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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大片的云遮住了月光,入夜后的天空越发地阴沉。风吹拂着树冠轻轻荡漾,湖心的碧水泛起了波纹。

    墨斩照旧等待舅舅的出现,这对缠绵的男人又是在昨夜的时间地点相会,墨斩趁着这个空当溜进了姥爷的房中。铺着丝绵的大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老人,他已经老的不成样子,脸颊凹陷,头发也全白了,想起因为母亲的死才一病不起,心里的恨意顿时少了几分。

    甚至墨斩对他产生了一丝怜悯,他不禁犹豫了要不要这么做,让这个家鸡犬不宁。

    短暂的静默过后,墨斩把姥爷叫醒同时点了他的穴道使他不能动弹、叫喊。然后背起他来到上次藏身的地方,舅舅和那女人亲热的场面被看的一清二楚。

    亲热过后,那女子忽然忧伤地说道:“你爹如果去世了,你那个弟弟会不会和你争家财?”

    “不会,我三弟生性旷达,喜欢云游四方,这次难得回来一趟。”

    “他没准就是冲着家产来的,为什么他平时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家?”

    英廉看到女人神色紧张,轻抚着她的后背:“腕儿,你太多心了。我爹重病,做儿子的难道不该回来看看吗?”

    婉儿看见他微有不快,立即赔笑道:“你是在生我的气吗?是我不好,只是老爷子病了半年了,怎么还不……我只是担心,怕你我的事让外人知道,那我就不能活了。”

    英廉看她说着要哭,心顿时就软了下来,柔声道:“再等几天,昨天我已经问过我爹了,他决定把大部分家产交给我,一小部分留给三弟。你看,我爹他还是最疼我的。”

    “可是……我心里就是不踏实。”婉儿说的甚是动情,“我们之间已经有些闲言碎语了,幸好没有传到老爷子耳边。不然……我岂不成了吃里爬外的女人?我、我这一切都是为你啊!你总是要我等,可等到何年何月是个头啊,呜呜……”

    “别哭,别哭。”英廉一边哄一边思索,想来想去也没能想出一个法子来,不由得叹了口气,“婉儿啊,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我倒是有一个。”婉儿说道,却又忽然收住了话头,摇头叹气起来。

    “你说,你有什么好办法?”

    “算了,我还是不说了。你听了会不开心的,可能……再也不会理我了。”婉儿别过头去,抹了抹眼泪。

    英廉被勾的好奇心大起,正色道:“婉儿你快说,我绝不会怪你的。”

    “你可当真?”

    “绝对当真,你快说!”

    “好吧。”婉儿用手帕擦了擦脸,犹豫了一下说道,“我问过平大夫,他说老爷子的病已经治不好了。整天躺在床上手脚都会慢慢瘫痪,而且老爷子病时常发作,疼痛难忍,我想还不如……”

    英廉从话里听出了一点苗头,跟道:“你的意思是……让我爹早点死,以免活活受罪,是不是这样?”

    婉儿看见他面无表情,不敢言语低下头去,两只小手轻轻卷着手帕。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英廉仰起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婉儿,你也是一片好心。我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办?”

    “真的?你、你不怪我?”婉儿一听极是激动,眼圈登时就红了。

    “我怎么会怪你呢,你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我有一个要求——不能让我爹痛苦的死。”

    “这个好办。”婉儿激动的连连点头,“我问过平大夫,他告诉我有一种叫‘静心丸’的药,过量的话会一睡不醒,死的时候一点痛苦都没有。哎~我们这么做,老爷子在地下会不会责怪我们呢?”

    英廉握住婉儿的手,“我们也是一片好心,我爹泉下有知会原谅我们的。”

    墨斩知道时机到了,解开了姥爷的穴道,比了个请的手势。

    姥爷起先还处在惊吓中,看到眼前这一幕早已气的七窍生烟,顾不上管面前这个年轻男子是谁?绑架他想做什么?

    这一气老人手脚似乎也麻利了,竟一下子从假山上跳下来。

    “廉儿,好啊,你真是我的好儿子啊!”英广川一落地,双腿一软险些跌倒,他赶紧用手扶住山石,大声喝道。

    “爹……你怎么……”英廉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呆了,看到父亲就出现在面前,他赶紧跪倒磕头。

    婉儿惊得面无人色,‘扑通’一声也跪下了,眼神不住地向英廉求援。

    “你们这对狗男女,做的可真是好啊!”英广川背着手,缓步上前,每一步仿佛都是一道炸雷,落地铮铮有声。

    “你们想害死我还说是为了我好,好,好,甚好!只怪我自己作孽,老天要惩罚我,生了你这个一个不忠不孝的儿子!”

    “爹,廉儿知错了,爹……”英廉知道事情败露再掩饰也没有用了,不停地叩头认错。

    “来人啊!”英广川这一嗓子,附近柴房、厢房的仆人、婢女都被吵醒了,他们赶到后花园一看就全明白了。英廉和婉儿的传闻在下人里已经有所谣传,这一下可好被老爷子逮了个正着。

    四个大汉上前把英廉和婉儿捆的结结实实,候在一旁等候老爷的发令。

    “做出这等猪狗不如的事来,我再也不能留你了!带下去,给他们准备砒霜和匕首,怎么个死法自己选吧。”

    “爹!”英廉伏在地上,大哭起来,“孩儿知错了。是,是这个女人使了妖术,才让儿子鬼迷心窍,爹,你不能杀我啊……”

    “你!你怎么……”婉儿抬起头来茫然地盯着英廉,“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你这个妖女!”英廉恨的牙咬切齿,“你想害死我爹爹,你这个妖女死有余辜!”

    “哈哈哈哈。”山石上传来一阵大笑,一个黑色的人影在树荫中难以辨清。

    “既然这么贪生怕死,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为什么不想想后果呢,只顾得一时缠绵。可惜啊可惜,那女子对你一片深情,到最后竟还被用作抵死牌,你以为你这点把戏能骗过你父亲的眼睛吗?”

    “给我拖下去!”英广川厉声大喝,不再看儿子一眼。

    婢女、管家相继退了下去,老夫人跑来哭着为儿子求情被大骂了一顿,再也没人敢来插嘴。后院花园很快恢复了平静,只剩下墨斩和英广川两个人。

    英广川一抱拳:“这位公子,多谢你的相助,不知公子为何如此还请留下姓名?”

    墨斩一转身跃上了房顶,回过头道:“本来今天是你忌日的!念在对我母亲还有情分,我暂且饶你。”

    “壮士……”英广川急声呼喊,屋顶上已经空无一物,他呆呆地坐在地上,沉思良久沉声念道:“是斩儿吗?你既然来了,为何还要放过我呢?”

    话一说完,他已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