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总”杜舒文这样叫一声,上来便告状“她说你比我”
“哎”孟宁几乎顾不上社交礼仪了,慌得想去阻止杜舒文。
但大家都是职场成年人了对吧,她也不可能真的去捂杜舒文的嘴对吧,于是杜舒文那句话还是完整的说了出来“她说你比我漂亮”
孟宁心想完了。
尴尬死了啊
温泽念掌着门的手顿了顿,两秒后,视线才朝孟宁扫过来,旋即又离开,落定在杜舒文身上。
杜舒文托着下巴,笑吟吟的望着她。
她没往这边走,就在门边最近的沙发边坐下,嘴里对着杜舒文答了句。
“什么温总你大声点,听不清。”
温泽念把手里的手机滑动解锁,点了点,长按对着收音孔说了句什么。
这边杜舒文的手机便震了。她点开来,孟宁发现她俩回国后用的是微信,温泽念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来“她说句客观事实,你很意外么”
一句话给孟宁的行为定了调。
孟宁怦怦的心跳一方面缓和了点对嘛,她只是诚实嘛,说出了自己眼里的客观事实嘛。
另一方面却又更快了些温泽念的嗓音太特别,那样的质感在一众热门金曲里也能钻出来,些微的柔妩,最后个问句尾音扬起。
孟宁有一点点不想,她在微信里,用这样的嗓音对其他人说话。
转念一想,难道她现在不算“其他人”么毕竟温泽念都对她那么冷傲了对吧。
这样想着自嘲的牵牵唇角,温泽念望着点歌屏没看到,这点笑意倒是被杜舒文捕捉“笑什么有人给你撑腰了是吧”
“没有没有,不敢不敢。”孟宁笑着拿啤酒冲杜舒文举杯“饶我一命,好吗”
杜舒文喝伏特加,端起酒杯浅浅与她碰了下。
抿酒的时候眼神透过杯沿往下瞟,在打量孟宁。
杜舒文觉得这姑娘还真挺有魅力。你说她冷吧,她又挺随和的,也能开得起玩笑。你真说她多热情吧,杜舒文又敏锐的捕捉到,她对这世界有某种游离感。
孟宁放下酒杯,看到杜舒文望着温泽念坐的方向,啧了声。
孟宁瞟一眼,发现温泽念一直坐在那看手机。
其实孟宁想说包间灯太暗,这样的环境下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但她现在好像也不方便去提醒。
杜舒文坐到温泽念身边去了,把原先邹珉的位置让还给她。邹珉也不算那种爱闹的性子,没唱歌,有一颗没一颗的剥着开心果,微偏着头跟孟宁聊天。
过了会儿,见许暄低着头从包间出去了。
邹珉轻轻搡了孟宁一下“你跟出去看看呗,别出什么事。”
许暄今天挺反常,瞧见孟宁没远远便唤她一声“cara”,反而消沉的闷头坐着,酒倒是喝了不少。
邹珉和孟宁都知道怎么回
事。许暄家有只折耳猫,十一岁了,十多年前折耳猫的危害还不够普及,许暄那时候小,瞧着可爱就买了。
到现在猫上了年纪,呼吸道收窄的问题冒出来。邹珉闲聊间知道孟宁在流浪猫机构当过义工,便让孟宁去给了些建议。现在猫要去做扩张气管的手术,结果未明,许暄很是担心。
平常孟宁会刻意回避跟许暄的接触,但这种情况下,不去不好。
她放下酒杯走出去。
在洗手间和吸烟区找了圈,都没瞧见许暄,毕竟许暄也不抽烟。
她又转到ktv外,秋风萧瑟得让人不禁裹紧外套。许暄一个人坐在路边围栏上,淡黄的灯光洒在肩头,有重量似的,那肩便瑟缩着。
孟宁走过去。
她抬眸,勉强笑了下“嗨。”
“嗨。”
孟宁静静站在她面前,倒是许暄说“你不是应该安慰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么”
孟宁顿了顿,方才轻声道“谁能做那种保证啊。”
她曾用尽全力、不顾姿态狼狈去挽留的人,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
许暄的头重又埋下去“那怎么办啊,你要劝我什么尽量多陪陪它,万一最不好的结果发生,不让自己留遗憾么”
孟宁“其实怎么样都会有遗憾的。”
她分分秒秒陪在时央身边了。在时央生命的最后时刻给她买最喜欢的那家牛肉面了。在时央最后一个春节时,她对着护士求了很久,在医院窗户上贴满时央喜欢的窗花了。
就没有遗憾了么怎么可能。
人心总是贪婪的。总觉得时间还不够多,吃完牛肉面还有烧麦包子馄饨,过完春节还有樱花初绽的春、蜻蜓立小荷的夏。
还有那么多的来不及。
许暄吸了吸鼻子,反而被她气笑“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孟宁跟着勾了勾唇。
“怎么办啊”许暄晃了下脚,很无措的“那怎么办啊”
孟宁很认真的忖了下“学着去接受。”
五个字被灯光拽得很沉,掉在地上仿佛有回声。
孟宁恍然中生出种感觉也不知这五个字是对许暄说的,还是对她自己说的。
许暄怔怔的,好像是听进去了那么点。
不是因为以她的人生经历,现在就能理解这五个字的涵义,只是孟宁说这五个字的时候,很郑重,很真诚。
“cara。”许暄又晃了下脚“抱一下可以么”
不是想卖惨,只是秋寒灯薄,肢体永远是最直接温暖的慰藉。
孟宁摇头,轻声同她商量“我就这么站着陪你会儿,行么”
许暄怔了怔,因为孟宁的拒绝,很柔和,却又很坚定。她自知不能勉强,扬了扬唇缓和这一刻的尴尬“好残忍啊。”
她一句玩笑,却让孟宁想得很远。
温泽念曾说她一杯罗汉果茶是残忍。一次没想清楚便
跑去找自己的行为是残忍。
或许不能给人希望的时候,任何会导致暧昧联想的举动都是残忍。
孟宁玩笑着应她一句残忍点好。
那么有时候坚定的残忍,反而才是温柔。
许暄静静坐了会儿,犹豫良久,还是决定问孟宁“你是不是经历过家人去世”
孟宁的有些感悟太深了。
孟宁摇了下头“我们不谈这个好么”
许暄又有点尴尬“是,是,我们也没熟到那份上,不好意思啊,我问得太超过了。”
“不是。”孟宁解释“只是有些事,不那么轻盈,你知道以后,不可能装作不知道,我们再相处起来,总没现在这么容易。”
许暄半是明白半是不明白“噢。”
身后有高跟鞋很轻的脚步。
许暄坐在栏杆上是面向ktv的,这会儿便要站起来。
“不必。”
孟宁背对着ktv,先是这两个压低的字眼钻进耳朵。
她没回头,心里的第一反应是温泽念听到了。
她刚才跟许暄说有些事知道以后、相处起来总没现在这么容易的话,温泽念听到了。
许暄坐着跟温泽念打招呼“gyh。”
温泽念擦过孟宁身边,带起一阵熟悉的香“我有工作要先走,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聊。”
“bye,gyh。”
“bye。”
温泽念往停车场走去。
孟宁远远望了眼,温泽念拉开迈巴赫的车门坐了进去,却没启动离开。
温泽念刚才在包间里喝了酒吗是在等代驾还是等助理来帮她开车
许暄跟孟宁说“差不多啦,咱们进去吧。”
孟宁回神,冲她浅浅噙笑“跟我聊这么会儿,对心情没什么帮助吧”
但,其他事她可以随和,可以满嘴跑火车的开玩笑。
与生命有关的事,她又不想说假话。
许暄忖了下“也不能这么说。有时候,残酷一点的真话比轻飘飘的安慰来得好,因为你讲那些安慰的话,其实对面听的人也都知道,那是假话。”
“有点冷啊。”许暄缩了下脖子“咱走吧。”
孟宁陪她走到ktv门口,停了步“你先进去。”
“嗯”
“我,打个电话。”
“喔,好。”
许暄一个人先进去了。孟宁先是走到两人方才交谈的围栏边,已能望见温泽念的迈巴赫还没开走。
她有种迫切的渴念,想要解释今晚的事。
倒不是她这么亲近的陪着许暄,怕让温泽念误会什么,她觉得温泽念并不会误会她。
只是,她怕温泽念听到她今晚对许暄说的那句话,会难过。
毕竟温泽念就长在她的过去里,那些沉痛的纠葛的伤长进两人关系的血脉,
拔不除也剔不掉。
孟宁不能假装自己跟温泽念相处很轻松,但她想说至少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我很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不是不痛。
只是那痛和所有的温暖、极乐、相伴、占有、依恋一起,生动得很鲜活。
鲜活得令人怀念。
她不想温泽念误以为,她那样一句话,是在为两人的过往下定语。
只是一片枯叶被夜风卷落,掉在她肩头轻轻“啪”的一声。
就那么小小的一打断,她停下脚步。
想起方才“温柔与残忍”的思辨。
温泽念摆明是想要放下了,她现在又去找温泽念说这些,会不会反而是残忍。
回ktv去吧。
孟宁这样想着,步子却没动,静静站在围栏边,望着停车场的方向。
温泽念心里有一点点烦躁。
她喝得不多,意识也很清醒,坐在车里透过挡风玻璃,能望见孟宁和许暄一同离开了,过了一小会儿不知怎的,孟宁独自一人又绕了回来。
步子急匆匆的,走到围栏边,却又忽地停下了。
站在一束路灯洒下的光柱里,清冷的五官难得铺上些暖调,又被萧瑟的秋重新涂得偏凉,几重变化罩上去,像幅层次丰富的画作。
两手的拇指勾在运动服口袋边缘,站得很安静。
装什么文艺啊,温泽念腹诽她。
既然那句话没说错,又为什么要转回来。
酒店派来的司机这时找到了温泽念的迈巴赫,坐上驾驶座同温泽念打招呼。
“走吧。”温泽念带些倦意的应一句。
迈巴赫平稳的驶出停车场,驶过孟宁身边,带起的风,扬起孟宁鬓边的一点碎发。
孟宁望见车窗内的温泽念平视前方,表情淡漠,看也没往她这边看一眼。
温泽念觉得自己没有被孟宁那句话刺激到。
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也是那样想的。
只是当杜舒文神秘兮兮来跟她说“有个人想认识你。”
“谁”
“现在告诉你,不就不神秘了吗”杜舒文煽动她“走嘛,工作累得头都快秃了,去见一下。”
通常这个时候温泽念会拒绝。
但这一次温泽念说了“好。”
谁不知道跟抛开那些残酷过往新认识的人相处,要轻松得多呢。
杜舒文跟温泽念约好时间,敲定的地点是市内一家会所的酒吧。
温泽念问“就在熙华酒店的行政酒廊不行么什么人那么大架子,还非得出去见。”
“不是架子大不大的问题。”杜舒文瞪她一眼“你每天这么工作不累啊,在熙华的行政酒廊,那不还跟工作似的。”
说着又不忘提醒她“穿好看点啊不是工作的那种好看。”
到了约定的那
晚,杜舒文在停车场等温泽念。
她的车比温泽念高调,阿斯顿马丁,毕竟在享受人间这事上,她从不亏待自己。
远远望见温泽念走来,她先便嗤了一声。
温泽念拉开车门上车,她挺无语的问“不是让你好好打扮么你怎么还是一身西装的。”
“穿晚礼服没必要吧。”
“那也不能和工作时穿得一模一样啊。”
“不一样。”温泽念纤指虚虚点了下自己。
杜舒文
“衬衫更软,多解了一颗扣子。”
“姐姐你是来搞笑的吗”杜舒文放弃与她争辩,直接发动车子。
跑车的轰鸣间温泽念坐姿也端雅,好似丝毫不受急停急起的惯性影响,还在握着手机处理工作。
“你歇会儿能怎么着”杜舒文握着方向盘等红灯,不满的问她。
“你干嘛这么急着拖我出来”温泽念问“怕竞争”
“是啊。”杜舒文轻拍方向盘的姿势,像跑车是她的一位老朋友“你这么卷下去,我在大老板面前怎么做人”
她的真心话说得带着玩笑意味,又或者说她的玩笑话掺着那么几分真心。温泽念笑笑。
职场如战场。不过跟杜舒文这样的人合作,比一切都藏着掖着的人好得多。
车开到会所停车场,温泽念拉开车门下车。
“等等,你别动。”
温泽念一手掌着跑车门望向杜舒文,看她为什么叫停自己。
杜舒文自己轻抛着跑车钥匙走到车前,仔仔细细打量了下温泽念和自己爱车站在一起的身影,啧一声。
她本来觉得吧温泽念这一身出来玩挺不放松的,不说别的,就跟她跑车站在一起肯定都格格不入的。没想到这时回眸一看,温泽念掌着车门自有种优容的气派。
杜舒文忽然就顿悟了为什么长得漂亮的人挺多,偏偏只有温泽念是传说级别的大美女。
因为温泽念太气定神闲,无论这股气定神闲是天生的还是后天历经艰险磨砺出来的,她能让周围一切都变成她的衬托。比如现在,她绝对不会被跑车的气场带跑偏,她这么一身商务装站在跑车边,也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你能看到的,还是只有她。
若杜舒文是面对一百个场景有一百面,那温泽念便是一面能对付一百个场景。
杜舒文不太满意的哼了声,叫她“走吧。”
两人走到吧台,这会所消费高,人也不密,温泽念扫视了一圈问“人呢”
“慌什么。”杜舒文拉她到台边坐下“先喝一杯放松下。”
温泽念脱了西装,杜舒文不得不认可,换了件衬衫便说自己打扮过,这事儿放在温泽念身上还真没法令人反驳。
软缎的材质勾勒出姣好的身线,多解一颗扣子带来神奇效果,领口软软的贴着锁骨,在玉骨冰肌间多添些缱绻。
她靠在吧台,正带些
慵散的把衬衫袖子往手肘卷,露出雪白的皓腕,轻转了下脖子问杜舒文“喝什么”
妈呀,妖精。
杜舒文心想,妖精还真不一定是自己这种狐狸长相。温泽念那种,才是真妖精。
她敲敲台面,按自己口味要了两杯威士忌。
她一向喝酒喝得烈,温泽念这次也没拒绝,很随意的跟她碰了一下杯。
今晚的温泽念有些反常,她问“心情不好”
摇头。
“心情不好就心情不好呗。”杜舒文捏着酒杯看她“你又不是菩萨,还不允许自己心情不好了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人劲儿劲儿的,现在看,你都是在跟自己较劲。”
温泽念勾了下唇角。
忽地,对她摊开莹白掌心。
“干嘛”
“你这么会看,”温泽念微蜷了下掌心又摊开,另一手撑着自己的太阳穴“那你看看我命格如何。”
呔,妖精苏死她得了
杜舒文捂住自己胸口“你撩我干嘛,你先收收功力成么待会儿再发功,啊。”
温泽念又勾了下唇,缩回手,喝口酒。
“到底怎么了啊”
温泽念工作了一下午,这会儿算是空腹喝酒,烈度又高,她平时喝惯了酒神经反而对酒精敏感,酒意来得快,当一道影子照过来时,她扭头去看,眼尾便带了些飞扬的酒意。
孟宁一张脸,无论在日光下、夜色中,还是此时吧台落叶棕的射灯之下,永远都显得那么清清朗朗。
温泽念没来由的就勾了一下唇。
孟宁的神情带一丝丝疑惑,像是不知她为什么要笑。
温泽念扭头问杜舒文“你说想认识我的人,是她啊”
“啊。”杜舒文还挺理直气壮。
“我和她不认识么”
“不是那种认识,是那种认识。”杜舒文眨了一下眼,心想中文真是博大精深,一个停顿就能带来截然不同的含义。
温泽念又勾了下唇。
她今晚着实笑得太多了些。
又扭着脖子问孟宁,还是那副一手撑着太阳穴的姿态“她怎么跟你说的”
孟宁“她说,温总想见你。”
“你就来了”
“我以为是你找我。”
“事情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想见你,你就来了”她撑着侧颊用眼尾看人,本不明显的醉意,被她这幅神态勾勒得更分明了些。
“嗯。”孟宁觉得这么回答好像有点微妙,但还是照着自己心意,这么答了。
“你这算什么”温泽念又转头去问杜舒文“我不是说了,我不想谈恋爱么”
“也不一定要谈恋爱嘛。”
“杜舒文,我发现你这个人,”温泽念那把压低的嗓子,说得杜舒文心都软了软“怎么蔫坏儿的啊。”
“不是,你别这么古板嘛。”杜舒
文凑近温泽念压低声“享受生活不是一定要恋爱的。她之前说你漂亮,我说你私下想见她,一叫她就来了,你说,这说明什么”
温泽念问孟宁“你说,我古板么”
孟宁
那可太不古板了。
杜舒文还要再劝,温泽念噙着点笑意“你打住。”
杜舒文也算是个人精,这会儿却真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你说温泽念有那意思吧,她好像又没有。你说温泽念被她的举动冒犯了吧,好像也没有。
反正以杜舒文纵横人际圈的经验,至少有一点,要说这两人之间一点电流都没有,那绝不可能。
温泽念还是用方才那股语气,同杜舒文商量“要不,你先撤”
杜舒文觉得奇了怪了,她跟温泽念这么熟,就这一次,她竟看不出温泽念的意思。
“成吧。”杜舒文犹豫了下,还是打开手包,把什么东西塞进温泽念手里。
温泽念没低头去看,只掌心握了握,眼尾又挑出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杜舒文“那我先走了啊。”
“行。”温泽念压压下巴“明天见。”
杜舒文跟孟宁也打声招呼“那你们,聊聊吧。反正就,凡事别勉强,享受人生最重要。”
她拿着手包离去。
孟宁站在一旁略有些尴尬,温泽念倒是很随性,努一努下巴“坐。”
孟宁便在她身边坐下,她问“喝什么”
孟宁“呃”
没等她回答,温泽念对吧台说“一杯西瓜汁。”
“抱歉女士,我们不西瓜汁。”
“那我办一张你们最贵的会员卡,”温泽念浅浅笑着“你能想办法为我一杯西瓜汁么”
孟宁在心里骂壕无人性
对方略一思忖“麻烦稍等,女士。”
在他转头去跟同事商量的时候,温泽念压低声问孟宁“你知不知道杜舒文走之前留给我的是什么”
她一直盖在台面的手掌往孟宁这边慢挪,然后莹白的手背揭开来。
露出来的是,一张房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