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秋月不说,许华浓也知道这事儿一定是丫鬟婆子们都知道了,那群嘴碎的,这些事情是瞒不住的,除非主子真的下了心思隐瞒,可是,那老夫人看着,可没那个意思。
而且,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那老夫人推波助澜,也不知道找了个官宦人家的姑娘在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如果是计谋的话,可能是一箭双雕,害了那个姑娘,也毁了容瑾的名声。
毕竟新婚之夜,却毁了别的姑娘的清白,而叫新娘子独守空房,可不是甚么好话,但是如果那个姑娘是自愿的话,那就是有点意思了。
可能是做了交易,也可能,那姑娘就是有进侯爷府的心思。
只是这件事情现在还没有传大罢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容瑾压着呢,万一要是压不住了,爆发出来,传的满城风雨,才是难堪的。
一念至此,许华浓便知道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细细的盯着那些账本:“那沈氏才不会这般无缘无故的送来着账本呢,哪有这般好心,你若是会查账本,便随我查查,瞧瞧有甚么纰漏没有,若是有甚么纰漏落到了我的头上,可不是给夫君找麻烦呢?”
“夫人,话虽这么说,可是这账本却是复杂难查的紧,奴婢怕是学不会。”
秋月虽说推脱一番,可是眼眸确实闪着光的。
掌家说起来是个麻烦的事儿,而且管账也是个细心的活儿,弄不好根本折腾不够,一般的小姑娘刚刚嫁道婆家,怕是要折腾上好几年才能管账本,还有可能管不好,遭到婆家的责骂。
而像是这种错杂的大家族,更是麻烦,就算是这账本没问题,都不好掌管,如果有问题,那就更不好说了。
但是,如果能学会怎么管账本,日后定时有大用——秋月自个儿心里就打起了小九九,又怕许华浓瞧出来,便也生生压抑着。
却是瞧见许华浓沉吟片刻,叹了口气:“也是,这样复杂的东西,还是待我清静下来再瞧瞧吧。”
说着,竟是就起身了,秋月心里有心思,却也不敢动那账本,只是听着许华浓的吩咐,拿了些许礼物来,早都是背好了的,一道儿由着小丫鬟领路,去二房崔氏哪里。
崔氏出身不高,只是个庶女,而且,家中并非官宦人家,却也是足足的金银堆出来的,也因此位不是官宦人家的女儿,自然也就不怎么讲规矩,脾气也是个火爆的,听说跟侯府里的人并不是怎的和睦,甚至还偶尔会跟沈氏起争端。
看沈氏今天那个温和儒雅的模样,很难想象两人起争端是什么样子,不过左右一想想也就能想明白了,估计崔氏也是吃过了沈氏的亏了,否则,估计也不能招惹她。
原本以为这二房距离不远的,但是这一走才是知道侯府有多大,来来回回饶了不少个弯儿,才是到了一个大院儿前头。
这院儿可真是富丽堂皇,瞧这才是侯府气派,而且四周装饰,这一眼看过去就叫人觉得贵气,看来这崔氏是自个儿娘家带来的东西多,才敢这般挥霍,而且,这装饰隐隐已经触了规矩了,可不是一个二房能有的装饰。
不过左右一想,崔氏这般财大气粗,估计侯府平素里没少占她家的便宜吧?否则,就瞧侯府那老太太的劲儿,怎么可能对崔氏这般忍让。
她才是到了门口,那小丫鬟就进去通报,可是等了将近小半柱香的时辰,也没见里头有人叫她进去过,反倒是那小丫鬟叫人赶出来了,脸上都落了个巴掌印。
那小丫鬟委屈得紧,却不敢哭,只是拧着声音说:“三夫人,二夫人正在睡午觉呢,叫奴婢给冲撞了去,估摸着,要等一会儿了。”
那小丫鬟一边说,一遍眼泪就下来了,叫人瞧这心疼。
许华浓便是觉着一股子怒气梗再胸口上,上不去下不来的才是难受,这小丫鬟是才分到她院儿里的,名唤白鹭,岁数倒不大,瞧这也有点呆呆傻傻的,不怎的灵通,但是好歹说话还是分外有礼数的,而且,这时辰尚早,哪里是午睡的时候!
“既然这般,也算是咱们来的不巧了,秋月,你将礼物送下,咱们回吧。”
秋月应了一句,便瞧见自家夫人风轻云淡的走了,也没瞧见有甚么怒意来,也忍不住有些叹气。
看来这侯府也果真是龙潭虎穴,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她一个小丫鬟才是罢了,瞧姑娘,这才来了第一天,就受了这么多委屈。
看来自己的小心思还是压一压算了——待到姑娘站稳了脚跟,还有个靠山,不是更好么?
一念至此,秋月放了东西,跟那看门的丫鬟扯了两句,便撤了回去寻三夫人,待到走近了,才瞧见许华浓脸上凝着一股子怒气,也不说话,绕着大院儿走了一会儿,到了小花园,自顾自的靠着假山坐着。
秋月便是去问那白鹭:“三夫人是怎的了?”
白鹭脸上的红肿退下去一些了,也不像是方才那般委屈,只是摇头:“我也不清楚,夫人方才只是走了一路,就说是累了,便再这里歇息着。”
瞧她这模样,秋月便哄:“你莫要委屈了,夫人岁数小,又从来都是再家中骄纵的,一时也有些周转不过来,自顾不暇了,也便是顾不上你了,可是莫要怪夫人。”
顿了顿,秋月又压低了声音:“恶人自有恶人磨,咱家夫人也不是甚么好欺负的。”
白鹭便是摇头,却并不说自己受点委屈,只是叹气:“我一个粗鄙丫鬟,倒是没什么,只是怕给夫人带来麻烦罢了。”
眼瞧这个白鹭嘴竟然这么紧,自己这般亲切的说话,她都没有放下警惕,不由得也有些提防,这丫鬟也不像是平素瞧起来那般纯真。
才是片刻功夫,便瞧见夫人目光平和的从假山那边归来,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道儿随着白鹭回去,侯府很大,走的路都是不重样的,白鹭又一个劲儿的窜小路走,倒是叫人有些眼花缭乱。
此时,却是大年初几,寒冬腊月冷未消,在外头待的时间长了,人的骨头就有些发麻,待到回了院儿里,却瞧见院儿里闹得天翻地覆。
怎么个闹法?是瞧见几个婆子推推搡搡的,也不知是说个甚么话呢,隔得远了只能听见一些尖锐的骂声,四目一顾,却没有瞧见冬虫来,许华浓觉得怪,按照冬虫的性子,应当是早早的就出来主持公道才是,这小丫头片子可不能容忍旁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折腾。
“夫人来啦!”
却是突然听了一声唤,原本看热闹的丫鬟就都散了,便瞧见几个婆子站在院儿里,膀大腰圆的模样,像是粗使婆婆,倒是有些粗鄙撒泼的样子,但是瞧了三夫人进来,虽说是新夫人,看这岁数也小,但是到底是夫人的名号在这,几个婆子也不敢乱来,纷纷见礼,又都是见风转舵的婆子,两三句话便是上来告状来了。
原来这几个婆子是来讨东西的。
只说是咱们院儿拿了她们的东西,说是三房院儿里出来了个丫鬟,在她们手底下借了个玉溪笼子去,一直到现在都没还,就上来讨要东西来了,结果这院儿里的丫鬟根本就不理她们这个茬儿,只说是没有这件事,这几个嬷嬷火气也大,一来二去,就吵起来了。
如果不是许华浓回来的早,说不准就打起来了。
“你们是哪家的嬷嬷?我倒是初来乍到,都不认得你们的。”
许华浓瞧了那几个嬷嬷一眼,就微微笑着:“这些劳什子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你们倒是细细与我说一说吧。”
大概是瞧见许华浓这态度温和,以为许华浓岁数小好糊弄,便有个起来,又是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句。
只是几日之前,三房来了个丫鬟冲他们二房借了个笼子,这笼子是从南方带过来的,做出来的糕点特别好吃,只有二房有一个,别的房都没得,想要吃,只能冲着二房借,没想到,这一借就借出事儿来了,好多日子都不还,他们只能上门要。
结果这一要,三房也不认账了。
这群嬷嬷就慌了,这东西从他们手上没了,可不是要被主子责罚?崔氏那个暴脾气,说不准要打她们多少板子呢!这么一寻思,她们就更慌了。
“三夫人呐,您老是个明眼人,可是说分明了,若是我们这帮婆子得不到这东西,还不若就死在这好啦!”
说着,那婆子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一阵撒泼打滚,却是过了一会儿,压根没有听见甚么声响来,抽空一抬头,就看到三夫人面带笑容的站在后头,一副温和的模样瞧这她们,却对她们这一副嚎啕大哭的样子根本不在意。
那婆子讪讪的抬头看了一眼许华浓,赶忙站起来,好生站着。
许华浓才是冲她点了点头,然后回身跟在一旁看着的丫鬟们说:“你们方才也是听见了,咱们房里,可是有人借了那甚么笼子么?”
这般热闹,几乎所有丫鬟都聚在一起了,听了这话,立刻摇头,所有人都说不知道。
那几个嬷嬷便是眼睛都红了,却是忍不住要争辩,却被许华浓一个冷眼瞧回去,便呐呐不能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