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知道这少年只是利用她去毁掉自己不喜欢的哪一桩婚姻,许华浓也想要多瞧两眼。
不知为何,许华浓便是也想要掺和掺和杨家姑娘的局了。
总之潇洒美少年,鬓如云兮目若鹰,一身驰聘好功夫,才是片刻时间,便是已经入了一个宽敞但是很偏僻的别院。
这别院之中并无什么人气儿,都没瞧见个丫鬟来,大抵应该是没有人居住的,许华浓瞧了两眼,便是苦笑。
许华浓啊许华浓,你到底是在想着什么?人家冒死来救你便是已经是天恩了,你又想着人家将你带到众人面前去么?那可不是惹了天大的麻烦。
容瑾却只是觉着许华浓有些古怪,都不像是平日那般好似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的模样,瞧着竟是都失了几分沉稳来,只当作许华浓是在火场之中被吓到了吧。
火场——许华浓。
容瑾的眼眸微微瞧了瞧怀里的姑娘——确实是一个很少见的尤物,不不仅仅是容貌,从心性上来瞧,也是百里挑一。
若不是他今日亲眼瞧见,还真不相信有哪家的大家闺秀竟是这般个冷静的性子。
竟是能披着浸透的袍子便是直愣愣地往着火海冲去。
以往在马车里,她瞧见他那般模样,却也没有惊叫,只当作这人儿有几分意思,又是个身份适合的,便是引了她做棋子,现下才知道,自己浪费了个多好的璞玉。
倒是个妙人儿——只是,真有些舍不得了。
北风一吹,许华浓便是打了个哆嗦,容瑾加快了脚步,一路抱着她直直的入了一个后屋,和前院不同,后屋虽说是个很隐蔽的地方,但是却烧的暖洋洋的,竟是屋子里都备好了吃食一类的东西。
容瑾将许华浓放在了床榻上,盯着似乎有些失神的许华浓瞧了瞧,突然便笑了:“我抬你回家可好?”
抬你回家,便是八抬大轿了。
许华浓心下一颤,他说得是抬。
能用的上八抬大轿这几个字的,从来都只有正妻,而她许华浓是个什么身份?可是不敢担当,若是应下来,指不定给自己惹来甚么麻烦,却是心底里有些许力量,叫她抬头说一声好。
“侯爷说笑了。”
最终,许华浓淡淡的笑了笑。
容瑾却也没有什么惊讶来,他老早便是知道,许华浓和旁人是不一样的。
气氛有些诡异,尴尬,却头透着些许暧昧。
容瑾却好似是甚么都没有反应过来似的,只是自顾自的去外头坐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手上多了个整套的长袍,丢给了许华浓,又是一脸调侃的出了去。
许华浓瞧得分明,那容瑾的脸上都荡漾着几分春色来,便是暗啐了一句登徒子,却是心头都荡漾起几分甜意来。
纤细的手指划过那衣裳,许华浓似乎嗅到一股味道,是少年郎特有的朝气蓬勃的味道,羞红着脸庞,却也将那衣装穿戴整齐。
倒是头一次穿着男装来。
很宽大,幸而她身材也有些高挑,穿着才不是不伦不类,却也有几分不适,走了两步,却是突然觉着小腿生疼。
方才是一片兵荒马乱,她惊慌失措之间也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去看自己的小腿,现在这一走,才是觉得痛来。
许华浓这才隐约的想起来了什么。
方才在一直撞窗户的时候,却是撞的她膝盖生疼,小腿也撞上了窗柩,她咬着牙就是不停,兴许是那个时候撞了个青紫。
方才只顾着穿衣裳,竟是也没有细看。
“笃笃笃?”
却是许华浓正准备掀开裤腿看一看,就听到门口有人敲门。
下意识的便以为是那人来了,许华浓竟是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地站起身来,却是刚说了一声进,便是瞧见个秀丽的小丫鬟走了进来。
那小丫鬟瞧着岁数小,但是一股子灵气劲儿可是掩盖不住,已进了门,便是冲着许华浓见礼,姿态甚是乖巧:“许姑娘,我家主子方才有急事儿便是走了,奴婢便是给这姑娘引路。”
竟是这般走了?
许华浓心里觉着有一阵说不出来的失望,却是说不出个为什么,又是觉着自己心里的那般情绪有些说不出口,便是暗啐了自己一口唾沫,却也没多说什么。
倒是一路顺着那丫鬟的步子往外走。
那丫鬟瞧着年虽小,但是却是分外熟络,才是片刻功夫,便是已经随着许华浓说了很多话,许华浓不知为何有些神情恍惚,竟是被这丫鬟套了些许话儿去。
许华浓才是惊醒过来,却是那丫鬟已经带着她绕路绕到了门口了,许华浓心里压着疑虑,也没忘跟着上去,走到了跟前来才是瞧见些不同。
说是不同,却又有些记忆。
这可不就是方才,她逃离的那一片火海么?
只不过当时她逃掉的时候,天色还有些光亮,现在却是昏暗的都瞧不见五指了,只是靠着天空的星光,和每个人手里的灯笼瞧着人。
此时此刻这一片火海已经没有了方才的汹涌澎湃,将四周可以燃烧的屋子都燃烧了一遍了,地上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还翻滚着让人窒息的热浪,但是离着稍微近了一些,都觉着皮肤发疼。
许华浓也不知她是面皮疼还是心疼,就是站在这院儿门口便是发疼的,竟是都不想进去,却是在她站到此处的时候,旁边的姑娘顿时警觉:“这是哪家公子?怎的是入了我们姑娘的住处来?”
许华浓随意冠了鬓发,一眼瞧过去,还真有几分像是男子,但是仔细盯着看两眼,那群姑娘便是惊呼:“许家姑娘?怎的是这副打扮!”
更让她们震惊的是,原本以为许华浓已经葬身火海,却没有想到许华浓竟然依旧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只不过穿戴的有些不伦不类了。
许华浓原本已经想到了一番说辞了,却是还不曾说话,身边一直跟着的小丫鬟突然抬起头来说到:“奴婢今儿恰好经过,便是瞧见大火滔天,又是恰好救了晕倒在门口的许家小姐,因的许家小姐的衣裳都脏了,奴婢便是寻了些粗布衣裳,虽说瞧不过去,但是也只能勉强对付着。”
那丫鬟说着,又是微微一笑:“这场火来的邪乎呢,也不知秦将军有没有来。”
秦将军?
一听到这个名字,好几个原本围绕在这儿的姑娘脸色都有些发白,甚至眼瞧着都微微向后退了些许,许华浓还不曾说话,便是听见身后的那丫鬟说到:“既然已经送了姑娘到这儿,那奴婢便是自个儿走了,可是姑娘别忘了,若是瞧见了秦将军,可是要好生说说今儿这火来。”
说罢,那丫鬟便是冲着许华浓见了个礼,然后脸上带着几分笑容,不卑不亢地退了下去。
她虽然是用一个奴婢的姿态来要求自己的,但是却没有瞧出来什么尊敬来,最起码,在许华浓的身上,没有瞧出来尊敬。
眼瞧着那丫鬟走了,身旁的姑娘便是呼啦一下子围了起来,一双双眼眸盯着许华浓,都是带了几分疑惑来:“许家妹妹,果真是叫那丫鬟给救了?”
许华浓心中有几分疑惑,确实不知道那丫鬟所说的秦将军是谁,这丫鬟不是容瑾身边的人么?但是事到如今,只能是顺着说。
幸而这几个姑娘到底还是年龄不大,还没有那么狠毒的招子,一时之间也有些迷糊,但是有几个姑娘却是面色都有些发紧来:“许家妹妹,和那秦将军可是相识?”
许华浓便是面色一冷,也没有给那姑娘甚么好脸色:“姑娘这是说的什么?小女子久处深闺,都是不曾听过秦将军这几个字儿的。”
那姑娘也才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赔了个不是之后,便是一双眼眸凝在许华浓的身上,似乎是有意无意的说着秦将军:“秦将军可是本朝年少有为的将军呢,驰聘沙场早便是留了赫赫凶名,是圣上最喜欢的少年将军呢,不过,秦将军素来都是带着个面具的,也没人瞧见是个什么模样,只是听说,每个嫁给秦将军的妾室,都活不过一个周天呢。”
一个周天,便是说七天。
许华浓便是心脏狠狠地跳了两下,却又故作无事:“哦?怎得会活不过七天呢?”
那姑娘瞧了一眼许华浓,犹豫了一下,却又故作爽朗的笑道:“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些市井谣传,只是说那秦将军可是杀神转世,一般的姑娘可是收不住秦将军的福泽来。”
这话说的委婉,许华浓却也是懂了,旁的姑娘便是有些面色发红,却是暗啐了一口。
这是在说,那秦将军床笫之事尤为热衷,那些姑娘,可能就是生生的死在了床上的。
许华浓却是微微低下了头,装作自己没听见似的,这身边的人她不熟悉,也不是她的圈子,祸从口出,少说为妙。
许华浓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不仅仅震惊了一些人,也让一些人“喜极而泣”。
“四妹妹——”
许华清的眼眸都是肿的,纤细的手指紧紧的抓着许华浓的袖子,她是从后头跑过来的,估摸着应该是在自己的院落里,一听到许华浓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便是急匆匆地跑来了,兴许是作秀,兴许是真的觉着担忧,总而言之,她一过来便是紧紧的抓着许华浓的手,竟是巧着有几分情真意切来。