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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屋内静下来,墨斩坐在椅子上不语,似有不悦。姜万河再看兰舟月,她倒是悠然自得地坐在一侧喝着凉茶。

    “你很为难对不对?”兰舟月瞟了他一眼。

    “我的事你怎么能私自做决定?”

    “你不仅为难看来还很生气。我既然敢答应他,自然有所打算了。”

    墨斩不由得看向她,用眼神询问其因。

    “你放心不下苏姑娘就安心守在身边,她要是伤了半根毫毛你非得找我拼命不可。青祠庙这边就交由我和白头翁,你也不想想跟在高|官身边的护卫少说几十人,都死光了凭你一人之力也是送死。”

    虽然话语不太中听,不过那份关切之意还是很真挚的。墨斩反倒自责起来,不该误会她大发脾气。

    “道歉的话现在说也晚了,何况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心实意。”兰舟月扭过脸去故作生气,拼命忍住笑。

    墨斩一脸尴尬,拿过茶壶倒了一杯,闷闷地喝了一口。

    姜万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印象中堂主是个颇有主见的人,为人太正经了没人敢开他的玩笑。可在兰舟月面前倒像个出气筒,被冷嘲热讽一番不说还得道歉认错。

    “我可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兰舟月笑吟吟的,“不像某人,心胸跟针尖似地。”

    “你怎么不理我?”兰舟月捅了捅他的手肘,在她面前就算保持沉默也是不可以的。

    “我说一句被你挖苦十句,我还是当哑巴的好。”墨斩垂头丧气地说。

    兰舟月笑得更开心了,她面色忽然一紧,不轻不重地拍响了桌子,“坏了!我怎么现在才想到,这里面有什么不对。”

    姜万河急忙搭腔,“哪里不对?”

    “青祠庙和宜春楼路分别在城西和城南,若暗杀的人是这位高|官她不应该待在宜春楼里,距离太远了。况且很多人涌来只为一睹芳容,她根本脱不开身。”

    墨斩听得入神,细细想来的确事有蹊跷。

    “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兰舟月低声自问,羌万河生怕一丁点动静都会打扰她的思索,不由得屏住呼吸。

    青祠庙是祭祀的地方,位置偏僻周围少有人家。青影城出了名的警戒森严,一旦听到动静就会引来大批的官兵。那也就是说……

    脑中灵光一闪,兰舟月缓缓露出一丝笑来:“原来如此。苏小姐果然高明,难怪要搞出这么大动静。”

    “你能不能说明白点?”墨斩忙问。

    “她是要声东击西。怕来者是位大人物,除掉他要费番功夫,苏紫杉一来为了把青祠庙附近居住的百姓引开便于下手,二来打斗声不会太快惊动官府。不过——”

    她说着话音一顿,摇了摇头,“既然如此,刺杀行动她不必亲自动手,自然不会有什么危险,为什么要特意把你叫去呢?”

    “可能是担心任务失败,让堂主掩护她逃出城?”

    “不。消息一旦传开城门会被封住,苏紫杉要是逃走本不该公然露面应当悄然动身才是,人多反而成了阻碍。”

    “墨公子你一定要加倍小心。”兰舟月不免担心地说,“虽然杀手安插在青祠庙周围,不过相对而言你这边危险更大。”

    墨斩点点头,“事事无法做到未雨绸缪,该来的总会来的。”

    兰舟月正对窗子,扫了一眼漆黑的夜幕,阴云久久不散怕是傍晚还有一场雨要来。

    苏紫杉病愈在宜春楼献艺的消息很快传开,当晚引得人们蜂拥而至,街道都快被堵塞了。几家相邻的妓馆倍显冷清,闲来无事的姑娘们打扮的花枝招展也跑去凑热闹。

    大厅中央搭了台子,围坐在大桌上的客人皆是腰缠万贯。台子周围能容乃不过百十来人,花钱多的能在二楼买个靠窗的位子,三四楼的雅阁内早已宾客满盈,走廊过道满都是人,没钱的就围在外面光是听听唱曲也能跟朋友炫耀一番。

    墨斩的位置极佳,正对着台子,朝前探身甚至能触到琴台。

    苏紫杉一出场便引来一番骚动,她穿着一件月白色锦衣,搭配着织花的云绸裙,碎花小鞋一步步登上台阶。

    她很少外出都是遮着面容,这一次毫无遮掩出现在众人面前,单是一笑不知迷倒了多少人。苏紫杉早已习惯了这种场面,安静地摆好长琴,对台下的人群欠身行礼。

    “谢谢大家能来赏光,小女子不胜感激。”苏紫杉说完朝墨斩看了一眼,低头笑笑,台下更显骚动。不少人自以为在看自己心潮澎湃,甚至为此争吵不休。

    琴声响了,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湖心,原本嘈杂的四下很快安静下来。苏紫杉弹着弹着唱起了曲赋,歌声轻柔低婉,随着琴声而变调。

    “月下楼台,水如镜,歌罢渔船西渡海。”

    “伊人憔悴,颜入蜡,烛泪堆红皆尘埃。”

    “一曲离愁对月明,”

    “漂泊十载,问故乡安在南山外。”

    “前路漫漫无所思,”

    “燕雀归巢,愿未了只恨人终老。”

    ……

    墨斩没来由地心里一酸,他不敢分神,握刀的手心已经满都是汗。

    青影城西街,夜色越来越浓。青祠庙处在西城一角,长街两侧古树林立,不远的房舍破败不堪大多已经空置。

    三顶轿子沿着西街而行,周围三十多个带刀的护卫紧随。西岳护在中间那顶轿子一侧,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除了前面几个举着火把的人,附近光源稀少,拐进小街青祠庙就在前面,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异常发生。

    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西岳绷紧的神经略微有所放松,走在前面的人中有人高喊一声。

    “谁?”

    西岳摘下长弓,飞快地搭箭寻找目标,随着喊声望去幽静的街道正中立着一个人影。月色下隐约看清此人带着一顶斗笠。

    来者不答,四名护卫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其余人聚拢在轿子四周静静观望。

    其中一人忽然停住了,西岳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树顶上传来弓弦的震鸣,他几乎同时毫无瞄准地射出箭矢。

    先后两声哀嚎,第一声是护卫发出的,羽箭正中眉心,他歪倒下去。紧跟着树上摔下一个人来,就倒在头戴斗笠的人身前。

    “地上有机关。”前面探路的一人惊慌地叫着,旁边的两人也都站在原地不动了,长刀对着两侧看样子没办法转身或是移动。

    “护送大人快退!”护卫似乎发现了什么大声警告,一支箭射出从嘴里钻入。

    西岳跟着射出一箭,只听到箭头钉进树干的声音,响着震颤。

    “快走!”又有一人呼喊,声音已经扭曲,握刀的手臂突然间断开,他痛得大叫紧跟着左腿也被什么切下。

    有人抛出了火把,西岳扣着弓弦目光追着光亮,眼睛猛地瞪大,在最后一名护卫的头顶一根银色的线正在下落、收紧,线的两端被绑在树干上,牵线的人很可能躲在某个地方操纵,用一种特殊的机关移动银线的位置。

    “退。”轿子里传来低沉的声音。

    探路的护卫被抛弃了,他竭力压抑着心里的恐惧只觉脖子一凉,连声音还来不及发出头颅已经滚在地上。

    头戴斗笠的人手上亮起一团火,转瞬即逝,西岳下意识地射出了弓箭,没想到对方并没有躲闪竟被箭上的力道射翻。

    耳边传来清脆的崩断声,后面的树顶有什么落下来,急速转动着很像滚轴的声音。先后有六人倒地,护卫们慌了手脚盲目地挥动手里的刀剑,一手举起铁盾组成|人墙。

    西岳蹲下|身查看死者的伤势,头部和手脚各处插着十几根细长的针,在地上还发现了一个粗大的竹筒,上面满都是细小的孔,底端串着一根银线盘曲相连,这种怪异的机关闻所未闻.。

    针雨总算停了,紧跟着从树影里跃下十余个人,纷纷亮出了手里的兵刃。

    顷刻间护卫死了近乎一半,部分还带着伤,人数上虽然占优,怕是周围还有其他陷阱,轻举妄动等同送死。

    “有毒!”有人发出一声闷叫,全身剧烈地抖个不停,口吐白沫歪倒下去。

    八成是针上涂了剧毒,紧跟着有人毒发,刺客们一步步逼上前来,而护卫中不断有人在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