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舟月躲在墨斩身后，周围拼杀的武士如割麦般接连倒下。本来探马小队已经抢占了门口的有利位置，然而楼上不断涌来的增援又重新封锁了大门。

    “火一会就烧下来啦，快突出去，再待下去谁也逃不走！”有墨斩的保护兰舟月变得更加有恃无恐，又跳又喊，如果不是她的怂恿，这群探马武士也不会平白无故发起进攻。

    也怪罗大海的部下行事莽撞，只是看到一群武士气势汹汹地走来，胆子大的忍不住拔刀。杀气顿时打破了平静顷刻间演变成一片混战。至于厮杀的原因双方或许从来都没想过。

    “杀不出去，门口被堵死了。”墨斩急声大喊。如果不趁着现在的混乱突围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毕竟探马武士人数太少，恐怕支撑不了多久。

    “走窗子！”兰舟月的叫声并不算响亮，不过很多人都听到了。

    在门口苦战的探马武士放弃了进攻，抢步来到窗边长刀猛挥木窗随之碎裂。陆续有人从窗口跃出，罗大海的部下杀红了眼紧跟着追了出去。

    探马小队只剩下了七个人，对方人数太多了眨眼间的功夫便把他们团团围住。探马武士背靠着背结成一个圆圈，没有人讲话，他们只是握紧手里的刀剑，仰起头，努力调整着紊乱的呼吸。

    “西老大，我和其余兄弟掩护你。北面的防御脆弱不堪，一冲就散。”

    处在圆心位置的高个武士一撇嘴，他们这些人在军营中都是时常打架、违纪的问题士兵，因为胆子太大、武技有的比将领还强特意被选为探马，杀人已是家常便饭，对于死早就不再那么关心。即便是现在这种绝境，他们依然像往常那样谈笑风生。

    “如果不是有任务在身，我陪你们杀个痛快。”高个武士一脸惋惜的样子，“到青影城见了，我请兄弟们喝酒，谁不来就是瞧不起我西岳！”

    “西老大，我们肯定到，你是出名的铁公鸡谁不知道，这顿酒如论如何我是不能错过的。”

    旁边的武士也跟着笑：“西老大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要不要现在立个字据？”

    “你他妈又笑我。”西岳啐了一口，“我不识字你又不是不知道。”

    兰舟月早就趁着众人围堵探马武士的间隙躲进了一条窄巷，墨斩立在阴影中向外窥视，幸运的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喂，你还傻愣着什么？”兰舟月上前拉他的袖子，发现墨斩身子绷得很紧，时刻在注视着街上的局势。

    “那些探马武士成了替死鬼，你是不是心有愧疚想救他们？”兰舟月咬了下嘴唇，“墨公子，你一旦暴露就危险了，那一高一矮两个怪人八成就是来对付你的！”

    墨斩忽然变得很陌生：“兰姑娘，你难道再等我吗？怎么，还想利用我？”

    “你——”兰舟月杏眼一瞪，沉默了片刻低喝道，“你不是说人总是要活下去吗？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现在不是逞英雄的时候，总有人要死的，天下那么大你救的过来吗？”

    “不用你教训我。”墨斩握刀踏出了一步，“我的生死不用你管。”

    西岳舔了舔嘴唇，这是他杀人前常做的小动作，无需过多的言语，喊出的只是一个字，“杀！”

    结成圆圈的武士得令后就不再顾及身后的空门，一齐转向了北面。他们只管奋力拼杀，只为打开一个缺口，谁敢拦在前面这七个人就都朝着他进攻。围堵的武士们从来没见过这种杀法，纷纷避闪，胆子大的忍不住从后面扑上前偷袭，中刀的武士似乎不知痛疼只是冷笑一声回身把偷袭的武士砍翻。

    可是人太多了，贴在西岳左右的武士接连中刀，虽然越战越勇可动作明显迟缓下来。溃散的包围在慌乱中再次结成密集的网，无论怎么冲也冲不破。

    最外围的人群忽然骚乱起来，似乎有什么朝着西岳等人奔来，阻挡的人流自然地分开。西岳只是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在动，所过之处溅起大片的红色。

    西岳发现围杀他们的武士向四周退开了，仿佛正等着这个黑色的幽灵来宣判他们的死期。

    “列阵！”西岳低喝，“不管是敌是友，突破五步内就迎战。”

    “是。”得令的武士们散开成燕尾形，西岳摘下后背上的角弓，搭上箭拉满了弓弦。即便在十步以内他也不敢保证能够射中，那个黑色的影子移动实在太快了。

    墨斩感觉到了敌意不敢靠的太近，和西岳隔空对望。

    有两个人无声无息走上前来，挡在了墨斩和西岳之间。烧断的木窗从高空急坠而下几乎要砸在这儿两人头上，瘦削老者也不避闪扬起弯刀，刀刃在半空快速挥击，木窗碎裂成块带着流火纷纷落下，飞溅起的火星连半边衣角也没有沾到。

    好厉害……西岳看得呆了，此人没有抬头便精准地切开落窗，甚至利用刀尖的反震一一弹开分崩离析的木格，换做是他全神贯注也未必能做到。

    瘦削老者收刀，目不转睛地看着墨斩：“不知道下任的堂主武艺究竟如何？不过我想能够超越鬼王的人是不会有了。”

    “你认识我师父？”墨斩一惊。

    “通元二仙你或许不曾听过，风罗山堂单单只靠龙枭、钟离悲这些后辈成不了气候。殇无怨抱病而死实属可惜，想当年我二人和大哥——血之魔尊联手也终究无法战胜他。”老者回忆往事若有感叹，“大哥死在你手里，既然是鬼王的徒弟也不必大惊小怪。”

    墨斩一边提防着四周悄悄逼上来的武士，一边注意着二人的举动，“这么说是来找我报仇了？你们除了以多欺少之外我看也没有别的本事。”

    “臭小子，你说什么？”矮壮男子脸一横，怒气冲冲地对旁边人大吼，“都给我滚开，谁敢插手我就杀谁。”

    一个武士头目凑了上来：“前辈，可是……罗头领说……”

    “给我滚开！”矮壮男子没有给对方过多解释的机会，一拳便把大汉揍飞出去，回过头看着墨斩，“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通元二仙是罗大海的师叔，在这群人眼中都是和血之魔尊一样让人敬畏的大人物。武士们卸去了包围不敢凑上前来，探马小队剩下的七名武士一时间有些茫然，没有人再管他们了，仿佛刚才的争斗并没有发生过。

    “西老大，这是怎么回事？是他救了我们吗？”有人用手指着墨斩。

    西岳挠了下脑门，摇摇头：“你们先走，快马走小路。虽然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来头，不过还是小心为妙。”

    “西老大，你不走吗？”

    “我随后就到。”西岳用命令的口气说，“速速把信送到叶统领手中，务必在天明前赶到青影城！”

    探马武士们沿着小巷撤走了，客栈的火已经烧到了两楼，夜空被映得一片火红。

    “让我瞧瞧你究竟有鬼王的几成本事！”瘦削老者断喝一声扑上前来，弯刀直刺而出。

    墨斩拔刀封挡，感到对手的刀上并无劲道。弯刀忽地加速以一个斜切的角度刺出，墨斩急退刀尖擦着袖口穿过险些刺中小臂。

    “反应果然灵敏，换作常人早已经断了一臂。”老者贴到近前，并不急着出手，“为什么不用鬼步，难道殇无怨没有传授给你？”

    “那就如你所愿！”墨斩身形一颤仿佛凭空消失一般，霎时间便出现在老者身后。换气和蓄力在移动中同时完成，仅仅只用了两秒，而这两秒往往便能分出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