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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7:春天尚是有些冷的季节
    “人心是很精致的物事,你可以细细慢慢雕琢,却不能指望将其一举塑造。”

    “基于这份理由,我们从来都无法期待一个人与怪兽卡片的同调能够大幅下降。”

    “却可以大幅提升?”

    爱丽速子问,望着那坐姿拘谨的曼城茶座。

    “却可以大幅提升。”

    奥默林顿回答,他同样看着那惴惴不安的小姑娘,语气却还是与之前的说明那般沉着平稳。

    “这不算是自相矛盾么?”

    “在不存在其他变量的情况下,这话的确是自相矛盾,但现实与理想模型的差异就在于此。”

    他轻轻敲了敲膝盖上那本《回顾过去的世界》,那是一本讲述如何与孩童相处的教育书籍,旨在要让所有从孩童时期长大的成年人们忆起当年的自己。

    这份目的放在魔人身上多少有些微妙,毕竟奥默林顿自己的童年并不具备普适性。

    可也并不是说经历独特了点就再无参考价值,至少在当下这个话题上,奥默并不觉有怎样的违和。

    “还记得我才说过的,要细细雕琢的人心么?”

    “你的现在由过去所铸就,一切的积累塑造了当下的你,就如被雕琢的过程。”

    “这时大家就会想着一切本该自然而然的成型,但事实上……在那十几年间塑造你的意志并不唯一,也并不局限于个体,它们在你身上理所当然的交汇,也正是其中的矛盾之处,构成了你在某些观念上的迟疑。”

    “每一次的迟疑都源自多种信念的拉锯,所有拉锯的结果一同组成了当下的你,毫无疑问的你。”

    望着速子,也在眼底瞥着茶座,奥默语气一轻:“可在这同时,却也并不意味着……那些输掉的信念会就此泯灭。”

    话语间,一张卡片自他抬起的掌心浮现。

    也在它出现的瞬间,那一直耷拉着脑袋的茶座也抬起头来。

    淡金色的双眼追逐着卡片,那大抵是种下意识的行为,因为在两秒之后,那双眼中便有醒转后的愕然浮现,像是在诧异这种陌生的感觉。

    “它们仍然存在。”攥紧手掌,加坦杰厄的卡片从中消失,而奥默的目光也从茶座的反应上收回。

    “尤其是那些让你格外迟疑,却也最终仍选择了另一边的那部分。”

    他看向那同样是刚从茶座那儿收回目光的速子:“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你影响的成果。”

    “愈是能让你迟疑,愈是能说明它们的潜伏有多么深入骨髓,这样的它们,也只等一个合适的契机便能反败为胜,将你变作一个与平日大相径庭的人,”

    “怪兽卡片算是个契机?还是说豚鼠君你自己?”

    事到如今已经不觉得该继续委婉绕圈的速子,反问得很是直白尖锐。

    尽管这事无关她的利益,倒不如说茶座这样的激进举动反而能成为一种积极的变量,让本是固化僵硬的局势出现转机——即,一种对豚鼠君思想的冲击。

    同时也或能作为一个新闻在‘选手们’之间传播开来,就像最初时的新条茜,当初酒宴上的碧翠克斯那般,营造人人自危并不得不采取行动的紧迫氛围。

    这种氛围下,不论学生还是社畜,未成年还是成年,都是一个个地暴露出自己感情经历格外匮乏的事实,昏招频出是常有的事,尽管速子自己也是一样的无感情经历者,但至少,在这场被她视作另类实验的赛场上,她有那一贯的研究者耐心。

    尽管耐心并不保证能坐收渔利,但耐心的确让她瞧见了不少笑话的同时,还有对其指指点点的资格。

    尤其是对某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指指点点,速子可太期待那样的场景重现了。

    但……

    以上那基于现状的种种畅想,都无关她对曼城茶座当下模样的一种不适。

    为什么是这副提心吊胆的样子?往日的你又去了哪里?

    半小时前的你是那样地平铺直叙与我对话,好似已然做好了一切的准备,如今等来了豚鼠君却是那样地六神无主,原来那都是破罐子破摔后的假象?

    不应该,也不该是这样的。

    那盯了自己两年的家伙不该是如此幼稚愚蠢的模样,那在几个月以来都被自己视为对手,更让自己提起无数次警惕的家伙,也不该是这样难看的脆弱模样。

    你应该拿出平日那副沉默平淡的模样,即便是说自己错了也能威胁依旧,难道那个女人彻底击溃了你的意志么?

    就在一场梦里?

    就凭那震撼弹一样的招数描述?还是说你就那样不愿让训练员瞧见那样的你?

    答案什么的,她其实是清楚的。

    只是她在蓦然间,触及了自己昔日嘲笑过他人的不成熟。

    望着那朝夕相处过无数日月,哪怕有一方不太承认是朋友也仍是无比亲切熟悉的曼城茶座在此刻做出那般反应,爱丽速子便在那份不适感中,感受到了某种源自对人心的未知,源自对某种变化的不安。

    是喜欢吗?还是那所谓的爱?

    能给一个人带来如此巨大的变化,能让那个人失去平日最为凸显的魅力。

    如果那不是爱,那又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豚鼠君在培养着什么?未来的自己也有可能经历这样的变化么?

    与那不适感一同萦绕在心头的种种问题,正在迅速转化为一种让她不愿承认的忧虑,成为她此刻直球发言的主要推动力。

    同时也让她对面的奥默,在担当忽然的指控中沉默了一下,旋即叹了口气。

    “的确,虽说我也想列举生活中那无数会促进思想孕育的要素,但事已至此,倒也犯不着那样由浅入深。”

    “……训练员?”

    听出这番话的潜台词,那茶座抬起的脸蛋上满是惊愕。

    “不必担心,我不会否定你的追求。”他的语气轻柔,倒比之前多出几分温情,让对面双手抱臂的速子略略皱眉。

    “我承认这一切的契机在我,若论错误便也免不了我一份。”他说。

    甚至还有那特地去撩拨茶座的令,也应在分锅大会上有一席之地,但在此刻,在这里,她显然并不适合被提及。

    所以奥默只是继续道:

    “但我并不讨厌茶座的渴望,不论是作为奥默林顿,还是作为奥默训练员。”

    “……”

    悄无声息间,茶座眼中泛起了光亮。

    “哈?”而速子即便心头说着果然如此,却也免不了一脸嫌弃。

    “别急着哈,我倒想问问你了,速子同学,理应乐得接受这一切的你,为什么会抗拒这种结论,又为什么接连进行这些本没必要的发问?”

    “可别说这是做个样子,也别给出什么要让茶座放松点的回答。”

    “你的心态变了,什么时候?是在这个早上么?因为什么?我?茶座?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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