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把人堵住。”
贺静生微眯起眼睛,锐利锋芒乍现,言简意赅一句命令便挂断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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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座场要想去后台得先从这里出去,几乎是围着这个剧院再绕一大圈才能到后台,贺静生现在根本无暇顾及那么多,没有时间兜圈子,叶霖舟一回香港就直奔剧院,谁都不敢保证叶霖舟不是冲着沈蔷意去的。
所以贺静生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奔最前方的大舞台,双臂撑着舞台边缘,轻松一跃便跳上了舞台。
座场人山人海,陆陆续续离场,只有贺静生一人背道而驰,现场有维持秩序的场务人员,看到贺静生冲上了舞台,他立马追了上来,大喊“诶诶,前面嗰位先生,門喺呢边”
贺静生充耳不闻,撩开舞台上红色的帷幕走进去。
场务也只好跟上,跑了几步,拦到贺静生面前,“先生”
“滚。”
话音还未落,场务便被摁着肩膀一把推开,都不曾拿正眼瞧他,几乎平淡无起伏的语调,也能从这一个字里感受到凌厉冰冷的压迫力。
场务终于认出来,连连道歉“賀生,對唔住對唔住”
在香港没人不知道贺静生,即便有人不知他面容,也必定清楚他大名。
场务见过贺静生一次,是前段时间贺静生来剧院和负责人谈投资的事情,据说给剧院投了三个亿,没多久原本定的是香港芭蕾舞团的档期就换成英国芭蕾舞团了。
毕竟是个有权有势的大财主,有几条命都得罪不起,吓得场务一个劲儿点头哈腰地道歉。
贺静生充耳不闻,径直从舞台穿到侧台。
这后面不见一个芭蕾舞演员,贺静生没来过这边,后台太大,房间也多,他不知道沈蔷意现在在哪里。
他猜应该会是在化妆间
一边拿出手机给沈蔷意打电话。一边回头对着还站在后面的场务招了招手。
场务飞快跑过来,恭恭敬敬地问贺静生有什么吩咐。
沈蔷意没有接电话,他便继续打,同时对场务道“带我去化妆间。”
情急之下说的是普通话也毫无察觉。
场务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立即指了个方向,走在前面给贺静生带路。
贺静生步子迈得大,难掩急促,场务自然看出贺静生此刻的着急,所以他也连忙加快脚步,几乎变成了快跑,很快便来到了后台化妆工作间的区域。
这一片也属于后台,场地宽阔,所有芭蕾舞演员都在,连衣服都还没换,在听deia讲话,大概是对于今晚的演出作出的总结。
贺静生的目光快速扫一圈,没见到沈蔷意。
他神色沉下去,面孔终于肉眼可见地紧绷起来,他径直穿过人群,顾不得涵养礼貌,打断deia讲话,声线也冷得毫无温度“here'scynthia”
突然出现的贺静生,一来就问沈蔷
意在哪里。
而且此刻的贺静生,即便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可他周身的气场却格外冷冽迫人,眼神里的锋锐几乎能在无形中将人割裂,压迫感铺天盖地。
察觉到浓浓的危险之意,deia匆忙搜寻,然后问别人“有没有人看到cynthia了”
大家都纷纷摇头。演出结束后乌泱泱的,没人注意到沈蔷意去哪里了。
所有人被贺静生这气场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kiki呢”
deia又问。
kiki和沈蔷意在剧院里向来如影随形的,结果扫视一圈,kiki也不见踪影。
贺静生的脸色如同阴雨密布,他彻底失去所有耐心,却也保持着镇静,拿起手机正要给陈家山打电话叫人去调监控,就有人突然激动喊了声“cynthia在那儿”
贺静生条件反射抬头看过去。
果然看见了沈蔷意,她怀中抱着一束花。
多个品种搭配在一起的混合花束,中间一捧淡紫色绣球花,旁边点缀的有洋牡丹满天星淡粉的雏菊和黄玫瑰,很清新的一小束花。
她从拐角处走来,手指碰了碰里面的满天星,低头闻了闻,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弯唇笑了笑,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叫她,沈蔷意立马循声望过去,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收回,便看见贺静生面容凝肃地朝她走来。
“去哪了。”
他的声线沉得厉害,莫名显得凝重,“怎么不接我电话”
目光快速上下打量她,似乎在确认她是否完好无损。
暗暗松了口气。
他无比严肃的模样让沈蔷意怔了怔,笑容瞬间收敛,吞吞吐吐地“我没、没带手机,手机在包里。”
“去哪了。”他又问了一遍。
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盯着他们看,沈蔷意顿觉头皮发麻,她攥了下贺静生的衣角,放轻声音,说悄悄话一样,神秘兮兮的“我一会儿告诉你。”
她说着就要越过贺静生往前面走,结果贺静生一把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拉近了几步,她怀中的花挤在中间都挤得变形。
“怎么回事。”贺静生牢牢盯着她,犀利的眼睛除了审视还有担忧,“刚才是不是有人找你。”
一个个问题,一针见血。
沈蔷意见他一直追问。想他多疑的毛病大概又犯了,现在要是不说估计他就不会罢休。
所以也顾不得这么多人都在,拉着贺静生往旁边退了退,然后攥着他衣领将他拉低,凑到他耳边,声音小得生怕别人听见“北城芭蕾舞团要挖我。”
“嗯”贺静生蹙了下眉。
“我在英芭的合同明年就到期了,刚刚演出结束后,北芭的团长就找我私聊,问我有没有意向去他们舞团,还说如果我去了,不出一年就能当上首席。”
沈蔷意说。
“这束花”贺静生点点
下颌。
“北芭的团长送的。”沈蔷意怕他多想,特意强调是个女人
贺静生默不作声,只是盯着她看。沉郁的脸色却在一点点稍显缓和。
“真的”沈蔷意又强调。她皱起了鼻子,圆圆的眼睛流露出不满,她转身就要走,抿着唇埋怨般嘀咕“你又不信我。”
贺静生握住她纤细的手臂,安抚般摩挲了两下,掩饰下所有情绪,声线柔下来“我当然信你。只是刚才不见你,很想你。”
“别生气。”他低头吻她的发顶。
沈蔷意想起什么,从花里翻出一张卡片,递给贺静生,证明“你看,这是她的名片。”
贺静生当真拿起那张名片,仔细端详。
看上去的确是一张正经的名片,上面写着的是,北城芭蕾舞团艺术总监张莲琼。
他快速记下名字和电话号码,不出几秒便还给了沈蔷意。
“现在信了吗”沈蔷意嗔怪地哼一声。
心情好,不想与他计较。
北城芭蕾舞团属于国家芭蕾舞团,诞生于北城舞蹈学院,她就是在北城舞蹈学院毕业的。虽然她没打算离开英芭,可是北芭的团长亲自来挖她,她还是觉得特别开心,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
其实舞团间相互挖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沈蔷意却不太想让其他人知道,避嫌还是要有的。所以刚才不太想在这么多人都在场的情况下跟贺静生说这个。
贺静生什么都没说,将她搂紧。
“别把我的花压塌了。”沈蔷意躲了躲。而且其他人都还在,她不太习惯和他当众如此亲密。
这时,贺静生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一看,是陈家山打来的。
“我有事出去一趟。”贺静生没急着接听,而是叮嘱沈蔷意“你待在这里,别乱跑,等我来找你。”
沈蔷意故意不理他。
“依依,回答我。”他摸了摸她的脸,扣住她下颌微微一抬,迫使她与他对上视线。
他又严肃强势了起来,沈蔷意只好点头答应“好好好我知道了”
“乖。”他这才满意,揉揉她的脑袋,“等我。”
说罢,贺静生收回手转身大步离开,接听了陈家山的电话。
陈家山说人已经堵住,他们现在正在后门口。
贺静生挂断电话,往那边走。
后门的大门已经关闭,走廊里数名黑衣保镖将一名男人围聚。
听见脚步声,陈家山回头看了眼,而后往旁边一让“生哥。”
男人被围堵了也不见一丝慌张,整个人优哉游哉地靠着墙壁,一只腿支着,一只腿屈膝脚尖抵着墙,双臂交叠在胸前,后脑勺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墙。
在澳洲待久了,男人皮肤成了小麦色,穿了身黑色夹克服,寸头断眉,耳垂上挂着根长耳钉,吊儿郎当没正形的样子。
听到陈家山叫了声,他不以为然地扭头看
过去,似乎惊讶地挑起眉“哟,好耐無見呀,賀生,咁啱你都嚟睇芭蕾舞劇喔。”好久不见啊,这么巧,你也来看芭蕾舞剧啊
係啊,乜咁啱嘅。我都唔知你仲有呢個愛好。”
是啊,为什么这么巧呢。我都不知道你还有这个爱好。
贺静生闲庭信步走来,目光淡淡掠过叶霖舟,扬起微笑,也如同闲聊寒暄般的口吻,漫不经心问道“乜嘢芭蕾舞劇澳洲冇非要返香港睇”什么芭蕾舞剧澳洲没有非要回香港看
“你都學識咗陶冶情操,我梗係唔可以落後啦。你都学会陶冶情操,我当然也不能落后咯”
叶霖舟还是那吊儿郎当不着正调的样子,耸耸肩膀。
他终于站直身体,朝贺静生走去,一旁的陈家山立即往他面前一挡,拦住他的路。
叶霖舟瞥一眼陈家山,哼笑着继续说“我鍾意嘅舞團正好嚟香港演出,我雖然離開咗香港,好歹仲係香港人嘛,梗係要嚟畀我鍾意嘅芭蕾舞演員獻花咯。”
我喜欢的芭蕾舞团正好来香港演出,我虽然离开了香港,好歹还是香港人嘛,当然要来给我喜欢的芭蕾舞演员献花咯
贺静生还是微笑,神色自若,“邊個芭蕾舞演員咁大魅力畀你冒咁大風險都要返香港”
哪个芭蕾舞演员这么大魅力让你冒这么大风险都要回香港
“哎呀,就係平平無奇一個小演員嘛。做咩呀我追個女仔都要經過你同意”
叶霖舟眯眼朝贺静生投去意味深长的笑,“反倒你,大名鼎鼎嘅賀生,係咪睇上邊個芭蕾舞演员啦”
是不是看上哪个芭蕾舞演员了
说着,叶霖舟左手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烟和打火机,他两手都戴着皮手套,用左手打开烟盒,叼出一根烟,而后又用左手去滑打火机。
“呢度唔可以食煙。这里不能吸烟”贺静生抬起下颌,指了指后面墙壁上禁烟的标志,好意提醒。
陈家山便立即扬起手臂,一夺叶霖舟叼在嘴上的烟。
“點解仲係咁野蠻呢,阿山。你怎么还是这么野蛮呢”
叶霖舟啧啧两声,扭头又看向贺静生,无奈摊手
“有冇搞錯呀,賀生。我知而家全香港係你話事,但唔至於呢都要理啦我知道现在全香港是你说了算,但不至于这都要管吧
他撇着嘴,表情拽到充满挑衅,开玩笑般调侃道“香港形象大使”
面对他的调侃,贺静生也面不改色,仍旧不气不恼。终于迈步,轻轻推开挡在面前的陈家山,不紧不慢走到叶霖舟面前。
叶霖舟比他稍矮几厘米,他垂着眼皮直视,隔着镜片的眼睛还是满含淡淡笑意,一如既往风度翩翩,儒雅有礼,平静道“阿山是在教你,不该做的事情,做不得。”
他没有再讲粤语,切换成了普通话。
视线慢吞吞往下滑,落在叶霖舟全程都没抬起过的右手上,声
调悠长,似乎颇为感慨和欣慰“看来时间已经过去太久了,足以令你适应用一只手生活。是件好事。”
笑意渐浓,却不达眼底。
周遭的空气仿佛也在此刻逐渐冰冻凝固。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令从见面就一直懒散状态的叶霖舟瞬间变了脸色,如何不懂贺静生的弦外之音,意有所指,威胁讽刺,骂他好了伤疤忘了疼。
戳到痛处,他猛地扔掉手中的打火机,左手握成拳,右手上的手套也在颤抖。
一双丹凤眼,恨意汹涌起来更显凶神恶煞。
贺静生表情未变,保持着彬彬有礼淡然处之的微笑,面对他的气急败坏,不以为然地稍抬了下眉骨。
而叶霖舟深吸了口气,什么都没做,转过身,想往外走,保镖直接往前一拦。
躝屍趌路吖你”叶霖舟发泄般直接一脚朝保镖踹上去,破口大骂,“死扑街”
“都让开。”贺静生发话。
巍然不动的保镖这才让到一旁,叶霖舟往外走,还冲着地上“呸”一声吐了口唾沫。
“阿山,派人送叶生回去。”贺静生淡淡开口,“叶生好不容易回趟香港,应该服务周到才是。”
顿了顿,又特意强调一句“不能太野蛮。”
“唔使派人監視住我,喺香港我仲可以做乜啫。不用派人监视我,在香港我还能做什么呢”叶霖舟气极反笑。
贺静生正色纠正“这话不对,哪里是监视,纯粹是出于好心。”
叶霖舟最清楚贺静生是怎样一个擅于伪装、笑里藏刀心狠手辣的阴险败类,他最恨的也是贺静生这人模狗样的样子总有一天他要把贺静生这人模狗样的样子撕个稀巴烂
好像离那个时候也不远了。
忽而想到什么,又倏地笑了。不过叶霖舟什么都没再说,一脚踹开门,离开了。
贺静生眸中的笑一瞬间转变成骇人的阴鸷,眯了眯眼。
不管叶霖舟口中所说的那个追求的芭蕾舞演员是谁,他是给谁献花,抑或者这两种情况都是瞎编乱造。
但确定的是,叶霖舟果然知道他和沈蔷意的事情了。来剧院也是冲着沈蔷意。
不过沈蔷意说她怀中那束花是北芭的团长送的,还有名片。
他不是怀疑沈蔷意,也不想打击她,只是怕她连自己被骗都不知道。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吩咐陈家山“马上去查一个叫张莲琼的人,跟叶霖舟有没有关系。”
先静观其变,看看叶霖舟这回又想干什么不要命的事情。
贺静生走后,沈蔷意便捧着花跑到人群里站好,继续听deia讲话。
讲了没多久就解散了,其他人都用好奇的目光盯着她看,却也没上来多问,沈蔷意捧着花走进化妆间,从她的包里拿出拍立得,和几个同事拍了几张照片。
她搜寻了一圈,都没找到kiki,从演出一结束,北芭的团长就在后台找到她,约她去一旁私聊,当时好像就没看见kiki。
沈蔷意正要给kiki打电话,便看见kiki出现了。
怀里还抱着一束很大的红玫瑰,目测应该有99朵。花束大到连kiki整个人都要挡住了。
沈蔷意惊讶,跑过去“哇,好漂亮的花。”
她挤眉弄眼“谁送你的”
“一个粉丝啦。”平常大大咧咧的kiki,竟然脸红了。
“男粉丝吧”沈蔷意撞了撞她的肩膀。
其实收到花很常见,每次演出完,都会有粉丝堵在门口送花的现象,不过基本粉丝都是女生,也很少有女生会送这么大一束玫瑰的。
但经常收花的也大多数是舞团里有名的演员,首席或者一级演员,像配角的话,就很少收到。
所以kiki突然收到这么一大束花,少不了引起别人一阵起哄。
kiki的脸更红,“我没想到他还真来了。”
“谁呀谁呀”沈蔷意好奇得不得了,“你的追求者吗”
“就是前段时间嘛,刚到香港那几天,ig上有个男粉丝就老是私信我,找我聊天,说喜欢我的演出还说会来给我献花。”kiki说
沈蔷意问“然后呢,他真的来了”
kiki“嗯嗯,他专门从澳洲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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