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入梦的时间大概是三个小时,第二次则是一个小时。
虽然不知道具体,但时间大概也就固定在这个范围之内。
从花街过来已经耽误了很久了,如果没猜错的话,估计自己很快就会从梦里醒来。
所以,留给她做出改变的场景,估计也只剩下这一个了。
加茂枫疯狂思索着。
她应该做点什么要对谁出手
九相图,那个可怜的女人,还是脑花
需要像之前偷小美那样,把对方带走或者藏起来吗可是时间这么短,目前的地理位置也不是很好,就算能逃走,也不知道把他们藏在哪里。
而且当年,小美是自己藏匿的,而非自己真正带祂离开了产屋敷家。
至于现在,她也做不到直接解决掉脑花,或者让那个女人自己逃跑。
当然,也不是毫无办法,但是风险太大,她暂时不想用,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耳边传来黏腻的吸附声,加茂枫皱眉“那个东西看得我心烦。”
她冷着脸道“把它拿走。”
脑花瞥了眼一旁的咒灵。
“如果会影响到心情,当然可以。”脑花说着,上前随意地将那只咒灵从女人身上扯了下来。
对方瘫倒在地上,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只怕会让人以为她早已死去。
“这个我还有用,暂时先这样吧。”它从怀中拿出了个瓶状咒具,将其收纳了起来,重新回到桌前,将那些陶罐拿了下来“先来介绍一下。”
它将陶罐在加茂枫面前一字排开,“这就是我上次与你说过的咒胎,人类与诅咒的结合体虽然血液里也混入了咒灵的一部分,但与你的情况不一样,他们无法与体内蕴含的诅咒力量分离。”
“人类身体不足以真正孕育出这样的混血,在胎儿长大前,母体就会被诅咒的力量撕碎,所以我找到了你曾吃下的那只咒胎,想用它来继续孕育这些生命。”脑花看向加茂枫。
只可惜,那只咒胎已经没有了。
加茂枫盯着面前的陶罐,掀起眼皮看向脑花“所以”
“这些咒胎还可以继续成长。”脑花说“我需要让它们寄生在你体内,以保证这些咒胎得以真正降生。”
婴儿可以寄生在母体的任何地方,就像菟丝花一般攀附大树,不断吸食着母亲的营养与血液,然后把垃圾留在她的体内。
想让无惨当“妈妈”吗
加茂枫只觉得脑花怕不是真的飘了。
别说自己不同意,就是无惨本人来了也不会同意。
让咒胎寄生,不说会对自己造成什么负面影响,还会多出一层潜在的危险。
她冷笑了一声,回忆着无惨的模样,做出恼怒的模样,仿佛随时都能暴走“你以为我会答应你这种荒谬的条件”
无惨是那么胆小谨慎的性格,他甚至都不敢亲自过
来,怎么可能会轻易同意这种无理的要求。
不过话虽如此,她觉得脑花定然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
他肯定拿捏着什么能让无惨妥协的筹码。
“那只咒胎很特殊,既然已经被你吃掉了,除非把宿主杀了才能重新提炼鱼死网破对我们谁都没有好处。”脑花说。
“考虑一下吧,”果不其然,对方张口抛出了一颗炸弹“如果你愿意遵守诺言,我可以告你关于蓝色彼岸花的消息。”
说这话时,脑花的语气带着几分轻松,隐约可见之前那副假惺惺的影子。
玩乐人间的性格果然不是说改就能改的。加茂枫心底微沉。
原来是这个。
蓝色彼岸花就是无惨一直在寻找的,能够克服阳光的办法吧。
老实说,她还真的不想要。
不仅不想要,还希望你们能快点打起来,同归于尽。
她就说,无惨这种性格怎么会跟脑花搭上线,原来是因为彼岸花的线索。
她收回刚刚那句话,如果这次来的是无惨本人,说不定真的会同意。
反正分身是用他的血肉制造的,里面肯定也混入了小美的力量,与他的区别只不过是力量的多少而已,让咒胎寄宿在分身身上根本无伤大雅。
只靠消耗一点血肉就能得到蓝色彼岸花的线索,简直不要太实惠。
不过现在她绝对不会让这两个人得逞的。
“蓝色彼岸花我找了这么久都没有踪迹,就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让我相信”加茂枫冷言道“证明。”
脑花点了点头“我们可以立下束缚”
“我不会与你立下束缚,”加茂枫直接打断了脑花未说完的话,玫色的瞳孔死死盯着它“我只要证明。”
束缚是不可能立的,如果是刻在无惨的体内到还无所谓,问题是如果现在立下,不确定会不会直接作用到自己的灵魂中。
当然,加茂枫觉得如果站在这里的是真无惨,也不可能愿意直接与脑花立下束缚。
他这么胆小多疑,即便有蓝色彼岸花的消息,也要特意创造一个和自己一样的分身过来,由怎么可能在灵魂内绑定这么一个威胁。
更别提,他本就不是守信用的那种人。
对面男人的眼神没有说话,而是盯着加茂枫,不知道在想什么。
少女毫不畏惧地看了回去,心里却在疯狂思考着要怎么办。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她又不能真的同意让咒胎寄生。
最好的办法是直接打马虎混过去,但是下一次来是什么时候,还会出现在这里吗
加茂枫的余光落在远处的女人身上。
能与咒灵诞育子嗣的体质,整整千年,脑花也只找到了这一个,也只靠她制造出过人类与咒灵的结合体。
咒胎九相图脑花是单纯地实验,还是有其他目的
它说
过,目前的人类不是它心目中的样子
加茂枫盯着自己面前的陶罐,诅咒的气息明显并另外两个更浓郁一点,同时人类的气息也要多一点。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中诞生。
脑花或许,是在为改造人类进行实验。
只要有了猜想,怀疑就会越来越重。
她觉得不是没可能。
脑花为什么宁可去不总监部,也要先回到盘星教找天元的线索,不就是因为天元的存在与结界有关,从而影响到普通人么
“证明么当然可以,不过要再等一段时间了。”
男人的指节抵着下巴,突然开口“我也没想过你会立刻答应,所以今天只是让你做一下心理准备而已。”
加茂枫没有回话,对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视线落在陶罐之上。
“很好奇想要近距离看看吗”脑花拿起了中间的陶罐。
“虽说最初的实验品总是失败的,但它也是孕育时间最短的咒胎。”它颇有兴致地解释道“人类的血液和咒灵还没有完全结合,也没能彻底相融,再想混入其他杂质也非常容易。”
换言之,这是最容易寄生他人完成受肉的咒胎。
加茂枫垂眼。
如果她猜得不错的话,未免也太可怕了。
脑花想要改造全人类真不知道该不该夸它竟然是个实干型人才,还知道自己动手实验。
要直接祓除这三只用于实验的咒胎吗
不,源头并不是这些咒胎,而是他们的母亲。
加茂枫闭眼,女人呼吸的声音是让人难以发现的底色,铺在耳中。随着她的每次吐气,都带来丝丝血腥味。
千年来脑花就找到了这一个,可以让咒灵和人类结合的生命体。
虽说确实不幸且无辜但只要她消失,能很大程度上打乱脑花的计划。
无惨的能力这具身体也有微弱的咒力对吧。
虽然解决不了脑花,但是解决一个普通人,完全够了。
“打开。”加茂枫说。
脑花有些意外“你想看吗”
“对。”加茂枫背过手“打开。”
“真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兴趣。”脑花的眼里生出一丝兴趣“无所谓,想看就看吧。”
它的另一只手缓缓伸向罐口,就在即将触碰之际,身旁的少女蓦然出手,速度快得离谱,让那细长的指甲变成一把锋利的刀。
咒力附着在手上,直接穿透了对方的衣袖。
男人眼都没眨,对于这种情况早有准备,将陶罐收回怀中,侧身后退了一步,拉远了一点和少女的距离。
果然会变成这样啊加茂枫从它戏谑的目光中看出了这样的情绪。
尖锐的风刃擦着男人的鼻尖而过,在它脸颊上划出一道血线,它有些不屑地抬头,却刚好
对上少女眼里的嘲讽。
不对。
心脏钝痛了一瞬,男人的精神瞬间紧绷,硬生生将身型在半空中拐了个弯,却仍然慢了一步。
这一点间隙足以让加茂枫闪到身后的女人身边了。
她借着力向后倒去,咒力凝结在指甲上,余光看着那眼如死灰的女人。
已经被折磨到没有神志了吗这只有三个咒胎啊。
没关系,已经解脱了。
真是抱歉不能直接带走你,但作为回报,她在未来一定会杀了脑花。
大意了
男人控制不住眼里的恼怒,以自己对无惨的了解,对方有了彼岸花的消息,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从自己手里得到,不可能做出这种直接得罪它的行为。
这也是自己为什么敢直接带对方过来,因为只有亲眼见到,才更能让他直观感受那种力量。
他怎么敢不想要那株该死的花了吗
脑花的眼里染上猩红,咒力从脑部开始变质,顺着四肢百骸疯狂织构,最后在手上形成一个复杂的结印。
“领域展开”
领域是瞬发型的,可以在无惨动手前就杀死他
虽然可能会影响到那个女人,不过只要还留一口气,自己就有办法救治。
它的实验品绝对不能出事
冰冷感越来越强烈,时间在眼前变得微不足道,男人能清楚地看到房间被咒力冲击,细小木碎刺穿她的血管,化作血肉模糊成一团。
接着,它的瞳孔紧缩成一点。
瞳孔里,少女的脸色不见波澜,原本朝女人刺去的手在空中变了个动作,与它一样做出了某个结印手势。
视觉带来的眩晕感冲击脑髓,恐惧感和压迫感如同巨山压在脖颈上,麻木在神经扩散,无数的虫鸣环绕在四周。
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像是潮水翻涌喷发,在风暴中环绕,随着漩涡挤爆他的大脑。
咒力扩散带来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冲击,还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来自深渊的味道。
这种味道不存在于人类舌尖能品尝到的任何味道,它就像一种感官,慢慢渗透进灵魂,如同最恶心的荆棘缠绕在脖颈。
“领域展开”脑花听见她冷静开口。
“无妄无欲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