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先跟姜母说的。
姜岁他妈妈最疼他,无论他做什么决定都由着,听姜岁在电话里说自己想跟孟从南一起上个节目时,也笑呵呵地同意了,甚至有些奇怪自己儿子为什么特地找自己说这回儿事。
姜岁不由得看了一眼身旁的人,为了方便,这次他跟孟从南坐在了同一张沙发上。
孟从南见他看过来时脸上还有些犹疑,才出声道,“说吧。”
姜岁这才下了决心,“妈,我想跟孟从南离婚。”他说出那两个字时,避开了孟从南的目光,不敢看就坐在自己旁边的人,“但我还没想好。”
姜母显然没把上节目和离婚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她沉默了一会儿,温声劝着,“岁岁,不管你想做什么,妈妈都支持你。”
“你不用管孟家那边怎么说,只要你过得不开心了,那就离。”
“是不是从南那边不答应,你才跟妈妈说没想好的没事,岁岁,你不用怕。”
“我们两家结婚的事在业内虽然人尽皆知,但在媒体那边并没有大肆宣扬过,要是从南担心孟家会受到影响才不肯跟你离婚,你们悄悄把离婚证先领了,之后再看怎么处理。”
她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只有一个。
孟从南不肯跟他离婚,
是因为孟氏会受到影响。
简直跟姜岁想得一模一样,他一边觉得孟从南不会是为这种事受到困扰的人,一边又想不出孟从南不想跟他离婚的理由。
姜岁攥紧手机,明明知道孟从南听不见电话里的声音,身体依旧下意识远离了一旁的人,往沙发的角落倾靠过去,“妈妈。”
姜母一下心疼了,“这三年岁岁受委屈了,怎么现在才跟妈妈说其实前两天从南就跟我说你们感情之间出现了一点问题,但他让我不用太担心。”
姜岁怔了一下,忍不住看了一眼孟从南,“他怎么跟你说的”
姜母只说,“你们之间的事,妈妈不好多问,他比我还了解你,知道我们来问你,你肯定会越想越乱,现在岁岁你总算想清楚了”
“妈妈早就猜到你们走不长久的,这不是从南的问题,他是个好孩子,也不是岁岁你的问题,只是你们不太合适。”
“你把妈妈的话告诉他,他是个讲道理的,会同意跟你离婚的。”
姜岁确实和你姜母说得一样,心里想成一团乱麻,最后只安安静静道,“不是的,我跟他已经说清楚了,这个节目是因为我们还不确定要不要离,才去上的。”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解释。
姜岁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孟从南,泄气道,“妈,我把节目的信息发给你,你看看。”
谁能想到发过去之后他妈妈那边没什么回应,想来是支持他的,反倒是姜父打了个电话过来。
姜父一听见他要进娱乐圈上一个节目,第一句话也是不同意,理由跟刚才孟从南说的大差不离。
不合适,对姜氏不合适。
姜父的态度并不强硬,但还是无异于往姜岁头顶上泼了盆凉水,“家丑不能外扬,你跟孟从南之间的事怎么能交给外人来评判”
他苦心劝着,“这个婚我跟你妈一样,也是支持你离的,早些年爸就说了,你跟一个男的结婚,怎么合适”
“早就该离了。”
姜岁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在说他跟孟从南之间不合适,他沉默了很久,安静了很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明是他先想离婚的,他们都支持自己,他不应该高兴吗
姜父还在电话里叫他,“姜岁姜岁,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将姜岁放在耳旁的手机抽出,孟从南温热的指腹同他冰凉的指尖有一瞬擦过。
姜岁怔怔地抬眼看过去,跟孟从南静静微垂着看他的黑眸对视上,鼻尖是对方身上近在咫尺的,有些清淡的剃须膏的味道。
因为不准备出门,所以没有喷什么男士香水,这股清香也很淡,也没有昨晚那股侵略感十足的尼古丁味。
很温和。
孟从南倾身过来,又退回到位置坐下,对着自己妻子的手机,不疾不徐道,“伯父,是我。”
姜父不知道说了什么。
姜岁只能听见孟从南说,“嗯,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不太确定。”他笑了笑,“伯父说笑了,这个节目更偏向于慢节奏,会有三个月的时间,让我和姜岁一起去各地旅旅游,不会出现您想象的那些情况。”
孟从南听了片刻,顿了顿,“于私,这是我和姜岁之间一起商量好的事。”他说,“于公,孟氏的公关也并不是摆设,这方面您并不用担心。”
“我会兜底。”
姜岁抿着的唇慢慢松开,看着孟从南又寒暄了两句,才把电话挂断,那台手机重新回到了自己手上,他反应过来,干巴巴地说了句“谢谢”。
孟从南问他,“我们什么时候去跟剧组签合同”
姜岁像捧着个烫手山芋一样,急急忙忙地翻着手机,“我问问。”
他给闻云发消息的时候,孟从南就坐在一边等着,慢慢喝着咖啡,翻阅着手里没看完的文件。
姜岁等着闻云消息的时候,没事干,看见那碗被自己剩下来的半碗粥,忍不住挪了过去,继续吃了起来。
他“咳”了一声,气氛安静得有些尴尬,“还挺好吃的。”
孟从南说,“应该还有一些,把它们吃完吧。”
姜岁说个场面话,没想到还坑了自己一把,他连吃了两碗粥,撑得快要打嗝,一边避着孟从南悄悄给自己揉着肚子,一边想闻云怎么还不起床。
他就这么跟孟从南坐到了十点半,陈阿姨到家里来做饭的时候,姜岁腿都快麻了。
孟从南的黑咖啡也已经见了底,翻阅的文件变成了邮箱里的邮件,他跟陈阿姨问了声好,询问姜岁,“有回复了吗”
姜岁尴尬地快把地板都盯出个洞了,他低着头装作在滑手机,实则不断刷新着消息栏,“还没。”
他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坐了大半天,一直等待着孟从南那句能帮他解围的话。
对方不应该跟自己说等下次再告诉他,然后他就不用跟孟从南在客厅干巴巴地坐着了,虽然景色确实不错,早晨的阳光从三面落地窗外照射进来,白纱被风轻轻吹起,还能看见外面小花园的景色。
他跟孟从南就这么干坐着到了中午,在吃饭前才等到了闻云的消息。
孟从南同意了
岁岁你怎么说服的有没有录下来,快发给我
你等等,我昨天就跟我姐说了,我姐把导演的微信推给我了,那导演一听说是你们二话没说就同意了,我去问问他。
他说只要孟董和孟夫人有时间,随时都可以。
孟夫人,您跟您家孟董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什么破孟夫人姜岁心里咬牙,面无表情地把手机递过去让孟从南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孟从南好像笑了下,嗓音低沉,“现在。”
姜岁下意识问,“要让他来家里吗”
孟从南看着姜岁,“去外面,家里不进外人。”
去外面就去外面,看着他说干什么。
姜岁站起来,“那我把他推给你,地点你定,我上楼换个衣服。”
孟从南,“升温了,不用穿太厚。”
姜岁充耳不闻地上了楼。
他换了件比较厚的白色卫衣,没穿外套,帽子比他脑袋都大,就这么挂在背后,再套了件黑色的直筒裤,简简单单地准备出门了。
孟从南身上的休闲服已经换成了毛衣西裤,臂弯搭着件黑外套,在一楼等他。
陈阿姨见他们要出门,也不做饭了,转而去收拾家里,家里司机也正好从隔壁供给住家阿姨休息的小别墅出来,开着孟从南平时出门的商务车停在前门。
司机给他们拉开车门,“孟先生,孟”
姜岁打断,“停,不要喊我孟夫人。”
这个称呼平白变得别扭起来。
孟从南似乎低低笑了一声,从另一边上了车,特地把司机给他们开车门的位置留给了自己的夫人。
姜岁只能停下去副驾的脚步,上了车。
司机的技术很好,一路上车都开得很平稳,车内也很安静。
姜岁低着头玩手机,
孟从南阖着眸在休息。
等停了车,姜岁跟在孟从南身后一路走着,到了地方才觉得眼熟。
导演姓林,早就在门前等着他们了,一看见孟从南那张脸,远远就迎了过来,“孟董,孟先生,久仰久仰”
又看向姜岁,“这位就是孟”
姜岁笑了下,冷冷道,“我姓姜。”
孟从南似有些忍俊不禁,“先进去坐吧。”
等他们一齐进了包厢,服务员上来递了菜单,姜岁恶狠狠地准备报复回去,反正今天孟从南来了,不管他点多少,刷得也是他老公的卡。
姜岁一溜烟地报了一堆菜名,说到最后又停了停,“我们都不吃葱。”他看向林导演,“你要点吗”
林导演听他问,硬着头皮又加了两道菜。
姜岁问完他就不打算再问了,越过孟从南就把菜单放回服务员手上,打得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孟从南终于开口,“稍等,甜品再加一道红丝绒。”
姜岁怔了一下,耳尖泛了赧色。
林导演看了看孟董,又看了看年纪格外轻的孟夫人,反复确认了一遍自己签的是准备要离婚的夫妻。
他将两份合同各自推二人面前。
姜岁翻了翻,就没看了,
反倒是孟从南看得仔细。
林导演忐忑不安地等着。
菜上齐后,姜岁就开始动筷子,那两碗粥尽管饱腹,可很快就消化完了,他饿得很,只顾自己吃自己的。
孟从南没有动筷,“我看了一遍,并没有什么大问题。”料想导演也不敢在他面前有其他心思。
林导面露喜色,正准备开口。
孟从南又接着道,“只是有几点,除了节目正规官方宣传外,我跟我夫人并不接受任何其他方面的炒作。”他语气微沉,“我会让公关盯着,当然,自发的除外。”
林导哪有不应,“这是自然。”
姜岁吃饭的动作顿了一下,听到那句“夫人”后猛然呛了一声,小声说,“你故意的是不是”
孟从南请教般看过去,低声询问,“怎么了”
姜岁别开脸,没理他。
林导看着对面二人,心里闪过了无数个成语,打情骂俏、眉来眼去实在看不出貌合神离要离婚的这几个字。
孟从南只得接着道,“第二点,你们录下来的镜头,提交过审播出去前我要过目一遍。”
林导面露难色,“这”他狠狠心,答应了,“孟先生有这个需求,我们也可以理解,但仅限于跟二位有关的镜头,我们才会剪。”
孟从南也笑,“自然。”他继续,“第三,公关舆论方面节目组不能擅自出手,全权交给我来处理。”
林导问,“仅限于您跟您夫人”
孟从南微点头,徐徐补充,“孟氏会成为您这个节目新入股的投资方。”
林导笑起来,“孟董,我带了笔,您看我现在就将补充协议手写上去,投资方面的合同我们再重新约个时间。”
孟从南动筷,“可以,我会让我的助理跟你谈。”
一共四份合同,姜岁一份,孟从南一份,林导演再各自存一份,三条补充协议,他不得不在吃饭的时间奋笔疾书。
姜岁叉着红丝绒奶油蛋糕,“我也有要求没说,节目本来就是求的让观众看得真实,怎么能说剪就剪。”他说,“不需要提前给我们看,你们直接发就行。”
孟从南微拧起眉,看着人。
姜岁也看他,“怎么,孟先生禁不起人说吗”
他们上午才吵了一架,孟从南听他夫人这一句熟悉的反问语气,片刻,移开目光,语气退让,“听我夫人的。”
林导看着二人的眼色古怪,他把补充协议修改了一下,“二位放心,到时有争议的片段我们一定会来询问的。”他没忍住,多嘴问了一下,“冒昧问一下你们二位,我这个节目是离婚综艺。”
导演语气委婉,“不是恋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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