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无雪“”
他的左臂之上,前几日刚被谢折风梳理过的炉鼎印安安静静地落在其中。
附着灵力和浊气的锁链还挂在他的身上,他人眼中他只是赵端的阶下囚,可他状似从容,一动不动立在那,悄无声息地打量赵端的神情。
这畜生既然知道的比云舟多得多,指不定知道一些云舟不知道的事情。
那记载着傀儡之法的书册,上面被撕去几页,赵端会有完整的书册吗
上面会不会有其他解法
“你是谁的炉鼎这印记若是修为超过拥有者会自行消除,你已经是大成期,印记还在。”赵端面色愈发阴沉,“勾连印记的人是渡劫期原来如此,是那两个渡劫期之一”
他嗤笑一声,“怪不得。我说你怎么看上去根骨年轻就已是大成期,原是附庸他人。不过”
他摸了摸下巴,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安无雪几眼,阴郁之色更深,冷冷道“别人的美人,真是晦气”
“赵公子”安无雪眉眼一弯,“我刚才长了见识,你说的没错,随心所欲予取予夺实在让人难以拒绝。北冥日后若成了魔修的天下,跟着赵公子,可比我这炉鼎印勾连的那位”
他一顿,由假话转为了真话,“比那位反复无常无心无情之人来得好多了。”
赵端“哦这世上还有渡劫期的仙修比我这个自私自利的人还要无心无情的”
安无雪“”
自我认知倒是格外清晰。
他默了默,自言自语般说“他啊”
他久违地想起上一世在落月峰山门前看到的最后一眼,师弟的背影在风雪后渐行渐远。
那是他每次想起,都能感受到彻骨冰寒的一眼。
“他的无心无情,比所谓的自私自利冷血冷情还要难以言说。你怪他觉着无处下手,因为他的无情是为了天下的秉公,你无处说理。而你恨他觉着累,因为恨他代表你要面对过往。恨不了怪不了,他还偏偏不想和你各走各的阳光道独木桥。”
他叹了口气“当真是造孽。”
“”
赵端左眼一挑,右眼又一挑,面露困惑,显然没听懂。
他求知若渴道“什么意思”
安无雪神色一顿,方才显露出的黯然之色骤然消散无踪。
他嘴角噙笑,款款道“意思就是如果能做赵公子的炉鼎,我自然愿意苟且偷生。”
赵端得意道“你这才是真正的识时务嘛。”
赵端大手一挥,手中灵力滚动,对着他手臂上已有印记之处落下。
灵力还未触及印记,印记之上突然浮出灵纹,勾动四方灵气猛地将赵端的灵力往回送去
灵力相撞
赵端被那勾连着长生仙灵力的印记反噬,一个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步。
他那几个炉鼎
赶忙上前,簇拥着扶住他,七嘴八舌道“赵郎怎么了”
“可是这个令人生厌的仙修冒犯你了”
“不知好歹的仙修,杀了便是了”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安无雪久违的头疼都快犯了。
他看着那完好无损的印记,遗憾地想,赵端显然不会解印。
看来这个不知是不是炉鼎印的炉鼎印,当真只有修为超过谢折风这么一个方法,亦或者是干脆断尾求生,不要这极有可能是傀儡的身体了。
就算无路可退,他当个孤魂也好,没了身体魂飞魄散也罢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当真因着这么一个印记屈居于谢折风身侧。
赵端被谢折风的灵力反震,推开那些簇拥上前的炉鼎,气急败坏道“我呸等我把那两个渡劫期杀了,我把你玩腻了就送你去见他们我”
正值此时。
安无雪神色微变。
别院之上笼罩的防护结界倏尔震颤了起来
那几个炉鼎又发出惊叫,有魔修慌慌张张地跑到赵端跟前。
“公子结界外有有有啊”
赵端直接上前,带着灵力一脚踹开那通报的魔修,没好气道“有人在用灵力轰我的结界,我用眼睛看都看得出来还用你说”
结界又颤了一下,居然当真裂出了缝隙
赵端这才意识到来者实力,神色一沉。
安无雪神识稍稍散开,心下疑惑好像不是谢折风或是裴千。
赵端对那魔修说“你给我看好我的这些美人。”
他回头指了一下仍被锁链缚着的安无雪,“尤其是这个”
结界外头传来喊声“姓赵的狗东西,你是躲在里面不敢出来了我怎么不知道,你改行不做狗做缩头乌龟了”
嗓音是青年之音,修为足以将喊话穿透结界,至少是个渡劫期。
赵端似是认识喊话之人,眼神一瞬间阴郁得如同淬了毒。
他显然知道来者是谁,冷声道“原本姓赵的不该是你吗杂种。”
话音未落,赵端已消失在了原地。
眨眼功夫,结界之外荡出一阵阵渡劫期交手的波动。
那些个炉鼎早就跑着躲起来了,安无雪望着远方动静,倒觉着有些意外。
一个渡劫期对于寻常宗门来说都格外难得,照水城断了传承后更是足足千年等不到一个渡劫。这第二十七城居然还算藏龙卧虎,这么多个渡劫期
第二十七城中央。
剑阵中。
困困抱着春华剑在谢折风身侧飞着,谢折风正垂眸敛息,身周灵力涌动。
乔吟和一众来此维持剑阵的城主府修士尽皆在一旁惊叹。
剑阵莫名出事之后,他们为了防止浊气越来越多,在这里夜以继日,灵力枯竭了一轮又一轮,全靠积攒的灵丹灵石撑着。
可这两位渡劫期的外来修士跟着少城
主来此,一个开始拿着罗盘在剑阵中到处飞掠游走,似乎在研究阵纹,而面前这个叫谢春华的,居然以一己之力,替代了他们所有人的灵力,还暂时隔断了四方浊气
有人低声问“少城主,这位谢仙师是什么来头”
乔吟摇头“具体我也不知,但听闻是落月门徒。”
“早就听闻第一大宗天骄如云,我先前还觉着,北冥如此辽阔,必不会输于落月。没想到,第一大宗果然是第一大宗啊”
这时,裴千抓着阵道罗盘,凌空夺步至谢折风身侧。
谢折风侧目看他“如何”
“这一阵果然有猫腻谢道友,来之前你和我说过,北冥剑被浊气所侵,但我不知其中细节。第一城求援信中,可有指明,第一城的主剑阵是否也出现了问题”
谢折风摇头。
裴千道“分剑阵确实出了问题,而且从这个问题来看,像是撼动北冥之人对北冥格外熟悉,对北冥剑阵门道更是手到擒来。”
“是何问题”谢折风只问。
“北冥剑阵着实精妙,剑阵之中灵力流转生生不息,阵中有阵,哪怕是这千年来阵法有所损耗,阵法的其余部分也会自然修补损耗之处,因此哪怕是有人毁了剑阵的一部分也是无用的。
“可动阵之人很聪明啊不毁阵,而是偷走了分剑阵的一处阵心。剑阵不曾损毁,那么剑阵的自我修补之能自然起不到作用。
“阵心像是被人将阵纹勾连到了别处,具体是哪里还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寻到。这消失的阵心造成剑阵疏漏,剑阵本就是替代天柱涤荡世间浊气,剑阵有损,浊气和灵气自然出现不平衡之处。
“如若北冥四十九城都是如此情况,撼动北冥之人需安排好每一个剑阵的疏漏之处,并散播傀儡之术,掐准时机发难,方能在短短几日之内让辽辽北冥陷入孤立无援之境。”
他们两人低声交谈,不曾以结界遮掩声响,乔吟等人听得模模糊糊断断续续,却已经各个神情凝重,脸色愈发不好看。
谢折风却从始至终毫无波澜,手中灵诀荡出的灵力都不曾波动分毫。
两界之事千万,出寒仙尊自仙祸之时便历经世事,怎会因此失态
裴千接着说“这世上除了咱们那位镇守落月的仙尊和上官城主本人,还有什么在世之人能符合此等条件”
“千年前我未降世,不太清楚,只听闻剑阵是上官城主姐弟、出寒仙尊和安无雪合力完成。前三人又不可能祸乱北冥,总不可能是安无雪吧”
“他都死了千年啦”
困困拎着春华的爪子颤了颤。
“呜呜”
谢折风面色突变。
他说“此事凭空猜测无用,先找那失落的阵心”
他话语猛地一顿。
四周分明没有异变,可他却骤然感受到一股勾连自身的灵力波动。
他从未在两界落下过什么同自己相关联之物
,除了
宿雪身上的炉鼎印
城主府发生什么事了
裴千还在思虑着“北冥四十九城出事都在这几日,阵心多半是被乔少城主方才所说的魔修动了手脚”
他说着,眼前的人却突然落下灵诀,收了灵力,转身迅速朝阵外掠去,同方才听闻北冥祸端都沉着冷静的模样判若两人。
“谢道友你”
乔吟等人更是猝不及防,好在谢折风落下的灵诀能暂时维持一会,其余修士赶忙再度上前维持剑阵。
乔吟不明所以地和裴千一道追出去,几人刚匆匆离开剑阵,那先前在城主府沏茶的小童便跌跌撞撞地跑来。
小童袖上血迹斑斑,身上满是泥尘。
看见乔吟,小童却顾不上自身狼狈,扑上前抱着乔吟双腿,喊道“少城主,赵端来了”
乔吟一惊,拔剑出鞘“赵端来了他在何处”
“他刚刚来了他偷偷进了城主府,把少城主今日留下的那位仙师抓走了”
乔吟还未来得及反应,谢折风便先一步上前俯身,拽着小童衣袖,沉声问“抓去哪了”
“我、我不知道”
谢折风脸色愈发难看起来。
他攥着小童衣袖的手先是发紧,随后倏地一放,兀地松开小童。
小童只觉眼前的仙师气势竟然比赵端那般不择手段的魔修还要骇人,赶忙缩着后退。
谢折风双眸似是愈来愈黑,眼神似是愈来愈沉。
“呜呜”困困刚忙飞在他肩头,灵力附着在他神魂之上,低声提醒他。
他转头,瞧见困困抓着的春华。
师兄的配剑让他心念稍定。
他稍一抬手,推开了身边所有人。
包括修为仅次于这具化身的裴千,都被推到数十丈之外。
“谢道友,你这是”
谢折风闭上双眸,不答。
因着心魔藏于识海,神识外放则极易失控,他许久不曾大动干戈地动用神识了。
心魔声响复起,仿若钝刀割着魂灵。
他仿若未觉。
下一瞬,飞沙走石,狂风送云。
仙者神识荡开,自剑阵下而起,扫过整座第二十七城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