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礼拜天,栗清圆窝在家里一天没出门。
纳闷到栗朝安都好奇地来问圆圆,今天没约小颖出去
栗清圆觉得爸爸是想问别人,然而还是打岔掉了,她说今天在家赶校译稿。
栗朝安嗯一声,再朝圆圆交代,你妈又把她的美容仪落下了,你问问她急不急着用,不行给她派同城快递送过去。
栗清圆当然知道向女士不急着用,更知道向女士周五过来的时候,日用化妆品带得齐齐的,分明就是预谋型留宿。
可叹,爸爸永远看不透。
昨晚在车上,栗清圆告诉冯镜衡她父母离婚的事,冯镜衡淡淡回应他知道。那一刻,她说不清的五味杂陈。一时好像摆在她心里千钧重的东西,在旁人眼里好像轻得没斤两;一时他再告诉她,他在正式接触她之前已经把她父母的事弄得清清楚楚,冯镜衡那句他们离婚,并不是他造成的。客观上帝得没边了,他再叫她打他出气,栗清圆却陡然的醒了,是的,他查不查,她父母的结局都在这里。
也许他这样的背调,客观尊重并不多盘问的既定事实对于栗清圆是件轻松的事。她确实不想从头到尾再去交代一遍她父母的过往。
离婚是件社会关系的事实,它没什么不光彩的。但是,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她即便成年到这个地步,栗清圆依旧是遗憾的。遗憾这样一个光明灿烂的休息日里,她总不能轻松地朝父母来一句,我请你们去看电影吃火锅吧。
栗清圆从书桌案边起身来,倒水喝,顺便活动活动颈椎。看到客厅边,栗朝安把前妻的东西细致地收到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去了,这么多年,她从向女士那里问不出的答案,今天,头一回认真地问问爸爸,“当年你们为什么离婚”
栗朝安阖抽屉的手一顿,面色凛然,“为什么这么问”
栗清圆没敢朝爸爸那里走去,就这么远远地站着,握着玻璃杯,这些年她在向女士那里问不出答案,而在爸爸这里,她是不忍心问。好像无比趋近那答案的漩涡,这个信念随着栗清圆年岁的增加愈发地坚定。她自己有限的阅历经验也敦促着她明白了一个道理,感情维系里,男人的能动性甚至执行力真正决定了这段情感纽带的稳固与走向。
“没什么,”圆圆摇头,“就是我都这么大了,始终没弄明白你们为什么就下定决心离婚了。”
“我知道跟你的医疗事故无关,我就是知道。”
栗朝安良久的沉默。最后圆圆都失落地回房了,他突然喊住她,“和你妈离婚后,她带着你去岛上住,那段时间,我一个人,想了又想,才明白那晚我是哪句话让她彻底死了心的。”
向项年少骄奢,养尊处优的生活更是养得她一身的小姐脾气。爆发情绪起来,不依不饶,甚至不肯栗朝安躺下那种。总之,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谁都别想睡觉。
栗朝安那段时间手术忙到不见天日,科室里又没完没了的竞争与官僚倾轧,栗朝安为某位政要做完一场手术,事后慰问
嘉奖会上,他才得知向项瞒着他偷偷给他们主任送了礼
总之,两个人因为性情到认知的矛盾彻底激化甚至崩盘,栗朝安那晚在争论里斥责向项,你并不是向往我的晋升我的荣誉,而是彻头彻尾只想成为某某主任夫人,带给你的虚荣灌输到你的每一根头发每一个毛孔里。
我也真正替我女儿感到可悲,她为什么要出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来无休止地承受父母没完没了的争吵。
就是最后这句,彻底叫向项死心了。那晚她一夜没睡,栗朝安睁开眼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们离婚吧。
即便后面栗朝安沾上了医疗事故的官司,向项也没有改口,说你既然出了这么大的事都没有第一时间通知我,那么,我在你这里,等同于死了。
如果没有那一年圆圆闹出走,闹叛逆的情绪,口口声声说要死了还给他们。
如果没有向宗意外的过世,姐弟俩直到阴阳两隔,向项才把对阿弟的愧疚朝栗朝安宣之于口,也许向项和栗朝安会老死不相往来。
所以这些年,栗朝安从来对向项每回过来风驰电掣的脾气逆来顺受,房子钥匙给了她,家里任由她出入自由。再爱干净的人,向项过来不换鞋地走,他从来不说任何。
“爸爸,你还爱妈妈么”栗清圆许多年没有这么娇惯的口吻,她懂事后甚至都不亲昵地喊他们。称呼起来他们,要么是栗老师,要么是向女士。这样如同他们没离婚前,小舅没走之前,栗家最娇惯最委屈,父母一吵架,她就溜到小舅那里的圆圆,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的了。
今天她这般虔诚地问栗朝安。
缄默的人,沉寂了许久,却是另外的答案,“我对不起她。”
栗清圆从前觉得爱真的有内敛有缄默的,我不宣之于口,你也该明白我在这里,我一直在你身后。
可是爸爸与小舅的事,再逢上冯镜衡这样的反面教材。她才明白,有些事情,你不讲出口,就是不存在的。
她告诉爸爸,“妈妈在你出事之后,辞掉人民医院的工作后,她亲口说过,他还活着,有尊严有理想,就够了。”
下午太阳下山,栗清圆破天荒地跟栗朝安要车钥匙,说她最近在练车了,已经借同事的车开过好几趟了。
栗朝安不放心,“你确定你可以啊”
“嗯,我开慢点,最不济,我就停那,喊你去。”
栗朝安笑了笑,夸圆圆最近开朗活泼多了,他这辆老爷车刮了哪里都不要紧,“要紧的是你一定给我把油门刹车搞清爽就够了。”
栗清圆“你们男人的话术是不是一个老师教的啊”
“谁”栗朝安反问。
栗清圆长发往后拢拢,面色平淡,“同事啊,他们都这么说。”
栗朝安并没有急着拆穿,“不是一个话术,而是这就是这个事件的本质或者法门。”
圆圆作会意点头状。
最后,栗朝安当真把车钥匙给女儿了,他只以为圆圆开出去,有
陪练的等着她呢。但是,终归狐疑且友情提醒她,“同事发展得谨慎啊。尤其是,你妈眼光那么高,她看不上的你且死了心。季成蹊这事虽然他全责,但是那些年,你妈那么满意他的缘故也是他有张好皮囊。”
圆圆反过来调侃爸爸,“那当年妈妈愿意嫁给你,是不是也是满意你的皮囊啊”
栗朝安端起严父的冷峻,“我同你认真的。”说罢,要圆圆起步开一圈给她看看。
栗清圆局促,推脱小区里我怎么开得开啊。
栗朝安笑话她,“少打岔,你摸方向盘我就知道你总共开了多少油的样子了。”
最后,栗老师的评价是一塌糊涂。
却也没有限制她自己去摸索。
事实也是,一塌糊涂。
冯镜衡的话也得到了验证,高峰高压的时候,你难不成想把车扔了
最后,她原本想自己开车去里仁路的,半途而废了。冯镜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在一间咖啡店里歇脚,说是要等着脑子清醒点再回头上路。
冯镜衡笑她笨蛋不知道变通,不行,叫个代驾,不会
他再问她在哪里,他找人去接她。
栗清圆忙喊不用了,“我就是要自己练啊,你找个人来,我还是不会自己处理的。”
“你爸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的”
“因为他以为我有陪练。”
“谁”
“知名不具。”
冯镜衡笑话她的文绉绉,然后厚颜无耻问,“我凭什么要知名不具,我的名字取了就是拿来具的啊”
栗清圆昨晚忘记跟他说盛稀的事了,无论他肯不肯,栗清圆总要把人家孩子的事转述给他,盛稀并不想择校去师大附中或者外国语。
冯镜衡摆出一副漠不关心的代理人态度,“这是他老爹的安排,我由他们去。”
栗清圆不解,“那么你为什么答应帮他照顾这个孩子呢你不也跟盛稀说,现阶段唯一的出路就是读书读书就是要因材施教,因地制宜啊。”
“你把他塞进那样一个密度很强的环境里,他的弹性胜任不了那样的节奏,只会越拖越拉胯。盛稀亲口说的,他想考美专。”
冯镜衡这才知道,昨天她和那小子并不是只是搬了箱水的交情。
盛稀也绝不是她眼里的那般孤苦无依。虎父无犬子,这小子打的什么主意,冯镜衡很清楚,虽然昨天没有盛稀的话,冯镜衡未必会回去,更不会有进阶的进展。但是,冯镜衡依旧很敏锐地嗅到些心机乃至是野心。
起码,他十五岁的时候,并不擅长搬弄别人的是非,或者出卖些人情来投诚。
冯镜衡很知道,盛稀昨天愿意这么说,就是想讨好栗清圆,变相地来讨好他。
汪春申说的那份财产委托协议至今还在冯镜衡那里,他一没有签署,二没有会面汪。
但是汪那头的律师跟盛稀讲得很清楚,如果冯镜衡这头不愿意接纳他这个寄居乃至是养
子,那么汪春申的遗嘱就会变成资助盛稀上学期间的一应费用为止。
冯镜衡为这事,加上栗清圆舅舅的事,冷着汪春申这么久,没想到这个老贼临了和他来这么一出苦肉计。
他也难朝栗清圆全道清楚。
一切等他回去再说,冯镜衡只问她,“我一旦接手了这小子,对外可就说不清楚了,到时候汪春申再一翘辫子,我拖着个养子的污名,不知道怎么背后议论我呢。”
栗清圆这种身正不怕影子斜的人,好像并不能理解他的污名化论,“能议论什么呢,总不至于议论他是你生的吧”
“你以为呢”
栗清圆只觉得荒唐,“你那时候才多大啊”
冯镜衡反过来笑她天真,“社会玄幻新闻看得太少。豪门秘辛多的是孙子不是孙子是儿子的。”
栗清圆一时好奇,“谁家啊”
冯镜衡促狭她,“不是知识分子么,怎么也感兴趣这些呢”
“你少来,知识分子也要吃喝拉撒的,也感兴趣娱乐八卦的。”
冯镜衡不和她扯远了,只嗯一声,“你知道我是清白的就够了。不行的话,我改天补个亲子鉴定给你,由着你去给你妈交差。”
栗清圆越听越觉得疯魔了,“真这么差劲的话,你正名一份有什么用,谁知道你还有没有别的私生子。”
冯镜衡就喜欢这份介于天真与自信之间的淡定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多么多么的优秀还是多金,本质在于我喜欢,反之,你违背了我喜欢的本质,那么也别怪我无情休。
栗清圆便是有这样的淡定。她有本我的一套。一切的外在是用来服务她自我的。
殊途同归。今天谁哭哭啼啼要冯镜衡自证这个孩子一定要和他没有关系,那么,冯镜衡反而是厌烦的。
他举着手机冲通话那头轻笑一声,“嗯。其他的私生子等你逮到再招吧。”
挂了电话,行政酒廊这一层寂静一片,冯纪衡在老二对面抽完一支七星,按灭烟蒂时,正巧老二收线。
他上午接到父亲秘书的递话,下午就来了江北。
兄弟俩这样不管外面天日,面朝面坐着喝酒的光景真是一年到头没几天。虽说时常碰面,当都是各自为营的多。
今天老二更是当着冯纪衡的面讲了通不短的儿女情长,说什么丝毫没瞒他冯纪衡。冯纪衡也很明白,这通电话就是故意打给他看的。
通话收梢,冯纪衡率先附和,“你和你的老同学较什么劲呢”
冯镜衡夹一颗冰球到杯子里,再倒琥珀色的酒下去。他才睡醒,落拓颓唐一身,需要些冰镇的来提神,却又丝毫不想沾一口化了的水。冯镜衡昨天两头飞,晚上又折腾到那么晚,回去又被莫沈他们捉住打牌。他早上过来忙到下午三点多,实在撑不住了,回酒店倒头就睡。
这会儿被老大捉起来,冯镜衡咂么一口快饮的滋味,撩眼皮反问老大,“有什么劲可较,别把我说的这么不上路子。我一向不爱和女
人较劲。”
冯纪衡笑,“那刚才电话里是在干嘛”
“她爱和我较劲啊。”
冯纪衡拆穿,“鬼信。冯老二出了名地不爱上赶着的女人。”
“嗯。你这么说,也省得我一些口舌。”
冯纪衡再点一支烟,夹在左手上,架腿而坐,一口潦草的烟吐出来,随即怪老二,“里仁路归你我没意见,但是没必要这么大阵仗吧,老二,你经过老头的口,这性质就变了。这叫外人知道,以为我们俩怎么了呢。尤其是,咱妈回来,你怎么交代呢,为了个女人你这么说,她又要跳了。里仁路算起来,也是她的嫁妆了。”
“这一大早的,朱青揪着我哭天抹泪,她怎么敢给你打电话,生怕你发火啊。去那里,是她们临时决定的。谁也不知道你不在,栗小姐却在啊。”
冯镜衡晃荡着杯中酒,好整以暇的冷淡,“嗯,就是免得这些不必要的尴尬,才要老头声明一下,那里归我。”
冯纪衡气得就是老二一句话,父亲即刻就照办了。
这些行径已经不需要任何人再给他强调了。
“老头不声明,我就不同意归你了”冯纪衡发难。
“不是不同意的问题,是这从中总有人不满意”冯镜衡反呛。
冯纪衡气得把手里带着猩红的烟往地毯上一投,这里私人环岛的酒店,一半有冯家的入股,侍者见这两位大小金主这么分庭抗礼地坐着,愣是没人敢上去捡那支没品格的烟。
还是冯镜衡招手喊服务生弄走,口里喊着小心火灾。
“谁不满意,你说给我听听,镜子。”这个诨名是外面那些狗党给老二取的,冯纪衡鲜少愿意这么喊他,他一向亲昵地喊老二。
冯镜衡依旧不买账,他起身来,端着酒杯,去玻璃幕墙边,看不远处涉水岛面上的薄薄水气,“你也说给我听听,怎么我和栗家来往,这么戳你们夫妻俩的肺管子了。”
冯纪衡正名,“那是朱青她一时小心眼,我上回跟你说过了,你别理她就是了。”
“我不理她,她给我使绊子啊。”冯镜衡霍然回头,“哥,我跟你明说,不是有人劝着我,你今天没准飞过来的火气更大。”
冯纪衡眉头一皱,面上显露出来的情绪是反感,反感这些没必要的龃龉官司。甚至骤烈的厌恶,“她从前不这样的。”
冯镜衡不置喙兄嫂的家事,但是不置喙不代表他不清楚。朱青无非就是怕老二找个更合婆婆心意的,人都怕比较,但是冯镜衡始终搞不懂,她这么怕比较的人是怎么敢去伙同袁家的。即便那袁芳岁简单,但是她仗着父母的家世,哪怕是共妯娌了,也不会把朱青放在眼里的。
所谓媚上者一定欺下。就是这么个理。
冯镜衡假意没听见大哥的牢骚,有一说一,今天这个口角官司能在这里清掉最好。他并不是个多拘泥不放的人,“我和栗家来往的事,是我个人的事,我再说一遍,不存在巧合,巧合也只有我制造的份。昨天大嫂和她遇上
了,即便她个人色彩地不喜欢圆圆都可以,只要她不伙同袁家挤兑人,我也不会闹得老头也知道的。这已经不是她们女人碰面有点不合拍了,如同你今天飞过来聊这一场一样,事关我冯镜衡的颜面。我这一次再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那也别耽误人家了。不然人家和你来往图什么呢,图你家大业大就得受你父母还是兄嫂的冤枉气你家大业大也不是全给人家一个是不是”
冯纪衡被老二噎得哑口无言。更多的是感受到了老二的夹枪带棒。
冯纪衡确实反感婆媳斗争,反感母亲过分的强势,这么多年都没有扭转过来对朱青的意见,却又那么宠爱他们的两个孩子;也反感妻子回回隐着攒着地情绪化,她仿佛一件事永远不能消化掉,隔了好几年还能拿出来记忆犹新地宣泄。
两个孩子出走的事,朱青不是对他父母没有怨言,在冯纪衡当着他们面处理意见的时候,朱青总是忍气吞声,回头,她又对婆婆怨怼一般的情绪,始终坚定甚至像要说服冯纪衡,你父母不是无所不能地,他们明明连两个孩子都看不住呀
今天接到父亲秘书的电话,朱青更是愣神了许久,她质证般地问丈夫,你父母这样还不算偏心吗要是你要求这样,你看看你爸爸会不会这么毫不犹豫。
冯纪衡无比厌恶的情绪,带着这一口气,最终决定飞过来跟老二摊开来聊一聊。
他还不至于被这样的家庭情绪掣肘到,他过来一是主张他的态度,二是探探老二这苗头的程度。他们一母同胞的兄弟,分管项目、生意一向打配合得多,老二又是出了名的邪性,他的那些花招,老头有时都未必接得住。老头需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双簧谈判场合,从来是冯镜衡信手拈来。
冯纪衡不愿意去无能地比较兄弟俩,倘若有一天他们父亲觉得老二更适合作这个家族的决策人,那也是他冯纪衡力有不逮的缘故。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十个手指伸出来还有长短,但这十个指头,缺一不可。
兄弟俩真的阋墙,那都不必熬过三代就败了。
男人对阵,磨不开颜面的时候,都爱拿烟酒撒气。
冯纪衡这一会儿第三支烟了,对面的老二更是拿酒当水喝。一阵沉默后,冯镜衡依旧乖张地问“算平账了吧。里仁路那里没话再生了吧。虞老板那,我自己去领,只要你和我大嫂没话说就行。”
冯纪衡冲老二去一声,“你大概也是修炼到时候了,没见你这么认真过。说句不中听的,你也别怪我们,你早几年这么认真地谈半个对象,我们也就不会这么刻板印象了不是。”
“那栗小姐好归好,但我始终还是支持你和袁家来往,不为别的,袁家能助力你的,栗家远远给不了你。我说这话是单纯为了你,老二,你这个档口自然是千金难买心头好,没准过几年你就不这么想了。好比朱青,她从前不这样的,这几年越来越斤斤计较了”
冯纪衡自嘲,不知道是不是结了婚的女人都会这样。
冯镜衡听后慢怠一笑,顺手拿过
老大手里的烟来渡火,渡过来,他狠吸一口助燃,再把烟扔还给他的时候,冯镜衡严阵的口吻甚至几分肖像年轻时候的冯钊明,“这不是你消极懈怠的理由。你这些谬论存在的话,按道理老冯早换了二十八个老婆了,我俩没准也不是同一个妈了。”
说话的人,三口解决一支烟,最后烟雾弥漫之际,他敬告自己的兄长,“你也会说朱青早些年不这样的,那么为什么呢,为什么结了婚跟了你,她反而越来越不安定呢。明明阶级十级跳的跨越了,为什么她没有想象中的快乐呢。而你的一双儿女,又是谁教养得那么好的呢,那么衣食无忧天真烂漫的呢”
言尽于此的人推脱困得一比,他还得上去再眯会儿,明天早上还得去打高尔夫,“哦,我有必要跟你提一嘴啊,别看你妈咋咋呼呼瞧不上朱青什么的。谁敢来拆散他儿子的家庭谁敢来破坏她两个孙子的家与宁,你看看她会不会炸就完了。”
几天后,杭天过来带合同给冯镜衡签字顺便给他汇报一下最近的跟踪进度,提了嘴栗小姐闺蜜孔家的进度。
孔颖虽然经过栗清圆的口转述了答谢,依旧还是中规中矩在冯镜衡助手的工作号上托杭天再次转达了谢意。
冯镜衡嗯一声,想起什么,拿这个工作号给孔颖拨了个语音电话。
孔颖吓了一跳,冯镜衡同她玩笑,别怕,不是骚扰。想问你点事呢。
周五这天下午,栗清圆在公司收到了一个快递,老大一个箱子,拆开后,她傻眼了,是整整一箱子的化妆品、护肤品、香水、香氛、洗发露、头发防脱精华液
种类应有尽有,最离谱的是还有某个牌子的内衣洗衣液。
栗清圆越看越眼熟,她翻到最底下,是一排某品牌的日夜搭配的面霜。
一整个箱子的产品全是拆掉外包装的,琳琅满目之感,栗清圆下意识给某人打电话,接通那一刻,她几乎可以确定是他了,“没人会干得出这种事。”
冯镜衡不满,“哪种事,我干什么了。”
“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
“复刻你啊。”
“复刻”
很抱歉,冯镜衡说,有人的朋友圈他至今只看过那一张所谓上半年空瓶的照片,还没几天隐掉了。好在他当时保存了下来。
她朋友圈晒的是半年下来她积攒的所有日用品化妆品种种的空瓶,冯镜衡便依样复刻了出来,是以,所有的产品都拆掉了外包装。
她图上的能认得出来的都买了。且空瓶昭示着都是她喜欢的爱买的。
又在她妈妈允许的收礼物范畴内。
栗清圆惊叹,“哪里,你底下那一排的早晚面霜,凑起来可以买个包了都”
冯镜衡不满意她的凑数说,干脆气她,“嗯,你可以拿去卖,给你凑个车轱辘钱,我无所谓。”
“卖什么啊,你外包装全拆了,谁还要。”
“栗清圆你不会这么没品地真的想过拿去贱卖吧。啊,你缺钱跟我说啊,你别拿我的命不当命”
栗清圆即刻笑了,笑得几分孩子气。“为什么连内衣洗衣液都复刻了啊,这个可以没有。”
“没有还叫什么复刻你都用空瓶了,证明持之以恒的喜欢。凭什么因为人家一个开架货就鄙夷人家不允许人家参加啊。”
栗清圆哑口无言。然而,眉眼却是被取悦的骄矜之色。
那头再问她,“越规格了吗超了的话,你拣几件下来还给我。”
栗清圆努努嘴要骂人,反问他,“你现在在哪里”
“你总算问到点子上了。”
冯镜衡说他晚上七点到,他说的到是到她公司楼下。他晚上还有个朋友局,问栗清圆愿不愿意跟他去,不愿意的话,他就接上她,到了地方单独给她开一桌。
栗清圆听他这么草率的口吻,便说那我不愿意吧,她不需要小孩规格单独开一桌。
冯镜衡即刻轻松领会且郑重邀请的口吻,“今晚有空么,圆圆,不为难的话,陪我见几个朋友”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