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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听到薛年的话,男明星笑容僵了一瞬。

    薛年是圈子里出了名的出手阔绰,长相俊秀,是薛家的小少爷,平日里搞艺术画油画,在那方面确实有些嗜好,但也比那些肥头大耳满脑肥肠的投资商好太多了。

    他当初铆足了劲才搭线攀上的薛年,如今却得眼睁睁看着薛年另找他人,实在是心有不甘。

    休息椅上的薛年还在心痒难耐道“你说他呆呆笨笨的,怎么看出来的”

    他直到现在都还记得前几天来给蒲荣探班,在电梯里碰见穿着白色短袖的青年抬头望了他好几次。

    男明星蒲荣勉强挤出个笑,胡乱编出了一句“片场的人都这样说,我也不太清楚。”

    薛年啧了一声,顿时露出一副索然无味的神情,在随后的调情中,也显出了几分心不在焉,就连蒲荣往常身上喷的香水都开始觉得有些腻味。

    他随便找了一个理由,说自己公司还有事,叮嘱蒲荣记得牵线后,便早早离开。

    片场。

    “他最近吃饭都吃完了吗”

    苏安坐在椅子上,拿着电话望了一眼安详晒着太阳的幽采,捂着听筒压低声音道“不知道啊,裴老师,他吃饭的时候捧着饭盒去到很远的地方吃。”

    “回来饭盒倒是干干净净的,应该是吃了吧。”

    电话那头的裴曜低声道“下次你跟着他一起吃,看看是什么情况。”

    苏安愁眉苦脸小声道“裴老师,我偷偷跟过的,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看出来,他拎着饭盒一口气走了两公里,停都没停,最后我怕赶不回去拍戏,我还是打车回来的。”

    裴曜“”

    他有些头疼。

    自从从黄胜的嘴里得知幽采挑食严重,裴曜仔细观察过幽采的饮食习惯,发现确实如此。

    同大多数爱吃奶茶火锅炸鸡的年轻人不同,幽采只喜欢喝水,除此之外,任何饮料都不会喝。

    对于其他饮料,幽采不仅不会喝,还相当抗拒。

    裴曜曾经给幽采泡过茶,比起其他饮料,茶水清淡许多,要容易接受一些。

    但幽采瞧见他泡茶,眉头蹙得紧紧的,抬头望着他,睁着眼睛像是觉得他很奇怪。

    裴曜劝幽采试一试除了矿泉水以外的饮料。

    当时的幽采使劲摇着脑袋,头皮发麻天知道为什么裴曜要让他试一试泡过叶子尸体的水

    那茶叶的尸体还在杯盏中漂浮,状似雀舌,绿中泛体水呈现淡淡的青色。

    裴曜却不折不挠,耐心劝了他好久,一会说这个茶水的味道跟矿泉水差不多,还多了一些回甘,一会又说别怕,喝这个不会出什么事的,

    劝了一个多小时,在茶水冷透时,幽采终于看在自己好朋友的面子上松动了一二,犹犹豫豫地接过裴曜重新泡好的一小盏茶水。

    幽采盯着叶子的尸体水,简直是鼓足了勇气视死如归地一

    口气喝了个精光咽下去,眼睛闭得紧紧的。

    片刻后,幽采紧紧闭着眼睛,大叫一声,摸着自己的喉咙,想吐出来,但是却死活吐不出来,只好悲伤地大喊着自己要中毒了,差点没把裴曜吓得半死。

    后来裴曜才知道幽采很不喜欢茶水的味道。

    至此以后,幽采便对他很警惕,从来不轻易尝试他带来的东西,总是说自己吃饱了,后面还学了聪明,知道去网上找菜谱念给裴曜听,一天三个菜,一连七天都不重复。

    幽采在这方面很像小孩,带着点笨拙的狡猾,天真地以为能够瞒天过海,殊不知自己找的菜谱早就被裴曜识破。

    谁大早上的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

    一看就是在网上找的报菜名。

    幽采知道裴曜是好意,就如黄胜所说,不吃人类的食物,短时间大概没什么人会注意,但是时间久了,总会有人起疑心。

    可幽采暂时还过不去心里的坎,觉得尝试人类的食物就像是人类尝试吃皮鞋一样奇怪。

    黄胜前几天还苦口婆心地跟他举例“裴曜在人类社会适应得浑然天成,跟人类一模一样,人家不仅喝茶呢,人家还喝咖啡,你知道什么叫咖啡吗”

    “就是把一种叫咖啡豆的植物磨成粉冲水,那种就叫咖啡,裴曜喝下去那叫一个眼都不眨。”

    幽采窝在沙发上,耳朵捂得紧紧的,心底对裴曜的勇猛倒吸一口凉气,但面上却装作没听见。

    最后黄胜也没了辙,只说若是想跟苏安一块去拍戏,每天中午都得领片场的盒饭,这样才不会惹人注目。

    幽采答应了。

    在片场,他每天都会一本正经跟那群人类排队领盒饭,拿到盒饭后,勤勤恳恳走个两三公里,将饭盒里的饭菜喂给小猫小狗,最后再拎着干干净净的盒饭给苏安交差。

    如今,幽采表面安详地晒着太阳,实际上偷偷地竖起了一只耳朵,听着打着电话的苏安悄声地给裴曜汇报情况。

    听到苏安跟裴曜说每天自己都会把饭盒吃得干干净净,幽采像是得逞的狡猾狐狸,很坏地偷偷翘起了嘴角,心满意足地晒着太阳。

    第二天,片场改了条规矩,投资方觉得片场人员太过鱼龙混杂,出入的人员都得说明理由才能放行。

    中午领着盒饭准备偷溜的幽采“”

    连续两天,他的盒饭都是满满当当,都不用裴曜打电话过去问,痛心疾首的苏安跟在校老师一样打电话跟家长告状“裴老师他一口饭都没吃天天跟在道具组后面搂矿泉水喝。”

    大型霸王花在电话里嘀嘀咕咕也不知道在跟裴曜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就语重心长地对着幽采说“采啊,你要是不吃饭,你苏哥容易被骂耍大牌的。”

    苏安努了努嘴,胡乱指了指片场的人,脸不红心不跳压低声音道“你苏哥现在人红是非多,好多人盯着你苏哥,你要是不吃饭,过几天我就上头条被骂耍大牌浪费食物。”

    “你忍心看到苏哥被

    骂吗”

    幽采犹豫了一下,看着苏安大热天还穿着毛衣拍戏的辛苦模样,只能沉重地点了点头,答应苏安明天会把饭吃完。

    苏安长长地舒了口气。

    第二天中午,片场依旧是一片嘈杂热闹,人头攒动。

    后勤人员发着盒饭,轮到幽采时,只见眼前的青年一脸沉重地接过盒饭,神色凝重地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幽采拿着盒饭,步伐沉重地朝着偏僻安静的地方走去,试图找到一个不被人打扰的角落开始尝试人类的食物。

    结果走到一半,被人叫住名字。

    片场僻静处都是堆放的杂物,幽采扭头,看到一个穿着戗驳领西装的青年望着他,单手插兜,朝着笑着做了一个自我介绍“你好,我叫薛年,这部电影的投资商之一。”

    说罢,薛年还暧昧地笑了笑,试图让眼前人知道自己的意图。

    幽采看了薛年一眼,沉重地回了一句你好,又继续步伐沉重地拎着盒饭走向角落。

    薛年有些愣,下意识上前走了两步,跟在幽采的身后。

    他前两天让小明星蒲荣帮他牵线联系这个小助理,但蒲荣迟迟不肯牵线,找了一堆借口,薛年等得不耐烦,自己挑了个时间主动出击。

    幽采察觉到背后跟着人,沉重地转身。

    薛年心想这小助理终于回过神,知道他的意思了。

    幽采望着眼前的人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己,想了想,忽然问眼前人要不要吃饭。

    薛年只当鱼儿上钩了,轻佻地暧昧一笑,意味深长道“没吃呢。”

    一脸沉重的幽采立马精神起来,眼睛爆发出精光,将手中的盒饭递过去,腼腆道“你要吃吗”

    薛年“”

    半个小时后。

    片场角落。

    穿着戗驳领西装的薛年蹲在地上,捧着盒饭,被大米噎得胸口有些疼,使劲拍了好几下才咽下去。

    一旁的幽采蹲在他身旁,鼓励道“再吃几口,你光吃肉不吃菜也不行呀。”

    薛年实在吃不下,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真的吃不下了。

    幽采有些遗憾,不过薛年虽然没有外头的小猫小狗能吃,但看着吃了一大半的饭盒,他觉得也能交差了。

    幽采接过薛年手中的盒饭,带着点期待地问了一句道“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吗”

    薛年心情有些复杂,上下打量着这小助理,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套路。

    他在s市那么久,还没见过这样的欲擒故纵。

    可眼前的青年蹲在地上,修长的双腿被修身的水磨牛仔裤包裹,实在是惹得薛年心头痒痒。

    他一想到这么修长的腿掰开搭在椅子上,立马生出几分燥热,用调情的语调暧昧道“来,怎么不来。”

    甭管这小助理走的是什么路数,都先吃到嘴里再说。

    幽采得到回答,放心了,捧着吃得七七八八的饭盒去交差。

    第二

    日。

    幽采捧着盒饭,如同昨天一样,去找帮他解决午饭的小猫小狗薛年。

    薛年早早在那块等着,甚至最后还让幽采拿着盒饭去了片场最里面的休息室,说要找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吃才行。

    十分钟后。

    薛年一边扒着饭,一边推着一枚精致的腕表,对他暗示道“六位数的表,喜欢吗”

    幽采专心致志地盯着他吃饭,眼神都没落在腕表上,语重心长跟他说“你专心吃饭啊,别说话。”

    薛年“”

    他咬牙,有点想摔筷子,扒了一大口饭咬牙切齿道“不够贵”

    幽采不说话。

    薛年从兜里掏了车钥匙,将车钥匙摔在桌上,一边摔还一边不忘扒饭“七位数的车,够了没”

    幽采叹了一口气,有些苦恼道“你不要老是吃肉,不吃青菜啊。”

    半个小时后。

    看着幽采捧着盒饭离开的背影,薛年带着几分阴沉,只以为自己给的筹码不够多,才会砸不动这小助理。

    料想也是自己给出的筹码还不够吸引人,才会让这欲擒故纵的小助理拿乔。

    第三日。

    中午,薛年一边甩出钥匙一边掰开盒饭,还直勾勾盯着幽采“这个够了吗”

    城中的一套房子,他不信眼前人不还心动

    但幽采依旧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语重心长地让他老实吃饭。

    薛年有点火,较上了劲道“还不够想要两套”

    幽采摇了摇头。

    前几天常喂的小猫小狗也经常会叼着叶子围在他脚底打转,见他收下叶子才心满意足地低头在饭盒里吃饭。

    在他看来,薛年很有可能也是这样,为了感谢他特地把兜里的东西掏出来送给他。

    薛年咬牙道“你跟我,不会亏待了你,看到蒲荣了吗他可是我捧上去的,你要是跟我,你地位不会比蒲荣差。”

    幽采依旧不为所动,长长的睫毛都不带动一下。

    薛年只能在吃完饭后,递给幽采一张自己的名片,直勾勾盯着他道“你要是哪天后悔了,就打上面这个电话。”

    幽采接过名片,发现抽不动,有些困惑地抬起头。

    薛年将名片捏得紧紧的,重复道“你确定要等到以后以后你再打,到那时候我不想接,那些车啊房啊,可就都没了。”

    他等着眼前青年犹豫一番后回心转意,谁知幽采的力气大得跟牛一样,用力一拽,硬生生将名片从薛年手里拽了出来,还将薛年拽了一个踉跄。

    薛年“”

    幽采对他露出个笑,像是有点高兴又腼腆道“谢谢。”

    薛年是他交的第二个人类朋友,也是第一个主动递名片给他的人类朋友。

    幽采开始慢慢理解黄胜说过的话习惯了人类的衣食住行,才是更好地融入人类社会。

    他如今能和薛年交上朋友,也

    正是因为吃饭产生的交情。

    薛年看着眼前漂亮得几乎晃眼的青年对他露出的笑,心里的阴沉更重了几分,但没法子,什么东西都砸了下去,也才捞得着一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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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几天他一直试图约幽采出来吃饭,但却频频遭到拒绝。

    十多分钟后,幽采捧着盒饭离开。

    休息室安静下来,薛年带着几分烦躁划开烟盒,神情带着几分阴霾。

    家世优越加上皮囊俱佳,自视甚高的薛年顺风顺水惯了,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成年后还没出现过那么摔他脸面的人。

    他妈的他都吃了三天盒饭了天天吃到堵着嗓子眼咽都咽不下去

    连手都没得摸一下

    一想到片场盒饭油腻腻的味道,薛年胃里就翻江倒海,脸色更加阴霾。

    他低头,点了根烟,在缭绕的烟雾中拨了个电话,对电话那头的人眯着眼道“是我,薛年。”

    “之前你们弄的药还有吗”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薛年靠在椅子上,吐出一口烟,眼皮都没掀起一下,冷笑道“给我搞点,我要用。”

    一个没名没位的小助理,对着他拿乔那么久,来软的不行,就别他妈怪他来硬的

    “小苏,你助理最近好像有点不太老实。”

    化妆室,电影的男二号蒲荣忽然偏头,对着一旁正在上妆的苏安轻声说了这么一句话。

    闭着眼睛的苏安一下就笑了“荣哥,你认错了人了吧。”

    蒲荣有些漫不经心“是吗片场里不少人都说你助理这几天跟那个叫薛年的投资商走得很近,你不会不知道吧”

    苏安还真不知道。

    大概是因为走了裴曜的关系,剧组里说得上话的人对他态度都很不错,片场的工作人员见风使舵,大多数对他态度也很好,从不再他面前嚼舌根。

    蒲荣上好了妆,临走前带着些意味深长道“小苏,要注意身边的人啊,别等哪天爬到你头上去,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苏安皱了皱眉,神色有些冷淡道“多谢荣哥提点。”

    没过几分钟,上好妆的苏安就拉着幽采,瞪着眼睛道“那死绿茶有没有欺负你”

    幽采正在给他准备降温的东西,闻言愣了愣,显出了几分茫然。

    苏安稍稍松了口气“你前两天不是说交了一个什么朋友吗谁啊别跟我说是蒲荣啊。”

    幽采摇摇头“不是他。”

    苏安揉了他一把脑袋,呲着牙道“那就好,等会跟我说说你那朋友,片场鱼龙混杂的,你朋友不是老说请你吃饭吗你给我说说他是什么人”

    谁知道对面人抱着什么心思来。

    苏安还想继续问下去,片场的工作人员就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示意他抓紧时间上场。

    苏安只能匆匆地上场。

    他今天的戏份全集中在白天,虽是配角,

    但戏份也很重,导演要求严苛,因为各种原因反反复复重新拍了很多条,一直到了下午才拍完。

    s市这几日雷雨不断,从片场外出来,才发现外头的雨从白天下到了晚上。

    晚上七点,剧组说投资商组了个饭局,苏安也在邀请中,带了公司安排的司机,跟着剧组的人一同前往赴约。

    晚上八点半,在酒店的幽采接到一个电话,听筒那头传来蒲荣带着几分担忧的声音,告诉他苏安在饭局中喝醉得走不动路,难受得厉害,司机将苏安送到了离饭局最近的圣鼎酒店,希望他能够前往圣鼎酒店照顾苏安。

    傍晚八点四十五分,雨势滂沱,天色灰暗。

    幽采坐上了蒲荣的保姆车。先前往酒店跑向保姆车时淋了些雨,衣领湿乎乎的黏在锁骨上,有些难受。

    车内空调开得很高,在车上,蒲荣微笑地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幽采接过矿泉水,朝蒲荣道谢他不会开车,下雨天打车又困难,还是蒲荣看在同一个剧组的份上主动提出将他带去圣鼎酒店。

    二十分钟后,抵达圣鼎酒店。

    幽采一路被蒲荣领进电梯。电梯里,他有些难受地拨开了一下湿漉漉的衬衣领口,解开了两颗扣子,觉得舒服了许多。

    电梯平稳上升,最终停在了顶层。

    长廊的红棕色地毯隔绝大部分步履的声响,幽采跟在蒲荣身后走到长廊尽头,停在长廊尽头的一扇门前。

    “这帮王八蛋就知道灌老子酒,还好老子溜得快”

    酒店浴室宽敞明亮的洗漱镜前,苏安用冷水洗了把脸,嘀咕骂了一句,抽了几张纸,扶着洗漱台醒了一会酒。

    他琢磨着下次也得跟跟蒲荣一样,跟投资商说几句漂亮的场面话,找个借口早早撤退,省得留在饭局上被灌酒。

    不过今日自己在饭局上装得起都起不来的酒醉模样,倒也骗过大多数人,溜得也算早。

    苏安摁了摁有些发沉的脑袋,缓了一下,脑子清醒了几分,忽然开始觉得今晚这个临时组的饭局有点古怪。

    主演还在片场拍戏,其中一个投资商零零散散拉个几个配角组局,饭局里咖位最大的就是蒲荣,零零散散的几个人都没坐满饭桌。

    苏安一边往大床走一边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就停住了脚步。

    蒲荣是走了某个投资商的路子进来,平时处事很有点装腔拿调,这次的饭局都是些配角,那个姓薛的投资商也没来,为何蒲荣会答应今晚的饭局

    正当苏安想着出神,兜里的电话响起。他接起电话,听筒里传来裴曜的声音问他幽采有没有跟他在一起,他这边给幽采打电话打不通。

    苏安有些纳闷“他没跟我在一块啊,估计是没看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过的声音有些沉闷,混杂着雨声和喇叭声,裴曜开着车,带着蓝牙耳机,在等红灯间隙偏头看了一眼副驾驶上包裹得密不透风的保温箱。

    他嗓音带

    着点笑意,低声道“等你联系上他跟我说一声,我给他带了他喜欢的东西。”

    上回在六合宴,琳琅满目的菜品里,幽采独独对刺身拼盘里的晶莹剔透的一把冰雕小提琴表现出了喜爱,全程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甚至主动尝试了两口刺身,以此来央求裴曜给他啃一口冰雕小提琴。

    冰雕菜品工艺复杂,由手工雕刻精心而成,需要冰雕师在冰库里穿着棉服一气呵成雕刻。s市目前本土冰雕师不多,裴曜费了些时间,托朋友找了点关系联系才得到想要的冰雕菜。

    九点二十三分,车窗外暴雨如柱,砸得远处的灯光闪烁成模糊光晕。

    十字路口,等红灯间隙,裴曜接到一通苏安的来电。

    电话里苏安的声线不稳,有些发颤道“裴老师幽采可能出事了。”

    二十分钟前,苏安下电梯到九楼去找幽采。

    他敲了好一会门,发现门内毫无动静,有些纳闷,但也只当是幽采在洗澡没听到,耐着性子又敲了一会,却依旧是迟迟没有声音。

    长廊里,有眼熟的助理瞧见他,愣了后笑道“苏老师,找你助理你助理不是去接你了吗”

    苏安一怔“他去接我什么时候”

    隔壁的助理笑道“就在八点多那会啊,我在电梯碰见他,还问了一句大雨天怎么还出去,他说你喝醉了,蒲老师要他去酒店接你。”

    苏安刹那间酒全然醒了,电光火石间不对劲的地方骤然间想通了,想起了几天前幽采对他说的一句话“我有个朋友,一直想请我出去吃饭。”

    幽采很少在外面吃饭,除了跟裴曜,拒绝平常人的邀约再正常不过。

    但哪个正常人会平白无故地一而再再而三地邀请一个人吃饭。

    苏安猛然转身,冲到电梯前上楼,正好碰上刚回来的蒲荣,带着两个助理,看见他,表情很诧异,似乎没想到酒醉的他这个点会出现在长廊。

    蒲荣很快收起眼里的诧异,露出微笑,刚打了声招呼,谁知眼前的人咬着牙大骂一声“去你妈的”,就猛然给了他一拳,随后拽着他的领子咬牙切齿道“你把我助理送哪去了”

    特地组了一场局,背着他联系幽采说他喝醉了,再找人将幽采送去某个酒店,操作的人还是在片场里时常跟他们说话的蒲荣,幽采怎么可能会起疑心

    蒲荣的两个助理吓了一大跳,反应过来后两人使劲拉住苏安,苏安打过石膏的一只手吃痛地挣了几下,还是一个劲地往前冲厉声道“是不是薛年”

    蒲荣有些恼羞成怒,下意识摸了摸被打得青紫的颧骨,死死盯着他冷笑道“是薛总又怎么样他自己勾搭上的,又欲拒还迎装腔拿调”

    苏安胸膛起伏了几下,冷笑着怒道“去你妈的欲拒还迎你知道三天两头往片场跑给他送东西的人是谁吗”

    蒲荣冷笑着轻蔑道“你说说看,是谁”

    下一秒,听到苏安嘴里说出的名字

    ,蒲荣愣了一下,瞳孔骤地一下放大了几分。

    酒店套房,纯手工编织浅灰色地毯落下一点烟灰,昏黄的灯光照得柔和,墙壁上挂着幅画,床头一束顶灯投下圆弧形光。

    落地窗旁,一把棕色椅子上坐着一个黑发青年,双手被银质的手铐在椅子上,脸庞洁白,黑色的真丝眼罩遮住眉目,露出高挺的鼻梁和形状姣好的红润薄唇。

    白色衬衫和牛仔裤包裹着纤薄的身躯,黑色柔软的额发落在眼罩上,昏黄柔和的灯光下,露出的一截下颚洁白如雪,甚至生出几分不谙世事的青涩。

    薛年猛然吸了一口烟,眼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了几下,直勾勾地望着眼前椅子上的青年。

    幽采眼前是一片黑,

    他坐在椅子上,双手被冰凉手铐扣了起来,有些疑惑,但还是很有礼貌地轻声道“薛年,你好一些了吗”

    半个小时前,他跟蒲荣来到圣鼎酒店,将他领到顶层的一间套房后,蒲荣便转身离开,让他进入套房。

    幽采走进套房,发现房间里并没有苏安,只有坐在椅子上抽烟的薛年。

    薛年扭头望着他,对着他笑,说他终于来了。

    幽采问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薛年也只是耸了耸肩,对他慢慢笑着说“你太难请了,可我又实在是想你,只好用点小手段。”

    他跟蒲荣设了个局,在前往圣鼎酒店路上,蒲荣在保姆车递过去的那瓶水也有问题,按照药效,如今也差不多发作了。

    薛年舔了舔唇,抬手指了指落地玻璃窗前挂着两个手铐的椅子,问幽采是自己坐上去,还是他亲自将他抱上去。

    幽采有些困惑“你很想我”

    薛年盯着他,笑着道“是啊,我想得都快要疯了,浑身上下都难受得要死”

    他以为对幽采必定要采用强制的手段,谁知道幽采望着他,下一秒,就走到了落地窗前的椅子,坐了下去望着他,认真道“你难受得去看医生。”

    在他看来,人类比花花草草要难养得多。

    很容易就会被养死。

    薛年笑得很暧昧,上前就给幽采扣上了手铐,带上了眼罩“我等着你给我治。”

    幽采并没有太多跟人类相处的经验,只是坐在椅子上,觉得薛年招待朋友的方式有些奇怪。

    他动了动手腕,银质手铐发出哗啦啦声响,幽采告诉自己得谨慎一点不要把新朋友的家具弄坏。

    薛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亢奋,将猩红烟头摁灭在烟灰缸,头一次生出将要享用珍馐的战栗。他起身,单手扯着领带,走向浴室。

    晚上九点四十三分。

    大雨滂沱,空荡的高架桥只有一辆纯黑色轿车轰鸣疾驰,十二缸引擎咆哮压着限速那根线,蒙蒙雨雾被一盏直直照射雨幕的强光撕裂,宛如一柄悍然利刃劈开雨幕。

    穿着黑色夹克的青年没什么表情,停

    在红灯路口时,接起蓝牙电话声音却嘶哑得厉害“查到什么了”

    电话那头的黎暨嗓音有些迟疑薛年,薛家的小儿子,经常在娱乐圈包养小明星,前些日子有跟人拿过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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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曜手指握着着方向盘,指骨近乎死白。

    黎暨沉默了半晌,最终还是将那些难以启齿的话低声说了出来道“你做好心理准备,他们说薛年有玩人的习惯。”

    “特别是新人,下药会下得特别猛,会特地录像。”

    裴曜五脏六腑几乎都灼烧得没了知觉,嘶哑的嗓音挤不出任何声音。

    九点五十四分,圣鼎酒店。

    蜿蜒紫电骤然撕裂夜幕,轰然一瞬,雷霆之势触目惊心。

    浑身湿透的青年双眸赤红,目不转睛地盯着不断跳动的电梯层数缓缓到达顶层,打开电梯门。

    片刻后,裴曜站在长廊尽头的1002套房前,用前台提前准备好的万能卡刷开门锁,抬脚猛然重重一踹,沉重的哑光黑漆门发出一声骇人巨响,门框颤动着嗡鸣。

    他一抬头,就看到了雪白大床前架着的黑色摄像机。

    落地窗前,幽采双手被扣在身后坐在一把椅子上,黑色额发柔软地落在眼罩上,白色衬衫松松垮垮地解开了两颗扣子,露出一截白腻的锁骨。

    青年洁白的脸庞上形状姣好的薄唇已经烧得有些红,显出了几分青涩的艳。

    轰然一瞬,裴曜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名为理智彻底被燃断,连脸颊的肌肉都一抽一抽的颤动起来。

    套房里,洗完澡穿着浴巾的薛年听到轰然一声踹门,脸色阴沉,刚走出门时却被仰面重重一拳砸得近乎失去意识,口鼻霎时流满脸庞。

    薛年脑子嗡鸣阵阵,还没缓过来,被双眸赤红的来人单手拽着领子重重砸下拳头,砸得血肉模糊,几乎同暴怒的野兽一般要将人撕碎,令人毛骨悚然。

    几乎被打个半死的薛年抽搐了几下,缓过来后勉力睁眼,模糊地看到拽着他衣领的青年脸色惨白到骇人,眼珠子渗满血丝,赤红得如同吃人的恶鬼一般盯着他,一字一句嘶哑地问他“给他下的什么药”

    见薛年只双眼涣散不说话,戾气重到骇人的裴曜像是拖着死狗,一路将薛年拖到茶几,拽着他的头发将眼珠子对准尖锐的桌角,嘶哑道“我再问一遍,你给他下了什么药”

    薛年胸膛里发出赫赫声,报了一个药名,裴曜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只觉得呼吸似乎都有了血腥味。

    片刻后,赤红着双眼的裴曜起身,将床头的摄像机砸了个稀巴烂。

    他找来钥匙,抖着手跪在地上给椅子上的幽采解开手铐。

    带着眼罩的青年似乎有些迟疑,小声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想伸手摘下眼罩看发生了什么事。

    裴曜嘶哑说“别看。”

    他手掌上全是血渍,甚至都不敢去碰幽采的手,只能低头用力地擦了几下砸得血肉模糊的指骨,确定没血渍后才去摸幽采的手腕。

    幽采生得白,皮肤也细腻,只是铐了一会便印出两道泛紫红痕。

    幽采带着眼罩,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但是能够感受到摸着他手腕的指尖在发抖,抖得厉害。

    跪在地上的青年将头埋在他膝盖上,抖着手,慢慢地摸着那圈微微泛紫的红痕。

    幽采有些迟疑,半晌后,慢慢地抬起一只手,用细白而柔软的食指轻轻地勾住裴曜冰冷发着抖的指尖。

    十点二十三,暴雨依旧滂沱。

    纯黑色轿车停在路边,车灯在雨雾中亮着。

    车里开着暖气,烘走了一些潮意,幽采坐在车后座,眼罩已经被摘下,看着额发湿漉的裴曜低头小心翼翼给他手腕上的伤上药。

    裴曜一句话都没说,但幽采觉得面前人沉默着似乎很难过,手从一开始抖到现在。

    幽采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像刚才一样,伸出食指圈住裴曜的手指,轻轻地勾了勾,像是植物相互依偎缠绕在一起一样。

    裴曜沉默地望着那眼前人细白柔软的食指,轻轻抚摸他指尖的时候,像是在摸着一朵花。

    半晌后,他嘶哑地低声道“半个月前,我还答应了黄叔,好好照顾你。”

    “他说把你交给我,他放心。”

    裴曜不敢想如果自己再晚来一点,架在床前的摄像机会录下什么,被下了药的幽采又会变成什么样。

    裴曜光是想一想,就已经快崩溃。

    他开始想自己为什么要把介绍这个电影给苏安,为什么不能在几个小时前打电话问问幽采在哪,为什么要想着准备所谓的惊喜忍着不和幽采联系。

    为什么来得那么晚。

    为什么不能再早一点去到酒店,为什么要让幽采被捆在椅子上。

    为什么要让幽采遇到这种事情。

    幽采什么都不懂,每天都跟他说在片场遇到的人,每一个人在他的口中,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打光师很好,道具师父很好,场记很好,他每天都会说好多好多人,说那些人跟他打招呼叫他小幽,有时还会塞几块饼干给他。

    就是在每一个人都很好的时候,让幽采遇到那种事情。

    裴曜紧绷的手指近乎痉挛,僵硬地开始抖得更厉害。

    幽采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新交的朋友薛年不太好,裴曜说薛年给他下毒。

    不止是新交的朋友不太好,好像老朋友情况也不太好。

    裴曜手骨上都是砸出来的擦伤,刚才去药店买药,哪怕拿了把伞,还是淋了不少雨,如今额发湿透,沉默不语。

    幽采望着他,想了想,跪起来直起了身子,学着前两天片场上苏安演的角色,伸出双手,靠近了一些,有些笨拙地将很大只的裴曜抱住。

    裴曜胸膛很宽很厚,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抱起来暖暖的,有点像在晒太阳。

    幽采一边抱,一边学着片场里的角色,抬手轻轻摸了摸裴曜的头,很慢很温柔,像是在摸一朵刚抽芽的小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