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云灭活整整二十四,这还是头一回被一个女人抱在怀里。
这么也不准确,为陈舍玉很矮,上纪以后她的个头还缩了一,如今的她才到屈云灭胸口那么高,其是她抱着屈云灭,倒不如说是屈云灭抱着她。
屈云灭睁大双眼,生平第一次,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求助的意思。
萧融“”
本来怪紧张的,如今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他连忙走到陈舍玉身边,尽量让自的语气雀跃起来“祖母,我才是融儿。”
除萧佚,剩下的人都快吓傻,听到这么一句,他们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跟着跑过来,七嘴八舌的“是啊是啊,他才是的孙儿”
陈舍玉闻言,微微松开屈云灭,但手还是抓着他的袖子,她看看屈云灭僵硬的神色,然后才疑惑的看向萧融“也叫融儿吗”
萧融无奈“祖母,没有别人叫融儿,只有我一个融儿啊。”
萧佚不知道屈云灭是谁,但他感觉屈云灭特别不好惹,他有怕他,所以他也一个劲的拉着陈舍玉,让她看萧融“祖母,这才是大哥”
陈舍玉看着更加的糊涂“可是他和祖父长得一模一样”
萧佚“”
您是真糊涂,我祖父活着的时候不是跟您差不多高吗
一通人仰马翻,总算是让陈舍玉意识到她认错人,这个她不敢认的青才是她的孙儿,接下来的一路上,陈舍玉就一直盯着萧融看,把萧融看得寒毛都快竖起来,直到迈过侯府的门槛,陈舍玉一句话,才让萧融心里放松下来。
陈舍玉小声跟萧佚“我想起来,大哥长得像姑母。”
萧佚笑着对她头“没错,您终想起来。”
然而他心里想的是,想起来什么啊,您一辈子生的全是儿子,哪来的姑母。
接受她孙儿是这个长相以后,陈舍玉看着萧融的表情就特别开心,时不时还摸摸他的脸蛋,心疼的他瘦,萧融不话,只是对她尴尬的笑笑,穿过第一道回廊,高洵之已经听到动静,正出来迎他们。
在他们这群人当中,高洵之应该是最长袖善舞的一个,跟任龄段、任身份的人都能交流。他提前选好一个小院子,这原本应该是侯府世子的住处,地大,房间多,而且动线清晰,小院当中也分前院后院,保证以后不会让出入的人冲撞到这个老太太,高洵之问萧融这里不,萧融当然没意见,是高洵之就领着他们进。
萧融本来也应该进,但他精神上有累,就站在院外的假山边上休息,鼓起两颊,萧融长长的出一口气,等这口气出完,他才发屈云灭一直站在假山的另一边看着自。
萧融“”
屈云灭神情不明,让人一时看不清他是什么意思,萧融有不自在,便没话找话道“这便是我的祖母,以后还望大王多担待。”
听到这话,屈云灭挑挑眉“本王还没有那么不晓事理。
”
萧融心里哼一声,脸上却没有任表,他只是挪开眼睛,看看这假山边上的瀑布。
居然还有瀑布。
难怪流民冲入王公贵族的豪宅,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里面的人全部杀光,这生活过的真是一个天一个地啊。
感觉元气又恢复,萧融直起身子,便找高洵之他们,发屈云灭还没走,而且还在盯着自,萧融这才发觉怪异“大王为一直看着我”
对此,屈云灭的反应是微微一笑“原来也有害怕的时候。”
萧融“”
屈云灭看着萧融诧异的眼神,心情顿时更好,这回不用萧融再问,他转身便走,但即使走,他翘起的嘴角也没有落下来过。
萧融不爽的看着他的背影,这回他切切实实的哼一声,然后才走进小院。
虽这里只有一位老太太,但到底也是一个女眷,所以高洵之安排好他们的衣食住,并留言有事就找自以后就离开,张别知是把萧佚和陈舍玉接来的人,但是为大家注意力都在这一老一小上面,谁也没发他居然也跟进来,等高洵之带着卫兵离开,屋子里空许多,萧融才注意到这有个陌生人。
而这个陌生人一脸幽怨的看一眼自,他张张嘴,似乎想什么,可一看见正在珍惜的摸床单的陈舍玉,他就自动闭嘴。
算,别给自找麻烦。
紧跟着,他冲萧融双手抱拳,然后有气无力的离开。
萧融“”
这谁啊
其他人都走,在就剩下他们四个待在这,这间屋子是陈舍玉的卧房,老太太如今像个少女,左看看、右看看,对她来这里确实很像她少女时期的闺房,她嫁人的时候,夫君家里还没出事,所以她也是个正经的世家女子,谁知嫁出没两,夫家就被赶出,从那以后她就没再过过一天好日子。
如今又能用上绫罗绸缎,家里的物件也不止是一张床和一张修修补补好多次的桌子,她心里欢喜得很,光是看这东西,就够她忙活一阵子的。
另一边,萧佚眼巴巴的看着萧融,后者微微一顿,然后嘱咐阿树“阿树,在这陪着老太太,我同佚儿会儿话。”
阿树哎一声,从重新看见萧融开始,他脸上就满都是笑,萧融还不知道他原来这么爱笑。
当时萧佚让阿树跟着萧融,阿树一犹豫都没有就答应,此萧融一直没发过,原来阿树是把这一趟投奔镇北军的路程当成死亡之旅,他是做好再也回不来、再也见不到萧佚等人的准备,才跟随着萧融离开的。
把这两个高兴的人留在这边,萧融带着萧佚回自的房间。
陈留太守是被镇北军盯着搬走的,在一群军汉的虎视眈眈之下,他可不敢把所有好东西都带走,但谁不知道镇北军不识货呢,所以他留下一众不值钱但个大的家具,至小件的瓷器、摆件,就都被他扒拉到自那边。
不管家具还是摆件,这都不是陈留太守的财物,而是当那位侯爷的资产,那侯爷死的
比太宁皇帝还早,皇家财物没人敢动,本来这侯府应该归属陈留王,后来太宁皇帝始终都没有就封,就一直放这落灰。直到太宁五皇帝殡天,各地烽烟四起,侯府被有权有势的人重新占据,接着二十多中不停的更换主人,最后才落到屈云灭手中。
折腾过这么多回,居然还能剩下这么多的好东西,看看,这就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王侯生活啊。
相比之下屈云灭身为镇北王,过的真是寒酸至极,以前萧融只是知道他寒酸,但意识不到究竟有多寒酸,很好,如今他意识到。
侯府不如雁门郡的王宫大,但里面大大小小的房间足有一百一十间,单会客厅就有八个,互相之间距离都很远,内中遍地都是亭台楼阁、假山湖泊,此时的假山不是用石头堆砌的那种,毕竟太湖石还没有流起来,此时的假山,就真的是人挑着土堆出一个山包来,然后绕着山包开凿湖泊,在周围种上绿植,并打出阶梯、造出亭子来。
更不用提湖泊之上还有九曲桥,对面则是影壁长廊,长廊之上开六个门,各自通向不同的地。
萧融也不懂这侯府到底有没有违制,如果违制,他反而能接受,如果没有违制连造侯府都这么大兴土木,那以后造王宫、皇宫,得花多少钱啊。
此时梅兰竹菊还没有成为四君子,但赏花栽竹已经成为流风气,一百八十前乱世开启,但同时开启的还有异常活跃的文化交流以及对“人”之一字的意识觉醒,五言诗兴盛、七言诗出,传世名作层出不穷,大文豪的爱好可以轻易引导一个时代的人如生活,以前的世界里,人们注重的是地位、是尊卑,而如今人们注重的是名声、是风雅。
这听起来好像没什么,但事实就是,生活的规矩越来越多,而且必须遵守。封建统治者给人们许许多多的规矩,比如什么只有皇帝才能住九五进的房子,底下的人都不许违制,以此将皇族和普通贵族分开;而在士人阶层崛起以后,他们又增添不少的求,用来区别文人和普通人。比如文人爱竹,家里就得栽竹子,如果连竹子都没有,那就明这个人大字不识,是不可多交的粗人。
包括摆件,摆什么、如摆,代表的也是对艺术的追求,别人都这样的时候,就不可以特立独,毕竟不管是屈云灭还是萧融,他们都没有名声大到出非君不可的追随者。士人阶层的抱团性超乎众人想象,不是他们的一员,就休想提出新的东西,并改变他们的为。
而萧融的原则是,在他打不过的时候,他就加入,打入敌人内部、从内部瓦解他们,也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穿过一小段的甬道,回到属自的房间,萧融随意的看一眼屋里的摆设,然后才转过身,看向许久不见的萧佚。
萧佚如今十四,他跟阿树差不多大,但月份上比阿树小三个月,至身高,他也没有阿树高,目前只有六尺六寸,看着稍微矮。
至长相,萧融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他总觉得萧佚长得就是个士人,虽他家境不好,但他的气质活脱脱就是一个贵族中的读书人,他不
笑不话的时候,身上便有一种天生的疏离感,仿佛高人一等,分明他纪很小,却又给人一种他读一辈子书的感觉,让人下意识就接受他的高人一等,并习惯性的尊重他、给予他优待。
而这感觉,萧融是再多见个高等世家就明白,这便是世家子,十代的培养传承,让他们连面相都发生变化。当然,这张脸不管再怎么变,本质还是不会变的,不是所有人都跟萧佚一样内心纯良,也有人长得比萧佚更文静,背地里却干的都是伤天害理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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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也怪,来陈留的一路上,只想起萧佚来,萧融就会感到紧张。如今真的和他面对面,萧融反而轻松。
他问“这个月有没有人找过们麻烦”
萧佚摇头“没有,我不惹事,便也没有别人惹我,阿、阿兄”
念出这个称呼的时候,萧佚结巴一下,萧融沉默片刻,打断他“以后就叫我大哥。”
时人称呼阿兄,一般都是亲生兄长,而大哥,那是拜把子、或者在大家族当中的称呼,不过是混用,也没人会什么。
萧佚却是听得心里一酸,他明白萧融的意思,阿兄是阿兄,大哥是大哥,虽他认萧融当大哥,却也不代表他就必须把原来的大哥彻底抹。
萧佚吸吸鼻子,脸上笑出一个酒窝来“嗯,大哥。大哥身体好吗,我听阿树,吐过血”
萧融“”
哪壶不开提哪壶。
萧融摆手“没事,都是小毛病,我的身体我自清楚,别人看便大呼小叫的,其实我根本没什么事。”
萧佚“”
他不太信,可萧融身上异常人的地确实很多,萧佚偷偷猜测过,他可能是不入世的高人收下的徒弟,如今天下大乱,他这才下山来救世。
那高人或许还是神仙呢。
想着想着,萧佚就一脸憧憬的看着萧融,脸蛋还充满敬仰,看得萧融整个人都怪异起来。
一个激灵,萧佚回过神,他脸瞬间就红,话也重新结巴起来“大、大哥,交代我的事情,我已经办好,我们到历阳城的时候,历阳城里的士人便在这件事。”
萧融挑眉。
历阳离金陵也就一百多里,两个地距离十分近,历阳都有消息,那金陵肯也知道。
想到南雍朝廷的反应,萧融轻笑一声,然后夸奖萧佚“做的不错,我也是相信,才把这件事情交给。”
萧佚被他夸得晕乎乎的,他不好意思的垂下脑袋。
萧融则趁热打铁“想来这段时间,也没有放下过自的课业。这千人文集是在大王出征前就举办完毕的,届时文集开启,佚儿不妨也参加”
萧佚一愣,连连摆手“这千人文集可是文坛盛事啊我读过的书还是太少,怎可丢萧家、还有大哥的脸呢”
萧融“”
输也是学问不精,怎么还成我丢脸。
默默,他道“正为是文坛盛事,才必须参加。此事是镇北王举办,我策划,
高丞相坐镇出题,我们让南雍的士人出风头,但也不能让他们把风头全都抢走,况且有输才有赢,若是镇北王治下一个拿得出手的士人都没有,全是他们自人内斗,那还有什么意思,干脆回继续自斗算。佚儿,可知什么叫包装虽然我们这里没有天才,但我们需一个天才,一个让南雍士人想起来就暗恨,恨得都不想走,就想待在这天天跟他辩的天才。”
萧佚“”
他的表情都惊恐起来“可是大哥,我不是天才啊”
萧融笑起来“如今不是真的,那就当个假的,同时回好好读书,每日都多读,争取早日变成一个真的。大王的库房当中有许多书籍,还有一从其他地收集来的竹简,我已经同大王过,可以随便看,将那都看透吃透,就已经强过十分之九的天下士人,剩下那十分之一也不用担心,毕竟是我弟弟,我不会让吃亏的。”
萧佚愣愣的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大哥是”
萧融微微一笑“文集大约六月下旬才会开启,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我将三道题目都告诉,便用这一个半月写出让我满意的答案来。”
萧佚惊呆,他脱口而出“大哥让我作弊”
萧融“”
他不高兴的反驳“这不叫作弊,取得名次或是奖励,这才叫作弊,但我都知道,如今佚儿纪小,腹中墨水不多,别给一个半月,就是给一半载也写不出足够夺魁的文章来,那一万金得不到,这千人文集当中,我便句实话吧,我都不期待能得前十名。”
萧佚“”
这大实话让他好心塞。
萧融继续道“所以我让这么做,是为让起到抛玉引玉的作用,的纪足以抹平文采上的不足,天下人会对宽容许多,而看到一个十四岁的小郎君都能写出这样的文章来,那平日标榜文采斐然的人自然就坐不住。如此一来,既调动其他人的积极性,也能为扬名,不是一直想拜个厉害的师父吗,文集过就能拜到。”
萧佚犹豫的看着他“可,可那并非我的真才实学”
萧融挑眉“为不是哪怕花的时间长,这文章中的每一字每一句也都是自写的,没人会帮。觉得此事不公平,可这文集本来就不是什么公平的事,世家子弟和寒门子弟的学识差距有多大又不是不清楚,他们虽然能同一时间得到题目,但真正的不公从他们出生起便注。也不妨让知道,此次文集既是为招揽天下士人,也是为筛选真正的有志之士,众人皆认可,不一会得到大王的认可,在文集当中风头最强盛,未来也不一能走得最长远。”
顿顿,萧融望着一脸呆滞的萧佚,轻轻叹口气“佚儿,这文集并非是为举办的,而是给更多的人一个表的机会,若的文章真的能有这么强烈的反响,让无数人竞相参进来,那便是帮他们的忙。为他们不相信大王是在招揽士人,他们都意识不到自让机会溜走,一个人一辈子,能遇到次这样改变人生的机会呢当真忍心,看着他们这样的好机会擦肩而过吗”
萧佚脑袋仿佛被人狠狠敲一下,他愣一会儿,然后满脸都写着“我悟”三个字。
他醍醐灌顶的看着萧融“大哥教训的是是佚儿盲目,佚儿一不会辜负大哥的期望”
萧融感动的看着他“好孩子,回看书吧。”
萧佚“嗯”
完他转身就跑,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在学海里徜徉。
萧融十指交叠放在身上,他满意的看着大门,心想便宜弟弟来也挺好的,看看这孩子多好骗啊。
萧佚完全没发他介意的事情萧融压根就没有解释,他三言两语就把重歪到另一边,而且成功让萧佚也歪过。
心情不错,萧融想喝口茶,却发这屋子里根本没有茶壶,默默,萧融想起自的包袱们好像还没有卸进来,只好出找包袱。
*
住的地大,人多,忙的事情也就变多,好在萧融还有个专门保护他的卫兵,而这卫兵有时也充当随侍的作用。
把包袱都拆解开,然后小睡一觉,起来再吃个饭,待到天黑,大家便聚在一起开会。
文集的事还能再往后放放,毕竟他们在连城中豪族、三老都还没见过,也谈不上怎么办文集。
此时的都是刚入城的事,大家全部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提意见,反正也没个人,就不需拘泥那虚礼。
在高洵之完以后,萧融也提一个事“大王,驻守城外的大军这日子做什么”
屈云灭微微一顿“安营扎寨,之后便是日常的操练。”
萧融头“能不能再抽调五千人出来”
大家一起看向萧融。
屈云灭疑惑的问“想打谁”
萧融“”
调人不是一打仗的好不好,个大老粗能不能想打仗以外的事
萧融默默把吐槽咽回,然后对屈云灭笑靥如花“不打谁,只是咱们这一来,到底还是给城中百姓带来困扰,我想着,抽调千人出来,专门为城中百姓做一事,比如修补修补房子,挖口便他们取水的井,再不济帮他们收收地里的菜,对,只是收可不能拿人家的东西”
屈云灭“”
这个他知道
高洵之率反应过来,一拍大腿“好啊别的军队骚扰百姓,咱们镇北军不仅不骚扰,还能解决百姓的困扰,只是将士们可能会颇有微词。”
萧融笑“所以找一老实的将士,闷头干活就,也不必舌灿莲花的同百姓交谈,况且,让他们干上日,他们就知道有什么好处,到时候不还会抢着干呢。”
萧融笑得像只狐狸,然而别人看着他,根本不懂他什么意思,干活不就是干活,那么累,谁愿意抢着干啊。
虞绍燮好像有懂他的意思,他正想问什么,外面却突然闯进来一个卫兵。
“大王,位生,城外来一个人,自称是建宁太守黄言炅,是应大王之邀,来面见大王”
这话一出,全场都愣一下,黄言炅来的事情别人都有所耳闻,而且他们知道这是萧融的主意。
他们看向萧融,然而萧融也很惊讶,为他没想到黄言炅来的这么快。
这么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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