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少帅(13)
    本站 0,

    “啊”白小玉尖叫一声,猛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她像是依旧沉浸在溺水中,急促地大口大口喘息着,大滴大滴的冷汗沿着额角滚滚而下,胸腔里有无尽的寒气涌上来,身体一寸一寸的发凉。

    她伸手打开床头的灯,又踉跄着从床上翻下来,跑去梳妆台前打开抽屉,慌乱地翻着,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锦盒,她才笑着哭出来,那种小声的呜咽,就像是小兽一般。白小玉颤抖着手打开盒盖,里面躺着一块秋梨皮的圆形和田玉,玉肉如凝脂一样细腻,握在手中分外温软,好似可以祛除浑身的冷。

    她将暖玉握在手中,又把手放在胸前,眼泪好似倾盆雨,顺着脸颊往下落,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声音更是哽哽咽咽,“小菲,小菲,姐姐对不起你。”

    这块和田玉正是白小菲临死前在湖水中交给她的,也算是她的遗物。白小玉总是尝试着让自己忘记过往,忘记那段刻骨铭心的记忆,可午夜梦回之时,却总是会梦见。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相同的梦境,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她。

    她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忽然听到开门声,她眼中带泪,扭过头去看了一眼。不知为何,看到那人的一瞬间,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眼泪流得更厉害了。

    祁璆鸣因训练过,听力自是非同凡人,况且他躺在床上久久未入眠,刚刚听到那一声尖细的叫声,他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径直跑到了白小玉的卧室外。越走进,听到的声音越清晰,那哭声就像是勾魂索,将他拽到了她的门前。

    他几乎想都未想,直接拧开了门把手,当他进去时,看到的就是那般场景。白小玉眼中带泪,抽噎声断断续续,哭得像是只可怜的小兽,让人看了愈发怜惜。他只看了她一眼,就将她紧紧地抱在身前,大手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拍抚着。

    她的泪水浸透了黑色的真丝睡衣,触到他的皮肤上,却好似烙铁一般,烫得他心疼。祁璆鸣身体稍稍往后撤,小心翼翼地替她抹去脸上的泪痕,胸腔里满溢着宠溺和疼爱。

    白小玉抬头看着他,看着他为自己擦去泪水,看着他眼中溢满了疼惜,可他越是这般,她心里越是难受。忍不住伸出小手使劲地在他身前捶打着,想要把这段时间的所有委屈都发泄出来,“你这个坏蛋,为什么要冤枉我呜呜呜你这个坏蛋,为什么不相信我呜呜呜”

    她的小手有些凉,拍在身上的时候,几乎没什么力度,就好像在挠痒痒一般。祁璆鸣听着她的控诉,原本坚冰一般的心变得柔软一片,像哄小孩子一般,轻声说着“对,玉儿说的对,是我不对,我是坏蛋,我是大坏蛋。”

    他抓住她的小手,只觉触手温润,好似上好的暖玉一般,又带着丝丝沁凉。心里这般想着,却发现她手里好似真的捏着什么暖热的东西,低头翻开一看,一块圆形的玉璧。看到那块玉璧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身体的所有动作都停止了,就像是被取下了发条的西洋钟。

    祁璆鸣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墨玉般的眸子浮着赤红的光,好似荒野的饿狼一般,又像是溺水的人。他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他就像是陷入梦魇一般,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白小玉原本还在呜呜哭泣,手却突然痛了起来,她张着嘴嘶了一声,忙抬头看他。只见到他的眼底好似盘旋着黑色的漩涡,暗流涌动,几乎要把人吸进去。她吓得哆嗦了一下,急急问道“燕绥,你怎么了你快放开我的手,你弄痛我了。”

    祁璆鸣听到她的声音,整个人才好似突然惊醒一般,渐渐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却仍旧固执地抓着她,手指在那块圆形的玉璧上打磨。他的声音很淡,甚至带着一丝虚浮,却一个字一个字道“玉儿,你这块玉从哪里来的”

    白小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手里的玉,才恍然惊觉,难怪他会突然如此失神,原来又是因为白小菲。虽然她不知道祁璆鸣和白小菲到底是怎么认识的,但只要和白小菲相关的事,他就会立刻变成冷漠又敏感的人,还容易暴怒。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尖一颤,有绵密的痛遍布全身,慢慢地织成一张网,将她整个人都紧紧地束缚住了。白小玉面上恢复往日的清淡模样,心底却依旧波涛汹涌,唇边带着一抹苦涩,“燕绥,你明明知道的,这是小菲的玉。”

    祁璆鸣听到那落寞的声音,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她定然是误会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一向淡然自若的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少帅,突然感觉到了踌躇,不知该如何做。

    看到她受伤的眼神,他才深深地意识到,白小菲就是两人之间不可触碰的壁垒,每次提及都会伤及两人,轻则心情变差,重则遍体鳞伤。白小菲就是两人之间的结,只有解开了这个结,他们之间的关系才可能往前进一步。

    有寒凉的夜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渗透进来,而她只穿了一件连体的真皮睡衣,他感觉到手下的肌肤有些凉,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朝着大床走去。祁璆鸣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紧接着整个人也跟着躺了上去,轻柔地将她抱在怀里,声音在暗夜里尤其低沉悦耳,“玉儿,刚刚是我不好,是不是吓到你了都是我不好。”

    白小玉原本已经沉到冰窟窿里的心,突然又因为他的一句话回暖,渐渐地恢复过来。眼泪有些不争气,争先恐后地流出来,晕湿了他的睡衣,不知烫到了谁的心。她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身体动不得,只能用小手捶打着他的胸前,委屈地哭诉着“你就是个大坏蛋,就会对我凶,为什么不听听我的解释为什么不给我解释的机会呜呜呜”

    祁璆鸣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如果时间能够倒流,他一定会好好控制住自己,其实她误会了,他并不仅仅是因为白小菲才失态的,而是因为那块玉璧。可如今伤害已经造成,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去弥补。

    他将白小玉紧紧地抱在怀中,低头在她馨香的发顶轻轻一吻,声音说不出的温柔,“玉儿,我真的错了,不该听信他人的传言,不该误会你,以后再不会了,好不好”

    白小玉慢慢地停下了小手的动作,手臂伸长,回抱住了他的身体,似乎想要将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她安静的像一只乖巧的猫咪,终于问出了心中疑惑,“燕绥,你是怎么认识小菲的你不是十多岁就出国了吗你出国之后,小菲才回的白公馆,根本不可能见到啊。等你留洋回来,小菲又,又,终究是没机会见啊。我一直很好奇,你能告诉我吗她是不是对你很重要的人”

    祁璆鸣听她问起,身体一怔,片刻后又恢复如常。他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一种,眼中是萧索和落寞,声音也弥漫着淡淡的忧伤,“是啊,我出国的时候,小菲还没有回白公馆。可是玉儿,你有没有想过,小菲回白公馆之前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她是不是七岁的时候才回去的那七岁之前她在哪里,你知道吗”

    白小玉被他的问题问住了,在白小菲回白公馆之前,她从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妹妹,虽然她的弟弟妹妹不少,但确实不知还有个流落在外。不过是在她九岁的时候,白小菲突然被接了回去,她才意识到原来白府的三姨太偷偷生了个女儿。

    她比白小菲大一岁,白小菲出生的时候她还什么都不懂,自然不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白府的小姐会流落在外为什么三姨太和爹爹都从未提起过这事即便是到了现在,她知道的也仅仅是皮毛,白老爷似乎特别忌讳别人提起这事,自从白小菲死后,府里就很少有人说这事了。

    白小玉将前因后果都想了一遍,才轻轻地摇了摇头,“我那时还小,确实不知小菲妹妹发生了什么,而且我爹爹在府中明令禁止任何人提起这事。”

    明令禁止么祁璆鸣听她如此说,眼底涌起黑色的暗潮,嘴角斜勾一抹冷笑。他的声音在暗夜里显得尤其寒凉,“玉儿,其实我和小菲很早之前就认识了,已经快十多年了。外人都说,在我声名鹊起之前,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对我唯一的了解仅限于十岁的时候被送出国留洋读书。十岁以前根本没人知道,堂堂帅府还有个四公子。其实并不怨他们不知道,而是因为我根本不在帅府。”

    不在帅府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白小玉倏然抬头看他,一双盈盈秋水眸子锁住他的目光,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你是回帅府之前认识小菲的你们到底是在哪里认识的”明明是没有丝毫关系的两个人,怎么就遇到了呢除非

    祁璆鸣见她瞪着圆圆的眼睛,忍不住低下头在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眼睛上亲了一口,又将她重新揽进怀里,声音沉沉若鼓鸣,“我的玉儿那么聪明,你也许已经猜到了,那时的我们确实是无父无母的孩子。那时候小菲还不姓白,只是叫小菲,不知道是不是营养不良的缘故,长得特别瘦弱,就像是杨柳枝条一般,风一吹就跟着动。在我八岁的时候,才和她说了第一句话,此后我们就成了最好的朋友。

    在孤儿院那种地方,又正值战乱,真的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即使有了吃的,还要提防其他小朋友来抢食,真的是虎视眈眈,每个人都活得很艰辛,却拼命地想要活下去。像小菲那样瘦弱的孩子,在没有成为她的朋友之前,真不知她是怎么活下来的。明明身体那么脆弱、纤瘦,性格却像倔强的菟丝花一般,坚韧不拔,好像只要有一丝阳光,她就会顽强地生活下去。

    也许当初正是因为她身上耀眼的阳光,我才会被救赎吧。说来好笑,我虽是个男孩子,却经常因为别人的打击偷偷哭泣,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无父又无母,他们却拼命地想要通过嘲讽他人,进而获取快乐,是不是有些变态呵,也许这才是人之本性吧,没有最惨,只要有人比我过得还惨,我就很开心,心里完全扭曲了

    本以为那里暗无天日,每天都像是生活在地狱中,可偏偏在那时小菲出现了。她仿佛是一缕阳光,照进了我的心里。就像是溺水的人渴望空气一样,长期生活在阴暗环境中的人最想见到的莫过于阳光了吧。所以当我一只脚踏进那阳光里的时候,就再也不想离开了,因为我同样渴望着温暖。此后,我开始每天偷偷地锻炼身体,我告诉自己要做个男子汉,不能再偷偷哭泣,因为我有了要保护的人,一个想要为之努力的人,一个曾经救赎过我的人。

    我把小菲当成是亲妹妹一样呵护着,即使自己被打得鼻青脸肿,都不愿她受一丝一毫的伤害。她总是哭着说我傻,一边还要帮我涂药膏。那时候的生活真的算得上是水深火热,却因为她的存在,让我心生坚定,有种相依为命的感觉。如此过了两年,我十岁的时候,因为孤儿院的两个大孩子趁我不在欺负小菲,我回来之后怒火中烧,跟他们狠狠地打了一架,结果鼻青脸肿不说还卧床不起,一直发着高烧。

    我本以为我就要那样死了,明明以前从来不害怕死的,甚至有时候还对死有些隐隐期盼,总觉得死了也就解脱了。可那时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心底生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想要活着的欲望,我怎么能就那样死去的,我还有小菲要照顾,我死了,她该怎么办也许是我的欲望太强烈了吧,就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帅府来人了,然后就把我带了回去。

    我离开孤儿院的那天,小菲眼里满是泪,嘴角却努力勾着一抹笑,她一个人站在海棠花树下,落寞的让人心疼。我想要说,能不能带她一起回去,可我烧得神志不清,根本连话都说不出。我回到大帅府后,没几天烧就退了,因为有洋医生在,病倒是好的挺快。可我还没来得及去找小菲,就听到了大帅要把我送到国外的消息。

    即便是他们把我寻回去了,可终究心里已有了结,根本不可能跟任何人亲厚起来。我听说那个消息后,整个人好似疯了一样,看到什么都要摔,看到任何人都想咬一口,直到我二姐来寻我。二姐告诉我,她和我是同一个娘亲,是帅府中最亲近的,我必须要听她的话。二姐还说,想要保护一个人不是嘴上说说,必须要有实力才行,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那时的我不过是一个没人知晓的帅府四公子,除了那个身份,其他什么都没有,只要我的哥哥们想,随时都可以弄死我,毕竟所谓的血缘、亲情,在权利面前都苍白如纸。唯有出国才是唯一的出路,避开他们,直到自己变得强悍,强悍到可以跟他们抗衡。二姐还说,她会去帮我照顾小菲,会帮助小菲找到她的家人,会把她安全地送回家里。如此那般,我便义无反顾地离开了,这一走就是十年。可我做梦也没想到,等我回来的时候,小菲竟然死了”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