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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他眼眸里的喜欢和嫉妒,溢满了整个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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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开了,发出汩汩翻滚的声响,白色的蒸汽从壶嘴里不断往上冒,氤氲在空气里。

    沈蓉走进厨房的时候,凌玿正拎起水壶往玻璃杯里倒水,她走上前“我自己来就行。”

    凌玿没理,继续手上的动作,第一遍用来洗杯子。

    滚烫的水,有星星点点往外溅,他侧过头睨了眼站在身侧的人,声音沉沉地“出去。”

    沈蓉正盯着他手上的动作,闻言只微微一怔,很听话地转身往外走。

    才走几步,沈蓉就顿住了,回过身瞪了眼那个背影,到底知不知道这是谁家

    凌玿当然知道这是谁家,所以将所有柜子一一打开看了一遍,才彻底承认这厨房就是个摆设。

    沈蓉本来就不是会做饭的料,自从搬进这公寓以后,厨房里除了烧个水以外,就没发挥过其他功效。

    每日三餐她要么在单位吃,要么叫外卖,一到周末就回家蹭饭。

    对她来说,这间公寓原本只是方便她加班后过夜的地方,哪里会有柴米油盐的影子

    能找出两盒方便面都算是不错的食材了,就连这流理台上的水杯,还是上回去超市买牛奶时送的赠品。

    凌玿检阅完毕,问“你平时都吃些什么”

    “饭。”

    “”

    厨房的窗户朝北,透不进多少光亮,他面朝她背对窗。

    这里空间原本就狭小,他这么高的一个人,将那些光亮正好全部挡住,莫名地有股压抑感在体内蔓延。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凌玿的。

    他从口袋里拿出来,沈蓉下意识地垂眸,恰好看到屏幕上跳出来的名字叶昕。

    沈蓉几乎是立刻转身走了出去,往右拐进了房间,想想又不对,转身再走向客厅,在沙发上坐下来。

    铃声还在持续,沈蓉在茶几和沙发上搜寻了一圈,才找到遥控器,打开电视。

    里面的人终于将电话接了起来,她把电视机的声音开大,恰好是购物频道,女主持正在向全国人民安利能睡好颈椎病的乳胶枕头。

    女主持的声音自带亢奋因子,极度富有让人乱花钱的感染力。

    沈蓉听着听着抬手摸了摸脖子,很想立马下个单试一试。

    手中的遥控器突然被抽走,接着电视屏幕瞬间一暗,整个世界又恢复了清净。

    沈蓉抬头,凌玿不知何时走了出来,在她身旁坐了下来,顺手将遥控器放在茶几上。

    沈蓉瞪他,伸手想拿回,也不是真想看什么,就是觉得作为房主权威被挑战了。

    凌玿按住她的手,想了想开口道“叶昕那边的节目,是我哥之前答应下来的。”

    凌玿不是独子,上面还有个亲大哥凌峥。

    沈蓉视线落在两个人的手上,他的掌心压着她的手背,干燥的温热的触感。

    她抬眸,看向他“哦,我好像没问。”

    视线相对,那双眸深邃黝黯,像一个黑洞要将人吸进去一般,在他漆黑的瞳仁里她看到了自己小小的身影。

    “嗯,是我想回答。”低低的喑哑的声音。

    姿势别扭,沈蓉想坐正,抽出自己的手时,手背上那只掌心的压力随之而来,动不了。

    她舔了下发干的嘴唇,问道“凌玿,结婚证真的在身上吗”

    他的嘴唇微抿着,像是从喉咙口发出的声音“嗯。”

    她问“这次回来后还走吗回美国吗”

    大约是喉咙口发干,她的声音,涩涩地软软地。

    像小时候一样,在每次想提出霸道要求的时候,都会带着这种小委屈的声音给他打电话。

    每句话,每个字,像羽毛一样,撩过他心脏。

    他的心底莫名地松动,像是原本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有只手轻轻拂过,冰瞬间化了。

    清泉汩汩地冒出,流经五脏六腑,说不出的身心舒畅。

    “不了。要喝水吗”

    她的睫毛颤了颤,视线落下又抬起“那好,我们谈一谈”

    她眼底的某种信号呼之欲出,她想谈的,当然不会是两人今后如何相濡以沫

    他想,他们到底离开小时候太久太久了。

    凌玿突然起身,声音恢复了冷静自持,扔下一句“改天吧,我还有事。”

    不等她有所反应,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门被关上,屋里顿时少了一个人的气息。

    沈蓉想喝水,起身走到厨房,流理台上放着一杯水,旁边的勺子里,是凌玿刚刚磨好的药粉。

    她突然觉得心口有些闷,抬手将窗户打开,凉风立刻从四面八方贴在她脸上,冰冷地扫过她眉眼。

    她把窗户关上,回身,药粉就着水一饮而尽。

    凌玿走到楼下,没走,靠着车身点了根烟。

    十二月,肃杀的空气,带着凉如冰地冷风侵入人的每一个毛孔,让人对冬天有所敬畏。

    烟丝在燃烧,指尖很凉。

    小区的绿化应该做得很好,虽然此时放眼望去,所有树木光秃秃地,枝丫横生。

    但能想象,这里春夏时,会有层层叠叠的绿荫。

    他忽然想起,他第一次正面见叙诚,也是在这样的绿荫里。

    那是在学校后面的小公园里。

    他约架,不,应该是单方面发起挑战。

    理由很充分,看他不怎么顺眼。

    很可惜,两个人实力太过悬殊,凌玿输得很惨。

    叙诚出生军人世家,从小学的是格斗和擒拿术。

    凌玿这样的,学过几年跆拳道,在学校里能横半边天,可以对付些敲竹杠的小混混,但碰上叙诚,那就是纯粹找打。

    凌玿挨揍挨得全身都疼,那种屈辱感从脚底板就开始噌噌往上冒,捋了袖子就要反扑,不料被一块石头绊了一跤。

    叙诚伸手拉他,重心不稳,两个人都倒地滚在了一起。

    凌玿的手臂被石尖划破,血汩汩地涔出来,都沾在了叙诚的t恤上。

    沈蓉闻讯跑过来的时候,就是见到这个场景。

    她拉开他们,气愤地质问“凌玿,你是痞子吗竟然还写挑战书”

    为了表达气愤,她将背上的书包拿下来,朝他身上一扔。

    手短,力气小,一个略小的抛物线,书包在他脚跟前就落地了。

    沈蓉拉着叙诚往公园门口走,一路上她的声音传过来“叙诚哥哥你流血了啊,我们快点去医务室。不,不行。校医知道你打架会被记过的。”

    说完,她还转身狠狠瞪了一眼站在原地,样子狼狈不堪地凌玿。

    她转回头继续说“我们去买酒精棉花和纱布,我应该会包扎,我爸爸妈妈都是医生你知道的。”

    夕阳已西下,远处的天空,像是被镀了一层金光,美得令人炫目。

    可他的心,却像是被一记石头压着,喘不过气,挣扎不得。

    耳边没了她叽叽喳喳的话语声,那两人早已走出了视线范围。

    他收回目光,恰好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只书包,抬脚就将它踢了出去。

    那只粉色的米奇书包,在不远处“嘭”的一声落地。

    凌玿转身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外套,往肩上一甩,向大门口摇摇晃晃地走去。

    走出没几步,人一顿,又倒退了回去,叹了口气,将地上的那只米奇拎走。

    外套的拉链蹭到他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

    你看,她只看到了叙诚身上的血,却看不到他受伤的手臂。

    一支烟燃尽,凌玿走到垃圾桶旁,将烟蒂灭了,扔进去。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接通后才离开小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