身后的朱亮。
朱亮连忙前,小心翼翼的将小门打开一条缝隙,随后感觉没什么大碍之后,这才将整个大门都打开。
“嘶”
不用朱亮开口说话,傅友德与一众跟着下来的水师将校们,都不由瞪大眼睛,冷吸一口凉气。
他们这才理解,为何朱亮那般小心翼翼,里面船舱内的海鱼直接将整个船舱内都塞的满满的。
他们感觉只要海船稍微晃动一下,这堆积成山的海鱼便能塌陷下来。
这些海鱼的颜色外形各种各样,有大有小,但最小也是二尺以。
以往,他们最多只是见过小山一般的粮食,哪见过数量这般多的海鱼
怪不得陛下这般重视下海捕鱼,还专门派遣他们这些水师前来捕鱼
“朱亮是吧”
回过神后,傅友德才开始正视身旁的朱亮与徐祥二人。
“回颖国公,正是末将”朱亮连忙回道。
“这十万斤海鱼尔等捕捉了几日”傅友德问道。
“回禀颖国公,末将等人捕捉了四日。”
朱亮再次重复回道。
“不过,颖国公误会了,这些海鱼只有五万斤,旁边那艘大船内也还装着满满一船舱的海鱼”
“甚好”
傅友德愣了下,随即便满脸赞赏的鼓励了一句。
然后,在朱亮与徐祥等人振奋的神情下,再次观看了旁边另一艘大船船舱内的海鱼,便带着一众已经控制不住眼睛的水师将校快步离去。
经过这么小小一个插曲之后,朱亮与徐祥等人,再次下令两艘大船全速启航。
而回到坐船的傅友德则是神情莫名的看向下面一众水师将校,“区区两艘八丈大船,下海捕鱼四日,便可捕捉十万斤海鱼,尔等都有何感想”
“颖国公放心,末将等人定会不输于燕王府那两艘大船。”
“正是,还请颖国公放心,末将等人定然不会给水师丢人。”
“人家两个百户,带着两艘八丈大船都可捕捉十万斤海鱼,尔等一众水师的偏将校尉带着三十五艘四百料以的大海船,要是捕捉不两百万斤海鱼,看尔等以后还有面目自称水师将校”
一众水师将校“”
随着傅友德的话语敲打,一众水师将校一路沉默了下来。
他们有些后悔跟着颖国公去查看那两艘燕王府的大船了,十万斤海鱼都那么多,堪比两座小山
那二百多万海鱼又有多少
大海中能否有那么多的海鱼
一路,这些水师将开始吃不好,睡不好,整日都在想着那二百万斤的大海鱼,心中满是担忧。
而在北平府内。
郭安则是吃的更好,睡的更香。
十万斤海鱼,给宛平县百姓争取了两万斤,剩下八万斤售卖给北平府一众百姓手中。
再也没有百姓因为吃不到肉食骂燕王了,自然也就没人骂他了。
当然,郭安自己也留了两条。
而最让郭安高兴的是,工正所那几位老木匠手中的干活速度还是挺快的,他要改进的轧棉机、弹棉机、三锭脚纺车、纺织机都改进完成。
工正所在的一间偏殿内,朱棣带着一个圆墩墩的胖小子,瞪着圆溜的大眼睛,蹲在一旁,好奇的盯着郭安在那里摆弄着面前的机械。
“小世子也喜欢这些木匠玩意”
一圈下来,郭安心中也有了数,看着一旁小小年纪,就有些端重沉静的朱高炽,心中突然生起一个恶趣味。
朱高炽是在洪武十一年生在凤阳府,也就是朱棣兄弟几个在就藩前,被老朱派去凤阳府改造的时期。
到如今的洪武十八年,朱高炽才七岁。
不过,因为是燕王朱棣的长子,更是中山王徐达的外孙,这会已经开始接受武术与儒家的教育。
七岁的朱高炽有些胖,但更多的是敦实,并不是长大后的那种虚胖。
“正是”
虽然还未正式立为燕王世子,但身为燕王嫡长子,面对着郭安这个右长史的称呼,朱高炽丝毫不发怯。
“那小世子可要玩耍会”郭安道。
听此,朱棣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而朱高炽则是一脸喜色,“真的可以”
郭安十分大度道“无妨,区区几件木头而已,也不怕世子折腾坏”
朱高炽的眼睛更是亮了起来。
不过,还是抬头看向朱棣。
他可是知道,自家阿娘与爹对这些木头机械的看重。
朱棣有些不满郭安的话,直接豪爽道“这些木头都是咱家木匠做出来的,不怕,哪怕是你把这些木架子拆了,爹回头再让那些木匠做一套出来便可。”
“多谢爹”
听此,朱高炽直接前,学着郭安刚刚的动作,脚踩手转,有模有样的纺线织布起来。
“小世子真聪慧。”
郭安直接瞪大眼睛,老朱家的基因都是这般天赋异禀
一旁,听到郭安的话,朱棣下意识的嘴角微翘,随即便察觉到不对劲。
天天燕王世子,竟然玩弄工匠之物
“好了,这些工匠之物有甚摆弄”
朱高炽小脸一垮,但还是连忙从一众木头架子下来,十分乖巧的站在朱棣一旁。
郭安有些不乐意了,“殿下,此些纺织器物可是关乎老百姓的穿衣,是民生之物,就连王妃都时常前去亲自纺织一些衣物,殿下怎能这般小视这些纺织器物呢”
“入”
朱棣有些气急,张开便想骂人。
但看到自家好大儿就站在身旁,连忙改口。
“炽儿可是咱的好大儿,燕王嫡长子,怎么摆弄这些工匠物件”
这个时候,朱棣还没有任何野心,朱高炽的射箭武艺也能让朱棣看的过眼,朱高炽还是朱棣心目中的好大儿,也是未来燕王的继承人。
“殿下此刻不也十分重视这些工匠器物”
郭安心中莫名不喜,直接怼了一句。
“咱”
朱棣刚想辩解,却是突然发现,他这个堂堂燕王都对这工匠器物很是感兴趣,怎么不准自家大儿玩耍
不过,身为人父,怎能在自家大儿面前被府属臣给说的哑口无言,再次沉着脸道。
“哼,那也不能玩物丧志”
“既然殿下非要如此,那微臣只好遵从。”
郭安不敢再撩逗朱棣,今后十几年他都要过着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不能和一个劲怼大老板,要不然容易被穿小鞋。
“你不同意咱的说辞”
朱棣不依不饶道。
“微臣同意殿下说辞,小世子这个年纪,绝对不能玩物丧志。”
郭安急忙说道。
“伱这贼官就是不同意咱的说法”
朱棣更怒了,他总觉得郭安还有什么话没说。
“微臣真的同意”
郭安一脸真诚的看向朱棣。
“咱准你说,绝不治你的罪。”
朱棣双目紧盯着郭安说道,对于朱高炽的培养,朱棣应该比任何人都心,有一种望子成龙的意愿。
当然,绝对不能说是成龙,毕竟那个位置,朱棣这会都没敢去想过。
只是身为一个学渣父亲,想要让儿子成为一个学富五车的贤王。
当然,这和老朱家的农民出身,再加老朱对自家子孙学业的重视有关。
“微臣只是感觉有些惋惜,微臣儿时便在村中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童年十分快乐,长大后也能成才。
但是,微臣却是看到小世子整日除了练武便是读书写字,一天除了练武读书之外,好似再也不能干别的事情,甚至就连玩耍一会都不可以”
说着,郭安想起什么,不由脸色一白,连忙满脸惶恐道“还请殿下恕罪,是微臣越矩了”
听此,朱棣脸色神色变幻。
而朱棣身旁的朱高炽却是越听两眼越亮,这位经常惹爹生气的郭长史貌似还是一位好人。
只是,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此事怎么听的这般出格不是君子所为
但是,心中竟然又隐隐有一种冲动的感觉。
好在,朱棣这会终于回过神,低头,神情有些复杂的看向朱高炽,“炽儿,你可喜欢玩耍”
“回爹的话,孩儿不知”朱高炽一脸乖巧回道。
“不知”
朱棣一愣。
“孩儿没有爬过树,掏鸟窝也没下河摸过鱼,不过孩儿吃过海鱼,海鱼味道真好吃”朱高炽一脸认真道。
朱棣神色一怔,他不由想起来还在应天时,他与老二老兄弟几个,因为爬树,惹得父皇砍掉皇宫内的几颗老树,并被打板子的事情。
“不可,爬树太危险了”
想着,朱棣便连连摇头。
“危险”
朱高炽小脸满是疑惑。
“炽儿,你可爬过假山、爬过屋顶”
讨论起这个,在整个大明,朱棣应该都算是最顶层的那一批。
“没有”
朱高炽连连摇头。
朱棣道“爬树可比爬假山、爬房顶还要危险的多”
“爹,你爬过树、假山,还有房顶吗”
朱高炽一脸渴望的问道。
“咱什么没爬”
话还没说完,朱棣便察觉到不对劲,连忙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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