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大宫女瞧见大太监就这么死了,忙吩咐人去找皇上报信。
刘公公也没管,垂着眼推着萧彻进了淑妃的宫殿。
宫女太监们眼见着那大太监死在自己面前都吓傻了,自然也没人敢管萧彻。
萧彻见到了淑妃,将自己的大礼送上。
淑妃看到那盒子里熟悉的新鲜的断指和缀着朱砂痣的巴掌大的人皮,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刘公公拿过一旁的茶壶浇了一茶壶的水下去,淑妃转醒,脸色苍白的看着萧彻“你想做什么”
萧彻慢慢摩挲着手里的箭头“当年是你用了毒计算了,心知肚明的事情说来无用,今儿本王就给你一个选择,是你一个人死还是你们母子二人不,母子四人一起黄泉路上做个伴。”
淑妃闻言脸色煞白“你不怕我告诉皇上吗”
萧彻笑了“你可以试试,看看本王与你的两位皇子,谁死的比较快。”
萧彻支着下巴,朝那个低着头听了全程的大宫女招招手“来,你过来。”
大宫女浑身一抖,转身就往外跑,被守在门口的刘公公堵住了去路。
大宫女惊恐地看着他“我是皇上的人”
刘公公垂了垂眼,伸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他都忘记多少年没杀过人了,当年他和小主子也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
多年不用这双手,倒是生疏了许多呢。
淑妃捂住嘴巴,心惊胆裂,看着萧彻的眼神仿佛看到了要人命的活阎王。
萧彻在淑妃宫里只待了片刻,出来时正巧碰到气喘吁吁过来的伺候皇上的太监总管。
淑妃宫里的大太监还躺在地上无人敢收尸,那太监总管瞅了一眼,躬身道“王爷,皇上让您去一趟。”
崇明帝没想到萧彻竟然敢在宫里杀人,目光沉沉盯着进来的萧彻。
只一眼,崇明帝就觉得心头一震,他这个儿子似乎是哪里不一样了,虽与以往一般面无表情,但崇明帝在他身上闻到了血腥味。
崇明帝只当是因为他刚刚杀过人的原因。
“你为何擅自闯入淑妃宫殿,还有没有规矩”崇明帝一巴掌拍在桌上。
萧彻看着他,淡声道“有人给儿臣送了封告密信说大年夜之事与淑妃娘娘有关,所以儿臣前去问话,那太监竟不知死活地要阻挠儿臣,儿臣一怒之下便拧了他的脖子,没想到他的脖子那么脆,竟是死了”
萧彻抬眼,问道“父皇,儿臣要一命偿一命吗”
崇明帝一噎,从不知这个儿子竟如此牙尖嘴利。
太监宫女而已,虽都是他的心腹,但也没有让自己儿子来偿命的道理。
哪怕要追究,也不能明面上追究。
崇明帝随意斥责几句后问起关键事情“那告密信上写了什么”
“没写什么,只说淑妃
知道很多时情,一问便知。”
“就写了这些”崇明帝狐疑。
“是,不然父皇以为还会写什么”萧彻反问。
崇明帝盯着萧彻瞧,好一会儿后才道“此事不关淑妃的事儿,你怕是查错了方向,不要浪费时间。”
“是,儿臣知道了。”萧彻垂眼,“儿臣怕是被人给蒙蔽了。”
崇明帝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大骇,先是出了大年夜的事情,前儿太子又落了水,落水的方式与昔年淑妃的手段如出一辙,现如今又有一封告密信
崇明帝按着眉心疲惫极了,年轻时雄心壮志,毫无畏惧,所以他敢去谋求本离他很远的至高之位,也为此不择手段。
他得到了想要的,亲情良心之类的是必然要失去的,所以他从不后悔。
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了,可身边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托付之人。
崇明帝摆摆手让萧彻离开,然后提起精神去见了淑妃。
淑妃恍惚地坐在那里,看到崇明帝竟是未起身行礼。
以往战战兢兢的眼神看着麻木地很,从崇明帝立了她的儿子为太子的那天起,她便知道他们母子二人已经被放弃了。
既如此,她哪还有路可选
崇明帝问了她萧彻来的事情,淑妃都回答了,与萧彻说的一般无二,崇明帝虽心下有疑,却又想不到到底发生了何事,只能先嘱咐太监宫女好好看着她,便离开了。
萧彻竟然收到了那样的告密信,谁还知道淑妃的事情
只有他身边那些人。
当年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死的差不多了,算来算去也不过是几个老臣,翁太尉,广平侯,还有骠骑大将军。
只是乌塞失踪后,他身边一时间也没有趁手的人可用。
对了,乌塞,当初乌塞去瑞王府一事如此隐蔽,又为何最后会无缘无故失踪
那日,除了翁太尉无人知晓此事
还有萧彻,他杀了自己两个心腹,难道只是巧合
还是他知道了些什么
可他若知道了什么,以他的脾气不该是如今这般模样。
崇明帝垂着眼思索了很久,只觉越发疲惫。
淑妃,怕是不能再留了。
“后日是淑妃的生辰,好好准备一番,让老五老六过来陪她一起吃顿饭。”崇明帝吩咐身边的太监。
“是,皇上。”
萧彻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暗,沈晏睡了一日现下倒是醒着,刘公公正在给他喂米粥。
看到萧彻进来,沈晏眼睛亮了一下“云翊,你回来了。”
萧彻先遥遥看了沈晏一眼,然后换了衣裳净了手才来到床边,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沈晏用额头蹭他的手,笑道“已经不烧了。”
“那你身上疼吗”一百零二箭,怎么能不疼。
“不疼。”沈晏摇头
,这是实话,那日醒来时浑身都疼,像是当日刚刚中箭时那般疼,可这几日下来,身体的疼痛越来越轻,到现在几乎没有什么疼意了,只是身体很虚,虚的他下不了床,但也因此让他多出了许多希望,他可能真的不会死,只是会缠绵病榻而已。
但这话他不敢对萧彻说,只道“云翊,我会好起来的,你别怕。”
萧彻朝他扯了个僵硬的笑出来,沈晏说不疼他不信,沈晏说不会死他也不信。
长策一定很痛,长策一定是快要死了的。
他得快点儿,再快点儿。
沈晏实在是虚,只说了几句话后便觉得气力不足,呢喃着aaadquo云翊,我睡一会儿,你也上床来睡一会儿,我看你脸色很是难看aaaheiaaahei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沈晏说着说着便闭上眼睛没了声音。
萧彻呼吸一滞,抖着手去触碰沈晏的鼻息,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时才缓过一口气来。
刘公公见状忙道“神医说以后用上好的药材好好养着就好,咱们府里别的没有,就是药材多,王爷别太过担忧。”
萧彻坐在床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沈晏愣神。
刘公公让他上床去睡,萧彻便喃喃“我不配。”
刘公公大惊,什么不配
怎么会不配
萧彻垂着眼,他害的沈晏如此,怎么配与他再睡在一张床上
沈晏到现在还不知他的腿竟然有知觉了。
他的腿很疼,很难受,这是过去六年不曾有过的感觉。
若沈晏知晓了这件事情,一定会知道自己的腿是因为抢了他的性命才好起来的。
他知道沈晏一定会很开心,毕竟沈晏以前愿意为了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也要为他治腿。
可他不开心,若不是怕沈晏害怕,他现下就要将自己的腿砍了。
萧彻在床边枯坐一夜,翌日入宫去上朝。
年后第一日上朝是大朝会,文武百官王公大臣都在。
萧彻静坐在一旁看着大臣们跪拜崇明帝,崇明帝扫了一眼,开口问“太子呢”
太子还在瑞王府的地牢里关着。
昨日两府的小厮一直没见主子回去,来瑞王府问,瑞王府的人说两位皇子已经走了。
两位主子也不是日日都回府的,只不过一夜寻不到人而已,府里虽急但也不至于出乱子。
无人说话,崇明帝也没管,只蹙了蹙眉便继续道“今儿”
“臣妾有事禀告。”有女子的声音落入百官耳中,打断了崇明帝的话。
众人以为是错觉,更高的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臣妾有事禀告。”
听到这个声音,萧彻勾起了唇,不枉他今儿早上又让人在淑妃的桌上放了一个盒子。
崇明帝蹙眉“谁在喧闹”
百官回身,就见淑妃娘娘一身素白的衣袍散着长发赤着脚一步一步行来。
崇明帝看清来人后,眼睛急剧收缩“大胆淑妃,这是朝堂,岂
是你一个后宫嫔妃能来的地方”崇明帝有种很不好的直觉,双手紧紧攥了起来,对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快步往下走了几步想要将淑妃带走,但淑妃却快他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臣妾有罪,今日愿当着百官之面自陈罪行。”没有办法了,她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无人能够庇护她。
“淑妃娘娘。”翁太尉上前,沉声道,“淑妃娘娘怕是受了风寒糊涂了吧”
淑妃连看他都不看,只大笑几声,扬声道“五年前沈晏推瑞王下楼之事是我给沈晏下了巫蛊之术,才让他失了神志推瑞王下楼。”
此言一出,百官震惊。
巫蛊之术,又是巫蛊之术,前大理寺卿便是因为此事被革职查办的。
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淑妃,只有广平侯看向萧彻,震惊地皱起了眉。
“淑妃胡言乱语,来人,将她拖下去。”崇明帝已经站起来大呵一声,“殿前侍卫呢还不将淑妃带下去。”她今日若是在大殿之上说出那些事儿,将会震惊朝野,到时局面便不可收拾了。
早知昨日他就该杀了她的,不该心慈还想着让他们母子再吃一顿饭的。
崇明帝突然转头看向平稳坐在那里的萧彻,是他,这一切都是他的谋划。
殿外的侍卫急步进来,淑妃却毫不畏惧,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用力往手臂上划了一下,鲜血涌出,大殿内立时充满了诡异的香气。
她今儿必须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不然她的儿子就得死
淑妃看了一眼那面无表情的人,他都是为了沈晏罢了。
她不是很相信他的话,但沈晏为人,她倒是知道些的,那人自诩为君子
当头的几个侍卫闻到这香味步子一顿,眼神瞬间变得迷茫混沌,突然转身举剑砍向了身后的侍卫。
“啊啊啊啊”大殿上众人大惊,叫嚷着往后退,有人躲到了柱子后面,有人躲到了门后,大殿中间只剩浑身鲜血的淑妃还有端坐在那里的萧彻以及站在龙椅前脸色煞白的崇明帝。
“来人,来人,快来人”崇明帝已经慌了。
“快看她的胳膊”有人喊了一声,众官员看过去,却见淑妃的血液里竟是爬出了一个黑色的拇指大小的虫子。
淑妃披头散发坐在那里,用尽力气呐喊“当年我便是如此控制了沈晏,只要沈晏能够杀了瑞王,我的儿子就能做太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淑妃状若癫狂,泪水横流“这样的日子我早就过够了,早就过够了,你们知道吗,还有很多事都是我做的,你们想不想知道是谁指使我的”淑妃倏然抬头怒目瞪着那个龙椅之上最尊贵的人,是他,就是他。
是他让人杀了她爹,杀了她的相公,还差点儿杀了她襁褓里的孩子,是他强迫她来到这个牢笼之中成为他杀人的傀儡,都是他,都是他
她这一生都是被他毁了的。
崇明帝脸色一白,激动的抖着手“快,快快,将她给我抓起来,抓起来”
但那几个被控制的侍卫像疯了一样拦住了后来的侍卫,还有人惊恐于巫蛊之术,竟是有些畏手畏脚。
朝臣们也无人敢上前,毕竟巫蛊之术实在是太骇人,他们怕被控制。
淑妃眼含热泪,抬起手“指使我的人便是”
修长如玉的手掐住了她的脖子,也让她的话卡在了喉头。
淑妃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萧彻声如温玉“想鱼死网破,最后快意一回”
萧彻低笑“抱歉啊,那不是你该看到的,有口难言的滋味很难受吧”
“当年的沈晏便是如此,无处可辩。”
“而从今以后,你的儿子会替你背负这些罪孽。”
淑妃开始挣扎,她错了,她不该信他的
“淑妃娘娘,不,应该是铊夷族弥秋,带着你的遗憾一路走好。”
带着斑斑锈迹的箭头缓缓插入那纤细的脖颈,喷涌而出的血液染红了萧彻的双眸。
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萧彻平静地拔出那箭头,用绢布仔细擦好放入怀中,然后弯腰捏住还在淑妃血液里不断涌动着的黑色蛊虫用力捏碎。
那掺杂着血水的黑色汁液顺着他的手滴落在大殿之上。
“吧嗒”“吧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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