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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从辰时下起了细雨,街上行人渐少大多是些出行的商客。从皇城传来的消息多如牛毛,众说纷纭究竟发生了什么没人能说清楚,圣天城周边的村镇设立了关卡有大批的兵士看守,逐鹿原的兵马终于有了动静缓缓朝着国都推进。

    青影城里的百姓并没有觉察出任何异样,日子依旧是太平安稳,只是些悲观主义者在酒肆或是戏楼大肆渲染,很多人对此并不太在意。

    有人曾夸大地说国都若有一天被攻破,青影城晚上依旧繁华如昨,瀛国第一名将叶泽坐镇百姓大可安心度日,很多年没有战火爆发人们大多不会相信能真的遇到。

    酒肆里很多人在谈论战事,有的激动有的不安。细雨蒙蒙直到黄昏都没有停,街道四下积满了不少水坑。

    “已经等了两个时辰了,你真的确信他会来吗?”酒桌上戴着遮雨斗笠的男人问。

    “等等看吧,既然都等了这么久了。”秋墨白饮了口酒,静静凝视着窗外的雨幕。

    天气转凉很多人加了衣服,窗子开着倒也不显得冷,清凉的空气渗入倒能驱散几分醉意。

    “那个人没有如愿地除掉墨斩,我们只好亲自动手。”

    秋墨白似乎走神了,没有应声转头问道,“那个女人安置的怎么样了?”

    “照你的话做还活着。”

    “你没有伤害她吧?”秋墨白忙问,他太了解这位带他入行的师父,做事向来都是干脆利索。

    “那个人没有追来的话,我可能真的会杀了她。”木鬼想了想低声说。

    “你也看到了,髅影对那个女人很不一般,他哥哥就是因为一个女人才死的,不会这一次……”

    “我想是你多虑了。无论从哪里看都是谢家的二小姐和他比较般配,同样是天诛大家族的人联姻是常有的事。”

    “你可曾见过髅影主动和一个女人说过话?”

    “这倒没有。”

    秋墨白擎着酒杯笑笑,“那就是了。若是让他知道那个女人是被你掳走的,他有可能会杀你了。”

    木鬼盯着他的眼睛,忽地笑了,“早晚有一天会死在同伴手上,这儿倒也没什么好怕。”

    “对了,萧慕可有下落了?”

    “他是只蛇,总是把自己隐藏的很好。”

    “凭他的性子和能耐早该出现的,或许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秋墨白扫了门口一眼,帘子被伙计卷了起来。

    “那我们下一步的打算是等还是……”

    “等。这件事就交给髅影去办吧,若是他都杀不死那个人,我们两个怕也不太容易。”

    木鬼忍不住放下酒杯,“你之前不是说——他不打算插手这件事吗?”

    “此一时彼一时。”秋墨白用下巴指了指门外,“看吧,他来了。”

    木鬼拉了把椅子放到对面,意味深长地瞥了秋墨白一眼。他正神色悠然地转着手里的酒杯,对着走入酒肆的年轻人扬了扬手。

    髅影走过来坐下,一语不发。

    “这家的汾酒酿得很是不错,尝尝。”秋墨白说着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髅影拿起酒杯饮干了,他平时很少喝酒被呛得干咳了两声。

    “我想你一直都在追踪萧慕的行迹吧,那个人确实不容易对付,被他跑掉了是不是?”

    秋墨白话音极淡不带任何责备的语气,他之所以故意不把事情挑明自然是别有用意。

    “我要知道他的下落。”

    秋墨白看了木鬼一眼,意思一目了然找人的事情他并不在行。

    “可能你还要耐心地等上几天。”木鬼想了想说,“他一定藏在了人|流密集的地方,花的时间会多一些。”

    “要等多久?”年轻人问道。

    “三天。”

    “好。”年轻人点点头沉默起来。

    木鬼向同伴扫了一眼,秋墨白轻轻地摇了摇头。

    “还有一个人。”年轻人话音明显顿了顿,“尽力帮我打听一下。”

    木鬼还是第一次听到他友善的语气,特别是“尽力”两个字很是诚恳,他心里知道这个人指的是谁,故意装出询问的神情。

    “是个女人。”年轻人搔了搔脸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容貌算不上丑,一头长发,个子不高不矮,有些瘦。”

    秋墨白忍住笑,听他一番描述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给人留不下特别的印象,寻找起来困难非常。可能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女人很多都符合这些条件。

    “这儿……”木鬼面露为难。

    “这个女人多大年纪?叫什么名字、何方人士?有什么引人之处没有?”秋墨白在一旁提醒说。

    年轻人想了好大一会,吞吞吐吐的,“她叫兰舟月。头上戴着一支蝴蝶花钗……容貌俏丽,还有……她喜欢女扮男装。”

    “兰舟月……”秋墨白在心里念道着这个名字,话音陡然一转,“据之前的线人禀报苏紫杉经常和一个白衣的俊朗公子来往,会不会是你要找的这个人?”

    年轻人几乎脱口而出,“应该是她!”

    “那就不必找了,怕是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年轻人惊得几乎站起身来。

    “萧慕一直在寻找苏紫杉的藏身之所,既然得知守望人的来意,他没有急着逃走就是为了报一箭之仇。”秋墨白解释说,“从目标身边的人着手往往能事半功倍,这个叫兰舟月的女人在酒肆曾和萧慕碰过面,八成……”

    髅影几乎同时想起了昨晚的事情,那个赶车的车夫会不会是他呢?素有耳闻此人很是狡猾,这样一想可能性就更大了。

    “那她会不会……”

    “别急。我想萧慕还没有从女人口中得到可靠的消息,苏紫杉的所在已经查明,我们如今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兔。”

    年轻人缓缓坐下来难掩脸上的一丝急躁,“你的意思是说——她现在还活着?”

    秋墨白在心里笑了一下,“这可要看你了。”

    “这儿话是什么意思?”

    “萧慕很可能会带着她前去那家客栈,也有可能把她关押在某个地方,你若是让他跑掉这个女人怕是活不成了。”

    “他什么时候会出现?”年轻人沉声问。

    秋墨白轻抚着额下的长须,沉默了半响才说:“耐心等等吧,我想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入夜。

    女人轻轻推开了窗子,细雨飘洒空气中带着一股清冷,街上的行人走的匆忙,对面不远的一家青\楼生意稍显冷清,偶尔能听到几声琴响。

    苏紫杉勉强可以下床走动了,昨晚墨斩并没有照计划那样回来一定出了什么事儿,这么做终究是太冒险了,面对那个男人能全身而退的人寥寥无几。

    一把棕色纸伞闯入视野,虽然看不到伞下的人不过很明显此人是朝着客栈而来。苏紫杉神色似悲似喜,袖子里的短刀无声地滑到掌心,守望人的出现大多都出乎意料,那这个人会是……

    她拉上了窗子,小步走到门口紧贴着墙壁,无论是守望人的哪一位前来她都必死无疑。苏紫杉早已下定决心就算是死也要全力一拼,她不要像叛徒那样自行了断死后还要受人唾弃。

    来者上楼了,步调很急。一声声步音应和着加快的心跳声,苏紫杉攥紧刀柄长长地吸了口气。

    来者径直走入右侧的走廊,纸伞的滴水声清楚可闻,来者一手提着伞另一只手不知道握着什么,苏紫杉全凭感觉确信此人带着兵刃。

    叩门声。

    苏紫杉呼吸几乎停了,来者不偏不倚地停在房门前,一切的响动也随之沉寂下来,她几乎要忍不住对着窗影扑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