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完“病人”,温语带严珠去东宫。
李江驾车,古月垂着眼皮跟在后头。
见到将侧妃,温语立刻把刚才的事说了。
“看文大人的样子,还挺认真的。我想着,这对珠珠也是件好事。您说呢”
将侧妃点点头“文大人,我在闺中也没少听说。性子豁达,人品中正,还特别聪明,税法算账有偏门。皇上很器重的他家里的事,也听说过一些。父亲惧内,公主和驸马去世后,家里弄得挺不像话
但咱们就算愿意,也先别答应呢。他家中那位老夫人,恐怕还要掺合一二。珠珠虽然没有好出身,但有咱们护着,也差不到哪儿去。既如此,就别落个攀附豪门的口实。”
温语这才意识到“您说的对,是我没想周全。”
“嗯。珠珠单纯无心机也要看这位文大人对这个女儿,是怎么个认法。”
“听他说的,要很隆重的呢别说,他们相处几天,连说话的样子都有些像了。珠珠都沉稳了呢”
严珠插嘴“珠珠平日也沉稳的”
将侧妃笑了。
“您这儿怎么样”
还没等将侧妃说什么,前头女官来“太子殿下请侧妃娘娘带着客人过去。”
“走吧路上说”
两个人携手并肩往前走,“温泉回来,太子殿下的身子一直不错。东宫事务也算顺。前几天雨夜,太子着了凉。怕引起病,太孙就让他歇着呢。”
“现在天气还不算冷,但下雨,肯定稍凉些。底下人怎么伺候的”
“身边两个大太监,平日里很周到。只是那天太孙责问,那值夜的太监说,不知道怎么的睡过去了。”
“啊娉婷,会不会有人”
将娉婷一拉她,这时,前头过来一行人。走在最前头的,是太孙妃,高抬着下巴。走到温语一行面前,站了下来。
“太孙娘娘”将娉婷屈膝行礼。
温语身上还无诰命,这种场合,只得跪下“见过太孙娘娘。”严珠和拿着东西的腊八,也都跟着跪。
薛莹没说话,但她旁边的女官开了口“将侧妃,这是些什么人”
“这是镇远侯府的五太太一行,奉太子殿下宣,前来觐见。”
“都查验过了吗拿的都是些什么东西”薛莹问。
“是太子殿下让带的具体”
“打开本宫瞧瞧”
太子身边的太监过来了,“殿下问,人怎么还没到”
薛莹恶狠狠的看着几个人,一甩袖子走了。
温语暗叹倒霉,自己起身,弹弹土。
“走吧”将侧妃也没什么表情的说。
太子已经穿上了夹衣。殿内一角,点着炭炉,太孙不在跟前。
大家行了礼,太子笑笑“温语,严珠,铺子的生意如何”他声音有点囔。
温语和严珠,你一言我一语的汇报了。温语还笑道“殿下,臣妇的小店,可是那条街的纳税大户了。今年年底,您可要嘉奖的啊”
太子哈哈一笑,又咳嗽了两声,“好有嘉奖记下来,回头提醒孤,向皇上提提建议,对于与朝廷有大贡献的商家,与以奖励。”
古月在宫门外等,他嫌李江啰嗦,所以在离车稍远的地方自己踱着步。
他本名胡斐。天生异像,一落地,就是白头发白眉毛。
当时,长辈虽然没嫌弃的把他扔了,但也都快愁死了。
却没想到,他的天分却是极高
而且,还是个乖宝宝,一岁就认得自己的名字。三岁能背诗百首。
五岁开始,整天沉浸在学不完的功课里,习文练武,数年如一日却丝毫不烦。
下得一手好棋,舞得一手好剑。且杂艺庶物,样样拿的起来。
培养了个如此出色的子孙,长辈在给祖宗进香时,估计都自夸了几句。
却没想到,在他成年该成亲时,却出了大问题。原因是,他不肯成成亲。不肯成亲的原因是没看得上的
由于他太特别,家长和族老们还真不敢把世俗那套强加于他,于是,方圆几百里的姑娘们都弄了画像让他相看。甚至京城里的都来了
其结果是,非但没能成,还把他的逆反勾起来了。
四个字坚决不婚
家人请了大师和大儒来说服,结果没一个能说的通。来硬的,他也不怕,直接要摞挑子。
别人在为他的婚事发愁,他却在做事,给家族创造了不少收益。
族老们,在幸福与煎熬中,迷迷糊糊的度过。
直到那年,他外出时,救了杨如是。
到现在,他也弄不清,自己对她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那个极美却被毁得像个破布偶的女子。救了她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在恐惧,惊慌,疯狂,封闭。甚至,自残
不知道杨如是勾起了他心底哪样情绪,他痴迷的陷进去了。
亲手照顾,不假人手。他见到过她所有最丑,最卑微的样子。
甚至,挨过她发狂时的打骂
那种感觉,不知是爱慕,是疼惜,是痴迷,是欣赏,是救赎。还是那种想拯救她于水火,又想随她沉沦的撕裂。
带她回了胡家,请了无数的名医来看,都说她受的刺激过大,在封闭自己。
封闭吗那我就拉你出来
于是,他跟胡家说,要娶她。
这当然在胡家掀起了轩然大波。可别人越阻止,他就越坚持。
毫不妥协,好像可以随时为她而放弃一切,甚至陪她去死
家里没办法,只得再次让步。
成亲后的几年,杨如是仍旧没清醒。
他不嫌弃。陪伴,宠溺,安慰,照顾。从不勉强
杨如是病情好转,也知道自己是谁了。但她像是道淡淡的、虚无的影子。不说话,也不动,在屋里一坐就是一天。
他除了公务,便是陪妻子。
这样的日子,谈不上幸福与不幸福,但他认命。仿佛这就是自己应得的。
直到,她死了他疯了
胡斐在马车边,来回的踱步,今天的事,让他不安。
还没完全清醒时,就已经认得了严珠
不知道是因为她生的好看,还是投喂他时的善意,还是别的什么
他跟上了她,跟着来铺子,又跟着回家。晚上,找个角落躲着。白天,还要忍受李江那个絮叨鬼这对他并不容易。
但这个行为,成了他痼癖,不知所以然,但必须做。
直到清醒时他竟然发现,那被撕扯得千疮百孔的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眼前这个美好的女子,弥合的宛若新生。
他没归宗,甚至没往京城的住所捎个信儿。
想要娶她,但不打算带她回去,因为,家里肯定还会阻挠。虽然,他依然会对抗,并且会赢。
但他却不想再经历了。
这种美好的情感,应该得到每一个人祝福。而不是用挑剔和审视的眼光去看她。
她是完美的,不完美的是自己,是他在高攀而那些人不会明白。
他们只在意胡家的兴盛。在意什么“东胡西白”的名号。对于白家陨落,那些族老有多高兴啊认为胡家到底胜过了白家
他不愿意让珠珠经受当初杨如是所经受的一切。
可要娶她为妻,就要能养得起。
干什么能养得起呢他还没想到下一步,却被文若轻给打乱了。他竟然要收珠珠为义女,更可怕的是,文若轻对自己跟在严珠身边,明显的不爽
真是气啊
正当他不停的来回走的时候,打东宫出来两个人正要上车。
其中一个,无意中目光一扫,正看到他的背影。突然愣了一下
“嗯”见他停住了,另一个人疑惑。
“看”一拉旁边人,躲在了马车的一边。
胡斐踱步过去,现在回身了。
两个人差点叫出声,是他吗都揉揉眼,怎么是黑眉毛
头发包着,看不清模样。
“是他吗”
“像”
“可是眉毛颜色不对。再一个,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看那玉佩”其中一个人看到了,哆嗦的指着。
“天哪先”另一个就要扑过去。
同伴一拉“别急不知道什么情况。他如果还未清醒,或者想跑。那咱们俩可拦不住。”
“那怎么办”
“你跟着他,千万别靠近,看他在哪儿落脚。然后你别离开,让人送信回来。我回去给石老发消息。并且带人去找你。如果他落脚在京城了,就不急着认。如果他只是临时在这儿,还要走那说什么也得把他扣下”
“好你赶紧去吧”
“你可盯住了”他还不放心想想“他跟车来的停在这儿,难道也是去东宫的在等人”说罢,从身上掏出银子,点头哈腰去的行贿门卫,打听那辆车是谁的。
门卫看着丰厚的打赏,且问的也不是重要的事,便说了“那是镇远侯家五太太的马车。”
两个人道谢后退下来,互看一眼,“镇远侯不认得啊先生跟着他家五太太的马车干嘛”
“先不管了,你盯住了人。我回去飞鸽传书,通知石先生”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