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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无望海(十一)Knowledge-知识
    浓密的椰林间,安吉拉紧跟在陆黎身后,向祭坛的方向走。

    走了一段路,她用闲聊的语气问“陆黎大佬,你是怎么进诡异游戏的”

    “我家里人生了重病,需要很多钱。以我的能力,无法在不违法的情况下筹措到那么大的数额”陆黎顿了顿,眉眼间蒙上一层悲哀,“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邀请函出现了。”

    “这样啊。”安吉拉干笑一声,没有接下去。

    就在刚刚,她发现系统界面上显示的金钱分布有了变化。祭坛的方向,有一点快速靠近另一个点,接触后又分离,而其中一个点停止了移动

    出状况了。安吉拉做出判断,停住脚步,盯着陆黎的背影道“大佬,那你更应该保证自己的安全才是,只有活下来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我们回去吧,探索祭坛不急于这一时。”

    陆黎侧过头看她,目光中闪烁着迷乱的色泽“不,我觉得关键线索就在前面,很快就能通关了我不会回去的,你要是害怕就走吧,我不会回去的”

    话语颠来倒去,含糊其辞,神志显然已经不大清明。

    他被魇住了

    竟然不等我下手,自己就出事了吗表现得那么厉害,原来是個草包

    安吉拉腹诽着,却也意识到了祭坛的危险。连陆黎这种资深玩家都在不知不觉间中招了,更别说是她一介新人了。

    不能再往前走了,远离祭坛,必须远离

    安吉拉试探着说“大佬,你要不先放点钱在我身上到时候你出事了,我也好想办法救你”

    陆黎好像没听见那样,背过身去,继续一步步向祭坛深处走去。

    安吉拉有些不甘心,却终究不敢追过去,生怕也被副本的力量魇住。

    “那大佬您小心点,我回去摇点人过来”

    她有了决断,抛下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往旅馆的方向跑去。

    陆黎是死是活和她无关。人都是要死的,再多的尸体,都不过是她加入“那个公会”的投名状罢了。

    “我对诡异的直觉很准,从小能看见鬼,也知道鬼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出现在哪里。”常胥停下脚步,将指间凭空出现的一张纸牌斜插入墙壁。

    钟楼内灰尘遍布,狭窄逼仄的空间中,只容一人通过的扶梯盘旋着往上,直触高处的一抹光亮。

    那光亮是从高天之上投进来的自然光,黄昏的亮度于事无补,只能让一前一后行进的两人勉强看清眼前的路。

    “所以呢”齐斯将双手插进口袋,表示一点儿也不想和积灰的楼梯扶手产生任何接触,“我小时候也能看见鬼,无聊的时候还和床下一小姑娘下过几盘飞行棋。”

    常胥的指尖闪烁着蓝莹莹的光,一张张纸牌在那里飞速变换“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齐斯没有回答,自顾自说了下去“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忽然就再也看不见鬼了,医生说我是病好了出去后要不要我把我主治医生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我刚刚听到了指甲抠挖墙壁的声音。”常胥将手中最后一张纸牌嵌入墙壁,赫然圈出一个半人高的方块。蓝光勾连成线,方块间的部分凭空消失,露出钟楼墙壁后的森森白骨。

    那是一副完整的骨架,不过由于是被弯折着埋进去的,乍看蜷曲成一团,扭曲得看不出人形。

    齐斯有了兴趣,凑上前将颅骨扒拉出来,借着光把玩观察“是现代人的骨头,大概率属于玩家。”

    常胥挑眉“为什么这么确定”

    齐斯将颅骨塞回墙壁,笼统地解答道“这个副本的背景时间在15到17世纪,当时的平民营养不良,在骨骼的粗细和质量上会有所体现;而贵族则会出于一些古怪的礼仪、装束和审美,使得骨骼呈现一定程度的畸形。”

    常胥回头瞥了他一眼,不冷不热道“你懂得真多。”

    齐斯眯起眼笑“那是当然,在这块我是专业的。”

    在常胥提出疑问前,他抢先补充道“标本制作涉及的物种比你想象得要多不然你以为那些大学和博物馆里陈列的人体标本是怎么来的”

    常胥没有出声。

    齐斯垂下眼,余光瞥见眼前人苍白的双手,那分明是森然的指骨,正冷冰冰地垂下

    竟然莫名其妙地触发死亡点了么

    触发的原因是什么

    齐斯屏息敛声,一步步地后退,默默和前方的人影拉开距离。

    头顶的光越来越远,好像永远无法触及;阴冷昏暗的逼仄建筑从四面八方将人包围,连同内里的尸骨一道发霉腐烂。

    后背好像撞到了什么,一张脸从脖子后伸过来,紧贴上齐斯的鼻尖。

    那是一个白森森的骷髅,牙关紧咬,没有嘴唇的包裹,像是在笑

    “你好点了吗”常胥站在一堆碎骨头片上,侧头回望。

    刚从异状中抽离,齐斯条件反射地抽出刀片,对准前者的后脖颈划去。

    想法没能转化为行动,血红的提示文字在眼前弹出。

    此副本中,您无法杀死身份为“贵族”的玩家

    违反副本规则,警告一次累计三次警告将判定为通关失败

    冰冷的电子音当头浇下,齐斯“呵呵”地笑了两声“还活着,没死成。”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他和常胥在一起的时候更容易触发死亡点,玫瑰庄园中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

    用晋余生的话说,叫做“八字相冲”

    察觉到齐斯态度的不善,常胥默默收了手中的纸牌,问“还要上去吗”

    墙壁里的尸骨传递糟糕的预警,就差怼脸威胁玩家说“再往前小心死这里”了。才爬到一半就遇到这档事,接下来还有好一段路,不知又会潜藏什么样的危机。

    齐斯沉吟片刻,道“总要有人上去的,不然这块线索永远都是空白。而且,我也想站在高处,看看这座岛的全貌。”

    常胥不由疑惑地多看了齐斯几眼。

    在他的印象里,齐斯这人向来只有让别人趟雷的份,怎么可能这样大义凛然地以身涉险

    他正迟疑着,就见齐斯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常哥,我身体一向不太好,还是你这个练家子打头阵吧。”

    果然。

    也许是因为霉运被刚才那一遭耗尽了,也许是只要不手欠就不会出事,接下来一路平稳异常,连个老鼠都没有,更别说鬼怪了。

    头顶的光越来越近,在钻出阴暗的楼身,站在钟楼顶部时,齐斯甚至生出一种伸手就能触碰到天空的错觉。

    顶楼最醒目的陈设是一口古铜色的大钟,安静而肃穆地垂挂着,给人一种古老生命的神秘感。

    齐斯盯着钟旁的撞锤,玩心大作,很想敲十下钟试试,看看敲响十下的时候请入睡的规则是否还会生效。

    看到常胥还在旁边,理智终于战胜了恶趣味,他只能遗憾地将危险的想法搁置。

    常胥同样盯着钟看,几秒后,他几步绕到钟后,指着阴影中堆砌的一堆腐朽的白骨,平静地说“敲钟人已经死了。”

    准确来说,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没见过谁成了骷髅还能活。

    至于每天敲钟的是什么玩意儿,这点细思极恐。

    齐斯凑上前,肃然起敬“真是敬业啊,死这么多年了还坚持敲钟。”

    骷髅“”

    常胥同样无法理解齐斯独树一帜的幽默感,他蹲下身,手指抚过墙壁上被骷髅遮掩住的几行小字。

    恐惧着、祈求着,我只看到大海和落水的亡魂

    他们说,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家乡已经望不见了

    神明啊,救救我吧,船舱拥挤,尸体和货物堆积

    他们说,死心吧,死心吧,没有回家的希望了

    文字在被目光触及的刹那,如根须蠕虫般扎根入意识。

    在注目的刹那,齐斯感觉自己好像被松脂压住的小虫般,凝固在原地,动弹不得。

    身遭的光明一寸寸黯淡,几秒后便只剩下浓郁的黑暗。湿漉漉的触感吸吮着肌肤,好像被沉入深海又捞出。

    眼前蒙上一层古老油画般的暗黄,视角时而抽离时而代入,陌生的认知前仆后继地涌入脑海,又缓缓转译成一幕幕娓娓道来的画面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