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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苏紫杉一蹬地面借势跃起,“叮”的一响,两人各自错开。短刀斜扎进不远的墙壁上,褐发男人缓缓转过身来,女人一动不动背脊挺得笔直。

    “你擅长刺杀,出其不意杀死我的可能性会有两成。”

    男人用手掌抹去了刀面上的血迹,快步逼近。

    苏紫杉忍住腹部传来的剧痛,裙衣被刀刃割碎,血溅湿了鞋面。兵刃被击飞,整条手臂很快没了知觉,现在除了昂着头死的有所尊严之外,她什么也做不了了,刀口极深血一直在流。

    “穆伯之所以会选中你,或许是对你的倔强、不屈的性子有所迷恋吧。”褐发长者封喉一刀,眼神冷漠如冰。

    刀上传来巨大的反震,他猛地一惊只觉得耳畔刮过一股疾风,刀刃斩不下去。出现在眼中的是一张染血的脸孔,男人嘴角挂着冷笑,他被迫向后跳开。

    “墨斩!你怎么会……”褐发长者忍不住说,心里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难道说那六个人……

    “墨公子……”苏紫杉惊呆了,男人拦在身前握刀而立,虽然只能看到他的背影,长衣上的大片血迹触目惊心。

    “你、你受伤了!”苏紫杉痛得低叫一声,她刚迈出一步腹部的伤口立即撕裂开。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墨斩顾不上回头看她,“呆在那里别动。”

    “你为什么还要回来呢?”苏紫杉高声喊道,“不要管我了,你打不赢他的!”

    “放心吧,我会保护你的。”

    苏紫杉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鼻子一酸。

    “看来你的伤势不轻。”长者上下打量着他,“插手天诛的事会有什么下场你是清楚的,我知道你大有来头能破解谢家二小姐的陷阱,不过你管得闲事未免太多了吧。”

    “遇到天诛我也想绕道而行,可有些事总归不能避免。”

    “你的话我不明白。”

    “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墨斩苦战结束一路飞驰体力大幅度下降,呼吸显现急促,“你只要清楚的是——苏姑娘我是一定要救的!”

    “很好。年轻人张狂一些情有可原。”长者说着动了,“不过,太过自负是要付出代价的。”\

    长刀劈空,男人就这么凭空地消失了。褐发长者一惊,侧身跃向一侧后腰有刀风擦过,伸手一摸满手鲜红。

    好快的动作如同遁形一般,这样的武功闻所未闻,对于刺客静听呼吸即便蒙住眼睛也能辨出对手的方位,可墨斩消失的瞬间一点呼吸也听不到。

    “难怪你和天诛有所关联,这种闭吸的杀手刀更像是刺客的本领,绝非武士。”长者不必寻找目标,他知道对方就站在身后不远。

    “你比刺客要出色的多,杀手刀无需借助暗影即便失手也不会落于下风。”长者缓缓眯起眼睛,“和萧家的杀手剑很相似,你的师父到底是谁?”

    墨斩不敢大意,对方是想分散他的注意借机对目标下手,他有意用身体遮挡住女人,紧握刀柄的手心还在流汗。

    长者没有听到回答倒也没有追问,想了想又说:“能杀掉那六个人我已经清楚你的实力了,正面对决刺客远不是武士的对手,何况是一个不知来路的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墨斩紧紧盯着他,凭借鬼步稍占上风,其实初次交手占于上风的人并不是他。常人根本逃不过他的一刀,墨斩全力一击只是划破了后腰的皮肉,面对鬼步呆愣一瞬等同送死,可他还是避开了甚至瞬间便找出他的所在。怕是第二次很难得手,何况对方还未出全力。

    “那我们就在一招中决出胜负吧。”

    苏紫杉吓得变了脸色,幽之使绝不是在吹嘘,他有一个响亮的绰号被称作‘幽隼’,善于近身杀手刀,杀招诡异可怖。

    长街一侧响起了马蹄声,雨点一般越发密集。宜春楼起火引来了大批的官兵,有人发现了巷子里的尸体,官兵们直奔而来呈包围势态从各处巷子涌入。

    “墨公子,你快逃吧!”马蹄声越来越近,苏紫杉甚至能听到含糊不清的交谈声。

    “师父曾告诫我说,面对天诛一流刺客背过身等同交出自己的性命。”墨斩镇定自若地说,“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既然已经答应你了。”

    褐发长者终于沉不住气了,大队的兵马逼近,空气中充斥着一股马骚味。再这么耗下去就算得手怕是自己也要葬送在这儿,墨斩故意这样说就是要和他赌一赌,敢不敢同归一尽。

    “这一次就放过你。”长者说着一步步退向墙边,“守望人绝不会空手而回,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苏紫杉失血过多已经站立不稳,墨斩不敢松懈任她跪倒在地。

    “苏姑娘,报仇的事就忘了吧,但愿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你。”长者整个身子没入了阴影里,话里带着一声低叹,“你终于自由了,苟且偷生也很好啊。”

    苏紫杉吃力地抬起苍白的脸望向影处,张了张嘴终究什么也没说。

    墨斩急奔几步扶起她,苏紫杉意识早已模糊,只觉得瘫软的身体被一双粗壮有力的手臂抱紧。她抬头望着男人的脸,隐约看清他大声在叫喊着可什么都听不见,黑暗潮水一般将她淹没,溺水的窒息感截断了整个意识,眼泪无声地滑落眼眶。

    西街。

    月色下对面男人的相貌模糊不清,萧慕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会说自己曾看过他的长相。

    “禁卫队中有人被暗杀,杀手精通易容在军营潜伏有段时日,我竟毫无察觉想想未免可笑了。为什么不让他动手,成功的几率反而更大些。”

    “天诛不是每个人都擅长暗杀,精通易容术的人只适合做细作,很少有人能胜任完成杀手的任务。”

    “这样的人应该也有吧,找一个体态、脸形都相近的却是很难。”男人加重语气道,“何况没有十足的把握,草率出手只会打草惊蛇。”

    “我也是在一个月前才接到指示,有人泄露了秘密给你,那个人是谁?”

    “这个问题我不便回答。”

    “为什么?你是担心死人会把秘密吐露出来?死的这么不明不白对我而言算是种耻辱。”萧慕无声地将手缩到袖子里,这个微小的举动没有人注意到。

    “你很自大这点和我很像,世上能杀我叶泽的人没有几个。天诛的名号我记下了,今日之事不会就这么算了。”

    “你是……”萧慕怔住,“庙中那两个人?”

    “都是替身。”叶泽打了个手势,暗处亮起了火光,有位披甲的汉子走上前来,举着火把。

    萧慕不禁瞪大了眼睛,那名被他一剑刺杀的男子和面前这个人一模一样,无论是体态还是五官。

    “这儿还要感谢那位精通易容的细作,被识破身份一心求死,真正不怕死的人其实不多。”叶泽轻声笑笑,“他现在已经是我的部下了,至于名字我大可告诉你,这个人叫韩牧之。”

    “你……”萧慕竭力压住内心的怒火,他飞快地扫视四周,街口各个方位都有弓弩手,若是敢动一下顿时会被射成刺猬。

    叶泽的确是个可怕的人物,他到底是怎么收拢韩牧之这个人的,怎么也想不到失手的原因竟然是刺杀了目标的替身。作为天诛萧家的后人,这儿比行动失败被杀要难堪得多,会成为萧家的一大笑柄。

    “我是个爱才的人,可惜你不能为我所用。”叶泽语气里带着惋惜,“若不是内部反叛,恐怕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我会派人为你安葬刻碑。”

    “等到下次你死的时候,我再亲口告诉你好了!”萧慕忽然大笑一声。

    一团亮光溅落,地上有什么东西烧着了,很像是被磨碎的细粉。触到焰光人们顿觉眼睛酸痛,若不闭紧双目怕是会被刺瞎。

    萧慕凭着直觉朝着之前观察好的缺口奔去,密集的呼吸声越来越近,焰光即将熄灭。他奋不顾身地朝人群撞去,猛地睁开眼睛恰好在这儿一瞬焰光暗淡、消失,他撞翻了拦路的三人,倒地的时候长剑砍中了旁边一人的肩头。

    “保护大人!”护卫第一想到的不是追击,行动较快的人们迅速组成|人墙、举盾围拢在叶泽周围。

    反应较慢的一些人动手已经晚了,萧慕距离巷口已经不到十步,树影救了他的命,瞄准待发的弓箭手顷刻间失去了目标。

    箭矢纷纷射出,人影一刻不停跃进长巷,此人仿佛融进了夜色似的再也听不到任何动静。

    “不必追了。”叶泽默默望着巷口,“是个能干的人,身陷险境怕早已不是第一次了,早就想好脱身的法子了吧。”

    “大人,我们现在……”

    “剩下的事官府会处理好的。现在去青祠庙,祭父的日子其他的都不重要,至少在这儿一天我不愿多造杀戮。”

    叶泽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眉头轻挑在心里说道:“送来那封信的人会是谁呢?你一定会出现的,我知道你有所图报。”

    “天诛重现于世……”叶泽微微摇头,“不是好兆头啊,特别是在这个时候。”

    身边的护卫好奇又不敢问,更别提叶泽正在沉思。

    “你无需知道这些刺客的来路,清楚是邻国的一位君主要杀我就够了。”

    护卫一惊,这番话透露出一个不祥的讯息。瀛国若真的爆发内战,其他三国若是合力进兵,就怕大事不妙。

    “太平的日子总归是短暂的,有强弱之分自然就会有战争发生。”叶泽笑了一声,“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