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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蝴蝶岛观测站十 瓦莲京娜
    王殷夏从窗台上跳了起来, 紧抓着手中的纸张,几步便后退到房间中央,窗户外的怪物终于把眼珠扯了下来,虽然隔着一层坚固的玻璃, 但王殷夏似乎还是听到了“啵”“啵”的两道声音。

    紧接着, 这只重新组装过的的怪物开始甩着眼珠击打窗户,它不断地挥舞着上肢那些扦插在血肉之中的树枝疯狂地颤动, 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窗上, 漫长的几十秒后, 也许是发现自己无法打破这面玻璃, 怪物放弃了努力,它扭转了身体, 当着王殷夏的面,慢吞吞地缩回了屋顶。

    这一切就像是噩梦一样荒诞不实,王殷夏死死地盯着窗户, 山河枪已经悄无声息地跃入了她的掌心。

    怪物消失了, 不知去了哪里,但它一定会想尽办法进入木屋木屋中有这个空隙吗门窗都锁好了, 唯有烟囱与外界联通, 但壁炉是点燃的, 也许这只怪物怕火。

    王殷夏不敢有丝毫犹豫, 她拎起背包,提着山河枪就杀到了客厅,此时小客厅内仍旧宁静而祥和,她首先把这里的所有房门关上,检查窗户,最后守在壁炉之前, 安静地等待着怪物的降临。

    窗外的雨水还在下,大雨击打在窗户上的声音就像是怪物节肢在敲击玻璃,光是听着就叫人毛骨悚然,炉火还在哔啵作响,滚烫的热气似乎蒸发了无处不在的湿意,带来了些许薄弱的温暖。

    “布咕、布咕、布咕”

    钟敲突然响了,让王殷夏眉头一跳,也许是因为环境骤变,木屋不再代表着安全,她头一回发现这钟表的报时声如此突兀,客厅本身的复古装饰掩盖了钟表的古怪,以至于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王殷夏缓缓后退,一边注意客厅周围的房门,一边关注熊熊燃烧的壁炉,同时抄起手斧,一斧子正中钟表外壳。

    “咔嚓”

    木头断裂的脆响在她手下炸开,钟表并不坚固,很快就裂开了一道口子,王殷夏便紧接着便是第二、第次劈砍,接连几下后,她终于卸掉了这时钟讨人厌的外壳,看到了钟表之内的装置钟表之内没有装置。

    复古钟表的外壳之内空空如也,除了玻璃壳下的指针和表盘之外,没有任何定时设备,更没有可以发声的机关。

    那个从她进入小木屋起就在响、每过一个小时就报时的布咕声,并不是由钟表发出的。

    一夜未眠,王殷夏熬到了早晨七时,在窗外隐约亮起时拉开了密封的窗帘。

    倾盆大雨仍然在下,木屋外的平原消失不见,那细密的树林竟然凑了过来,紧挨着沟壑连绵生长,结结实实地堵住了向外的道路,真正地把木屋变成了林中小屋。

    曾经宽阔的沟壑在此时已经填满了水,雨天里光线昏暗,王殷夏凑近了窗户,仍然也看不清沟壑内的情形,只能猜测那只怪物是蹚过水抵达木屋的。

    泛滥的雨季、逼近的森林,又能对应上标本步骤中的软化了,在用冰冻消灭细菌和寄生虫后,将蝴蝶僵硬的关节软化后才能制作出标本

    也许那只人类和树枝怪物会越来越灵活,不会再像雪地里一样迟钝呆滞。

    王殷夏深吸了一口气,趁着天色渐亮,她拿着山河枪便开始搜查起屋舍,逐一打开木屋内的房间门,仔仔细细地检查完每个角落,没有找到任何不该出现的痕迹,也没有闻到那要命的味道,这才放下心来。

    不管是基于什么原因,怪物还没有进入木屋。

    确保了木屋内的暂时安全后,王殷夏再次打开了水龙头,这一回的自来水已经完全变了样子,深黑色的污渍翻滚在水中,让它变得肮脏而腥臭,那味道就像是碾碎的臭虫,令人作呕。

    她不断打开纯净水倒进这盆臭水中,随着溶液的稀释,水中翻滚起令人眼熟的条状物,果然就是那天出现在气囊里的东西。

    王老板向来是有实验精神的,在确定了见到了老熟人之后,她又一次抄起了解冻牛肉,女巫拌药一样塞进了水槽里,随后掐起秒表,同时紧盯着水中的肉块,大约十分钟过去,这盆水竟然逐渐清澈起来,就好像其中的污物全部都流进了肉块之中。

    王殷夏抓起鱼叉戳肉块,果不其然发现它的内部已经腐烂,甚至隐约散发出一些不太妙的臭鸡蛋味。

    王殷夏当即就把这堆东西扔出了门,她又接了一盆污水,换着方式做法,轮流使用她背包里的宝贝,惊喜地发现那橘子罐汽水果然可以使用了它的拉扣松动了,可以被她轻松拉开。

    王殷夏抬头望着窗外的雨幕,半晌后下定了决心,她脱去衣物,毅然决然地拉开了橘子汽水的拉环,随着一声清脆的噗嗤声,她举起易拉罐,小心地对着自己的脑袋往下灌,不浪费任何一滴珍贵的道具。

    这一刻,橘子的气味冲头而来,带着某种盛夏的气息,清新而和煦,王殷夏的耳边仿佛也响起了蝉鸣,而在这连绵的夏日协奏曲中,几声低哑的吟呻暧昧地擦过耳畔。

    王殷夏

    王殷夏确保全身都被汽水泡过,还大无畏地喝了几口,这才满头问号地拿起瓶子,前后左右地翻看,愣是没找到那奇怪声音的来源。

    这年头,驱个虫都那么刺激了。

    但不管怎样,这道具能有效果就行王殷夏剪下一段头发,投入污水之中,亲眼见到头发周围出现了一片清澈的真空,污水里的东西竟做出了躲避行为,这让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随后王殷夏才开始用手脚试探,在确定了汽水完全生效后才开始做出行的准备,木屋并不是永远安全的庇护所,空洞的钟表证明它也存在着未知的隐患,这个岛屿上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只有快速地解决一切才是上上之选。

    整理好行李之后,王殷夏再次站在了大门口,她握着山河枪,毅然推开了沉重的大门。

    遮天蔽日的倾盆大雨遮挡了冰冷的日光,细密的树木组成了遮挡前路的树墙,王殷夏瞧准了方向,一头扎进树林中,向着中央山进发。

    只有在走出木屋后才会发现,雨水竟然都是灰色的,触摸水渍时还有颗粒感,令人十分不适。

    指南针再次停摆、无法使用,口袋里的名片也不再发烫,王殷夏只能不停地爬树来判断方向,所幸有山河枪护持,她才能采取这种上上下下的方法,否则她很可能会被困在树木之中,动弹不得,最后被活生生困死。

    雨越下越大,王殷夏的每一步前进都在燃烧着体力,她几乎是淌在水中跋涉的,假如没有橘子汽水的驱虫标记,她现在十有八九已经变成了一团烂肉。

    这一路千难万险,在体力大量消耗后,王殷夏终于抵达了中央山脚,这座山上没有植被覆盖,只露出赤裸裸的地面,与森林区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果然十分可疑,这让那张德语手绘地图的可信度又上升了不少。

    王殷夏摆脱了树林的纠缠,终于能喘上一口气,天色昏暗,看不出时间,她四处张望,在暴雨中无法确定方向。

    不论如何,必须要抓紧时间上山了。

    王殷夏靠着山河枪的支撑,在堆砌的白色岩石中挑选道路,一点点地向上爬,因为树木的干扰,这一次她没有抵达中央山最平坦的道路,只能从满是山石的地方攀爬。

    离开树林的遮挡后,风雨更加猖狂,大风卷着雨水劈里啪啦地砸在她的护目镜上,把她的视野糊成一片,她只能不停地抹去水渍,在白石中摸索着寻找安全的道路。

    突然,王殷夏贴身放置的名片开始发烫,她立刻躺倒,狼狈地换了个位置,而几乎就在同时,一道黑影狠狠地砸到了她的身边,扭曲的身影溅起了一片水花,节肢敲击的声音和倾盆大雨混杂在一起,而在这片混乱之中,隐约还响起来自人类喉咙的嘶哑低语。

    那东西终于来了

    王殷夏条件反射般地挥出了手中的长枪,戳到了一个软腻滑溜的东西,但它同样滑不溜手,紧接着就从她的枪口下消失,怪异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这瓢泼大雨中,一道黑影擦过她的身侧,让她左半边的身体泛起一阵灼热,随后这炽热之中炸开剧痛她被攻击了,并且受到了很不乐观的伤害。

    淋了雨的怪物变得格外敏捷,即便中了枪还能行动自如,而且它的速度也得到了大幅提升,那些尖锐的节肢像是淬毒的刀子。

    王殷夏捂着伤口跌下岩石,那厚实到几乎能防弹的外套已经被撕碎了半边,露出下方单薄的内衬和新鲜的血肉,有外套的阻挡,节肢造成的伤口不算深,但繁多、细小而密集,雨水泼入血肉之中,冰冷刺骨,却也冲刷走了怪物身上的毒液。

    剧痛啃噬着王殷夏的神经,而在这一刻,她的耳边仿佛再次响起陈懿忆的忠告“人类是无法和鬼蜮中的怪物硬碰硬的,人类进入鬼蜮只能选择逃避。”

    大雨冲刷着裸露的山岚,王殷夏咬牙起身,试图恢复行动能力,她手里还有长枪,不至于一败涂地,山河枪似乎也感受到了王殷夏的意志,不住地颤动、嗡鸣,与此同时那张紧贴在心口的名片也开始散发热意。

    王殷夏突然感到头顶的光线减弱了一些,她猛地抬头,在身边高耸的岩石块上看到了扭曲破碎的人类身躯这只怪物不知何时又爬到了她的头顶,而这一回,它的眼珠与她的脸庞之间不再隔着玻璃。

    这眼珠子还会转呢。

    王殷夏抬手便刺,怪物油滑地躲开,那密密麻麻的节肢对准了她的脑袋劈来,她躲闪不及,只得侧身甩过背包来抵挡,背包的面料远不如外套结实,瞬间就被戳破,里头的东西随之散落了一地。

    暴雨之中,王殷夏认出了那两张调遣函,她就地一滚,抓起德语的那份就超怪物丢去

    说也奇怪,这轻飘飘的纸张竟然没有被雨水冲开,反而很顺利地落在了怪物的身下,这张五彩斑斓的东西就像是传说中的定身符,竟然真的停住了怪物的动作,吸引着它的目光,让它不再进攻。

    这是一个好时机,王殷夏赶紧把她的调遣函塞进贴身的口袋,随后朝着怪物的脑袋就是一枪中了

    长枪从怪物的眼窝中刺入,又血淋淋地拔出,怪物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开始哀哀叫唤,它又开始喊叫了,那刺耳的声音扭曲了语言,王殷夏慢慢后退,试图找机会继续反击,可就在此刻,她望见了远处的岩石上突兀趴伏一抹黑影。

    那是人类才有的身体,以及树枝扦插的节肢,随着这黑影缓缓竖起身躯,那属于女性的躯体特征便完全暴露在王殷夏的视野中。

    另一只怪物或者说,遭遇了鬼蜮残害的瓦莲京娜。

    王殷夏只觉得心都凉了。

    倒在地上的男性怪物开始嘶吼,它已经从僵硬中恢复了,又开始展露出攻击性,它甩掉已经破碎的一只眼球,用另外半张残破的脸对着王殷夏。

    与此同时,远处的女性怪物也动了起来,它的行动方式也像是蚰蜒或者蜈蚣,极快速地爬下了岩石,似乎是眨眼间就出现在了王殷夏几步远的白石块上。

    一对二这是王殷夏所设想过的、完全没有胜算的、最糟糕的情况。

    白石上的女性怪物张开了嘴巴,嘶哑地吐出陌生的语言,倾盆暴雨中她面目模糊,王殷夏只能隐约能认出编成辫子的金发。

    王殷夏充耳不闻,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寻找着后退的道路,面前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无法对它们使用小蓝帽,而打火机在这样的大雨中也生不起火,周围又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她自身还在不断流血,几乎没有逃命的机会。

    穷途末路,又一次穷途末路,而且这一次没有一副山河枪可以再救她。

    怪物们没有给王殷夏喘息的时机,前方的男性怪物已经快速地挪动起节肢,朝着王殷夏扑过来,与此同时后方的女性怪物也跳下了岩石,她的肢体更加扭曲,她的动作也比男性怪物更加敏捷,于是她后发先至,凶狠异常,非常准确地落在了

    前方那只男性怪物的身上。

    王殷夏呆住了,她踉跄几步,暴雨让她无法站稳,不慎跌倒在崎岖不平的地面上,不过现在她似乎不需要再逃跑了。

    两只怪物都发出凄厉的叫声,那只后来的女性怪物竟挥舞着节肢扎进了男性怪物的身躯,极尽狠戾,她就这样固定在它的身上,从后方锁住了它。

    王殷夏望着这一幕,她的心中浮起了一个无比荒谬的念头,她对准怪物们举起枪,无比嘶哑地问道“瓦莲京娜”

    女性怪物抬头看了王殷夏一眼,她的眼珠同样松动了,骨碌碌地落出眼眶,但这不妨碍王殷夏看清楚她的神情,看清楚她脸上的这是一个怎样痛苦、扭曲、绝望而宽慰的微笑啊。

    王殷夏想,她永远都忘不了这张脸。

    瓦莲京娜比她固定住的人形怪物要略强一些,但剧痛让它发了疯地打滚,她们维持不了太久,于是在瓦莲京娜刻意的引导下,两只抱团的怪物便顺着山坡滚下,而雨水的冲刷也加速了她们的坠落,短短几十秒后,这扭曲、骇人、可怖的东西便彻底消失在山脚下的细密树林中。

    王殷夏忘却了左侧身躯的痛楚,她杵着长枪站起身,任由鲜血染红的白石,像是野兽一样嘶哑地嚎叫“瓦莲京娜”

    她的声音回荡在雨幕中,直至消失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找书加书可加qq群88780506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