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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5 章 Jungle
    junge:55

    祁醒的心里,有一座枯败的森林。

    森林依偎矮山,常年处于冬季,漫天飞雪,树枯草死。

    即使没有茂密树叶,聚集的树干排列复杂,干枯树枝互相交缠,织成一片踏进去就找不到回头路的牢笼。

    浮出地面的树根像攀枝错节的心脏血管,在日复一日的寒风中,逐渐失去树木的血色。

    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棕色的,了无生机的,若是跌倒,都能瞬间被吞没氧气的。

    整座森林像一张咧开的嘴,亮着枯败的尖牙,无论坠落进去的是什么,都会被瞬间撕碎。

    随风起,森林里总是有各种声音,树叶沙沙的声音与逃亡的脚步声混为一谈,让人辨不清楚。

    于是每一次起风,地面的树叶被卷起,整座森林都响彻着逃命的脚步声,像是这片山林的咆哮。

    这样的地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被任何生灵知晓。

    山本就是孤山,常年无人,山腰上有一座破房子,吸饱了多年的苦寒,室内冷得痛彻骨髓。

    尘土呛鼻的毛坯地终于迎来了零星湿润,血色的水流顺着地面,蔓延开,扩张成树枝的印记。

    伤口裂开又愈合,愈合了又加新伤,血痂干了又破,破完又厚一层。

    辱骂声,耻笑声,花样百出的暴力,逐渐暖了屋檐墙壁。

    正对着破败身躯的监控摄像头,24小时亮着那只猩红可怕的眼睛。

    它等待他的苏醒,或是他的求饶。

    他的痛苦,会让整座森林兴奋得风暴肆起。

    十一岁的男孩在那座宽敞的破房子里,经历极致的暴力,又见证着世上最不堪的y秽与贪婪。

    深山里的破房子,像是隔绝法律秩序独立的,狂妄的存在。

    生而傲骨的人,即使面对生死都绝不低头,这样的骨气在一个小男孩的身上发着光,令人忌惮又嫉妒。

    逆境之下,不肯低头,不肯落泪,不肯告饶的人,试图逃跑却失败的人,面临的只有永无止境的,一层层叠加的折磨。

    剧烈的疼痛使他无数次的在心底求救,而在认清现实后,他放弃了祈祷。

    没人会救他。

    拳脚相加,施加道具的折磨被他们视为游戏,如一日三餐般准时上演,猩红的摄像头记录自尊心强悍的男孩人生里最不堪的时刻。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让他死,也知道,他不会少受半点折磨。

    他们用他的惨状,威逼家人放下权杖。

    家人胆敢有任何动作,他会先于一切救援而亡命。

    气球。

    气球。

    红色的气球,像染遍了他的血,系在他浑身周围。

    男人,女人,调笑着对着他玩着飞镖气球的游戏。

    没中标,就是一道新的血痕。

    刺中了,就是一声折磨他精神的,清脆爆鸣。

    他沦为他们的玩物,他的尊严,被这些人踩在脚下,面目全非。

    面对着众多猥琐的,恶毒的,畅快的目光,他用手边锐器一次次刺伤自己,直到血流满地。

    他们玩累了,就让他自己伤害自己。

    直到看见他们满意的表情,或者足够惨烈的伤痕,才会告终。

    每一秒都绝望漫长,那时候他才知道,书中所说的死亡才是解脱的意思。

    痛觉早已麻痹,无论昏睡去多少次,醒来的场景还是一样。

    无论睡去多少次,醒来,他依旧在牢笼中。

    12月26日。

    圣经中慈悲的耶稣诞生的第二天。

    他却置身地狱。

    深夜卧室,两个人坐在床上,于月光下坦白。

    祁醒只是说了零星一点,挑三拣四,把最不疼痛的部分轻描淡写讲给她。

    而仅仅只是这么一点,叶伏秋就已经泪流不止。

    光是听着那些描述,她稍加想象,便浑身发抖。

    叶伏秋灵光一现,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爬到床边,从抽屉里拿出他的烟盒,抽出一根,捏着滤嘴处,一用力

    “啪。”

    祁醒垂眸,眉头微抖。

    她倏地落泪。

    叶伏秋泪眼朦胧地看向他,又抽出一支,aaadquo所以,其实,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抽烟aaaheiaaahei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说着,她再次捏爆滤嘴爆珠。

    “啪。”又是一声清脆。

    叶伏秋热泪滚烫,双手颤抖。

    就是因为,因为这个声音,因为捏开爆珠瞬间的触感,特别像气球炸裂瞬间的感觉。

    所以他才随身携带。

    祁醒每每用捏着香烟爆珠的时候,就是他情绪不稳定的时候。

    所以他的家里才会有那么多根本没有抽过,却已经捏过爆珠的香烟。

    她那时候还不懂,以为他喜欢浪费。

    那都是他泄愤,克制情绪的证据。

    她难以想象,这些年,有多少个夜晚。

    他把自己藏起来,在没有光亮的地方就这样一根一根的掐着爆珠,一次次地用相似的声音,把自己带回那座森林,用回忆那份憎恨来缓解当下的痛苦。

    他的癔症也是一样,为什么唯有疼痛才能结束。

    源头就在这里。

    他无数次的遭受剧烈疼痛,无数次被迫自残,因为这样才能结束折磨。

    癔症,实际就是创伤后的幻想,带着他的精神回到了那座山里,回到了那个时刻。

    这些年,不论昼夜,他无时无刻不在崩溃,不在破碎。

    可没有人意识到。

    无人知晓,他早已“垂危”。

    三年前,他在崇京告诉她,恨什么就靠什么活下去。

    是因为他早已这样,撑了无数年。

    叶伏秋望着眼前的

    祁醒,只觉得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他。

    他的嚣张,伪善,偏执都不是骨子里带出来的,那是一个又一个疼痛的瞬间裂变出来的毒瘤,吞噬了原本的祁醒。

    正因为那般经历,他才会那样怕冷,稍微冷一点的天气,就会引出他的鼻音。

    伤痕累累的男孩,究竟在那么寒冷的山里,冻了多久。

    自打认识他第一天,第一眼起,叶伏秋就觉得祁醒拥有她没有的肆意,无所不能,像一头自由的鹰。

    可谁知,原来这只鹰,从未飞出过那座森林。

    祁醒说完以后,就没有直视过她,他盯着自己还包扎着的腿,自嘲一笑“你现在觉得我怎么样。”

    “是不是也不过如此”

    “秋秋,其实我身上。”祁醒说到一半,又笑了一声,嗓音更轻“真是不少疤。”

    “说不上多好看。”

    叶伏秋心酸得想要裂成千百瓣,此刻他的自卑,简直能捏碎了她的心。

    她跪在床上靠近他,伸手,触碰他那月牙疤痕的,残缺的左耳垂。

    她哽咽,“这个是”

    “嗯。”祁醒握住她的手,不愿她触碰自己的残破,“刀割的。”

    叶伏秋心口骤然一堵,无法克制自己,搂住他的脖子,把他紧紧抱住。

    祁醒感受着抱着自己的女孩浑身发抖,随后,他听见她咬牙的声音。

    “杀了他们”

    “祁醒,不要放过他们。”

    “不得好死,一个都不得好死”

    她柔软却狠绝的话,犹如一支利箭,倏地射穿了他心门上的那把生了锈的锁。

    祁醒猛地搂住她的腰,指腹死死按着她的肌肤,直到手指泛白。

    祁醒眼梢猩红,语气也终于不再平稳“只有你”

    “只有你,叫我别放过他们。”

    这么多年来,无数人叫他放下仇恨,重新生活。

    无数人审判他的执念,说他是错的。

    甚至于他的母亲,都不能完全理解他。

    在别人眼里,什么痛楚都能轻易翻篇,什么坎坷都能过去。

    只有亲自经历绝望的人才知道。

    忘不掉。

    一辈子都忘不掉。

    叶伏秋捧着他的脸,抚摸过他发红的眼梢,“我会陪着你。”

    “放弃生命的人不该是你,自甘堕落的也不该是你。”

    “你要健健康康的,亲手了解那些伤害你的人。”

    她确切地告诉他“不管你经历过什么,你病得怎么样,你身上有多少疤。”

    “我都喜欢。”

    “你什么样,我都喜欢。”

    祁醒盯着她哭肿的桃花眼,视线贪恋她在月光下透光的脸庞。

    曾经以为,憎恨是唯一能支撑他活下去的东西。

    所以偶尔他会思考,如有一天成功报仇,把那些人全都处

    理以后。

    他该怎么活下去。

    或许活不下去,报仇成功的那天,就是他解脱自己的那天。

    而此刻,他找到了生命新的意义。

    原来这剂真正的解药,上天早已在三年前赐予了他。

    叶伏秋,是他活下去的,真正的意义。

    祁醒弯动唇角,起身,将她抱进怀里。

    没入他胸膛怀抱的瞬间,叶伏秋又掉了泪。

    祁醒抚摸着她的软发,偏头亲亲她的耳廓,抚慰着,嘉奖着。

    “好。”

    aaadquo你不是答应过我,要叫醒我一万次么。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那我向你保证,我会在这一万次里痊愈,再也不做噩梦,不让你担惊受怕。”

    “好不好别哭了。”

    眼泪打湿他的衣服,叶伏秋使劲点头,用尽力气回拥他。

    宁谧的卧室,两人就这样在月光下,拥抱了许久。

    被使用过却满装的废弃烟盒,堆成堆,被遗忘在角落,逐渐落灰。

    神奇的是,自从那天之后,叶伏秋陪祁醒在公寓住的这阵子,他没有再做过一次噩梦,更没有逼近癔症的时刻。

    这让他们都很意外。

    毕竟是好事,叶伏秋恨不得他能就这样直接痊愈。

    危险期过去,祁醒看着自己身体状态这么稳定,就带着叶伏秋回去住。

    她赞同,不过暴露的事情倒不用担心,毕竟梅阿姨一直知道她在祁醒这里。

    叶伏秋也悄悄把祁醒身体稳定的事情汇报给她,她非常高兴。

    得知他过去经历后,叶伏秋有疑问过,祁醒告诉她,不是他不想找,而是那群亡命之徒当时十分谨慎,全程带着面罩,他根本就不知道他们的长相。

    这些年祁醒一直在找,却连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那群人就像消失了一样。

    但他相信,世界上绝对不存在滴水不漏的犯罪。

    终有一天,他会把这些人全都拔出来。

    祁醒带着她回到陈容医生那里,听说了他的近况,医生的反馈也十分惊讶。

    陈容知道叶伏秋会帮助祁醒的癔症往好的方向走,只不过没想到,他的催眠治疗才刚刚开始,祁醒的癔症就被她被缓解得这么彻底。

    既然心病有了心药医,他就告知祁醒没有大问题不用再来。

    他这个局外人也帮不上什么了。

    叶伏秋听着,好像自己成了什么大功臣,连连惭愧。

    这些陪着祁醒捱了十年梦魇的人,比她的价值要高出太多了。

    回去以后,她就不得不再面对早已知晓一切的梅阿姨。

    当时两人的对话在紧要关头,很多该说的优先级别都放在了后面,这次回来,她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人家。

    她和祁醒这样的关系,无论落到谁眼里,都会觉得是她这个外人欲壑难填,门不当户

    不对的还想攀上枝头当凤凰吧。

    那些难听的话,她光是想想就后背起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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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她一次次地打断祁醒,不想直面两人的名分关系。

    好像只要她不说出正式交往,男女朋友这种词汇,她的羞愧和自卑就能少几分。

    回到祁家以后,梅阿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举动,更是让叶伏秋感觉庆幸又别扭。

    想着这些,眼前的碗里突然多了一份龙虾肉。

    叶伏秋恍然抬头,对上坐在对面的祁醒的眼睛。

    他收手重新拿起筷子,挑眉,示意她多吃。

    叶伏秋脸颊一僵,赶紧看了眼刚走向厨房看煲汤的梅阿姨,吓了一跳。

    她小声说“你不用给我我自己这份还没吃完呢。”

    对方似乎是笃定她只会乖乖吃自己那份,就算没吃够也不会再多要,所以才把他那份给了她。

    祁醒完全没接受她的要控诉,夹着桌上某盘炒菜里的黄瓜吃,“我不喜欢吃这个,你帮我吃两口,别浪费了。”

    叶伏秋心里都明白,嘴唇弯成个小勾,夹起来咬了一口,故意来了句“挑食不好的。”

    对方送回来一声笑。

    不远处,靠在厨房和厨师阿姨聊天的梅若收回视线,转着手里的翡翠镯子,叹了声。

    厨师回头,“太太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叹什么气。”

    梅若摇头,只是说了句“就是觉得孩子们大了,时间真快。”

    “阿醒这么优秀能干,太太过不了多久就能去享清福了喔,”厨师笑道。

    梅若偏头,用余光望着那对隔桌偷偷调笑对话的小年轻,神色深长。

    吃完饭,叶伏秋和祁醒一块上了楼,她本来要直奔自己卧室去,结果刚上了二楼,身后人快步追上来,搂起她的腿弯,下一秒叶伏秋双脚就离了地。

    她吓得失声,顺势搂住他脖颈,慌得推他,小声警告“祁醒这,这还在家呢,楼下全是人。”

    “你走错房间了。”祁醒抱着她直接往自己卧室走,勾唇悠悠道“你睡的地方在这儿。”

    叶伏秋耳朵发热,不太愿意,扯他的衣领“不行,在家里我不能跟你睡被人知道就不好了。”

    “你最近不是已经稳定了么,不用我再陪着你了。”

    祁醒把人抱进卧室,抬腿一脚带上房门。

    他把她放到床上,直接压了上去。

    叶伏秋嗔着再次警告“祁醒”

    话音刚落,面前男人已经俯身下来,阴影笼罩着她。

    祁醒捧着叶伏秋的脸直接吻下来,吮了她柔软的唇瓣好一会儿,戒了馋劲才说“快一天了,你都没给我亲。”

    “在家就是不方便。”他似乎很后悔放她回来住。

    叶伏秋沉浸在浅吻不满足的痒躁中,微微喘,半推半就偏开头“别压着我啦。”

    “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干这个

    。”

    祁醒始终含笑,反问aaadquo你不喜欢aaardq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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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完,手上一股劲,直接把两人的位置对调,让她趴在他身上,男下女上。

    叶伏秋被他薅到上面,一下俯视着他,埋怨着“都回家了,你怎么还一点都不知道避着。”

    生怕别人看不出倪端吗

    祁醒看出她眉眼间总飘着愁绪,抚摸着,“在怕什么”

    “秋秋,我们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还是你觉得我拿不出手。”

    叶伏秋摇头,怎么会,太拿得出手了。

    这放在以前,她绝对不敢想,自己会和祁醒这样身份的人产生亲密关系。

    不敢想祁醒这样高傲优秀的人,会喜欢自己。

    祁醒有意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扣着她后脑压下来,说了句“再亲会儿,放你走”之后,又吞吃了她的呼吸。

    叶伏秋掌心放在他跳动的胸膛处,闭眼,张开嘴接下他所有炙热。

    过去只属于祁醒一人的,装潢冷淡的卧室此刻逐渐漫起纠缠的旖旎热度,床单窸窸窣窣,变得褶皱。

    最后叶伏秋还是被祁醒哄着睡在他的卧室,幸亏一到了晚上二楼不会再上来任何人。

    共处一室自然发生很多摩擦,叶伏秋一开始只是靠着他看书,后来祁醒拉起被子一盖,她又被对方按着又亲又捏。

    最后快到擦枪走火才草草终止。

    折腾得叶伏秋实在累了,也想不起来回自己卧室睡,就这样窝在他的床铺里眯了过去。

    祁醒刚准备休息,接到了个短信,他看了眼睡在身边的女孩,放轻动作掀开被子,给她掖好,转身出了卧室。

    夜里,别墅安静,男人独自一人推开书房的门,接通了电话“消息准确”

    陈私助的语气透着兴奋“没错,托人走了不少关系,打听了很多地方,才找到了点苗头。”

    “估计不就,就能找到那个人了。”

    “好,辛苦你们。”祁醒撑着书桌,眼神逐渐冷了下去,“这么多年,真是让我好找啊。”

    “是啊,待会儿我把那边传来的消息发你手机上,就先这样。”陈私助说完,挂了电话。

    书房再次陷入惊人的死寂,半晌,祁醒抬头,看向书桌背后的这面书墙。

    他将手伸进书架,不知拨动了什么,只听咔嚓一声,随后电动推着这面书墙往前探出一个角度,开出了一道暗门。

    他将书房革去一片区域,制成了无人知晓的暗室。

    里面灯常年开着,暗室里只有一片通天的可书写墙板,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摆设,祁醒步伐僵硬地踏了进去。

    男人身影足够高大,可在这贴满纸张的墙板面前,依旧被压了一头。

    祁醒额头青筋突起,眼里的阴郁与憎恶在暗处亮着光。

    他缓缓抬眸,与画中人的眼睛对上。

    整面墙略显瘆人的黑白肖像画向下压迫着,嘲笑着,染黑着他的影子。

    精神被无声的画像挑战到崩溃的边缘,熟悉的金属耳鸣痛觉一点点袭来。

    疼得他,嘴角神经性抖着笑。

    他等这天,等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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